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laiey_5126】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榴花开处照宫闱》作者:我说了算 【文案】 汗。。。文案君,我对不住乃,我该拿你肿么办呢?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乃自己看着办吧。。。 本文CP布木布泰(孝庄)VS多尔衮 必须HE~因为俺写不来虐文。。。 灵感来自于孝庄秘史。。。但是情节基本不同。。。 本文慢热。。。 这是一个知道了命运后勇敢接受命运的穿越女的故事。。。 表示不开金手指。。。不开为毛还要穿越呢。。。就当我发抽吧。。。 本文的主旨是孝庄和多尔衮如何勾搭成奸,如何成就一曲旷世叔嫂恋↖(^ω^)↗ 女主淡定,勇敢坚毅,不小白不圣母。。。 内容标签:清穿 穿越时空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布木布泰 ┃ 配角:多尔衮皇太极 ┃ 其它:孝庄大清顺治      第一卷 蝶梦周庄   第1章 第一章 原来是清穿啊   苏德一手掀开翰儿朵的帐门,另一手牵着海兰珠的手,这是海兰珠姐妹住的翰儿朵,莽古斯因为疼爱两个孙女,特地将这个又大又精致漂亮的翰儿朵送给两个孙女住,仿佛住在最漂亮的翰儿朵里的姑娘也会是科尔沁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虽然他的两个孙女最大的才六岁,最小的才一岁。   苏德拉着海兰珠走到床铺前,看到床铺上放着一个大红色的襁褓,她立刻眉开眼笑,放开了海兰珠,转身抱起了襁褓中的婴儿。海兰珠恨恨的甩了甩手,有点生气的说:“姆妈,你弄得我很痛。”      “哎呦我的大格格!姆妈不是成心的,姆妈只是担心小格格饿了。”苏德单手搂住襁褓,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海兰珠的小手,仿佛在赔罪,接着又补上一句:“今天你姑姑出嫁啊,大家都在忙的昏天黑地的,你看,果然没人来给小格格喂奶。”说着摇了摇头,仿佛对于所有人因为忙于婚事而把小格格忘了感到痛心。      海兰珠踮起脚仔细的看了看襁褓中的妹妹,她妹妹却还在安睡。海兰珠还是有点生气,说:“布木布泰总是在睡觉的,你又不是不是不知道。”可是,她话刚说完,襁褓中的婴儿仿佛跟她唱反调似的,立刻睁开了双眼。而且还乌溜溜的转动着她的眼珠。      “哎呀,她醒了。”海兰珠一下子高兴起来了,对于这个小她五岁的妹妹布木布泰,她还是相当喜爱的,科尔沁草原上的孩子一般都是有一大波兄弟姊妹的,在这个妹妹出生之前,她就是家里最小的。而妹妹的出生让她享受到了当姐姐的快乐,平日里照顾妹妹也能被妈妈哥哥夸上一句,最好的是这个妹妹很乖,很小哭闹,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基本不给她惹麻烦。      苏德一看布木布泰醒了,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抱着她晃了两圈,念着:“小格格是不是饿了啊,姆妈这就来喂你啊。”她抱着婴儿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碗新鲜的羊奶,小心翼翼的抬起婴儿的头,嘴里诱哄着:“格格乖啊,喝奶了。”索性她抱着的是科尔沁草原上有史以来最乖的婴儿,布木布泰张开小嘴,小口小口的啜饮羊奶,知道她打了个饱嗝,苏德才放下手中的碗。   看到苏德喂完自己的小妹妹,海兰珠迫不及待的走到她身旁,道:“好了,姆妈,你快点吧,今天是姑姑嫁个金国皇子的大日子,我们快点去看看金国人长的什么样子。”说完,跺了跺脚,转了几圈,有些气鼓鼓的说:“你说为什么玛法和阿玛他们要把姑姑嫁给金国人呢,听说他们会吃人的。“说到最后一句时,眼里有着一点混杂着恐惧的气愤。”苏德正忙着检查布木布泰的襁褓有没有潮,就没有理她,只是随口答了一句:“金国的人和咱们科尔沁的人长的没什么两样的。”摸了摸怀中婴儿的襁褓,干干的,没有尿湿。又补上了一句:“我是亲眼见到过金国人的。”      海兰珠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但心下更好奇了,不由催道:“好了好了,姆妈给布木布泰喂过奶了,咱们快点去看姑姑吧。”拉着苏德的手就要风风火火的走出去。苏德赶紧放好布木布泰,跟着海兰珠走出去。嘴里还叫着:“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又不是你嫁人,这么心急干什么欧!”      两人出去之后,整个翰儿朵里面就剩下襁褓中的布木布泰一个,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只剩下婴儿一个的,但是今日偏偏是整个科尔沁的大日子。莽古斯的小女儿哲哲要嫁给努尔哈赤的八儿子皇太极,也就是金国的八皇子,而哲哲嫁过去就是皇太极的大福晋。这是科尔沁第二个贵女嫁给金国的皇族。第一个是则是莽古斯的弟弟明安的女儿,在一年前嫁给了努尔哈赤做侧妃,但是那次婚礼根本没有这次盛大,而且还是做侧妃,虽然对方是努尔哈赤。这桩婚姻更像是明安把女儿送给了努尔哈赤。于是因为种种因素,大家都出去围观了,把小小的布木布泰留在了翰儿朵里面。   不过布木布泰本人是无所谓的,她甚至乐的个清静。布木布泰现在在沉思,一个小孩子当然是不会沉思的,但是这个小孩子的身体里装的是黎嘉容的魂魄。黎嘉容只记得她当时跟在爷爷奶奶后面散步,一边用手机看着小说,结果就被车撞了,之后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悲催的成为了一个婴儿了。据她这么多年看小说看下来的经验,这俗称:穿越。对于新环境的茫然和恐惧着实让黎嘉容哭了好一阵,也幸而婴儿本该就是要哭的,所以当时的情况就是黎嘉容自己一人悲悲戚戚的在嚎啕大哭,而旁的人确实一个个笑逐颜开,交头接耳:“哭了哭了!”气的黎嘉容:“什么世道!”      真真切切认识到自己确实是穿了而不是做梦之后,黎嘉容第一个想到的是父母,如果自己的灵魂在这个婴儿身体里,那么自己作为黎嘉容已经因为车祸死掉了。那么父母亲人会伤心死的吧,把不容易把自己养那么大。妈妈一定是边哭边骂“讨债鬼,走路还要玩手机!”      想到这里,黎嘉容叹了口气,深觉得对不起父母。然后她又想到:穿越?!这竟然是可能存在的嘛?!作为一个理工科高材生,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是嗤之以鼻的,穿越是种悖论。想着想着就思维发散,不知道到太空哪出去了。等到安定下来黎嘉容才深深反省起来,话说这到底是哪个年代?春秋战国?那赶紧傍秦始皇去,隋唐?找李世民啊!如果是大众清穿……四爷你在哪?看着周围的一切,黎嘉容悲催的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判断,无法从建筑物,无法从家具,无法从周围人的衣着。      她知道自己叫布木布泰,有个比自己大的姐姐叫海兰珠,父母健在,还有一大帮子亲戚,这都是从身边的姆妈们闲聊时知道的。从名字看来应该是少数民族啊,对于这方面黎嘉容更加是一窍不通,所以就对判断自己的所在失去了兴趣。不过,反正被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于是黎嘉容也就这么享受着婴儿无忧无虑的生活,唯一不足的就是无聊了些。由此看来,黎嘉容着实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换个人不定有多急呢。      但是在最近,频频在姆妈们,海兰珠甚至她爹娘口中听到努尔哈赤,皇太极,大金等字眼,黎嘉容震惊了!原来是清穿啊……虽然跟传统意义上的康熙盛世根本搭不上边,毕竟现在满族压根还没进山海关,大清还不叫大清,康熙大帝的老爹都还没世。      她只知道努尔哈赤死了之后是皇太极继承了汗位,而现在她的姑姑要嫁给皇太极,这是不是说她现在算是皇亲国戚,抱对了大腿?皇太极的福晋不就是将来的皇后,也就是大玉儿,孝庄太后了?!那将来的顺治帝也就是她表弟啊。想到这里,黎嘉容真是开怀至极啊。至于为什么姑姑叫哲哲不叫大玉儿这事,大概是小名什么的吧,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作为大腿们的亲戚,布木布泰肯定会过的很舒服的。没想到咱穿越了居然成了官二代了。黎嘉容笑的非常欢乐。她一边畅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一边又睡过去了,没办法,婴儿就是贪睡。                     第2章 第二章 姐妹俩关于未来夫婿的讨论   倏忽五年,在黎嘉容看来,确是让她重新享受了一回童年,这并不是说她曾经的童年不幸福,只是在经过了为生计忙碌,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这么些年后,还能这样无忧无虑的和一群孩子们日日嬉笑打闹,毫无成人社会的勾心斗角,黎嘉容,现在的布木布泰是相当满足的。      布木布泰其人,在科尔沁旗里面是有点小名气的,但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么特立独行,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布木布泰是科尔沁贝勒莽古斯的孙女,,她的父亲是科尔沁斋桑,也就是丞相。这样一位小姑娘可以说是科尔沁草原上的小公主,无数科尔沁的英雄视娶科尔沁的公主为一种无上荣耀,可惜的是我们的布木布泰现在才五岁,暂时还没有什么男人来追求这个小姑娘。      但是她的姐姐海兰珠,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已经出落的跟一朵鲜花似的。虽然海兰珠在小的时候还有些骄纵任性,但是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她越来越文静。这样一个有着纤纤细细的十指,皮肤肌理滑腻得犹如晶莹的冰雪,额角的浅蓝色的血管隐约可见。瓜子脸,丹凤眼的小姑娘受到了无数男人的追捧。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也因为她确实美丽,并且是草原上不多的美女。   对于草原上的男人来说,娶到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孩子仿佛就能证明他们自己是草原上的英雄。因为自古美女爱英雄。      所以,海兰珠最近总是会被草原上的青年男子约出去的。此时,就剩下六岁的布木布泰独自在翰儿朵里面看书。是的看书,虽然布木布泰的内心是个成年人,但是她现在所处在的地方有的是蒙古文,满文,古汉文,所以悲催的布木布泰还是要从头学起。她现在正捧着一本三国演义看的津津有味。原谅她,这真的是这姑娘第一次看原版的三国演义,上辈子总是断断续续的看一些三国的经典段子或者一些改编的影视作品,倒是从未有这样能够细细回味三国的时候,要怪就是这天杀的古代太是无聊了。      正看到诸葛亮七禽孟获这一章,布木布泰大呼过瘾,难怪鲁迅先生说“诸葛之智多近妖”,确实啊,诸葛亮真是逆天了。听说现在的金国大汗努尔哈赤之所以打仗那么厉害也是因为他通读一本三国。      海兰珠走进翰儿朵的时候,就看到妹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里捧着的那本书,海兰珠好奇的问:“布木布泰你能看得懂汉文?”   “啊?”沉迷于书中的布木布泰完全没有发觉翰儿朵中已经多了一个人,她想她要是承认她能看得懂汉文,海兰珠会不会觉得她是妖怪呢,可要是不承认,那她捧着这书发什么神经呢?   “我只是想看看汉文是长什么样子的,就向阿爸借了这本书来看。”布木布泰一副好奇但又纠结的样子,“海兰珠,你懂不懂汉文?”      海兰珠俯下身子看了看她手中的书,看到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直露出茫然的神情,她干脆将书翻到封页,看着书面上四个大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三国演义”念完之后有些郝然,说道:“这书我听大哥说过,是汉人很了不起的一本书,讲的是三个国家的故事。你现下还小,想要学习汉文也不要拿这么难的一本书啊。就是书面上那四个字我认得都有些吃力呢!”      布木布泰咕囔了一声,小声说:“我就是随便拿了一本。”心下挣扎不已,继续捧着书看会不会太惹人怀疑。好在这时海兰珠也没心思跟她瞎扯,她坐到自己的床榻上,缩起身子,抱成一团,下巴磕在双膝之上。她看着妹妹布木布泰依旧饶有兴趣的翻着那本厚厚的根本看不懂的书,突然开口道“布木布泰,你有想过将来要嫁给什么人嘛?”      “啊?”布木布泰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她的小姐姐,似乎没能反应过来。   “对啊,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嫁给怎样的一个人呢?”海兰珠仍旧是看着她,很认真的样子。   布木布泰心道:难道是阿妈他们已经在考虑海兰珠的婚事了?大致算来海兰珠今年也有十一岁,虽然草原的姑娘大多很早就出嫁了,但是作为科尔沁的格格,她们两个是没有必要嫁的那么早,除非是联姻之类的。      她心下暗暗猜测,嘴里却道:“我要嫁给一个大英雄,他要对我很好。”   海兰珠听到她的回答,细细想了一下,又问:“那他应该长得什么样子呢?像努尔哈赤那样么?”   “努尔哈赤?”布木布泰打了个寒战,她不喜欢这种肌肉男啊……她认真的想了下。说道:“长得什么样子都好,看的顺眼就好了。”说真的,即使是再丑陋的人,看习惯了也会觉得好看的,只要人好,对她也好。      海兰珠貌似没能从妹妹这里得到答案,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咕哝道:“你一个小孩子,真不该问你这个的。你还小呢。”   布木布泰不禁腹诽:我可是比你大了二十岁的人了,还小呢。小丫头,你将来就知道了,男人神马的都是浮云!      这姐妹两个在沉思的这当儿,翰儿朵的帐门已被掀开,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布木布泰,你在干什么的,天天窝在翰儿朵里面绣花呢。”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哄笑声。   布木布泰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群小屁孩倒是来消化起姑奶奶我来了。放下书就要起身   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长的非常可爱的蒙古少女,她之后跟了另外两个少女,三个少年。浩浩荡荡的六人就杵在帐门口。      布木布泰叹息道:“我就晓得是你,其木格。没有人比你嗓门还要大。”   那为首的女孩叫做其木格,可以算作布木布泰姐妹俩的表妹,其木格的祖父明安贝勒是布木布泰祖父莽古斯的亲弟弟。   其木格“嘻嘻”笑着,道:“嗓门要是不大的话,怎么才能叫的动你呢!”她自得其乐了一番,看到了一边的海兰珠,又赶忙像海兰珠问好:“海兰珠姐姐怎么也在翰儿朵里面呆着,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骑马?”      海兰珠摇了摇头,道:“我不大想去,布木布泰跟你们去就好了。”   其木格大声道:“就知道你不要去。布木布泰。你快点换好衣服,我们在外面等你。”布木布泰看向帐门口的六人,倒是一溜色的旗装,当下利索的站起身来,回道:“好啊,我很快就来。”   等到那六个小孩出去之后,布木布泰迅速找出一身亮蓝色的旗装,翻出一双雪白的小马靴,快速换装。毕竟不好意思让几个小孩等她一人啊。      “海兰珠,我出去了。”布木布泰边走边跟自己的小姐姐打了个招呼。   海兰珠仿佛心里头在纠结着什么,含含糊糊的说了句:“知道了。”就又低头想她自己的事情了。                        第3章 第三章 早恋是不对的   有些胆战心惊的坐在小马驹上,布木布泰一动都不敢动,就怕身下的小马驹把她给颠了下去。   身边的其木格倒是骑得很好,恨不得立刻就能纵着马儿跑了。另外两个小姑娘也是贵族女孩儿,但是身份没有其木格和布木布泰这样尊贵。此刻她们也是一脸兴奋。      布木布泰暗暗吐槽:“男孩子就不说了,连女孩子都这么威武。难道就我一人这么废材?”   两个男孩子已经纵着马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两个女孩儿也远远跑到她前面,看着其木格仿佛也有甩下她的意愿,布木布泰赶忙大叫:“其木格!”声音又大又洪亮。就怕对方听不到的样子。      所幸其木格是个很有良心的小姑娘,她勒住马缰,等着布木布泰龟速前进。   布木布泰好不容易赶上,就听到其木格接连而来的问话:“你怎么这样胆小啊?简直不像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啊!”      布木布泰翻了个白眼,暗自咬牙:我本来就不是草原上的姑娘,姑奶奶是江南水乡的软妹子!   和其木格在一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让布木布泰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了,而且也不用担心坠马这样的意外,谁知道科尔沁的大人们都这么放心小孩子,让他们单独骑马都不找人看护的!布木布泰内心充满怨念。显然,科尔沁的人们教养孩子采取的是放养式的法子。   但是,也有痛苦的一点,要忍受其木格的絮絮叨叨。      其木格从今天喝的马奶酒不好喝说到青稞很好吃,布木布泰默默的忍受着。其实来到科尔沁这么多年对这里的饮食还不是很习惯,总是梦到江南水乡的那些美好的小吃,总在午夜肚饿的时候,脑子离飘过糖醋排骨,酱爆牛肉,蘑菇仔鸡……想到这里,不仅肚子更饿了,也更怀念起前世的亲人朋友。每当这时,布木布泰只能猛按肚子,暗自垂泪:叫你不睡觉!叫你乱想!      “哎,布木布泰,你想好后日的敖包相会要与谁约会了嘛?”其木格瞪大了双眼看着她。   “啊?敖包相会?”布木布泰完全没有从自己的暗自哀怨中回过神来。敖包相会不是一首著名的歌曲嘛,也是草原上一个著名的节日啊。   其木格有些不高兴,重复道:“我问你呢,准备和谁相约啊?阿尔斯楞?诺敏?还是谁?”   “相约?”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其木格看着布木布泰呆愣的样子,不可思议的反问:“难道你还没决定嘛?”   布木布泰看到其木格的样子,立刻很识趣的道:“是啊,我还没决定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确实难以决定啊,阿尔斯楞很勇猛,诺敏长的又很好看,他们两个都对你有意思,我要是你啊,我也难以决定。但是,布木布泰,不能这样拖下去了!马上就要祭敖包了,万一你迟迟不决定,他们两个都不等你了,那你那天岂不是会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那多难受啊!”其木格一副惊恐的样子。      布木布泰长大了嘴巴,如果她此刻正在喝水,肯定已经喷了其木格一脸。然后她想到这样不太雅观,立刻闭上了嘴巴。她问道:“那你呢?准备和谁去?”   其木格小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更衬得她雪白可爱。完全就是一个小萝莉。她玩弄着手中镶了漂亮红玛瑙的马鞭,马鞭一圈圈的缠着手指,又一圈圈的放开,支支吾吾的道:“是特木耳啦。”   难道她是在不好意思?布木布泰愣愣的看着其木格,然后忍不住想捂着自己的头抓狂,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五六岁的小孩子就在闹早恋!      其木格好像把布木布泰当成她的闺中好姐妹了,叽叽喳喳的把自己跟特木耳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部告诉布木布泰了。   “……然后,我们就共骑一匹马回来了……我们晚上偷偷去鄂伦河捉萤火虫……”   布木布泰面无表情的应着“恩”“恩”“哦”“然后呢”心里已经彻底无语了。五六岁还在念学前班吧……古代的小孩子要不要这么早熟啊!话说古代的女孩子大多都十四五岁就嫁人了啊,那岂不是整个古代都很早熟……思维又发散了。      最后,其木格意犹未尽的道:“后天我接受特木耳给你认识。你也早点决定吧。”   那天布木布泰是神不守舍的回到她自己的翰儿朵的,看到海兰珠还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支珠钗还有一朵白色的不知名的花,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      布木布泰暗自猜测:海兰珠不会在为敖包祭那天应该和谁约会而纠结吧……就听的海兰珠喃喃的声音:“查干巴拉对我一心一意,但是厄尔德穆图更能让我开心……”   好吧,至少海兰珠十一岁了,布木布泰表示自己尚可以理解。                        第4章 第四章 皇太极和多尔衮   很快就到了敖包祭的日子了,这两天其木格不断骚扰她,向她反复询问敖包祭那天到底约得人是谁。布木布泰真是烦不胜烦,索性都躲到大哥吴克善的书房。反正其木格也不敢追到她大哥那里。      敖包祭是蒙古一个最盛大节日之一,蒙古族居地附近的山上有用石块堆成的圆锥形的敖包,一直是民族保护神的象征。每年,草原上的人们都要穿上他们最美丽的衣服,将他们的牛羊猪杀了作为贡品,献祭在敖包四周。      夜幕降下,科尔沁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敖包已经到来。部落里面早已准备了无数的牛羊猪,宰杀烹制好了准备献给敖包。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早就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布木布泰看着自己一身红,头上带着毛茸茸的一顶雪白的帽子,脚上蹬着一双同样毛茸茸的小短靴,衣服上也同样缀着红白相间的毛球。布木布泰看到海兰珠一身俏丽的海蓝,跟她的名字也是相当搭的,身边的姆妈没口子称赞:“大格格真是咱们大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了。”然后转头看到一边纠结的拽着毛球的布木布泰,苏德暗想:难道是冷落了小格格,她不高兴了。立刻又脸上挤出一抹笑,盛赞道:“咱们小格格也很可爱啊,是咱们科尔沁将来的第一美人啊!”      布木布泰愣了半晌,暗想难道我露出了什么急需表扬的神态吗?然后又开始纠结,把她打扮的可爱是无可厚非,但为毛要全身挂满毛球呢……   不等她继续发呆,苏德急声催促:“哎哟,我的格格们啊,倒是快点啊,今儿个可是有贵客来啊。”   布木布泰倒是没有多少在意,估计不是草原上哪个王爷贝勒就是哪个族的族长了。所以在她到达敖包山岗的时候,看到坐在她爷爷莽古斯身边的那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和青年身边的美丽少妇时候只是愣了一愣。      莽古斯本来在跟那个青年笑谈,看到海兰珠布木布泰两姐妹过来时,才大笑着道:“皇太极,这就是我的两个宝贝孙女,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啊,来来来,丫头们来见见大金国的八贝勒,你们的姑父。”      皇太极?这个时候就见到这个清世祖啦。布木布泰好奇的打量着未来的大金国可汗。知道皇太极似笑非笑的扫过她,布木布泰心里打了个寒战,立刻跟在海兰珠后面见了个礼。她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连个十一岁的小丫头都比不上。被皇太极看了一眼就吓到了。她却不知道,皇太极此时充其量也就是大金国的一个贝勒,此时的大金国还没有到称霸关外的地步,而大金国也在努尔哈赤的手中,皇太极并算不上太过尊贵的身份。再加上他还是自己姑姑的丈夫,所以海兰珠看到了他当然不会有布木布泰这么大的反应。      皇太极身边的少妇温柔沉静,看到布木布泰两姐妹过来,眼中漾出一丝笑,未语先笑,道:“父王,我离开科尔沁这么些年,没想到海兰珠都长成这么个大姑娘了啊,哟,连布木布泰都这么大了呀,想当年我离开科尔沁那当儿,她才小猫那么一丁点儿啊。”   听这话就知道是她那个嫁给皇太极做正福晋的姑姑哲哲,也就是历史上的孝庄。趁着海兰珠上前去答话的当儿,布木布泰偷偷用眼角觑着未来的孝庄太后。看她手拉着海兰珠,笑着问她这些年来的事情,布木布泰暗道:没想到未来的孝庄还是很和善的一个女子啊,还以为一定是那种板着脸孔,眼珠子一转就一肚子主意那种女强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她还差的远呢。      哲哲拉着海兰珠说了几句,看到低着头站在那儿的布木布泰就喊道:“布木布泰,你过来让姑姑看看,姑姑嫁人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呢,不会是认生吧。”说着她又抿嘴笑了起来。周围也有人附和着笑了几声。   布木布泰抬起头来,冲着哲哲笑了一下,道:“才不是呢,姑姑这么漂亮,布木布泰差点看呆了。”马屁谁不会拍,未来的大腿要抱紧。      哲哲一听,笑的飞更加欢了,她对着皇太极道:“贝勒爷,你看这丫头,这么小一点就这么会说话了。”      “小丫头倒是十分有趣的。”皇太极又看了布木布泰一眼,低声道。   布木布泰有点紧张的绞了绞手指头,天知道她多久没那么紧张过了。以前见那些长辈,她大多装装样子,博个懂事可爱的赞扬声。没想到在皇太极和孝庄面前卖萌这么难。不过皇太极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的倒是很俊。孝庄更加还是个少女。      哲哲将布木布泰两姐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指着皇太极身边一个男孩道:“这个是贝勒爷的十四弟,我们大金国的十四爷多尔衮。”然后又替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这次贝勒爷就带了这么一个弟弟来,想让他从咱们科尔沁选个美人儿福晋回去。”哲哲似乎是颇爱笑,说完倒又是笑了起来。      布木布泰转头看向皇太极身边的那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屁孩儿,这个就是多尔衮?!怎么才这么大?她脑子里面第一个反应就是年龄太小,要是多尔衮才这么点大,那和孝庄怎么可能,难道野史是假的?可是历史上孝庄和多尔衮的私情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居然会是假的……   然后她又看向传说中的多尔衮,他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皇太极身边,眼睛也没有确切在看哪里,别人说道他的时候,他最多就是略微点头示意,给人不怎么失礼的感觉,只是有点不爱说话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布木布泰看着这样的多尔衮就觉得他非常孤寂,不过是个小孩子,天知道他为什么会给她一种很孤寂的感觉。   身边哲哲,皇太极,她爷爷莽古斯都在说笑着,从今年的收成谈到海兰珠的婚事。      莽古斯道:“咱们海兰珠也到可以出嫁的年纪了啊,爷爷真不知道给你选个怎样的夫婿呢。”   哲哲笑呵呵的道:“海兰珠才十一啊,父王还是可以留上两年的。这麽多青年才俊还怕我们海兰珠嫁不出去啊。”      莽古斯哈哈大笑起来,道:“不错,你这丫头出嫁的时候都十五了,海兰珠却是可以缓上几年的。”   一直不发一言的皇太极道:“多尔衮今年也八岁了,不如到时候就把海兰珠嫁给多尔衮做大福晋吧。”                     第5章 第五章 还是小屁孩   听到皇太极这句话,在场众人反应皆是不同,布木布泰自身在心里呐喊:不对啊,多尔衮是跟孝庄一对的,皇太极你不要乱配对啊!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多尔衮跟孝庄再有私情,他们明面上也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多尔衮确实应该还有个大福晋的。      再说,现在这个情况,多尔衮到底跟孝庄有没有私情还是个问题,很有可能一直都是野史在骗人。譬如说雍正帝是偷换了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的传位诏书,将“传位十四阿哥”改成了“传位于四阿哥”,这种事情,她第一个就不信,纵使雍正想改,那时候他的权利也还未到这通天的地步,况且千古一帝不是这么容易被篡改自己遗愿的人啊!      布木布泰瞟了海兰珠一眼,她果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她偷笑,情愿才怪,前两天还在念叨不知道哪个哥哥更好,能看上多尔衮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就怪了。   海兰珠不愿意,不知道多尔衮是什么想法,布木布泰不敢太过明显,偷偷觑了一眼皇太极身边的那个小孩子。只见多尔衮依旧是那样沉静的坐在那里,有人提到他的终身大事,他也仅仅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不悲不喜。安静的……让人有些发怵。布木布泰连忙收起了自己的眼神,希望他没有发现。      莽古斯又是“哈哈”两声,好像他和哲哲父女都很爱笑,说两句话便要笑上一声。莽古斯嗓门也挺大,回道:“我们海兰珠和大金国十四贝勒倒是相当般配的啊,我的宝贝哲哲嫁与你了,怎么我的孙女要是嫁给了你的弟弟,这岂不是乱了辈分!”      皇太极也笑了一下,道:“我就是这么开个玩笑,岳丈大人不要放在心上。”皇太极笑起来脸上显得柔和了少许,他本就生的英挺,这么一笑起来更是好看。哲哲笑嘻嘻的望着自己的丈夫,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莽古斯不再谈这个话题,话题一转,道:“咱们亲戚叙旧了这么许久,天都已经黑了下来啦。咱们科尔沁一年一次的敖包祭就要开始了。”说着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开始仪式。   高岗上那堆敖包其实就是一堆石头堆砌而成。而这堆简陋的石头周围现在被无数彩旗围绕着,彩旗之内还有一圈青绿色的柳条插在那敖包之上。这些彩旗与绿叶象征着来年六畜兴旺,五谷丰收。      随着莽古斯宣布敖包祭开始。整个草原就安静了下来,唯有篝火燃烧的声音,柴木被烧的“哔啵”的声音。   一队侍女走出来,在敖包四周点上香。一时间,白色的烟雾袅袅而起,   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莽古斯吩咐下去:“祭酒!”      又是一队蒙古少女走上前来,每个少女不过十二三岁左右,手中捧着一坛坛的酒坛子。先前十个少女手中的坛子里盛的是白酒,后面十个少女手中捧得却是马奶酒。二十个少女献酒完毕之后,再次上来一队的少女,这回的少女们手中捧得是堆得高高的奶酪,少女们向敖包祭拜过之后便将手中的奶酪放在敖包四周,围成一圈。      献祭之后,萨满的助手巴其格开始朗诵祭文   莽古斯带头念道:“愿敖包神佑我科尔沁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当然,他念得是蒙古语。众人也跟着莽古斯低声念着。一个个都虔诚无比。      巴其格在朗诵祭文的时候,萨满开始围绕着敖包跳吉祥舞,唱求神歌。巴其格朗诵的声音和着萨满的歌声,瞬间让布木布泰感觉自己真正的置身在这个古老的年代。这古老的祭祀荡涤在布木布泰胸间,她这样一个从不迷信的人也觉得不敢在这时不虔诚。   祭文朗诵完毕,所有参加祭祀的人都向敖包神参拜,祈求风调雨顺,家宅平安,牲畜健康。      祈祷完毕,莽古斯宣布:“共食祭品!”   宣布完毕之后,莽古斯就得意洋洋的对皇太极道:“怎么样,皇太极有没有见过我们科尔沁一年一度的敖包祭。”      皇太极颔首道:“这个倒的确是初次参加,其他部落纵有这样的祭祀,但总也没有科尔沁的敖包祭这般盛大,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莽古斯听的他这番赞赏,心下大慰。着身边侍女不断捧上烤羊腿全牛马奶酒上来,统统摆放在皇太极面前。      莽古斯盛情道:“来来,皇太极哲哲,开怀的吃。今晚的节目是歌舞和摔跤,明日才是大戏赛马和射箭,咱们科尔沁的英雄们,都勇敢的证明你们吧!”   摔跤,赛马,射箭向来是科尔沁的保留节目,科尔沁的男人们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总要在这样大的节日上表现一番。      率先走到专为比赛腾出来的篝火圈中的是布木布泰的大哥,莽古斯的长孙吴克善。吴克善十七八岁上下,生的方头大耳,身长八尺左右。他笑呵呵的一跃而出,拱手道:“吴克善先上来表现一番,不知可有哪位愿陪我玩这第一场。”   “好!不愧是王爷的孙子啊!”   “吴克善!小子好样的!”   ……      一片善意的起哄声中,皆是夸赞吴克善的,一来他是莽古斯的长孙,未来科尔沁的主人,而来吴克善平素为人和善,倒是与大部分人交情不错。   不过,片刻工夫,就有一个小伙子站起身来,道:“特木尔愿意一试!”      布木布泰觉着这名字挺熟,一想:可不就是其木格那小男朋友嘛。没想到丫也敢上来献丑。   布木布泰一下子来了兴趣,眼巴巴的瞅着场中的吴克善和特木尔。自家长兄她早已看的熟的不能再熟了,而特木尔倒是身长玉立,高高的个子,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只比吴克善只矮了半个头。人也长的白白的,挺清秀的一个少年。布木布泰暗笑,原来其木格喜欢这款啊。      场中两人先是互相见了一个礼。接着由人宣布比赛开始。   蒙古的摔跤跟大众意义上的摔跤还不太一样,不过,反正布木布泰也是看不懂的。她笑着看了不远处的其木格一眼,果然,此刻的其木格压根没在看别的,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场中的特木尔,双手握拳在为他打气。      随着场中气氛越来越热烈,布木布泰也有些把持不住了,她干脆也站起身来,举起右手为自家大哥打气:“大哥加油!”   自身亲友在场中比赛,即使对摔跤不甚了解,布木布泰也相当投入其中。不过,随着吴克善将特木尔打败,又上来一对摔跤的男子时,布木布泰就兴趣缺缺了,她对肌肉男又没什么兴趣。      于是,布木布泰干脆偷偷溜了,毕竟这么个摔跤怎么说也要一个时辰才会结束的,等到歌舞的时候她再回来吧。      她独自一个人溜到其木格曾经说过的那个鄂伦河,那里确实很美,夜晚的时候,星星全部倒影在河里,周围的草原上到处是一对对的萤火虫,充满了静谧的感觉。不想被四处遍布的情人们打扰,布木布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她安安静静的躺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顺带感慨一声,古代的天空真的很漂亮,空气也很不错……就在这美好的天空和空气的包围下,布木布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倒是非常舒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了一个让她不得不瞪大眼睛的事实:小屁孩多尔衮睡在她身边,紧挨着她,而且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因为她的异动,多尔衮似乎被她吵醒了,他也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毫无迷蒙,清醒的仿佛从来不曾睡过一样。      布木布泰愣愣的看着他,他也静静的看着布木布泰。                     第6章 第六章 萌正太   布木布泰正绞尽脑汁想她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偏偏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随机应变都成了空。   多尔衮愣愣的看着她,道:“你身上有股味道。”   布木布泰一惊,连忙把手伸过来凑到鼻端,皱着鼻子闻了好一会儿,哪有什么臭味啊。      她瞪视着多尔衮,反驳道:“我身上哪有什么味道啊?”   “有的。”多尔衮倾着身子倒向她这边,凑到她肩下,轻轻嗅了一下。   布木布泰顿时身子发僵,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在干嘛。”      多尔衮轻声道:“很好闻的味道,闻到这个味道我就会什么也不想,很想睡觉。”   “额……”布木布泰顿时淡定了,原来不是她身上有狐臭之类的难闻的味道。   多尔衮抬起头,支起身子坐定。他双手向后撑着草地,面朝上仰望着天空。又是一言不发。      布木布泰偷瞄着坐在离她三尺远的多尔衮,心里被猫挠了似的纠结,真想仰天咆哮,为什么自己要陷入到这种尴尬的境界,啊!这个多尔衮是怎么生的,怎么这么没头没脑就往黄花大闺女身上靠!她的清誉啊!      多尔衮突然开口道:“你一直在偷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声音稚嫩,但是他说的话却让布木布泰再一次悲催了,她内心呜咽:他知道我在看他。难道我的偷窥已经明显到让一个小孩子发现了嘛。      “所有人都在看我八哥,我八哥他能征善战,他是大福晋的儿子,父汗也最喜欢他,他将来最可能继承大金国的汗位。所有人都理所应当的奉承他,关注他。可是为什么你一直在看我。”   布木布泰一愣,难道少年时期的多尔衮竟然自卑嘛?她盯着多尔衮,想努力在他脸上找出一丝丝的表情。奈何,多尔衮一直看着星空,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注意到了她明目张胆的打量,微微的偏了头,眨了眨眼看着她。      布木布泰顿时……被萌到了。你不知道正太的魅力到底有多大,除非你看到这个时候的多尔衮!   怀着略微有些激动的心情,布木布泰对萌正太说道:“因为你长的好看!”她绝对是真心的!   多尔衮又眨了眨眼睛,道:“我不信。”      布木布泰猛点头,道:“真的。”   多尔衮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过去了。“你不说算了。”      布木布泰内心真是无比欢乐啊,没想到多尔衮不仅萌,还是个傲娇正太。于是,她没能忍住内心的激动,说了一句:“乖,小弟弟~姐姐没有骗你。”说完,布木布泰就顿时石化。她刚才说了什么!她说了姐姐两个字对吧,多尔衮明明比她大……      谁知道多尔衮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今年八岁,难道你真的比我大。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太像啊。”   布木布泰只得“呵呵”笑了两声,含糊道:“原来你比我大啊。”心里一凛,自己是不是真的疏忽了,以为这个世上不会真的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以至于在言语中竟然越来越露出行迹了。   一个人如果太特立独行,那么他必将被人类所遗弃。如果被发现自己的秘密,那么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即使是她的亲人也有可能伤害她的吧。      于是,接下来两人都沉浸在自我的思考中,直到天渐渐黑的看不清彼此了。   布木布泰“啊”的一声,成功引起了多尔衮的注意。   “我们应该回去了。敖包祭都快完了吧。”布木布泰估算了一下时间,先是不知不觉睡了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啊。再是又乱想了好久。      在黑暗中起身,谁也看不清谁,布木布泰理所当然的往旁边一抓,抓住了多尔衮的手,道:“走吧。”   抓住了那双冰凉的手之后,布木布泰才恍然,这个不是其木格不是海兰珠,而是多尔衮啊。拜她黑暗中要互相扶持的陈旧思想所赐,她吃到了多尔衮小朋友的嫩豆腐。      “……恩。”黑暗中传来多尔衮低低的回声。   他竟然没有甩开。布木布泰无比庆幸。要不然就丢脸死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草原上,走回去的才发现时间早已超出她想象的晚,敖包祭早已散了,而她的侍女们都在寻找她。      看到侍女四处叫着:“小格格。”   布木布泰忍不住大声答道:“我在这里。”于是,当侍女们向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和多尔衮亲密的拉着手的画面。      ———————————————————————————————————————   回到自己的翰儿朵,海兰珠早已躺下来了。她们姐妹两人从小就生活在在一个翰儿朵里面,床铺更是比邻而居。   海兰珠看到他回来,似乎是为表清白一样,道:“布木布泰,你不要多想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多尔衮。”      布木布泰呻吟了一声,不知道草原上的姑娘也是这么的八卦。看来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八卦的。她有气无力的道:“我跟多尔衮也是今天才见到的。以前也是不认识的。”   海兰珠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布木布泰,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布木布泰翻了个白眼,正想开口解释,却听海兰珠顿了一顿,接着道:“而且,爷爷也不太可能同意你们两个的婚事的。今天姑父提出来要把我嫁给多尔衮的时候,爷爷不是一口拒绝了嘛。你不要在意啊,我没有想嫁给多尔衮!”   布木布泰:“……”      海兰珠道:“爷爷想把我们嫁给更值得嫁的人,多尔衮在大金国并不是很重要的人,毕竟他年纪还小,但是据说努尔哈赤也并不是很看重他,爷爷已经跟大金国最有希望夺得汗位的八贝勒联姻了,不会再把你嫁给另一个不是很有权势的贝勒的。”   说完,海兰珠小心翼翼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看她愣愣的坐在榻上,急忙道:“这都是满朱习礼告诉我的,他说的也并不都是对的。布木布泰,我是支持你的!”      布木布泰有些感动的看着自己的小姐姐,没想到下一句话就原形毕露,却听海兰珠道:“如果你能说服爷爷,那我也可以说服爷爷不让我远嫁的!”   布木布泰顿时无语。                     第7章 第七章 射箭   次日,布木布泰睡得昏天黑地,还是她的近身侍女索玛勒将她唤醒的。昨晚,估计是在鄂伦河旁边睡太饱了,晚上在榻上辗转反侧,直至天色渐明才堪堪睡下。难怪她向来准确的生物钟出错了。   布木布泰起身的时候海兰珠已经不在了。布木布泰边穿衣裳边问道:“索玛勒,今天还是先举行射箭,然后再是马术比赛,对吗?”      索玛勒从布木布泰五岁变开始服侍她,她笑着道:“是啊,格格,今天您的哥哥们都要上场呢。”   布木布泰忽然有了兴趣,问道:“那昨天的摔跤比赛除了吴克善哥哥之外,其他的哥哥也都出赛了嘛?”      索玛勒笑嘻嘻的道:“我倒是忘了,格格您昨晚和金国十四爷两个人早早的离场了啊。难怪不知道咱们四公子也上场了,还赢了呢。”   布木布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连你也到处乱说,我是昨晚去看星星的时候碰到他的,回来的时候天太黑了才拉着他的手,我是怕他人生地不熟的可能会走丢。”      索玛勒道:“那格格为什么又要那么晚回来呢?还不是跟人家呆的都忘了时间。”   布木布泰哀怨道:“那是因为我睡着了啊,醒来就天黑了,就碰到多尔衮了啊。”   索玛勒帮她整理好衣裳,笑嘻嘻的说:“格格,你不用跟索玛勒解释的,就算索玛勒知道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其他人也都已经觉得您和十四爷怎么了呢。一个个的您也解释不来啊。”      布木布泰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其他人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只要身边的人不整天拿这个说事我就知足了。”她说着拧住索玛勒的耳朵,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威胁道:“你要是再说这个,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看着索玛勒可怜兮兮的神情,布木布泰神清气爽的走出翰儿朵。   两人走到射箭比赛的地方,莽古斯,布木布泰的父亲宰桑,四个兄弟甚至皇太极都已经在场了。   布木布泰吐了吐舌头,忙拉着索玛勒跑到人群后面站定。索玛勒拍拍胸脯,道:“格格,幸好没人注意到咱们。要不然回去又要被您的母亲训斥了。”      布木布泰还来不及庆幸,就看见她的四哥满珠习礼对着她悄悄眨了眨眼睛。布木布泰立时遍知道她已经被发现了。于是,也向着满珠习礼眨了眨眼,俏皮的笑了一下。   满珠习礼回以无奈的摇头。      布木布泰不再跟这个自小精明过人的四哥瞎扯。眼睛一扫过去,看见自己的爷爷,父亲等人。唯独就是没有看到多尔衮,心中不禁暗自猜想:莫不是昨夜受了凉了吧。感觉这个孩子真的非常惹人怜爱,而女性天生就有一种母性情怀,所以她完全没法抵制住这个叫多尔衮的小正太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我很寂寞,所以……”于是,就忍不住关心他,跟男女之情当然毫无关系,毕竟其中一个还只有八岁。      不过,现下她对多尔衮并不是多么了解,不清楚他是为什么而没有来。或许,那个小屁孩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睡大觉去了。她也没有跟多尔衮熟到一定要去关心他行踪的地步。   布木布泰看着莽古斯宣布射箭的规矩,他道:“能射中十丈内红心者胜!”(十丈大约三十三米)      然后便是一列青年走了出来,个个手中都拿着一把弓弩,刚好十个,正对应着十个靶子。   莽古斯身后走出一个男子,他手中黑色小旗一挥,随着他口中喊出“射!”十支箭即离弦而出。   却见那十支箭脱离弓弦之后,全部直线而行,破空而去,甚至听得到“呼呼”之声。然后,齐刷刷的一声,十支箭同时击中了靶子,而且靶靶正中红心。      “好!”众人都鼓起掌。   须知,一人中靶易,要十个人齐刷刷的正中红心就很难了。   莽古斯大笑,道:“这些都是我们科尔沁最出色的苍鹰啊,不知比起大金国的英雄们如何?”      皇太极不知是否城府颇深,他脸色一点未变,只是微微一笑,道:“科尔沁的英雄自然数出色的,我们大金国的英雄也是很好的。只是,这两者从未有机会比试过,皇太极也不知道从何比较啊。”      莽古斯“哈哈”大笑起来,道:“科尔沁和大金国都是一家人了,哪里的勇士更出色都是一样的。”   皇太极微笑:“岳父大人说的极是。”      莽古斯又道:“这是科尔沁去年敖包祭决出来的十位英雄,不知今年又是哪十位英雄将会胜出呢。我为十位最出色的英雄准备了十件礼物。来人,呈上来。”   立刻就有侍从捧着东西鱼贯而上,侍从手中的东西都被一块暗金色的绸布盖着。看不出是什么。   莽古斯走到其中一个侍从身边,将绸布掀开,赫然是一把弯刀。      莽古斯拿起一把弯刀,道:“这可不是寻常的刀,这是我科尔沁最出色的匠人花费数年苦心打造出来的“削金”,取得就是削金断玉的含义。“说罢,莽古斯将弯刀拔出,刀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莽古斯着人拿上一块金条,将弯刀轻轻一切,那金条立刻开了一道口子。   布木布泰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传说中的宝刀真的是存在的。更没想到的是,科尔沁居然有人能将这宝刀做出来。      这宝刀一下子镇住了许多人,众人皆说不出话来。   皇太极道:“没想到能工巧匠技艺竟然至如此地步!要是这样的刀具能够用在战场上,那天下必将在我掌中了!“      莽古斯也相当得意,道:“此刀确实锋利,不过那匠人做完这十把之后便再也做不成了。”   皇太极摇了摇头,道:“即便做的出来,这样一把刀,所需花费应该也不小吧。”   莽古斯道:“确实,耗费无数,也不过才做出了这样十把。”      皇太极轻轻一笑,道:“岳父倒是好大方,这样的宝刀也舍得拿出来做奖赏。”   莽古斯道:“哪里比得上你父汗呢。要是大金国的勇士能胜出,那我也送他一把。”      皇太极“哈哈”一声,道:“岳父大人这下可是上当了。”当下,声音略略提高,道:“王爷的话你们都听清楚没有!尽管凭真本事上吧。”   “是”周边的金国侍卫全部大声答道,一个个跃跃欲试。                     第8章 第八章 只识弯弓射大雕   为着莽古斯拿出来的十把宝刀,草原上的男儿们都激动起来了,包括皇太极从大金国带来的侍卫们。   想要参与比赛的人吩咐挤到前面来了,一时间人群涌动。      看着这样的场面,莽古斯笑呵呵的捋着自己的胡子,又吩咐人多抬了十个靶子上来。   二十个靶子被抬上场之后,莽古斯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开始宣布规则:“每位英雄三支箭,全部射中靶子的英雄可以继续角逐。下面,比赛就开始。”      规则一被公布,早已摩拳擦掌的人纷纷走到捧着箭矢的侍从那里领取箭矢。比赛的箭矢是特制的,上面课上了科尔沁的蒙古文。   首先上场的十个青年,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样子。弯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开弓射箭。      布木布泰踮着脚尖也无法看到场中的情景,只能拉着索玛勒钻到前面。刚钻到前面,一只手腕就被人拉住了,布木布泰抬头一望,却是她四哥满珠习礼。   满珠习礼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笑着调侃自己的小妹:“你这小家伙,今早怎么来的那么晚,又赖床啦?”      布木布泰撇了撇嘴,反驳道:“我老早就不赖床啦,你就知道抓着那些陈年往事不放。”她也就小的时候还不习惯蒙古这种日日早起的生活习惯而已,今天纯属特例。   满珠习礼苦笑着摸摸鼻子,道:“好好,是哥哥冤枉了你罢。”   布木布泰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没有放在心上啦。”      满珠习礼又好气又好笑,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调皮鬼妹妹呢,你看海兰珠多安静。”   布木布泰斜睨着他,只把满珠习礼看的一个劲求饶:“我的好妹妹哟,你很好,非常好,是哥哥错了还不行嘛。”      布木布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话说家里四个哥哥,只有这个四哥比较有意思,两个人时常会开开玩笑,因此他们也是兄妹中关系最好的。   就在他们这几句话之间,第一轮赛事已经结束了。布木布泰抬眼去看,二十个靶子上,至多一半的靶子上插满了三支箭。忍不住失笑,奥运会的水准比这个高多了。不过,她歪着头,看着满珠习礼,道:“四哥,你怎么不去试试啊。那宝刀可是很不错的啊。你去赢来送给我吧。”      满珠习礼道:“我是准备上去试试手的,但是现在人还很多,我等等再去。你这小家伙,这前十哪有那么好拿的,再说这次还不止我们科尔沁的人要上场那。”   布木布泰道:“现在的人确实很多啊,天那,那样的水平连我都不如,怎么也敢上来丢人现眼!”      满珠习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排在第三号靶子的那位仁兄,生生的把自己的箭射到隔壁那靶子上了。此时,人群中也传来一阵哄笑声。那位仁兄闹了个大红脸,迅速挤开人群,泯然众人了。   每轮三支箭,看的人很欢乐,射的人却很紧张。很快的,排在后面的人已经不多了,布木布泰推推满珠习礼,道:“四哥,可以去了。”      满珠习礼应了一声,便走了过去领取箭矢了。弓弩可以自己准备,也可以取用临时提供的。   满珠习礼拿的当然是自己平日里用惯的。他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转眼便是最后一轮了,索玛勒激动的跳起来,叫着:“格格,四公子要上场了。”   布木布泰也是一样激动的盯着满珠习礼。      此时,原本坐在观赏座位上的皇太极突然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让人听到。他道:“岳父大人,看着如此多的英雄,小婿也有些手痒了,也想上场一试。”说罢,便命人给他取弓箭上来。      莽古斯也不阻止,笑呵呵道:“年轻人啊,我是老了,弓都拉不开了。”   皇太极道:“岳父大人老当益壮,太过自谦了。小婿也只是手痒,上去试试罢了,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他拿着弓箭走过去站定,刚好站在满珠习礼身边。满珠习礼朝他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赞道:“果然年少出英雄啊。”   片刻之后,便有人一声令下:“射!”      布木布泰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满珠习礼,看着他还未完全长开的身躯,却拉着一把相当于他身躯一般大的弓,手向后拉弦,整个人绷得笔直。而他身边的皇太极比满珠习礼高了一个头有多,他拿的是临时提供的弓,布木布泰感觉他只是随随便便的一拉,整张弓就立时呈现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而皇太极专注的看着靶子。就像一棵笔挺的青松,给人一种坚不可摧但是又很俊秀的感觉。      布木布泰不禁感慨: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帅哥真是身心都瞬间被治愈了,可惜的是这两个帅哥一个是自家哥哥,一个是自家姑父。不过,这也说明他们家基因好,下一代必定也是俊男美女啊。她乐呵呵的想着自己将来长大了肯定也不差,至少要比前世那平凡的容颜要美丽。   随着皇太极放开弦,那只箭便分毫不差的正中红心了。他一射中,人群中便传来一阵欢呼声。满珠习礼射的也不差,可能是少年臂力还有所不足,但是他也只是偏离红心一点而已。      一箭之后又是两箭,皇太极三箭全部正中红心。满珠习礼要差一点,但是也相当不错了。人们又是一阵欢呼。   布木布泰冲过去,拉着满珠习礼道:“哥哥好厉害啊!”为了安慰自家哥哥,就拌一回天真小萝莉吧。估计跟皇太极一起比箭的压力是很大的。   满珠习礼搂了她一下,然后用充满敬佩的语气对皇太极道:“姑父真是好箭法!让侄儿大开眼界了。”      皇太极抿了抿嘴唇,微笑道:“你小小年纪就有此能耐,将来不可限量啊。”   莽古斯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弯刀,道:“皇太极,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第一把刀合该是你的啊。”手中递出弯刀。      皇太极笑笑,道:“岳父大人谬赞了。不过,这刀嘛,我还是送给哲哲罢。”说着,接过莽古斯手中的刀,将之递给了身后的哲哲。   哲哲接过丈夫手中递来的宝刀,脸上生出两朵兴奋的红晕。莽古斯见状,哈哈道:“那这第一把宝刀居然到了我们哲哲手上啊!”      皇太极笑笑不语。哲哲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不过,布木布泰估计她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第一把刀送了出去,但是比赛还没完。那些三箭全部中靶的人还得继续再射一次,不过,这次莽古斯下令,让人把靶子往后移动了五丈,现在的距离也就是十五丈。      最后,终于决出了九位勇士。其中倒有三个金国侍卫,吴克善也赫然其中。满珠习礼却是被淘汰了。他笑嘻嘻的捏了捏布木布泰的脸道:“妹妹是不是很失望啊,我没有给你赢来宝刀啊。不过,你看姑姑,这宝刀啊,是要心上人给你赢来的才有意思对不。”   布木布泰无语的看着他。                     第9章 第九章 去做童养媳   射箭之后是赛马,对于布木布泰来说,赛马显然是个危险系数高而且没有看头的比赛。不过,马术在古代似乎是个很必要的课程,尤其是她,作为一个蒙古的小格格,要是不会骑马就很丢人了。因此,布木布泰强拉着不参赛的满珠习礼去教她学习骑马。      当晚,晚餐的时候,布木布泰就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时样子,毕竟任谁在马上待了半天,屁股都没能挪过一下的话,都会是这个样子的。   偏偏当晚是庆祝敖包祭圆满结束的盛宴,顺便为皇太极等人送行的一顿晚餐。皇太极本是从叶赫部出发至大金的,只是哲哲忽然想到科尔沁的敖包祭便是这几天,顺带一提,皇太极就答应回科尔沁看看,也可以顺道看看这科尔沁一年一次的敖包祭。      晚上的送行宴是必须要去的,所以即使布木布泰现在全身都被颠的都要散了,她还是得换装,脸上得带着甜甜的笑容去赴宴。   索玛勒搀着她走到宴客的蒙古包,科尔沁的规矩是要主人和客人同时落座的。所以,布木布泰只能先在帐后面坐下歇着。      她半侧着身子靠在索玛勒身上,像小猫一样蜷缩着,咕哝了一声,道:“索玛勒,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待会记得叫我。”话到最后已经含糊了。   布木布泰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真香啊,还在梦中徜徉,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喊她,她满脸困色的醒来,揉揉眼睛,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布木布泰的母亲博礼。      布木布泰这下子完全清醒过来了,她哀叫了一声,推推身旁的索玛勒,怨道:“不是说好记得叫我的么,难道你也睡着了?”   索玛勒连忙道:“格格,这还没到时间呢,奴才哪敢不叫您啊。”      博礼不待她说话,便道:“我一直在找你,却没想到你在这里睡着了。”   布木布泰心下暗自奇怪,这个当儿找她作甚。   博礼满脸慈和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柔声道:“你过来,妈妈有话要跟你说。索玛勒,你在一旁守着。”      布木布泰一脸不解的跟在了博礼身后,博礼将她带到了另一间翰儿朵内。她率先坐下,然后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布木布泰也坐下。   待得布木布泰坐定后,她摸摸布木布泰的小脸,笑问:“这两天玩的开不开心啊。听说你跟多尔衮玩的挺好的啊。”      布木布泰翻了个白眼,她还是小看了女人的八卦能力。不过,对于这个科尔沁最聪明的女人,布木布泰也懒得装可爱,她皱了皱鼻子,道:“我跟多尔衮根本不熟。都是谣言那。”   博礼微微一笑,道:“那你觉得姑父和姑姑他们怎么样呢?”   布木布泰想了一下,道:“姑姑很漂亮啊,姑父很厉害。恩,很厉害,比哥哥阿爸都要厉害。”      博礼眼神微变,她思索片刻,望着自己最小的女儿,道:“姑父怎么厉害啦?布木布泰给阿妈说说。”   布木布泰道:“他射箭很厉害啊!而且那么好的刀他都舍得给姑姑!我也要嫁给那样对我的人啊!”      博礼道:“哎呦,我家小姑娘也想嫁人啦。”说着,将布木布泰搂到怀里,“可惜阿妈阿爸都不舍的我们的布木布泰呢。”      布木布泰很久没被人这样搂过了,虽然她现在是小孩子,可是也没有人会这样亲昵的对她,说到底古代和现代的教养方式是不同的。不过,今天博礼突然这样对她,她敏感的嗅到一点不同。   果然,博礼忽然语气一变,有些伤感的道:“可惜,阿爸阿妈再怎么不舍的,我们的小布木布泰还是要离开我们了。”      离开?布木布泰一惊,连忙抬起头看着博礼,问道:“什么离开?去哪里?”   博礼道:“你爷爷决定这次让你跟着你姑姑去大金国,本来应该你姐姐去的,可是你姐姐的年龄快到出嫁的年龄了,再过一阵子,就要嫁人了。哎,你还这么小。”      布木布泰一愣,到大金,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才六岁的她去大金。   博礼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对小女儿的聪明感到欣慰,转念一想她小小年纪就要离开家到前途未卜的他乡去,心里又添了一丝伤感。她摸着小女儿柔顺的头发,道:“现在大金国一天比一天强盛,就像一只正在觉醒的雄狮,努尔哈赤一统了女真,现在还在不断吞并着各大部落。你爷爷他们都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这头狮子称霸整个森林的脚步了。他们只希望能和这头狮子交好。所以,我们的布木布泰就代表我们整个科尔沁去大金国和他们处好关系,其木格也要和你一起去的,还有好些女孩子呢。”      布木布泰恍然大悟,什么交好关系啊,是把一群女孩子送到大金国去做童养媳还差不多!   只听博礼又道:“好在你姑姑已经嫁过去五年了,她也是皇太极的大福晋,想必还是能护着你的,不过,还是不能像在家一样自在了。”      她正忧伤,突然听到小女儿撒娇道:“妈妈,我能不能不去啊,我不要离开妈妈啊。”她的这个小女儿自出生来就非常懂事,很少让她操心,也很少露出小孩子的一面,这样撒娇的语气,真的还是第一次。她都有些不忍看布木布泰了,博礼真的很想说“那咱们就不去了啊”,可是她不能。      因此,博礼更加觉得愧疚这个孩子,她眼角晶莹几滴,将布木布泰搂在胸前,有些哽咽的道:“我的布木布泰一向很乖的,就是去你姑姑家作客而已,过一阵子你爷爷就会派人去接你了。不要怕啊。”      布木布泰在她胸前翻了个白眼,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于是,在当晚的送行宴中,莽古斯就提出了要让自己最小的孙女跟着皇太极一行去大金国,皇太极欣然同意。哲哲也是相当高兴,在金国虽然也有很多嫁过去的蒙古姑娘,但是这些哪有自己的侄女亲呢。      布木布泰有些意兴阑珊,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居然又要离开,不知前途是福是祸。再者,她是真的舍不得这里的人,父母,哥哥们还有海兰珠。   显然,她的亲人们也一样舍不得她,次日送行的时候,海兰珠差点哭了,满珠习礼也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再依依不舍,最终还是要离别。布木布泰登上了马车,不断把头探出马车来望着自己的亲人们。   “好了,如果想念他们,那就回来看他们啊。大金国离科尔沁又不是很远。”布木布泰感觉到有一双手抱住她,将她抱离了车窗,这声音显然是皇太极的。那么,抱她的人,也是皇太极喽?她大脑当场当机……                     第10章 第十章 初到大金   这一路上布木布泰就和皇太极与哲哲一车。本来可以享受美男的福利,奈何布木布泰高估了自己。她原本是从来不晕车的,即使是长途客车,她也能一觉睡过去。但是,这古代的交通实在太不发达,道路坑坑洼洼的,马车一路都在颠簸,皇太极泰半的时间都在骑马。于是车厢里面就只      剩下哲哲布木布泰还有几个随身侍女。另布木布泰唯一庆幸的是,索玛勒跟随她一起来了,但她的庆幸实在维持不了多久,这马车颠地她实在难以忍受,于是布木布泰华丽的晕车了。   哲哲心疼的擦擦她额角的汗,道:“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样长的路途也难怪你难以忍受。”      布木布泰此时没有力气的躺着,身子底下是哲哲命人铺的一层棉被,这样可以让她少颠簸一些。布木布泰刚吐过一轮,怏怏的闭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初开始她还有力气抱怨这该死的马车,到后来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想这些了。      行进过程中,皇太极命令车队停了好几次,为了让布木布泰稍微休息一下。为此,布木布泰稍感歉意,毕竟是她拖累了整个队伍。于是,后来几天,她都强忍着不适,不让皇太极命令车队做休息。毕竟,早一日到达金国,她也少受一日罪。      她晕马车的时候,其木格来看过她,更令人惊讶的是多尔衮也来看过她。不过,那时候,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谁来过又说了什么话都根本没印象。   大约半个月后,布木布泰终于到达了金国,她如释重负,脑子里只想着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了。      幸而,这大金国没有那么多接风洗尘的宴会,皇太极夫妇更是一到大金国就不见踪影了。好在布木布泰是八贝勒大福晋的亲侄女儿,倒是没有人敢怠慢她,布木布泰问清自己的住所之后就立刻往床上一倒,呼呼的睡着了。      次日,她醒来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唯有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她想,要不是饿得惨了,可能还不会醒的那么早。      布木布泰醒来就直唤“索玛勒”,索玛勒是她的近身侍女,一般都在她的床旁边搭一个小铺,晚上索玛勒就睡在上面,是为了方便照料她。但是,她刚刚醒来却没看到索玛勒。这大金国的习惯跟科尔沁是完全不同的,这床铺说起来倒是有些像北方的炕。      “格格,您是饿了吧。”索玛勒闻声立刻推开虚掩的房门。布木布泰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   “格格,我伺候您起身,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要和福晋一起用。”      布木布泰一惊,原来自己都睡到晌午了。听到要和哲哲一起用膳,便有些紧张起来,说不定皇太极也在场。她唤道:“索玛勒,快点把我的衣服都拿过来。”      索玛勒手上已然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过来,道:“格格,大福晋已经为您准备了这里的服侍。奴才一大早就去学着怎么摆弄这些衣服了,跟咱们科尔沁的很不一样呢,可是也停好看的。”   布木布泰好奇道:“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心里暗想,总不会要她一个六岁小姑娘踩花盆底吧,头上带那个大大的牌匾吧。      索玛勒展开衣服,哲哲给她准备的是一身粉红色的开襟衣衫,下面是裙子,相当宽松。衣服挺简单,布木布泰表示很满意。索玛勒也没有对给她的头发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只是简单的梳了个髻。鞋子也是相当普通的棉鞋。布木布泰暗想,估计是这个时候大清国的前身大金还没有强盛起来,还没有心思搞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服饰。想起以前看还珠格格,里面每个女人都穿的那是什么,头上顶一个巨大的牌子,不怕把脑袋压坏么,难怪一个个都那么脑残。      很快,收拾完毕,索玛勒驾轻就熟的领着布木布泰去饭厅。她们到的时候,哲哲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布木布泰吐了吐舌头,幸好皇太极不在,只有哲哲一人。她走到哲哲身边,拉着她的手,摇了摇,道:“姑姑,我睡过头了啊。”这位是以后的靠山,必须讨好。      哲哲捏捏她的小脸,笑道:“好了,姑姑知道你在路上可累坏了。既然到了姑姑这里,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的。”   布木布泰突然想到和她一起来的那些小姑娘,就问道:“姑姑,其木格她们去哪了?”      哲哲道:“其木格也在她姑姑那里,她姑姑是父汗的妃子啊,说起来,她姑姑还是咱们科尔沁第一个嫁过来的姑娘呢。”   布木布泰顿时想起来了,其木格的那个姑姑在科尔沁还是很有名的,就是她开了科尔沁与大金国通婚的先例的。那看来,跟她一道过来的那些姑娘都是有亲戚在这的喽。      果然,哲哲道:“至于,其他的女孩子们也都是亲人嫁到这里来的,她们此刻自然也都在亲人那里,受到妥帖的照顾。”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些会话,哲哲吩咐摆菜开饭了。      布木布泰好奇的问道:“姑姑,就咱们两个嘛,姑父不回来啦?”   哲哲柔声道:“你姑父一大早就去商讨军国大事了,刚刚就传话回来说是不回来用膳了。这些不管咱们妇道人家的事,既然他不回来,就咱们两个吃。”   布木布泰应了一声。不再开问,她现在满心期待起满足人的饮食了。对于饿的人来说,什么都是好吃的。      姑侄两正当用餐呢,突然,哲哲的侍女鹦哥从外间走进来,低着头向哲哲禀报:“福晋,颜扎侧福晋刚刚命人来询问是否要来向大福晋请安。”   哲哲淡淡的道:“今儿就免了吧。”然后对布木布泰道:“咱们不管那些,继续吃饭。”      布木布泰敏感的发现哲哲自从那什么侧福晋来问话之后,兴致就不怎么高。这年头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连布木布泰这个外来者现在都见怪不怪了。皇太极有这么个侧福晋是很正常的,说不定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庶福晋什么的。不知道哲哲怎么突然心情就突然不好了,难道那个叫什么颜扎的侧福晋是皇太极宠爱的,或者现在在皇太极的贝勒府已经存在那种后宫争斗了?布木布泰绝不肯承认自己悄悄兴奋起来了。      食不言寝不语,布木布泰自小就被这么教育的,哲哲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说话,于是布木布泰来到大金国皇太极的这第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   吃过饭后,哲哲拉着布木布泰说话,给她讲一些在大金需要注意的事情,诸如皇太极的各位福晋啊,除了哲哲这个大福晋之外,就只有那个颜扎侧福晋了,这个侧福晋也是其他部落送来的。除了这个侧福晋之外就是一些庶福晋了,哲哲压根就没有为布木布泰介绍的意思。   初次之外,哲哲只是大致的讲了这大金国的可汗努尔哈赤和几个大贝勒。      “贝勒爷的母妃是叶赫那拉族的,早已去了,现在父汗还没有大妃。不过,父汗倒是要娶那个满蒙第一美女布喜娅玛拉好多次了,不过那个第一美女呀,命倒还是真苦,被她父兄嫁了七次,最后一次嫁给了莽古尔岱,父汗可气坏了。不过最终她还是死了。唉,果真红颜薄命嘛。”   布木布泰张大了口:“嫁了七次”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哲哲“噗嗤”一声笑了,道:“可不是,还不是她出生时有人说她可兴天下,可亡天下,于是那些有野心的人就想着要娶她了。”   布木布泰暗道:又是这些神神鬼鬼的。迷信要不得啊。   “啊,”哲哲好似想起来什么一样,道:“说起来,你小时候也有个喇嘛说你将来贵不可言呢。”                     第11章 第十一章 从史记到春秋   布木布泰听闻此言,颇觉好笑,道:“这喇嘛怎么这么喜欢给人断命啊。那姑姑你岂不是更加贵不可言?”   哲哲没好气道:“你还别不信了,这喇嘛啊,有时候说的可准了。你姑姑我可没喇嘛给我卜命。”      布木布泰吐了吐舌头,道:“那给我算命的那喇嘛说了什么,是不是这个小姑娘将来贵不可言,可是命中注定有一劫,然后就问了,有什么办法化解这种劫数嘛,接着那喇嘛就说了,他有办法化解,但是要多少银子啦……”      哲哲好笑的打断她,道:“你倒是像个小神棍啊,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给你卜命的不是一般喇嘛,是咱们科尔沁草原上的大萨满。他呀,在你出生才不久后到咱们家来作客,然后见到你,就说你将来呀会是人上之人,贵不可言啊。”      布木布泰嘻嘻一笑,道:“就没有劫数?”   哲哲道:“这倒没有听说,难道你想要啊。”      布木布泰蹭蹭她,道:“我倒是希望这一生平平顺顺,不要经历什么苦难,但是人这一生,必然是经过了种种艰难困苦,生命才会磨砺出幸福的果实啊。就像一个人,要是天天大鱼大肉的,那给他吃一万遍他也觉得没什么,要是给那些乞丐们一顿大餐,他们就觉得很幸福啦。”      哲哲哑然。眼中略带惊奇的看着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布木布泰看她眼神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一个六岁的小孩,整天只知道瞎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哲哲道:“你说的很是有理啊。姑姑觉得现在的生活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还是以前在科尔沁的时候最是开心。”      布木布泰暗自叹了口气,做姑娘的时候自然开心,做人家媳妇就要受委屈,要争宠,更别说是做爱新觉罗家的媳妇,要跟着皇太极做政治斗争,将来甚至要宫斗。布木布泰心想,以前怎么没见过皇太极的电视啊,不是康熙就是乾隆,可惜她没法做个预知者,要不然也能帮帮哲哲了。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颇为悠哉。虽然偶尔会想远在科尔沁的父母姊妹,但是布木布泰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平日在皇太极府上,就和哲哲说说话,其余时间就和索玛勒学说满洲话,也玩一些满洲女孩子玩的游戏,在亭子里踢踢毽子之类的。      在庭院里面踢毽子久了就比较无聊了。布木布泰倒是很努力的回忆昔日小学时代有什么好玩的游戏。结果发现自己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玩的居然是过家家,几个小男生小女生在一起,你做妈妈他做爸爸。她顿时汗颜了,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普遍比起未来的小孩子要成熟,这种幼稚的过家家想来是不屑于玩的。好在她最后想起来一种很大众化的游戏——跳皮筋,于是她就兴致勃勃的让索玛勒去找了一根大约一丈长的皮筋。      索玛勒一头雾水,问道:“格格要那个做什么,您难道要做衣服。”   布木布泰此时正在兴头上,小手一挥,道:“甭问了,快去要一根,我要带你们做游戏。”   索玛勒虽然仍旧不懂,但是还是很有效率的去找皮筋了。   拿到皮筋后,布木布泰叫了两个侍女,让她们一人一边站在,将皮筋绕在这两个侍女脚上。看到被绑好的皮筋,布木布泰就兴冲冲的道:“索玛勒,咱们来跳皮筋吧。”      索玛勒愣愣的看着这低的只是一脚高的皮筋,疑惑道:“跳皮筋?”然后她一跃而过,再回头问道:“格格,是这样嘛?”      布木布泰无语了,暗道,要是这么简单,这游戏还有什么好玩的。当下,道:“哪有这么简单啊。这个是有很多花样的。我来跳一遍,然后就按这个花样跳。”   其实,布木布泰也不大记得确切的步骤了,只是那几个大致动作倒还有印象,于是她现在脑海里先演练了一遍,干脆自己编了一套。接着便煞有介事的跳了起来。      不仅是索玛勒还有绑着皮筋的两个小侍女也看的津津有味的,布木布泰跳完一套,吩咐那两个侍女把皮筋绑到自己膝间,她道:“第一层跳过了就升到第二层,第二层过了就第三层。”她走到一个侍女身旁,将皮筋又抬起到股间的位置,道:“这便是第三层了。”   索玛勒惊道:“这么高怎么跳啊。”      布木布泰得瑟的走上去,用手量了量绳高就开始跳了起来。明明是高到股间的的皮筋,她却依然跳的轻轻松松的,还有闲心对着索玛勒眨眼睛。   索玛勒与两个侍女直看的眼睛发直,神情上都有了跃跃欲试之情。   布木布泰最后一跃,蹦了下来,对着索玛勒等人嘻嘻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啊。”      索玛勒猛点头,道:“格格,格格,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布木布泰得意的哼了一声,道:“那是,我是什么人啊。”然后想了一下,好像漏了几条规则,想了想又补充道:“恩,我和索玛勒一个队,我们要是跳错了就换我们我们两个去绑皮筋,然后你们两个来跳。然后你们错了再换我们,懂吗?”      那两个侍女兴奋的脸都红了,其中一个结结巴巴的问:“格格,我们也可以玩嘛?”   布木布泰道:“当然,要是只有我玩,不是很没有意思嘛?好了好了,咱们开始吧。”      这跳皮筋的游戏玩了两天,很快整个贝勒府的侍女都知道了这么个简单又好玩的游戏,每次布木布泰他们玩的时候,身边都有一群人在围观,看会之后,有些个侍女就趁着主子不在的时候偷偷玩起来了。这跳皮筋比踢毽子好玩,但是也很方便,很快就流行起来了。布木布泰也发明了好几种跳法。      再好玩的游戏也经不住天天玩。很快布木布泰就回复了她的宅女本色,整日的窝在房间看书。幸好皇太极藏书颇丰,家里也没什么人喜欢看书,布木布泰基本上每隔两天就要去藏书室借书来看。现在看管藏书室的人都已经认得她了,每次看到她都笑着跟她打招呼。      从史记到春秋再到左传,战国策,资治通鉴……两年工夫,布木布泰终于把这些个历史传记看了个遍。      这一日,她在皇太极的藏书室努力的想接下来要看什么书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开了,布木布泰回头一望,只见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第12章 第十二章 贵族书院   布木布泰嗫嚅的叫了声:“姑父。”手中一本史记还没放回去。   皇太极看到她,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吩咐身边的侍从把门掩上在外面等他。吩咐完之后他缓步走上前来,整个藏书室只有他轻轻的足音。      皇太极看了布木布泰手中的书一眼,轻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看这种书了。”   布木布泰有些无措,道:“只是看着玩的。”   皇太极微微一笑,道:“看着玩也是好的,汉人几千年的文化都在书中,即便能学到一点也是好的。”      布木布泰道:“有些字不认得,那些语言也不是很懂。”古文真的很难懂,尤其是用古代文字写出来的古文。   皇太极道:“那你都看过些什么书了?”   布木布泰道:“乱七八糟的看了些,额,有史记,三国演义还有西游记……”还是不要说的太多为妙。      皇太极淡淡的道:“史记是很好的书,至于西游记嘛,可能小孩子都觉得挺不错的。”   布木布泰顿时汗颜了,感觉被这个人说成小孩子特别奇怪,难道书里面有妖怪和神话情节就说西游记是小孩看的嘛,人家吴承恩写西游记可深奥呢。明明是讽刺社会的小说,皇太极真是没文化。      皇太极突然撇了她一眼,道:“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   布木布泰连忙道:“没有,姑父说的很对,我也是不是很懂。”   皇太极突然笑了一笑,让原本紧张兮兮的布木布泰顿时略微放松了一点,还没等她喘口气,皇太极便道:“我听哲哲说,你好像六岁的时候就能看懂三国演义了。这两年怕是把我的藏书都看完了吧。”      他是哪里得来的结论啊!布木布泰内心不断哀叹,道:“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整天闲的发慌就借些书来打发时间。其实我根本看不懂的!”      皇太极眼睛里笑意满满,就这么看着布木布泰张牙舞爪的解释,他又道:“确实是闲的无聊啊,听说你发明了好些玩意啊,什么纸牌啊,五子棋啊,咱们府里好些人都在玩呢。”   布木布泰暗叫,难道皇太极是觉得她带坏了她的大小老婆,败坏了他家的风气,这是来找茬的?      “我也是看到别人玩,觉得有意思才玩玩的,至于府里面有人在玩,这个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布木布泰连忙为自己申辩。   皇太极觉得好笑,道:“我又没说这是你的错。不过,”他话锋一转,道:“既然你闲的无事,那从明日起去书院上课吧。”      “书院?”布木布泰愣愣的道。这大金也有书院?   皇太极道:“也不能称之为书院吧,就是咱们自己请了夫子给你们这些小孩子教书的地方,我有几个弟弟,还有一些侄子都在里面。你既闲着,那明日我着人带你去报道。”      布木布泰急道:“我是女孩子怎么能出去和一群……”   皇太极哈哈一笑道:“那里也是有女孩子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这儿的女孩子不能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布木布泰哀叫,真的,做宅女无比美好,每天吃好穿好,还落得清静,她不要和一群小孩子去念三字经啊!但是皇太极没有再给她机会表示她的不甘,他拿了几本书就离开了,整个藏书室就剩下布木布泰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所以,她明天是要去上学了?!      果然,当晚跟哲哲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哲哲就一脸笑意的说:“今天贝勒爷跟我说你明天要去念书啊。我当时还不信,贝勒爷说你啊,是个小才女,才八岁多一点就看了这么多书,所以更加不能被埋没了。”      布木布泰知道皇太极在家里的地位,哲哲向来是不会违逆丈夫的,而且在哲哲看来,自己的小侄女被丈夫肯定也是一种荣耀。布木布泰叹了口气,看来明天是必须去上学的了。她也不知道要让索玛勒替她准备什么,估计是要笔墨纸砚之类的吧,还不知道用的什么教科书呢。      这个问题没让她伤脑筋很久,吃过晚膳之后,哲哲身边的侍女鹦哥就过来了。自然也带来了她上学要带的东西,居然有一摞书,布木布泰翻了一下,没想到他们学的就有史记,还有论语,孙子兵法这些书。甚至还有制服,当然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白色的外袍。      鹦哥道:“格格,下午的骑射您可以上也可以不上,书院对女孩子没有这方面的要求,有些小格格就会去学一些琴棋书画。您也可以选这些个。”      布木布泰没想到还有这种选修课,顿时有了一点兴趣。琴棋书画啊,那是大家闺秀必备的技能啊,每次一想到古代那些个小姐们半夜在凉亭里转轴拨弦三两声,她就一阵心向往之。   于是,原本心里不是很乐意的布木布泰立刻对明天充满了期待,幸福的睡了过去。弄得索玛勒不断嘀咕:“格格不是不乐意去书院上学嘛,怎么一副高兴的样子。”      虽然很期待,但是布木布泰起床的过程是很痛苦的,因为这鬼书院居然要求人凌晨五点就要去报到。布木布泰原本每天都是七点多起床的。索玛勒叫她起身的时候,她还在做梦呢,被勉强拉起来了也是一脸困倦。      匆匆洗漱,吃早饭,这个时间点,只有贝勒府的奴仆们在忙碌,正主们都还高卧不起呢。然后布木布泰就带着索玛勒上了马车出门去了。      书院倒是离贝勒府不远,毕竟据皇太极的话,上那个书院的人都是权贵之后,自然书院也在离权贵之家不远的地方。不过也幸好路程不远,要不然布木布泰会在车上吐个翻江倒海,最后没法子上学的。      好不容易熬到书院,布木布泰跳下马车打量着这传说中的贵族学校,结果发现就是很普通的四进大院,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会以为是哪家人家的房子。   送布木布泰来的人是皇太极派来的,他领着布木布泰走进那个大院,索玛勒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走马观花,布木布泰感慨这院子真的是非常大啊,一路上尽是那种江南风格的鹅卵石小径,假山,小径两旁中满了花草树。看不出来这个书院还是走的汉化路线。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侍从停了下来,他垂下身子,恭敬的道:“小格格,上课的地方到了。贝勒爷已经与先生说过了。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布木布泰站在那小院门口,畅想着自己将来抚琴吟诗的画面,激动的道:“索玛勒,咱们走!”                     第13章 第十三章 同桌的你   正当布木布泰要向书院进发的时候,那侍从突然道:“格格,书院只能您一个人进去。”   布木布泰慢了半拍,顿了顿道:“一个人,那索玛勒呢?”      那侍从道:“您的婢女只能在外面等着。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布木布泰道:“不是应该有伴读的嘛,主子做错了事情的话就要让伴读替主子受罚。”清宫戏都是这么演的啊。      那侍从道:“奴才也不晓得。”   索玛勒哀怨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布木布泰连忙扯了个笑容示意自己只是随便说说的。   不过没有索玛勒陪在身边,肯定有所不便。但是既然这侍从这么说,她也不好做什么。毕竟这个盛京还不到她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甚至还是寄人篱下的一种存在。      索玛勒把手中的背袋交给布木布泰,有些不舍的道:“格格,我会在外面等你的。”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接过背袋就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大的院落,布木布泰走到里面的屋子前,敲了敲门,许久也没人来应门,倒是屋里传来一阵响声。布木布泰索性轻轻推开门,露出一丝细缝,从细缝往里看,发现屋里只有几个小孩在,有几个围成一团不知在说些什么,有几个安安分分的坐在位置上翻看着书,甚至还有几个在追逐打闹。      什么呀,布木布泰松了口气,这不就是小学的课间气氛嘛。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推开门走了进去。不过她一走进去就后悔了,毕竟她连自己应该坐那个位置都不知道。这么冒冒失失的进来,又没有认识的人,相当尴尬。      她一进门,屋里就有几个人注意到她了。承受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布木布泰索性豁出去了,老娘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还怕这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看嘛。就在她假作淡定的站在门口的时候,正在打闹的其中一个小孩叫了一声:“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连忙抬起头看向那边,却见一个头顶双鬟的小姑娘正乌溜溜的看着她。原想是谁能会认得她,一眼望去却真见到了熟人,那小姑娘赫然便是其木格。      其木格乐颠颠的跑过来,叠声问道:“布木布泰你怎么也来上学啊?”   布木布泰正要回答,那个其木格原先在打闹的小孩便大声嚷嚷道:“野丫头你是打不过我的,还是认输吧!”      其木格闻言,气的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对着那小孩反唇相讥道:“多铎你这个臭小子,别以为我怕了你了,今天看在布木布泰新来的份上,我便放你这一回。”   布木布泰听得这两人的对话,一阵无语,怎么感觉像幼儿园的了。      那与其木格争斗的小孩叫多铎,却是多尔衮的同母弟弟。   布木布泰看到熟人顿时便轻松了不少,至少有不懂的可以问其木格。其木格当下跟她后座的一个小胖子商量了一下,威胁那小胖子坐到最后去。把他的位置腾出来给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愣愣的看着她赶人,道:“这样可以嘛?”老师会骂的吧……怎么可以乱调座位呢。   其木格一副你安心的表情,道:“放心啦,这小胖子不会有怨言的。你要用他的位置是他的荣幸。“      布木布泰再次无语。不过坐在其木格后面也方便她问问题。其木格拉着她坐下来跟她讲话。期间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总算,整个房间里的桌子差不多被坐满的时候,教书的先生来了。   其木格小声说了句:“先生很严厉的。”便回转了头,装出一副专心看书的样子。其他人也是同她一般。      布木布泰慢吞吞的拿出论语来,翻到第一页就开始发呆,期间她偷瞄了一下这个据说很严厉的先生。本来以为会是很老的那种老夫子,没想到却颇为年轻,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长的很是威严。他扫了一下整个屋子,看到布木布泰,轻微的皱了皱眉,布木布泰内心在叫:他皱眉了,他皱眉了,果然不高兴了!果然不能乱换位置的。      那先生扫视了一边之后,便击了击掌,顿时众人都停下来望着他。   先生道:“今日我们院新来了一位学生,她叫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从今往后要和大家一起学习。”布木布泰连忙站起来鞠了个躬。先生又道:“以后叫我范先生便可。”然后抬手示意她坐下。      “接下来我们要开始学习战国策第三卷秦。要是课堂上有不懂的可以课后来问我。”布木布泰总觉得他这句话是对她说的。难道插班生就一定差劲啊,她泪流满面。      范先生上课其实还是非常有趣的,他会让大家思考,讲课也是妙趣横生,说一半留一半。布木布泰听得津津有味。整整一个时辰范先生讲了商鞅变法,从商鞅说服秦国国君到推行的难度,还有最后商鞅的下场。范先生都很有自己的见解。这一个时辰对于布木布泰来说过的是相当快。   一个时辰之后,范先生就离开了小院,而学生们就开始懒散了起来。不过,好在没有满世界乱飞。      范先生一走,其木格就迫不及待的回头与布木布泰说话:“你说说这先生都在教什么啊,我都听不懂,为什么姑姑要送我来这里上课啊。烦死了。”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想起一个声音:“听不懂那是你笨。野丫头本来就不该来上学。”      布木布泰顺着话声看去,果然是多铎。不过,多铎后面坐的人有些眼熟,布木布泰仔细看了许久,直到对方也看向她,她终于想起来那是谁了!多尔衮!主要是多尔衮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旁边多铎和其木格又互相奚落起来了。布木布泰讪讪的收回打量的眼光,准备从书袋里拿出下一堂课要用的书。   这时候,从后面走上来一个少年,也是学院标准的打扮。长的已经相当高了,他道:“多铎,不要再吵了。让人见笑了。”      多铎有些不乐意,嘟囔道:“阿济格哥哥,都是这丫头惹我的。”   阿济格摇了摇头,道:“要不是你先去惹其木格,她怎会同你吵起来。”      多铎好像有些畏惧这个少年,撇过头不再说话。倒是其木格笑开了:“还是阿济格哥哥好。”   阿济格朝她笑笑,然后看向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我是阿济格,多尔衮还有多铎的哥哥。你叫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   阿济格柔声道:“以后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来问我,有人欺负你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旁边其木格道:“对啊对啊,阿济格哥哥人最好了!”      布木布泰看着这个少年温柔的笑容,有些无语,他们根本是第一次见面吧。不过看其木格的反应,这孩子应该不错。      很快,几人说说话的工夫,休息时间到了,范先生又回来了,给他们继续上课。   又是一个时辰,范先生宣布午饭时间到了。学生们又是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一起去用餐。布木布泰事先收到关照,午饭也是在书院和大家一起用。她本来还愁找不到地方,不过有其木格这么个熟人在,就再好也不过了。      两人结伴正要向食堂挺进,多铎三兄弟便过来邀请两人一起用餐。做出邀请的当然是三兄弟的老大阿济格,于是其木格就欢欢乐乐的答应了。一路上仍旧是跟多铎吵吵闹闹。布木布泰不由得感慨:青春啊!                     第14章 第十四章 夫妻夜话   哲哲坐在镜前由着侍女替她卸妆,看着房门皱了皱眉。   哲哲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替她整理发饰的珍哥低声道:“回福晋,已经戌时了。”      “贝勒爷今晚歇在谁房里?”哲哲淡淡的问。   珍哥声音更低了,唯恐触了哲哲的霉头,“回福晋的话,奴才不知道。”   哲哲沉吟了片刻,道:“那你现在便去打探一下,速去速回。”      珍哥道:“是。”服了服身子便走出去了。哲哲的另一个侍女鹦哥迅速接过哲哲的发利索的替珍哥理发。她瞅了瞅哲哲的脸色,看起来还是相当平静的。于是,她道:“福晋,贝勒爷最近一直忙于公务,虽然没有歇在福晋您这儿,可也没去后院别的地儿。”      哲哲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也是担心贝勒爷他太忙了,误了身子。”   鹦哥掩嘴偷笑,道:“知道咱们福晋最是心疼贝勒爷,能娶到福晋可是咱们贝勒爷的福分那。您      看看大贝勒家里的大福晋哦,天天吵,吵得生怕整个赫图阿拉不知道她是个妒妇似的。”   哲哲微微一笑,道:“说的是啊,幸好我的身边还有一个鹦哥你知道体贴人。这些我都知道啊。”哲哲说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有点感伤的道:“可是,我没有替贝勒爷生下嫡子啊。现在      豪格却是这贝勒府的长子,要是我以后都生不了……”   鹦哥抿嘴一笑,缓声道:“福晋您不用担心,您还年轻,只要贝勒爷常来,小阿哥总是要蹦跶出来的。大阿哥只是占了个长,您才是嫡。”      哲哲噗嗤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但是贝勒爷许久没来我房里啦。”   鹦哥道:“福晋您别担心,贝勒爷最在乎的人啊,肯定是您,要不然不会为咱们家小格格那么费心。奴才啊,斗胆跟您打个赌,贝勒爷现在肯定还在书房呢。”      哲哲似笑非笑的点了鹦哥的额头一下,道:“你倒是知道贝勒爷啊。那么我们就等着珍哥这丫头回来吧。”   鹦哥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摸了摸额头上被哲哲点的地方。      片刻之后,珍哥回来了。她低着头道:“回禀福晋,贝勒爷此刻还在书房批公文。”   哲哲脸色大缓,看了鹦哥一眼,笑嗔道:“倒是被你这丫头说对了。”   鹦哥见她心情不错,立刻朝珍哥使了个眼色,那珍哥本也是麻利人,只不过不如鹦哥会说话,要      不然也不会成为哲哲身边的两大侍女。当下,她立刻走上前来替哲哲收拾妆台。   哲哲想了片刻,突道:“且慢收拾,鹦哥你替我盘个发髻,珍哥你立刻去厨房炖点贝勒爷爱吃的夜宵。我要去看望贝勒爷。”      皇太极看到哲哲来书房也挺讶异的,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哲哲笑道:“贝勒爷您都忙糊涂了。这都戌时末了。”说着从鹦哥手中接过一碗八宝粥,道:“我就是看您这个时辰还在忙,给您送了点夜宵来。”      皇太极苦笑道:“最近事情真的是太多了。父汗正要从我们兄弟中选出四大贝勒呢。”   “四大贝勒?”哲哲疑惑。   皇太极道:“是啊,父汗现在封的贝勒只是个名号,只要是他的儿子便都是贝勒,但是这四大贝勒却不一样,这是和硕贝勒,拥有共议国政,各置官署的权利。”      哲哲也是明白人,被他这么一说,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鹦哥见书房里的气氛渐渐沉重起来,哲哲也忘记夜半来探望皇太极的初衷了。忙道:“咱们贝勒爷替大汗做了这么多事情,能干是有目共睹的,必定是四大贝勒之一啊。”      皇太极失笑,道:“这选四大贝勒可不是谁的功劳大选谁的,况且这功劳也难以评定呢。”   “这丫头啊,就知道信口开河。”哲哲作势要打。   鹦哥嘟着嘴,道:“这大家都是有眼的,连我鹦哥这么个丫头都知道,更何况朝中那些大官们。”      皇太极摇头道:“怕就怕看的太清了。”   哲哲手中端着那一碗八宝粥,仿佛此刻才想起来的目的,连忙道:“贝勒爷整日为这些事操心。这大半夜的该饿了吧。我让厨房熬了贝勒爷最喜欢吃的八宝粥,快趁热喝了。”      皇太极摸摸肚子,道:“你这一碗粥端来,我还真觉得饿了。”   “莫非是咱们福晋端来的,您闻着特别香,所以饿得也特别快。”鹦哥在一旁捂着手绢笑。   皇太极失笑,道:“你这丫头,一张嘴倒是能说。”他掀开盖子,闻了闻,叹道:“好香。难道福晋端来的真的特别香。”      哲哲嗔道:“连您也取笑我来了。我可不依啊。”   皇太极尝了一口,忽然道:“布木布泰今日去了书院吧?可还适应?”   哲哲不防他提起这个,暗道:贝勒爷倒是挺关心布木布泰的。想了想晚饭时候布木布泰说的话,道:“这丫头回来的时候累的很呢,下午据说她跟着阿济格他们去上骑射课了。她一个女儿家家,倒是喜欢那些。”      “阿济格?”皇太极闻言,沉吟片刻。   哲哲看他脸色,心中有些纳闷,于是问道:“和阿济格他们一道有什么不妥嘛?”   皇太极摇了摇头,却不答话。而是放下手中用了一半的八宝粥,他在桌上翻了片刻,翻出一封文件,粗略的扫了一眼。然后冷笑道:“自从父汗册封大福晋后,对阿济格三兄弟是宠爱有加啊。代善哥哥因为处处计较父汗对他们三兄弟宠爱太甚,已经失去了父汗的欢心。”      哲哲有些惊讶,道:“大汗对阿济格他们已经如此宠爱了嘛,平时也没看出来啊。”   皇太极甩了甩手中的文件道:“甚至有传言说是父汗要立阿济格为四大贝勒之一。”   “这……阿济格才十二岁吧……这怎么可能。”哲哲已经掩不住神色的惊讶。      皇太极哂道:“这四大贝勒可能是将来的储君人选。阿济格三兄弟的母亲是父汗的大福晋,子以母贵,虽然他们还小,但是,不得不防啊!”      鹦哥在一旁看的暗地里气闷,暗想:福晋怎么今天尽是提起沉重的话题呢。这样可不能让贝勒爷到福晋那里歇息。她暗暗愁闷,终于捡到一个空当,连忙插话道:“小格格今儿过的可精彩了。   她说上课的那个范先生讲的可好了,讲了什么大秦啊,跟咱们大金名字挺像的,那里有个大臣,叫什么商央的,被车裂了呢。”      “哦?”皇太极略略侧头,道:“小丫头说范先生讲的好?”   哲哲赞赏的看了鹦哥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鹦哥收到她的示意,连忙道:“自然是好的,格格还说了那个商央会变戏法呢。”      皇太极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她真是这么说的,我看是你这丫头瞎说的。”   哲哲望着这个笑起来颇为孩子气,但是认真起来却又很英俊的男人,自小就被人夸为神童的男人,这就是她的丈夫,她这一辈子所要依附的男人。她微微一笑,心说:能嫁给您是哲哲的福分。                     第15章 第十五章 兵法演习?   几天学院生活下来,布木布泰算是彻底明白了:她跟那美好的琴棋书画是要说拜拜了。因为其木格处处都拉着她陪同,而其木格本人对琴棋书画就是一句话:“学那种无病呻吟的东西有什么用!”于是她也只能跟着其木格去学骑射了。      更让布木布泰痛苦的是,这金秋十月的秋老虎也是很毒辣的。她觉得自己的脸都黑了一圈了。于是她只能哀叹自己误交损友,然后晚上放学回家之后立刻采取补救措施。   贝勒府的厨房采购员也非常纳闷,这蒙古来的小格格真的那么爱吃黄瓜啊,每天都要新鲜的,难道这黄瓜有这么好吃。      “索玛勒啊,你家小格格那么喜欢吃黄瓜啊?”   索玛勒头一昂,神气至极,道:“那当然,我家格格说了,吃了这黄瓜可是能美容的,没见我家格格晶莹剔透的模样啊。”      那采购闻言恍然大悟,心道这个秘方一定要回去告诉自己在侧福晋那伺候的闺女,变得跟人家小格格一样粉雕玉琢的可爱,将来给贝勒爷看上了,就是全家的福气啊!      布木布泰也绝对想不到她拿来敷脸的黄瓜现下成了贝勒府里的美容食品,爱美的姑娘们总要无事拿一支出来啃啃。于是又一次他经过贝勒府后花园时看见一排几个丫鬟在坐在一起啃黄瓜,还不时评论一下“幸儿,你吃的那根真大。”“才没有呢,你吃的才长呢”当布木布泰听到这般对话时,风中凌乱了。      直至有一日,其木格兴冲冲的告诉她,吃黄瓜能够容颜永驻甚至返老还童。她才恍悟为什么最近府里那么多丫头在啃黄瓜,可是她依然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在学院呆的时间渐渐变久了之后,跟先生还有各位同窗也就熟络了起来。况且布木布泰此人,作业做的相当快,而且有同学向她借作业抄也是相当爽快大方。虽然原来也不是没有课业出色的,      譬如阿济格还有多尔衮,但是阿济格的作业常年在多铎那里,问起他来万年不变的“我还没炒好。”其实是根本还没开始抄吧。但是又没人敢惹这个小霸王。而多尔衮的作业,压根没人敢去向他借。这一点让布木布泰相当费解,明明多尔衮平时也是安安静静的,问他事情也会脾气很好的回答,为什么他一出现,气氛会自动冷下来呢。后来,布木布泰将之归结为面瘫男的王霸之气,不愧为将来的摄政王啊。      这一日,那范先生终于把一本孙子兵法给讲解完了,然后留下一句“能说不能用,是为纸上谈兵。希望你们最终学有所用。”于是他留下了一个作业,要学生自由组队,三人一组演练军事。最终在十日后当堂对决。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范先生为了给学生充足的时间准备,特别批了五日的假期。顿时把一群少年高兴坏了。虽然有作业在等他么,但是五天的自由时间啊!   布木布泰倒是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活动。看来这个老师也是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只是和谁组队呢?她看了旁边已经和多铎吵起来的其木格,这是绝对要带上的麻烦人物,要是不带她,岂不是要闹得不得安宁。      “野丫头,嘿嘿,这回看爷不打你个屁滚尿流!”   “臭小子,你就知道我们赢不了啊?”   “要是布木布泰和别人一组的话,那可难说,但是带上了你嘛,那结果就不用我说了。”   “你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的,靠着阿济格哥哥和多尔衮!”   “你……”      阿济格拽了多铎一下,多铎顿时一个踉跄,他正想发脾气,转头一看却是自己哥哥,只能抱怨道:“阿济格哥哥你干嘛拉我。我要让这个野丫头知道厉害。”   阿济格瞪了他一眼,道:“难道其木格说错了嘛,你平时就知道抄作业,先生讲课也不好好听,难道你还能赢?”      多铎一双小老虎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他生气的嚷嚷:“阿济格哥哥就知道偏帮这个野丫头,这次我还就不和你组队了!你去跟那个野丫头一队好了!”      阿济格一拍自己的额头,无言叹惋道:“你这臭小子……”多铎撇过头去不看他。   其木格在旁边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两兄弟,看着阿济格欲言又止,突然走到多铎面前,大声道:“那我也不跟布木布泰一个队了。”   多铎“哼”了一声,不做理睬。      布木布泰无言的看着这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不过这两个家伙确实还是小孩子。既然其木格不跟她一起了,她看来也要去混个野队了,这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   此时的屋子里,大家都在闹哄哄的拉人组队,虽然这只是一个作业,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很重要的,在哪这个书院上课的大多都是权贵之后,争来争去就是为了一个面子问题。于是平时功课好的几个学生就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布木布泰看着多铎和其木格也纷纷去找人组队了,于是也站起身来,扫视一圈,看到屋子右边角落有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当下就走过去,邀请道:“这位同学,不知道你有没有队伍了?”   那原本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的人听见声音就抬起了头,有些怯懦的看着布木布泰,声若蚊蝇:“没有。”      布木布泰看着他的脸,脑子里努力的在回想这个害羞小朋友的名字,接着自认为是已经和全班同学混熟的她终于承认,原来还是有漏网之鱼的……至少眼前这个小子她就完全没印象。   布木布泰讪讪的道:“既然我们都没有队伍,不如我们组队吧。”      “可以吗?”个少年更加颤悠悠的说。   布木布泰微笑:“当然可以了。”对于没有自信的少年我们要给以鼓励与肯定。反正她也不是很想赢这什劳子比赛。      “那我们两个就是一队的了,那还差一个人啊。我再去找找。”布木布泰微笑道。两个人了,再找一个应该不难吧。   “可以算我一个嘛。”一个温煦的声音传来。      布木布泰一听,讶然转头。只见阿济格缓缓走来,朝她一笑:“这样看我作甚,难道我们的才女看我不上。那可真是伤我的心。”   布木布泰不理会他这一番唱作俱佳,没好气道:“十三爷何苦来跟咱们一队,跟十四爷一组岂不是胜算最大。”      阿济格忽然把脸凑过来,布木布泰被他吓了一跳,怪道:“你干什么啊。”   阿济格笑道:“看看我们的大才女怎么这么谦虚啊。十四弟可说了,他自认有的地方不如你甚多。”      布木布泰一愣,问道:“他真这么说?”   阿济格道:“那还有错。你本就是咱们书院的大才女啊。”   布木布泰偷瞄了一眼坐在原位的多尔衮,此刻他正和两个人在对话,想必是有人邀他。      阿济格注意到她的动作,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喂喂”了两声,有些吃味道:“我都站在你的面前,你还要去看别的男人。真不给面子。”   闻言,布木布泰收回打量的视线,暗自腹诽:十二岁的小屁孩自称什么男人。      阿济格又道:“那我们三个就是一队啦。劳烦我们的才女带我们走向胜利啊。”   布木布泰不禁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凑上来。她也知道努尔哈赤现在相当的宠爱阿济格三兄弟,甚至书院的范先生也是特意为三兄弟安排的,那么这场兵法对阵他们三人就必须表现出色才对,而她只是随便拉了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还是在书院里极为不出色的一个,阿济格这样莫名其妙的凑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16章 第十六章 喜事   就这样,布木布泰,阿济格还有那个害羞少年费扬阿三人组成一个小分队。在这样一个分队里面,在外人看来显然应当是以阿济格为首的,当然也确实是阿济格为首。      阿济格本人倒是非常谦虚,他问过布木布泰甚至害羞少年费扬阿的意见,但是两人都拒绝当那个为首之人。布木布泰纯粹是犯懒,再说她一个女孩子也没必要出这个风头。而对于其他人来说,金国可汗最宠爱的孩子之一,这样的人物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分完组就可以回家享受五天美好的假期了,布木布泰简直立刻就想躺到床上,一觉睡到自然醒。自从上学以来,她就没有睡过懒觉了。   但是阿济格拖着她不让她走,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她必须留下来和他一同参详。布木布泰直想翻白眼。于是,她拖出另一个人做借口,道:“费扬阿他有事情,他要走了,所以……”      阿济格眼神一闪,微笑道:“那就让他先走吧,咱们两个先商量一下。下次再告诉他咱们商量的结果。”   布木布泰冷不防的被他这么一堵,又不好意思立刻说自己也有事情。只能苦着脸被阿济格拉走。临走时她依依不舍的看着被留在原地的费扬阿。      费扬阿:“……”他没说他有事啊……   布木布泰被阿济格一直拖到晚饭时分。她本以为阿济格虽然拖着她,但是也商讨不出什么实质内容。但她没想到阿济格对孙子兵法不仅全文通熟,而且还能举一反三,说了很多她从前没有想到的点子,倒是让布木布泰的不愿少了那么一点,阿济格的功课出色不是没有道理的,布木布泰前身本来就是冲过高考大军考上重点,后来又读研,自认为学习是很有一套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古人在这种军事,政治上是有一种难言的天赋。他们生在的这个时代早已习惯了战争,勾心斗角已经融入到生活之中。稍有不甚,可能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小命。      布木布泰跟阿济格告别之后,就赶紧回家休息了。幸好阿济格没有说明天也要一起商讨。   回到贝勒府,已经到饭点了,哲哲的侍女珍哥告诉她要去和贝勒爷还有福晋一起用膳。布木布泰一个纳闷,本来,她的院里已经设了小厨房,不怎么跟哲哲一起用膳了。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哲哲也不怎么叫她一起用饭。而她也整日忙于课业,每天回到家就吃饭睡觉两件事,这么一下子,她恍然,竟是多日没有见到姑姑了。      迅速换下学院装,换了一见粉红色的小衣,这些衣服已经换了好几批了,因为来到大金的这两年里,她的身子抽高了很多。所以哲哲总是要不断给她换衣服,好在哲哲自己没有孩子,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她身上。      被珍哥领着走到一般是全府一起用饭的大院子,果然看到灯火通明,来来去去的仆妇在院子一侧进出,布木布泰低声问索玛勒:“今儿是什么日子啊?”   索玛勒嘻嘻一笑,俏皮的道:“格格啊,大喜啊。不过奴才先卖个关子,马上您就会知道了。”      布木布泰没好气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也来跟我玩这一套。什么喜事。”说着,停下了脚步,一脸凝重的道:“不会是姑父又纳新的侧福晋了吧。”自己说完也觉得不对,一来皇太极新纳侧福晋,索玛勒不会说是大喜,对于哲哲来说,应该不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二来,如果是皇太极纳侧福晋,那府里的动静也不会这么小,来道贺的人说不得得踏破门槛。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府里在过节。      幸好,这事情没让她思考很久,她一到厅里,哲哲的贴身侍女鹦哥就眼尖的把她拉过去了。   哲哲似乎是这场欢宴的主角,众人都望着她的动作,皇太极也是一脸喜色。布木布泰寻思:皇太极这样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要露出这种神色,看来到真是好事了。心中一动,莫非……      哲哲拉着她的手,脸上略有羞色,但更多的是喜色。她还没说话呢,皇太极便道:“布木布泰,你以后要多多陪伴你姑姑,她现在可是金贵之人。昨日太医检查出来已经有孕啦。”      布木布泰“啊”的惊呼一声,这个结果是她真没有想到的,哲哲嫁给皇太极近八年一直都没有怀孕过,甚至有人猜测过哲哲是不是不能生。而皇太极也不是多么重欲之人,府里仅有一位侧福晋,五位庶福晋。子嗣也较稀少,如今只有豪格一个儿子。连布木布泰自己也猜测哲哲是不是不能生育,没想到就在这个当儿,哲哲却怀孕了。      想到哲哲的遗憾就能补缺,将来也不会那么自责自己没能给皇太极生儿育女,布木布泰是真心为哲哲高兴。不过,历史记载孝庄好像只有一个儿子,排行好像是九吧。看来哲哲以后还是要生好多个的。想到这里,布木布泰忍不住想拍自己,顺治帝的老娘怎么可能不孕不育。      一直不孕的大福晋终于有身孕了,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至少皇太极和哲哲两人是高兴的。皇太极一直子嗣艰难,这么些年来,只有豪格一个儿子。豪格虽然是长子,却是庶出,他的母亲连侧福晋都不是,还是生了他之后被抬为庶福晋的。还有皇太极唯一的侧福晋颜扎氏,颜扎氏嫁给皇太极才三年工夫,她虽自诩容颜出色,但奈何皇太极并不是很喜欢她,甚少在她那里过夜,所以虽然哲哲一直没有孩子,但是因为皇太极不重欲,她在贝勒府还是相当有地位的。      底下的奴仆自是非常敬服哲哲,但是皇太极的这些大小老婆,尤其是一些出身不错的,私底下常有怨言,道是大福晋自身不能生,却拖着全府的女人陪着她一块不能生。皇太极对大福晋的爱重以及皇太极本人的严厉一直让后院的女人将怨气藏在心里。而现在,哲哲的怀孕使得这些侧庶福晋们暂时偃旗息鼓,但是预料的到,要是哲哲到时候生出来的不是男孩,这些女人们又要不死心了。      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做大老婆的小老婆不是好老婆。   结果,当晚,众小老婆表面上甜甜蜜蜜一团和气的祝福完大福晋之后,晚上回去贝勒府再次高兴了一回。   侧福晋颜扎氏查出有喜。                        第17章 第十七章 无才是德   颜扎氏早不查出有喜晚不查出有喜,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居心何在了。于是有的人又是一夜不寐。   对于皇太极来说算是喜上加喜,对于哲哲来说却是将她的喜悦冲淡了一半,却让她从喜悦中冷静了下来。      皇太极打发掉颜扎侧福晋派来告知喜讯的侍从,柔声对哲哲道:“颜扎氏怀孕的事情,明日去证实便可,今日你也劳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哲哲心下大慰,便也处处顺着皇太极,夫妻二人当晚便是其乐融融。   再看布木布泰,得知姑姑怀有身孕之后,她也是人缝喜事精神爽,不断问着索玛勒要给小宝宝准备点什么。      索玛勒劝住了自家主子,道:“格格,大福晋才怀胎一月罢了,起码还有九个月呢。况且,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布木布泰拍了拍索玛勒的肩,道:“索玛勒,身边有你真好啊。你总能及时提醒我不要干傻事。”      索玛勒感动的望着她:“格格……”   布木布泰道:“所以,明天不用你喊我起身了,放你假!”   索玛勒:“……”格格明天本来就不用早起。         皇太极大福晋怀孕的消息传的很快,几乎整个赫图阿拉的当权者都叹了一口气,这为四大贝勒的不确定性又增加了一笔。作为大金国储君的候选人,子嗣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皇太极子嗣稀少一直是反对他上位的一个理由,皇太极从小聪明伶俐,被努尔哈赤委派主持家政,办事很得努尔哈赤的心,努尔哈赤对他也相当爱重。      因此,皇太极一直是争夺储位的热门人物之一。原本因为努尔哈赤认定了他的长子褚英,众人一直都在暗地里争夺。但,自从褚英完全失宠之后,到努尔哈赤渐渐年迈,搞出这个四大贝勒来,他选储君的意思也就越来越明显。      阿济格和布木布泰分手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府里。他们三兄弟年纪都还小,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虽然随着他渐渐年长,努尔哈赤提过要他们各自开府。但是一直都被拖着。   阿济格问了贴身侍从巴彦一声:“多尔衮和多铎都回来没有?”      巴彦一直在府里头,没有跟着阿济格去学院,跟着阿济格的是他的另一个侍从。   得知两个弟弟都在等自己用晚饭之后,阿济格就加快了脚步。   多尔衮和多铎此时已经坐在席上等待。阿济格一来就能开饭。      多铎估计是肚子饿得够呛,大声嚷嚷道:“哥哥怎么还不回来。难道还在跟那个丫头约会嘛?”   多尔衮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跟哪个丫头约会啊?”阿济格好心情的问着弟弟。      多铎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大喜的跳上椅子,圆乎乎的眼睛瞪着阿济格,仿佛忘了前一刻他还在抱怨阿济格回来的晚,反而欢欢喜喜的迎上去,道:“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一个人无聊死了。多尔衮哥哥又不陪我讲话。”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阿济格,好似一只求取恋爱的小狗。      阿济格忍不住呢笑了,摸摸幼弟的头,道:“一定是你缠着多尔衮跟他讲无聊的事情了。要不然他怎么不理你。”      多铎挠挠头,似乎真的在想他缠着多尔衮讲了什么。   阿济格轻松拉开幼弟的注意力,立刻吩咐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他拉着多铎坐下,对一边的多尔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多尔衮道:“可以走的时候我们就走了。”   阿济格算了一下,略有歉意的道:“是我回来的太晚了。”      多尔衮淡淡的道:“无所谓,反正我们也不饿。”他提起筷子,看到一旁的多铎还在冥思苦想,便用筷子另一端戳了戳弟弟的脸,道:“吃饭。”      多铎看到满桌的珍馐,立刻高兴起来,他一把抄起筷子,对准面前的松树鲈鱼,满满的夹了一筷子,立刻送到自己嘴里。   阿济格笑笑,也开始吃起来了。   等到三人吃的差不多了,阿济格便开启了话题,他先是看着多尔衮,问道:“多尔衮,你是和谁一个队的?”      多尔衮想了片刻,道:“不记得了。”   阿济格笑着摇摇头,转而向多铎,问道:“多铎,你不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打败其木格的嘛?和谁组了一队啊。”      多铎嘴巴里塞满了东西,道:“我和博敦还有齐布琛一起。“   阿济格哑然失笑,自己的两个弟弟还真的是不把这点事情放在心上呢。一个是压根不记得和谁组队了,一个是为了和一个小姑娘置气,非要靠自己的力量。不过,阿济格想到自己,忍不住叹息,其实三兄弟都一样。自己若是真的想要取胜,就应该和多尔衮组成一队,但为什么就去和那个八哥家的丫头一起了呢。      阿济格想了半晌,最终想到一个理由:那个丫头很有趣。他暂且把这个归为理由吧。想到分手之前,布木布泰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要是打扰她的假期她会变得很狂暴的样子,阿济格终是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多尔衮盯着阿济格莫名其妙的笑容,暗道:哥哥一定有什么秘密了。还是很有趣的那种。   接下来的三日,阿济格果然守信的没有打扰布木布泰的休息。布木布泰落得清闲。每日非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身,起身之后便主动去找哲哲,陪着哲哲说些话。      姑侄二人坐着闲聊,哲哲说道颜扎氏侧福晋也被证实有孕了,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姑姑放心,您这一胎丫,肯定是个小阿哥。”其实肯定不是,但是也不能告诉哲哲,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不过,让孕妇保持好心情是很必要的,所以,这算得上是善意的谎言。   哲哲也问到了她的学习生涯,布木布泰也都如实相告了,但是她觉得哲哲似乎颇为关注阿济格兄弟,她也就实话实说。事实上,她对于阿济格三兄弟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她跟他们还没有很熟。      哲哲听到她和阿济格要组队一起演练兵法的时候,眼光一闪,微笑道:“我们的才女想来是能够取胜的了?我听你姑父说你可是早就通读各类兵法了。”   布木布泰尴尬一笑,道:“我也是随便看看的,并不怎么理解,先生讲了之后才略懂。”   哲哲微笑道:“我们科尔沁的小公主从小就是个天才,不用太过谦虚的。”      布木布泰不断谦让,不明白哲哲这个时候夸她作甚。   “不过,”哲哲语气微转,道:“女孩子聪明是件好事,但也不能太过外露,咱们女儿家,注定是要嫁人的,男人们啊,其实都不喜欢咱们女人家太懂事,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聪明些。”   布木布泰听到“嫁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害羞一点,埋下了头。哲哲这话的意思是要她藏拙?                     第18章 第十八章 农家乐   假期的第五日,阿济格终于上门拜访,将布木布泰“请”了出来。   布木布泰见是阿济格和费扬阿都约好了,便也不再推辞。既然阿济格是发起人,那么三人讨论的地点也是阿济格定。阿济格见这两人仿佛也毫不关心要去何方,干脆也闭口不说,只吩咐了那车夫一声便又钻回了马车车厢当中。      阿济格道:“咱们三人便分工三份,费扬阿你负责后勤,布木布泰你是斥候,我来做这个将军,可好?”   费扬阿眼睛中闪着泪光,道:“我一定不负重托。”      阿济格、布木布泰:“……”      阿济格道:“虽然我是将军,但是具体战略还是我们三人一起商讨罢。”   布木布泰:“可以。”      费扬阿:“一定不负重托。”   阿济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努力,胜利必将是属于我们的。”   这是怎么了?布木布泰忍不住想,怎么一下子两个人突然就这么热血起来了。尤其是这个费扬阿,他不是平素很内向,不怎么跟同学接触的嘛。布木布泰目光灼灼的盯着费扬阿。      费扬阿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头低了下去,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于是布木布泰盯得更紧了,还是那个害羞的人啊。怎么就热血了呢?难道其实是受了阿济格的影响?   于是,她又把目光转向阿济格,同样的目光灼灼。      事实证明,被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盯着看并不是一件太享受的事情,尤其是她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与犹疑。阿济格也微微红了脸。最后他忍不住抗议了一句:“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三人就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了马车时光,终于,马车停了下来,阿济格的侍从在外面隔着帘子禀报:“主子,咱们已经到了。”      阿济格好不容易等来这句话,当下立刻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紧张的问道:“巴彦,我脸上有什么奇怪嘛?”   巴彦:“有。”      阿济格更紧张了:“是什么?”   巴彦:“主子爷的脸很红,是马车不透气吧。”   阿济格失望:“只有这个嘛?”   巴彦肯定的道:“回主子的话,是的。”      布木布泰无语的看着阿济格动作无比迅速的跳下马车,转头向费扬阿道:“我们也下吧。”   费扬阿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细声细气的道:“你先下吧。”      布木布泰耸了耸肩,道:“也好。”她掀开帘子,只见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心里有些讶异,   也不知道阿济格把他们带到哪里了。      马车有些高,她本想学阿济格调下去,想了想,在外面还是维持点淑女形象吧。她一只脚先探出马车,找到着落点,一只手扶着马车的一边。正要踏到实地之时,一只手扶住了她,一股大力传来,将她整个人轻轻巧巧的抱下了马车。      布木布泰抬头一望,阿济格正好也看向她,朝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当心点。”   布木布泰整个人站定之后,阿济格伏在她腰间的手便撤离了。   布木布泰看了看四周,决定还是问问阿济格,她清了清嗓子,道:“这里是哪里啊?”      阿济格望着她,道:“这是我的一个庄子,离赫图阿拉也不是很远。想着这里清静所以带你来了。”他看着布木布泰饶有兴趣的观察四周,淡淡的笑了。   阿济格的这个庄子其实也不是很大,但胜在四周都是山林围绕,环境清新雅致。      布木布泰心里暗暗赞了一声,不愧是管二代,小小年纪就有私产了。什么时候等她发达了,她也要弄这么一个小庄园,住在里面不知道多清静。   庄园的管事大概是早就接到主子要来的消息,带了一群仆妇列队似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阿济格的贴身侍从巴彦走到那领头的管事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大意就是主子今日来是另有要事,不是来跟这帮奴才怎么样的。   那管事收到讯息,立刻上前来领着阿济格三人到清静的地方去。      布木布泰此时正对这庄园感兴趣,阿济格便让那管事细细介绍一番。   那管事难得有个能讨好主子的方法,就使出了浑身解数,从山庄的结构讲到这山庄的特点。   布木布泰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问:“吃的都是山里的野菜嘛?”      管事:“您说的是,不过咱们庄子里吃的都是新鲜的菜,庄子后面自家中的,可比野菜好多了。现在这个时节就有新鲜的黄瓜……”   布木布泰:怎么又是黄瓜……      管事:“庄子后头还有个温泉,夜晚天气转寒,去泡上一泡,可是天下至大的享受啊。”   布木布泰忍不住道:“是天然的温泉还是人工引得?”   那管事立刻一副很自豪的样子,道:“那后山的温泉可是他亲自发现的,当然是纯天然的,而且水温适宜,不管什么时候泡都很舒服。      布木布泰此时就差两眼放光,冒星星了。这活脱脱的就是古代的度假山庄啊。   阿济格看着她一副小脸微红,双目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甜滋滋的,很是欢欣。他忍不住道:“你很喜欢这里嘛?”      布木布泰连连点头,目含期待的看着他,心想难道他要像偶像剧里面的男主人公一样豪迈的说,那就送给你了!   阿济格道:“那以后我常常带你来玩,好吗?”   布木布泰忍不住鄙视自己,偶像剧里面的脑残楠竹岂能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心悦君兮   管事应阿济格的要求安排了一间很是静谧的屋子,端上茶水点心之后,又问了阿济格要不要留下伺候的人,阿济格只让留了个侍女,其他人一概走开不要碍他的眼。      布木布泰坐定之后,饶有意趣的打量四周,倒真如那个管事所说幽静,半卷了竹制的窗帘,望出去赫然是黛眉般的青山,配着四周淡淡的竹香,布木布泰啜了一口茶,只觉茶香竹香甚至远山的香味瞬间洗涤了整个身心。      阿济格看她一副陶醉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吩咐留下来的侍女,道:“把我准备的东西都拿来。”那侍女服了服身子,便低眉顺目的走了出去。      布木布泰本来正享受着这二十一世纪享受不到的待遇,冷不防听到阿济格的声音,阿济格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谈不上多好听。布木布泰此时还没有从美好的景色中恢复过来,眼神尚带着一丝迷离之色,她水色的眸子轻轻的看着阿济格,阿济格只觉得心软软的,化成了一汪水。      布木布泰并不是多喜欢追问的人,阿济格却不想让她有一丝不快,连忙解释道:“我前两天让巴彦给我备下了一些排演的地形图,还有一些兵器。”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看来阿济格确实为这个尽来不少心,光冲这个也不能太过敷衍了事,只是姑姑说的藏拙,那又该怎么办呢?      阿济格虽然年纪不大,但少年便位高,难得来一次这庄子,庄子里的管事自是拼了命的要讨好他,他要的东西送上来的极快。   几个侍女捧着手里的东西显得颇为吃力,阿济格倒是兴致高昂,他一一吩咐侍女将地图挂起来,将一些兵器也放到桌上,无非也就是一些刀枪弓矢,盔甲,甚至还有棉甲。      布木布泰用手摸了摸桌上的棉甲,好奇的道:“这是棉甲?”她以前在一部穿越小说中看到过,男主人公在过去的世界里发明来棉甲,那时候人们都不相信棉花能做铠甲。她用指甲轻轻刮来一下那个铠甲,那棉贴合的很紧密。      阿济格道:“对,说起来,这棉甲最初还是从明朝士兵那里缴获的,后来被咱们改过来。不过改过之后的棉甲比明朝的好多了,而且咱们大金在辽东一带,这棉甲还能御寒。”   布木布泰眨了眨眼睛,原来明朝就有棉甲了,是她孤陋寡闻。      阿济格走到一旁,抽出一把刀,刀身笔直,却在头子处弯了一点,布木布泰从来没见过这种刀,好奇的用手去摸。      阿济格见状,心中就有点发急,感觉这刀要弄伤这一双雪白纤细的小手了,很想将刀往后递点,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有点不听使唤,总觉得会划到那双手,他只得口中连声叫道:“哎呦,你别碰阿,这刀可是很锋利的,万一划到来怎么办。”      布木布泰见他是真的着急,忙缩回自己的手,双手举在自己面前,还晃了一晃,她吐来吐舌头,道:“我是从没见过这种刀,就想摸摸看。”      阿济格忙放下这刀,道:“这是雁毛刀,因长的很像雁毛就这么叫开来。”经过这么一刹,阿济格是有点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拿这些个刀啊枪啊出来吓人,他本来准备一一拿出来秀给二人看,如今倒是打定主意不让刀子有机会出鞘。只是一样一样用手指点着,道:“这是柳叶刀,骑兵作战时最常用的就是这个……”      不仅布木布泰对此饶有兴趣,就是害羞的费扬阿也是津津有味的听着。   不知不觉到了饭点,阿济格顺势要求二人留下来用餐,布木布泰想着能吃到这山间美味,自是高高兴兴的应了,费扬阿自从听来阿济格讲解来一上午的兵器,心中倒是对阿济格颇为改观,隐隐有些亲近之意,他自然不会拒绝阿济格的好意。      三人既是主人热情,客人也知礼。再加上那管事,见自家小主子对同行的小姑娘如此在意,似他这般成了精的人哪还不知如何回事,自是对布木布泰无比热情周到,阿济格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赞这管事有眼力。      宾主尽欢之后,终于也要开始正事来。三人依旧移驾早上呆的那个静室,阿济格作为领头之人,就有了绝对的做主的权利。      阿济格将后勤交给那费扬阿本来也不是很放心,但后勤所需计算量太大,他又不舍的布木布泰,更加重要的是,后勤与指挥是不能当面沟通的,需经过一层中介,他不想与布木布泰这样交流。索性,这费扬阿看起来不怎么靠得住,却意外的计算相当精准。阿济格不由得赞来一声,要是后勤能准确计算真的能给他省不少麻烦。      解决来费扬阿的困难之后,阿济格便与布木布泰开始交流,布木布泰是斥候,即观察敌情判断回报,然后就是作为大将军的阿济格前后调度,运筹帷幄。   三人配合良好,阿济格帮着布木布泰将所有山川地形熟悉了一遍,在五日之内,布木布泰所要做的便是熟记各类地形以及各类作战所需地形。      一直到天色将暗,布木布泰惊觉时间过的竟然如此之快,她一边痛苦于要背诵如此多的地图,一边想着是不是要对不起阿济格如此尽心尽力的准备到时候来个藏拙。过的相当煎熬,她表示时候真的不早来,要回去了。      阿济格看来看窗外的天色,神色间有些不虞,暗怪这天黑的太快。他本想开口邀请二人留下来用晚餐,却眼睁睁的看着布木布泰站起身来,道:“劳烦你再派车送我们回去来。”一句留客的话憋在嘴边,终是没有说出来。                     第20章 第二十章 神一般的对手   假期之后倏忽五天,布木布泰觉得此时大家都无比沉着,若是上辈子小考前夕,肯定是大家都在临时抱佛脚,拼命的看书,如今却是,该晚到的依旧晚到,该吵架拌嘴的已经吵架拌嘴,丝毫没   有紧张的气氛。作为一个决定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人,她就更没有理由来看书了。      她环顾四周,阿济格三兄弟都已经到了,阿济格此时正在与多铎说些什么,二人侧面对着她,阿济格眼睛一斜视便能看见她,布木布泰其实正在无所事事的发呆,阿济格却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说,匆匆对多铎说看一句,变向布木布泰走来。      布木布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阿济格,有些不明所以。   阿济格微微一笑,轻声道:“昨晚睡得可好?”他问出这句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脸略略红了一点。连忙又道:“你可曾将那地形背熟?”结果,又觉得自己给眼前的人压力了,心中又是一阵懊恼,直想不知自己竟是这样嘴笨的人,一时间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布木布泰倒是暗暗好笑,觉得这个少年倒是相当可爱,有意令他不那么尴尬,便道:“谢谢你昨日的款待了,那庄子我很是喜欢。”      阿济格听到她提起那庄子,便又兴冲冲的道:“以后你可以常常过去玩的,庄子后面的温泉听说女孩子泡了很好的。”      布木布泰心中一动,泡温泉倒是个不错的休闲方式,当下就点头应是。阿济格得她应允,心里也是无比开心。   两人闲聊片刻,书院瞬间变得安静,布木布泰便知是范先生来了,忙在座位上坐定,看着同样已   经坐下的阿济格笑了一下,阿济格坐在她的旁边一列,正巧也望着她,朝她眨了眨眼。      范先生是个爽快的人,倒也不说什么,淡淡的交代了几句规则之后就开始给他们分组了。互相都不知道敌手是谁,只知同组的是谁。   范先生将他们领到一个大院中,指派一组组人进到里面的小院中去,每组都跟着一个书童,是记录布局和战术的。      阿济格走在最前方,颇有一副领导风范,费扬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天,布木布泰人小腿短,走的也慢,慢吞吞的走在最后一个,她回头望了一下,只见一个少年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晃进了他们对面的房间。      布木布泰瞟了瞟一副仙风道骨站在一旁的范先生,不知是他特意的安排呢还是只是一次巧合,让这两兄弟刚好站到对立的面上。   她回过头来,快步赶上前方的队友,这反正与她无关,她只是个打酱油的。      阿济格今日确实沉着冷静,在布木布泰看来他发挥的相当出色,后勤的补给来的也相当及时,这倒让她暗暗赞了一声,确实想不到这害羞腼腆几乎不引人注目的少年能有这样判断情势计算补给的能力,反倒是布木布泰,她原以为要大大的藏拙,省的引人注目,结果却发现自己成了拖后腿的。      敌方率先发动攻势,是一阵猛攻,阿济格沉着出兵应对,占地势之变强压对方一招,结果却是对方佯败,阿济格趁胜追击,却中了敌方埋伏,埋伏在水里的一支队伍瞬间将阿济格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可以在水中设伏兵?”布木布泰惊呼,这本就是不该的事情,叫她如何准确判断敌情。   阿济格朝她笑了一下,沉声道:“这是一条深水河,理论上不可以在水中设埋伏,但是,对方并不是将埋伏设在水里,而在这里。”他用手指了指两军交战的地图。那河岸呈V字状,那敌方赫然便是埋伏在靠近布木布泰这一方的岸边,借着高出水面不少的河岸打了掩护。      “不要放在心上,敌方不过是利用盲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布木布泰确实有些羞愧,她是不是真的高看自己了呢。   阿济格迅速回兵撤兵,但还是损失不少将士兵卒。      这一回,布木布泰的侦查就细致多了,她将所有可疑的敌方都查遍了。确认敌军没有埋伏,阿济格便决定主动出击,但敌军虽然未设埋伏却是打了偷袭后方粮草的主意。阿济格不防被烧光了后方粮草,费扬阿的另一波粮草已在途中,预计三个天数计时就能到达,粮饷尚能撑个一天。      阿济格脸色凝重起来,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在这个当儿,对方只要能把握三日的时间便能取胜。   布木布泰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要死个明白,问道:“我们为何不死守三日坐等粮草?”   “我们守不住的,我看对方主帅是个主攻的人,凡事喜欢主动出击,我们若是选择死守,对方说不定要以大军压境。”他叹了口气,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多尔衮吧。”      “范文程这老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把我和多尔衮排在一起嘛。”阿济格撇了撇嘴,知道对手是谁之后,胸中便被燃起了熊熊战意。      他了解多尔衮的个性,干脆以守为攻,一招请君入瓮,多尔衮果然挥军大进,阿济格趁机绞杀了他大半军力。多尔衮只得退军,当他回去后,他便会发现自己的军营被人攻破了。      这样一来,双方又势均力敌了。僵持三日之后,阿济格等来了足够的粮草,立刻主动分为三路包抄多尔衮的军队,但对方只发现了一路,另外从后方而来的两路却是完全没有发现。   阿济格拍了拍膝盖,有些不甘,道:“那斥候不知在干什么,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我背后的两路队伍。”      布木布泰揉了揉太阳穴,真的好累啊,不断的判断地形,不断侦查,所幸最终赢了,虽然是因为对方猪一样的队友。   这边三人放松下来庆祝胜利,对面三人却是不一样的气氛。      多尔衮坐在正中,有些无聊的扯着手中的地图。   他左边的一个少年仿佛有些气愤,不断走来走去,他有些生气的道:“我明明注意到了背后两路敌袭的,要是我们防御的话,怎么会这么容易便输呢?”      多尔衮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扯地图。   那少年却好像更生气了,道:“我们若是假装中计,出其不意就能砍掉对方一半兵力了!”   多尔衮将地图摔在桌上,“彭“的一声传来,他站起身来开门出去。   “我是将军,所以我说了算。”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回娘家   是夜,努尔哈赤平日批阅公文的处所,范先生与大金国的汗王努尔哈赤正相对而坐。   努尔哈赤端起面前的一盏茶,饮了一口,似在慢慢品味其中的滋味。自从将都城迁至赫图阿拉,也就是大明的辽沈一带,大金国也渐渐在学习汉人的风俗习惯,这茶便是其中之一,努尔哈赤总觉得这茶能使人清醒,是以总在晚上处理公文的时候泡上一盏。而      今天更要泡上一盏,范文程,是相当喜欢品茗的。   “赢得人是老十三吧。”淡淡的语气却是相当肯定,努尔哈赤放下手中的茶盏,双目灼灼看着范文程。      即使面对的是大金国的第一人,范文程也不见得有多发怵,他淡淡一笑,道:“大汗猜的很准,是阿济格赢了。”对着努尔哈赤的皇子他依然直呼其名。”   努尔哈赤戎马一生,为人相当爽快,听到范文程的肯定,心下大慰,忍不住哈哈大笑。      范文程看着努尔哈赤毫不掩饰的快慰,不作任何表示,低下头,再斟了一盏茶,细细啜饮。   努尔哈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让范先生去教我的三个儿子们,自是对范先生相当敬服。不知范先生教了这些时日,可有些看法?”      范文程低低沉吟片刻,缓缓道:“阿济格是可造之材,多铎勇猛可为大将。”   努尔哈赤听他唯独漏了自己的十四儿子,有些奇怪,便道:“那多尔衮呢?”   范文程听得多尔衮之名,微微一笑,道:“十四贝勒,恕臣看不出。”      两人谈到深夜,范文程离开皇宫。   范文程没有直接回家,却是拐进了一家小酒馆,他推门进去,那店小二也懒懒的并没怎么招待,这个时辰本就快打烊了,掌柜也不在前台了,店小二忙了一天正是等着客人都付账走人,这时候偏偏还有人来,他更加不愿客人多留。      范文程没有在意店小二的态度,他快步走到最里边的一张桌子,那桌上却已然坐了一人了。那人面前摆了好些下酒菜,还有一壶酒,但是他却碰都没碰。   那人似乎一直在等范文程,见他坐下,抬起头,道:“你来了。”      “恩,大汗与我说了许久。”范文程倒是毫不嫌弃这小酒馆的饭菜,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也可以看出他与等待之人的关系不一般。   那人闷声笑了起来,道:“看来真是饿的惨了。”   范文程匆匆咽下口中的食物,道:“还不是今日在学院中结果一出来就被大汗招去了,一直都没吃东西。”      那人道:“那可是多尔衮赢了?”   范文程摇了摇头。   那人一惊,道:“难道书院还有什么天才以前没有显露出来?”      范文程道:“倒也不是。赢得是阿济格。这三人并不曾组队一起。”   “不曾一起组队?那以阿济格的实力也不至于胜过多尔衮啊,多尔衮这小子能忍又能狠,我好久没有见到这种人物了,若让他成长起来,哼……”   范文程道:“是多尔衮自己放弃的,到最后他突然就丧失斗志一般,任阿济格的军队三路袭击。”      那人沉吟片刻,脸上渐渐有了笑意,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他,若是我估计没错的话,他早已知道对手是谁了。在他们三兄弟中,父汗最宠爱的就是阿济格了,阿济格这么一赢,说不得便能让父汗对他有更大的期望,如果赢得是多尔衮,父汗却不会立他。”      范文程点了点头,道:“说的有理,在大汗面前,我只说看不透多尔衮。不能让大汗过于重视他,否则,他必将成为贝勒爷您的劲敌。多尔衮小小却已经是兄弟中的主心骨了,不容小觑啊。”      那人哈哈一笑,道:“也亏得他年纪太小,所有人怕是都以为阿济格是三人之主吧,或许他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   范文程放下筷子,不再那么饿了之后也就不想吃这家小店的酒菜了。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对着对面人调侃道:“你那个妻侄女倒是个明理人。”      那人听到他提起别人,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怎地明理,说来听听。”   范文程摆摆手,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却说范先生昨夜两地忙碌,布木布泰倒是落得一身轻松的回了贝勒府,忙完了一事,心里的担子也没有了。于是饱饱的睡了一夜。   次日,她正懒懒的梳洗,却被哲哲派人叫了过去。布木布泰满腹狐疑,因着哲哲怀孕,她日日去向她请安。不知她这么急叫她作甚。      索玛勒很速度的帮她收拾好,她加快步伐向哲哲住的院子走去,心里充满不好的猜测。   结果,她刚跨进哲哲屋里,就看见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四哥哥?”布木布泰甚至觉得自己眼花了,满珠习礼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听到她的惊呼声,那正与哲哲说话的少年转过头来,看到布木布泰,脸上溢出一丝笑容,满含宠溺的道:“小丫头长漂亮了啊。四哥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布木布泰高兴的冲上去,双臂抱住他的一条膀子,一边摇晃一边道:“四哥哥怎么会来看我啊,怎么信上都没有说啊。”   哲哲笑着看这两兄妹的亲热样,假装哀叹了一声,道:“这哥哥来了,就不要姑姑了啊。”      布木布泰立刻放下一只手臂去拉她,但是两人偏又隔得太远,布木布泰人小手短,楞是够不着,但她又不肯放开满珠习礼,弄得众人都抿嘴偷乐。      哲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旁边鹦哥连忙扶住她,哲哲摆手道:“好啦好啦,姑姑与你开玩笑呢,你都两年多没见到你哥哥了,好好抱一会吧。”她说到这里,想到刚才布木布泰的窘样,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满珠习礼半搂住妹妹,用诱哄的语调道:“有没有想哥哥啊?”   布木布泰刚才是太高兴了,两年多了,她也确实挺想科尔沁的亲人们的,但是刚才经他们取笑之后,便镇定下来了,于是,她听到满珠习礼这样明显哄小孩子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哥哥你又取笑我!”语气充满了娇嗔和适度的依恋,布木布泰内心暗暗夸自己:很好,可以去做影后了。      满珠习礼揉了揉她的脸,好笑道:“哥哥这次来是接你回家的。”   布木布泰一愣,她以为就是来看看她的呢,居然要接她回去。但是,她是来当童养媳的啊,怎么会呆了两年反而要接她走。   满珠习礼又解释道:“是你海兰珠姐姐要嫁人了,你们两个从小一起,她出嫁,你一定要回去看看。”      布木布泰这下了然了,原来是回去喝喜酒的。   她问道:“海兰珠姐姐要嫁给谁啊?”海兰珠碧潭大五岁,今年也才十四不到吧,居然就要嫁人了,布木布泰暗暗咋舌,都是犯法啊,猥亵未成年少女啊,转念想到自己十五岁之前肯定也要在大金国找个人嫁了,冷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她又安慰自己,还早呢,反正一直要待在赫图阿拉,找个不错的男人嫁了就是。      满珠习礼道:“海兰珠未来的夫婿是察哈部的察哈儿贝勒。”   哲哲关心的倒不是这个,她问道:“婚期是什么时候?能在赫图阿拉住些日子么?”   满珠习礼有些歉疚的道:“婚礼就在一月后,恐怕不能在这里多陪陪姑姑了。”      哲哲有些失望,但随即笑道:“海兰珠嫁人我是看不到了,人不去,礼物总是要到的。匆忙之间,恐怕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了。”   满珠习礼连连推辞。   听着两人说话,布木布泰的魂却不知飞哪去了,她想着草原上的一切,终于能回家看看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一路同行   因为海兰珠婚期在即,哲哲也不便留满珠习礼太久,是以满珠习礼在赫图阿拉只留了大约两日,由布木布泰陪着逛了一圈。满珠习礼算了下时间,倒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就秉着见识见识大金国首都赫图阿拉的心思随妹妹一起参观游玩。      私底下,满珠习礼毫不掩饰对妹妹的疼爱以及担心,追问布木布泰生活上的各种细节,布木布泰只能不住的说“好”“很好”“姑姑很照顾我”“你不要担心了”之类的话。      两日之后,哲哲亲自送走布木布泰,对这个侄女儿她向来是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的,此行一去便是两个月,自然心里有所不舍,但是因着腹中怀有胎儿,她也控制住不让那点不舍显怀。   她搂着布木布泰,柔声道:“路上难受就让哥哥慢点,反正是赶得及海兰珠的婚事的。”      布木布泰被她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自己那痛苦的晕车历史了,顿时返家的喜悦减了不少。她回搂了哲哲一下,装出很懂事的样子,道:“恩,我不晕车了。”      哲哲看着她如此懂事逞强安慰自己,顿时心里大为熨帖。转头对满珠习礼道:“你妹妹呀,来的时候可是吐得昏天黑地的,晕的最严重的时候可是你姑父抱在怀里的。”说着,有些担忧的看了      布木布泰一眼。布木布泰顿时大讶,居然是皇太极抱着自己嘛?心里立刻大为懊恼,被清太宗抱在怀里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想着偷瞄了哲哲一眼,暗道,即使皇太极要抱姑姑,姑姑也不可能如自己一般整个缩在皇太极怀里。      满珠习礼倒是不知有这么一回事,连忙看向布木布泰,道:“你怎么没跟哥哥提起这个。”   布木布泰苦着小脸,道:“我忘了。”   满珠习礼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来忍不住弹了她的额头一下,道:“这种事也只有你才会忘记。我们路上慢点吧。”      布木布泰真是相当委屈,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晕车晕机什么的,谁知道这马车竟然这样颠簸!   布木布泰兄妹收拾妥当就准备登车了,正与哲哲话别。   “福晋!格格!” 正在分别之际,鹦哥从外头气喘吁吁的跑来。      哲哲略有些责怪的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跑到外头去了?”   鹦哥大概是跑的太累了,讲话都在喘着气,道:“福晋,奴才刚刚是被贝勒爷叫出去的,贝勒爷说十四贝勒要和格格他们一道去呢!”      “哦?”哲哲有些奇怪,“怎么让老十四跟布木布泰一起去呢?”   鹦哥也是一脸疑惑,道:“贝勒爷只是让奴才赶快回来告诉您,让格格他们等等十四爷,好一起走。倒是没说什么原因。”      哲哲看着满珠习礼,道:“那既然贝勒爷这么说,那你们就等等吧。”然后转向鹦哥,问道:“十四爷什么时候过来?”   鹦哥道:“回福晋的话,十四爷马上要来了,他让格格他们先出发,他会追上去的。”   哲哲点了点头,道:“也是,多尔衮应当是骑马的,应当来的很快。那么,满珠习礼你们就先走吧。”      满珠习礼在旁边听她们主仆对话,他贯来聪明,而且早已帮助父亲处理事物,因此立刻便知道多尔衮是大金的代表,去向察哈尔示好的。察哈尔部近来势力庞大,否则,父亲也不会把海兰珠嫁给察哈尔,现在看来即使是大金国,暂时也不敢掠其锋芒。      与哲哲做过话别之后,兄妹俩便登车了,为了陪陪妹妹,满珠习礼就放弃了骑马,转而与妹妹待在马车里,顺便照看妹妹。      兄妹俩说说笑笑,两人原先在草原上就是最最投缘合得来的,现下,都经过了两年的分别,满珠习礼已经是十六岁的大人了,早就帮着处理一部事物,而布木布泰本就是成人的内心,又接受了古代的教育,让满珠习礼大为感慨,妹妹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聪慧懂事,即使是比她大五岁的海兰珠也颇有不如,当下对布木布泰更是喜爱。      车行了大概一个时辰,后头便是一阵车马扬鞭之声,满珠习礼一猜便是大金国十四贝勒。他打开马车的窗子,探头像后面望去,后面马队疾驰而来,但在靠近他们的车马之时,明显慢了下来。满珠习礼下令让前方的车马通通停下来,对妹妹关照了一声乖乖待在马车里之后便跳了下去。      “可是十四贝勒。”满珠习礼对着后面大喊。   “吁!”整齐的勒马声,后面传来应答声:“正是。”然后,中间一个白衣将士一跃而下,小跑到满珠习礼这边,道:“十四爷让奴才过来禀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不如午间休息大家用饭之时,十四爷亲自来与贝勒爷您详谈。”      满珠习礼点了点头,应了他。那白衣小将便小跑回去回禀了。他下令车队继续前进,自己回到马车上。      刚上路,布木布泰还没感到多么不适,此时正活蹦乱跳的跟索玛勒讲笑话呢。满珠习礼一上马车,她便笑嘻嘻的问,“哥哥,是不是十四贝勒呀?”   满珠习礼在她对面坐下,道:“这十四贝勒倒也是个爽快人,他派人来与我说先上路,吃饭时再一同见面。”      布木布泰立刻调侃他,道:“哥哥倒是满欣赏人家的,你知道他几岁嘛?”   满珠习礼看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伸出魔爪捏住她的脸,道:“你当哥哥是傻得啊,那      十四贝勒可不就是两年前跟着姑父来咱们科尔沁的那位嘛。也就比你大个两岁。”   布木布泰苦着脸,嘟囔道:“他上次去也没怎么露面啊,我以为你忘了的。”   满珠习礼没好气道:“我有这么笨嘛,不过,听姑姑说,你也在赫图阿拉的书院上学啊?和这个十四贝勒一起的嘛?”      “恩,是一起的,他们兄弟三个都在,其木格也在的。”   满珠习礼忽然想到一件事,突然对着妹妹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促狭,道:“反正这三兄弟年龄与你差不多,倒不妨挑个好的,小的时候就定下来。反正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嫁个认识的倒也不错。”他越说越觉得可行,道:“对,你的身份与这三兄弟倒也匹配,,来,你跟哥哥说说,你更中意哪个?哥哥帮你参详参详。”      布木布泰被他说的一阵无语,当下懒得理会他。   车队又在行进了两个时辰,布木布泰已见乏色,开始有些不适。满珠习礼一算时间,也是可以停车用餐了,当下命人去后头知会多尔衮一声,众人便停了下来,支锅煮汤有条不紊。      多尔衮果然轻身一人前来,满珠习礼满脸歉意的招呼他,一边解释道:“我妹妹晕车晕的厉害,我刚刚在照顾她。”   多尔衮点了一下头,道:“我知道。”   满珠习礼:“……”你怎么知道……      多尔衮道:“听说酸的东西能治晕车。”   满珠习礼有些迟疑,就算多尔衮说的是对的,他到哪儿去找酸的东西。   多尔衮突然从背后拿出一小袋橘子,递给了满珠习礼,道:“路边看到了顺手摘的。”      路边哪有橘子树,满珠习礼不禁腹诽,但还是满怀谢意的接过了这一袋橘子,好歹试试,能让妹妹舒服一点。   “把橘皮放在嘴边闻着会好受很多。这橘子很酸的。”多尔衮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满珠习礼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之后,连忙拿着一袋橘子去找妹妹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夜市   满珠习礼从袋中掏出一个青皮橘子,小心的剥开,立刻闻到了橘子发的一股酸味,他皱了皱眉,尝试性的剥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只一嚼便立刻被酸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立刻吐了出来,“呸呸”两声,只觉得嘴里酸味还是去除不掉,只能不断喝水冲掉嘴里的酸味。      满珠习礼叹了口气,举着手中的橘子,忍不住念叨:“这么酸的橘子,那多尔衮到底是哪里弄来的啊,树上摘得我可不信。”   布木布泰看着他突然拿了一袋橘子上来,吃吃吐吐,故意做出一副嫌恶的样子,道:“哥哥你真是太肉麻了。”      满珠习礼气节:“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多尔衮跟我说这酸的东西能治你的晕车毛病,哥哥是拿来给你吃的。”   布木布泰顿时为之一愣,有些惊奇的问道:“多尔衮?这橘子是他的?”说着一脸纳闷的拿起一个橘子,也是青皮的。      满珠习礼道:“确实是他,他说他知道你晕车的毛病,这橘子是他路上顺手摘得。”   布木布泰嗤之以鼻:“咱们这一路上哪有橘子树给他摘啊,他知道我晕车倒是可能的,毕竟上次到赫图阿拉的时候他也在的。”      满珠习礼剥了一瓣橘子,趁着布木布泰不注意立刻塞到她嘴里。   “唔!”布木布泰也立时被酸倒了,她气的轻轻捶了哥哥一下。满珠习礼看她这幅模样倒是心下大为解气,“叫你嘲笑我,这下知道酸了吧。”   布木布泰也不咀嚼了,只觉囫囵吞了下去。嘶嘶吸气,道:“真的是太酸了!”她想了想又道:      “倒是可以带回去给姑姑吃。”   满珠习礼纳闷:“怎么,姑姑喜欢吃这种东西?”   布木布泰嘻嘻笑道:“哥哥笨死了,姑姑怀孕了,妊娠期的女人就喜欢吃酸的东西。可以止吐的。”      她刚说完,就发现满珠习礼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的她毛毛的,忍不住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满珠习礼以手托腮,支在膝盖上,脸上却是一脸促狭的笑容:“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就懂这个了啊,难道是想嫁人了,所以才去研究这个的?”说着,他开始低低闷笑起来,然后笑声渐渐变大,笑着笑着戛然而止。      “多尔衮这臭小子怎么把治女人孕吐的东西拿来给你吃!”   布木布泰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看着一脸怒色的哥哥在一旁念叨多尔衮这臭小子一定是觊觎他的宝贝妹妹,然后将多尔衮的种种缺点罗列出来批判。布木布泰决定不去管自家恋妹的哥哥,她又剥了一瓣橘子送到嘴里,虽然酸,她眯了眯眼,感觉还不错。      满珠习礼数落了一会,却看到旁边的布木布泰已经在津津有味的和索玛勒下起棋来了,看来妹妹没有引起重视啊,他又陷入了沉思。   集体用过饭后休息了半晌,然后大伙又开始赶路了,这下子一直到晚上才能停下来吃点东西顺便安营扎寨住下来。      下午的时候,可能是橘子真的见效了,也或者是布木布泰终于适应了马车这样的交通工具,她已经不那么晕车了。   走了整整一天,才不过出了赫图阿拉,他们走的是官道,赫图阿拉以北现在都不在大明朝的控制之下,反而是大金国势力比较强大,所以他们这一路走的也算是颇为顺畅。      晚上找到一间驿站,满珠习礼与多尔衮合计一下,便打算在这里住下。一行人大约百人,驿站却是没那么多房间,多尔衮,布木布泰,满珠习礼自然是一人一间,他们的近身侍从也自然跟着主子,其他人就几个几个挤一间房,还有数十人在外头站岗守夜。      布木布泰第一天上路,颇为精神,将东西安置在房里之后,便兴致勃勃的撺掇索玛勒跟她一起出去玩玩。索玛勒从小跟在布木布泰身边,除了科尔沁也就去过赫图阿拉,被主子一引诱,也有些心动,不过理智还在,她严肃的道:“出去必须告诉满珠习礼小贝勒一声,要不然不能出去。”   布木布泰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在索玛勒眼里竟然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嘛,太令人伤感了。      布木布泰带着索玛勒去找满珠习礼的时候,他正在交代事情,布木布泰一说,他便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出去肯定是不放心的。但是,哥哥现在有事情,不如等哥哥忙完了带你出去逛逛?”      布木布泰傻眼,等他忙完了是什么时候了呀。   她正想撒个娇,说是不走远只到附近逛逛,再不济可以派人跟着她们嘛。      “不如,我陪她去吧。”一个很低,但是又很清脆的声音传来。布木布泰心下大喜,暗想是哪个家伙这么上道。   满珠习礼看见从屋里慢慢走出来的多尔衮,心里极为煎熬,该怎么拒绝这个对妹妹有非分之想的家伙呢。转头却看见布木布泰一脸喜色,无奈道:“好吧,但是不要走太远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布木布泰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他的一条手臂摇晃:“哥哥最好了!”   满珠习礼宠爱的捏了捏她的脸,道:“早点回来啊。”   布木布泰连连点头。      这辽沈一带原本并不怎么繁荣,但自从满族一统并且定都沈阳之后,随着满族与各方势力来往,这里也渐渐发展的越来越繁华。      布木布泰高高兴兴的跑出驿站,出来之后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这驿站附近有些店铺,却都已经在关门打烊了,布木布泰郁闷了,好不容易出门一趟的。      “跟我来。”还是低低的,很清脆的很好听的那个声音。   布木布泰这才想起是多尔衮做担保她才能出来的,她却有意识的忽略了他。      她期期艾艾的道:“谢谢你陪我出来啊。”   多尔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开视线道:“不用谢。”   布木布泰囧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说,正常人都会说“我也想出来逛逛,顺便陪你的”吧,他怎么能这么直接呢。      她有些尴尬的想着,被身边的索玛勒推了一下,悄声道:“格格,别发呆了,十四贝勒已经走远了。”   布木布泰抬头一望,这才发现多尔衮已经走到老前面了,她更加悲愤了,这厮都不懂得照顾女士的嘛。      她小跑跟上,努力跟多尔衮并肩走着,多尔衮似乎是注意到她们落后了,略略放慢了步子,布木布泰总算轻松了一点。   “我们这是去哪?”她看着多尔衮步伐坚定的朝某方向去。      多尔衮言简意赅:“去夜市。”   “夜市?”布木布泰大为惊喜,“这里有夜市嘛?就是那种有好多小摊,有好多好吃的的夜市?”      多尔衮瞟了她一眼,看她如此兴奋,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   布木布泰激动过后,又忍不住聒噪起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夜市的啊难道你以前来过?”   多尔衮道:“是驿站的人告诉我的。”      布木布泰只能“哦” 了一声,心里不住腹诽这厮在怎么能这么冷场。   默默的走了大概一盏茶时间,布木布泰发现他们此时已经在夜市了,因为多尔衮已经停下了脚步。她开始有些失望,这和现代的夜市简直不是十万八千里的差别啊。   多   尔衮突然道:“赫图阿拉也有的,回去后你可以去看看。”   被他这么一说,布木布泰立时振作起来了,虽然简陋,可好歹也是夜市啊,古来夜市的精华它还是有的嘛。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是拜多尔衮所赐,还是开心点吧。   她立刻绽出一丝笑容,精神十足的道:“那我们到处逛逛吧!”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融化的糖人   一个插满糖人的摊子面前,布木布泰被摊子上小巧的泥人吸引住了。她现在完全挪不动脚步。   卖糖人的老头见她一副喜爱的样子,不断的自我夸赞道:“不是我老张自夸,我这做的糖人啊,是附近最好的,不仅个儿大,而且特别甜,而且你看这个孙悟空啊多大啊……”   布木布泰被他说的一阵无语,这老头一直在夸这个那个有多大,她其实是觉得可爱才停下来的。   可惜,布木布泰只能望着这个糖人兴叹,只因为她没有带钱出来,一开始她真的是以为只是出来走走的,谁知道这里会有一个夜市呢。   她再次依依不舍的看了那些个糖人一眼,准备起身走人。   卖糖人的老头见她一副十分喜爱的样子,这时却要走,立刻急了,他大声叫道:“小姑娘,这糖人这么好,只要三文钱一个,你就买一个吧。”他见这三人穿的都是相当好的衣服,一见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绝没有想到她是真的没有钱。   布木布泰正要招呼索玛勒离开,却看见多尔衮拿起那个小兔子的糖人,另一只手掏出一个碎银子,对那老头道:“给我这个。”   那老头立刻眉开眼笑,道:“对,买了送给小姑娘去。”他接过碎银子捏了捏,有些愁,道:“小老儿这儿零钱不太够,你等着,我去借点来找你。”来他这买糖人的谁会直接拿一块银子给他,也不怪他一时找不开。   多尔衮摆了摆手阻值他,道:“你给我五十文便是,我再拿两个糖人罢。”他说着,又从架上挑了两个,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   卖糖人的老头听他这么一说,立刻高兴起来,眉开眼笑的找了五十文给他。   多尔衮将三个糖人全部递给布木布泰,道:“喏,给你。”   布木布泰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口中不忘道谢,同时心中在泣血,一块碎银子起码值个两百文吧,可以买好多好多糖人了!   “糖人多了拿不下,况且,这个东西很容易化得。”多尔衮将钱收了起来。   听完他的话,布木布泰脸都涨红了。他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啊。   她接过多尔衮递来的三个糖人,自己留下了一个兔子,想将那支小女孩的递给索玛勒,想了想,又把小兔子给了索玛勒,索玛勒早就知道她的脾性,高高兴兴的接过小兔子,爱不释手的放在手中把玩。布木布泰见她如此高兴,微微一笑,然后将另一个小男孩的糖人塞在了多尔衮手里。   多尔衮皱着眉:“我不要。”   布木布泰微笑:“我们三个人刚好一人一个嘛。”   多尔衮严重隐隐有笑意,他故意顿了顿道:“我是买给你一个吃一个玩,另一个送人的,所以,你不用给我。”   布木布泰羞愤,她只是觉得糖人可爱而已,根本没有想吃它的意思。这厮太坏了!   多尔衮突然上前一步,身子倾侧靠着她,布木布泰一愣,虽说多尔衮还是个小孩,但是她有时候真的无法把他当成真的的孩子。两人身体略有接触,布木布泰脸微微红了,正不解其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与多尔衮都在往后退,她朝推挤的方向一望,发现一大波人正在涌过来。多尔衮此举恰好分开了她和人群。   布木布泰看了他一眼,多尔衮此时被挤得很厉害,他的一双眉毛皱着,似乎有些不悦。   布木布泰突然有些感动,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被别人护着的经历。   多尔衮这人意外的竟然很绅士。布木布泰忍不住微笑。这是个好孩子。   人潮拥挤过后,多尔衮若无其事的退后了一步,微微歪着头对布木布泰道:“我们走吧。”   布木布泰收回思绪,应了一声,带着索玛勒继续往前走。   顺着人群往前走,布木布泰着实觉得很新鲜,这夜市虽然不大,但是也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有卖姑娘们头上扎头发的花花绿绿的头绳,布木布泰在贝勒府见惯了好的,但是看到路边摊上的也觉得颇为漂亮。大多是一些生活用品,好些她都叫不出名字,只能跟索玛勒讨论,索玛勒知道的虽然比她多一些,但是也极为有限。在她们两个瞎猜的时候,多尔衮总会慢悠悠的插上一句,报出正确答案。那摊位的主人总是要肯定一下多尔衮的答案,弄得布木布泰极为羞愧。自以为真的是读遍天下书了,结果在军事演练里面败给了多尔衮,连生活常识都不如他知道的多。   每走几步总是会有一些小摊位卖的都是当地的一些美味小吃,有老边饺子,牛庄馅饼,熏肉大饼等等。布木布泰每走过一个摊子都觉得肚子叫的更响了,初开始还注意着点形象,直到走到一个馄饨摊前她再也走不动了,干脆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多尔衮。   多尔衮漆黑的眼睛里一抹笑意一闪而过,道:“为什么不走了。”   布木布泰咬咬牙,暗想反正在他面前也没多少形象了,便一脸豁出去的表情道:“我要吃馄饨!”   多尔衮讶异道:“不是才吃过晚饭出来的嘛?”   他绝对是故意的。   布木布泰干脆坐了下来,朝着小摊的老板大声喊道:“来三碗馄饨。”然后一脸“你看着办吧”的表情望着多尔衮。   随着夜色慢慢变深,街道上的人渐渐变少,一些摊子也都收回去了。   吃完馄饨又走了一圈,消食的差不多的布木布泰心满意足的道:“我们回去吧。”   多尔衮点了点头,带着二人向来路走去。   因为刚刚在多尔衮面前出丑出的差不多了,布木布泰也就略略放开了,两人也是同窗,三言两语还是聊的起来的。至少使得回程不那么安静,不那么尴尬。   回去的时候走的慢了些,大约一炷香工夫,三人回到了驿站。   布木布泰手中还拿着那两个一男一女的糖人,她不由分说的塞了一个到多尔衮手里,然后理直气壮的道:“你说一个是给我吃的,可是我吃不下了。所以,我把它送给你了。”说完拉着索玛勒的手跑了。   多尔衮无措的拿着手里的女娃娃糖人,看着布木布泰身影渐渐不见。无奈的笑了一下,便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路上,守卫的将士皆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多尔衮手中拿着那个可爱的女娃娃糖人走过去。   守卫甲:“我没看错吧……”   守卫乙:“原来贝勒爷还是个小孩子啊……”   守卫丙:“青春啊……”   多尔衮加快了脚步,迅速钻进了房间。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中的东西,像是在发愁这东西该怎么处理。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将糖人放在了桌子上。   第二天醒来,多尔衮穿好衣物之后走到桌前喝水,然后他看到了桌子,楞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桌上赫然便是一堆化掉的糖水,已经凝固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输赢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布木布泰没有再晕车了,她生龙活虎的拉着索玛勒或者满珠习礼陪她消遣。打纸牌了,下棋或者偶尔看看书,旅途倒也没那么好过。   在纸牌,下棋这方面,布木布泰相当谦虚的认为若是她认第二,那估计没什么人好意思自认第一。   索玛勒已经被她赢习惯了,但是满珠习礼倒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尤其是输了之后,每每被布木布泰刺激,倒是相当不服气。   他一不服气,便处处想着要赢过布木布泰,于是骑在马上也想,吃饭时也在想。   多尔衮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两日,你在想什么?”   满珠习礼此时与他已经很熟了,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向他大倒苦水。   多尔衮若有所思,问明了细节之后便辞别满珠习礼回去了。   次日,正是艳阳高照,初秋的天气还是很宜人的。   布木布泰一行人上了路,布木布泰正与索玛勒在马车之中聊天。   索玛勒嘻嘻笑道:“格格,其实十四爷人还是蛮好的啊。”   布木布泰一脸深以为然,歪着脑袋,眼神不知在看哪里,她呆呆的应了声:“是啊,很不错啊。”   索玛勒见她这副神态,心里却以为她在想多尔衮,便又暗自偷笑,道:“格格,那阿济格贝勒和多尔衮贝勒,您更喜欢哪一位啊?”   布木布泰被她这个问题惊到了,她猛地转过头来看着索玛勒,对她问出这种问题感到非常惊悚。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跟阿济格和多尔衮扯上这种男女关系。   索玛勒一脸你对我就不要再瞒下去了的表情望着她,道:“阿济格贝勒对您那么殷勤,下学的时候总是要送您到马车上,您走的时候他也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还总是送东西给您,还不是对格格您有意思。”   布木布泰抽了抽嘴角,明明是她和其木格一起走,其木格总是拉着阿济格请教功课啊,阿济格什么时候看着她依依不舍了,索玛勒跟她都在马车上,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再说送东西,不过是她跟阿济格提过几本书她很想看,阿济格刚好有,顺便借给她看的。   她无言的望着索玛勒,记得当初多尔衮和她也是被传过绯闻的。   “阿济格咱们先不说,多尔衮跟我怎么了?”   索玛勒道:“多尔衮贝勒跟您早就认识了,昨天还特意陪格格你出去,还给格格您买东西。他还总是偷看格格您呢!”   布木布泰扯了扯嘴角,好想揍索玛勒一顿啊,她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是哪里来的。   “索玛勒,你听好了,我跟多尔衮绝对绝对没有关系!”   “是我打扰了嘛?”话音刚落,帘子被掀了起来。多尔衮一脸平静的站在外面。   布木布泰此时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应该没听到吧……   “没,没打扰。”   多尔衮跃上马车,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布木布泰,认真的道:“我一个人很无聊,来和你们一起玩玩。”   布木布泰心里纠结万分,此时只能挤出一句话:“呵呵,是嘛?你想玩什么呢?”   无数事实证明,当你说出呵呵两字的时候,要么无比尴尬,要么觉得无话可说。   多尔衮没有接她的话,于是两人只能愣愣的对视。   索玛勒忙道:“十四爷,咱们格格这有纸牌和棋,要不咱们三个玩牌吧。”   多尔衮道:“我不会。”   被索玛勒那么一打岔,布木布泰终于知道该干什么了,她手忙脚乱的把自做的纸牌拿出来,给多尔衮将了一遍规则。   “你懂了嘛?”她看着多尔衮,问了一句。   “恩。”   几局下来,初开始布木布泰还能一直赢,越到后来被多尔衮一脸平静的打压的越厉害。   布木布泰甩出一张“大王”,高高兴兴的压了索玛勒一头,只要争取到优先权出牌,她手里就剩一把顺子了。   “还有没有人要啦!”布木布泰明知故问,眼里全身得意。   多尔衮慢吞吞的从手里拿出四张牌,清一色的“皇帝牌”。   “这样四张牌是最大的吧?”   布木布泰僵硬的点了点头,内心确实泪流满面,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多尔衮手里有炸弹啊。为了让这个世界的人容易理解扑克,她特别改了几张牌的大小,从“壹”到“拾”分别是从小到大,然后是“太子”“皇后”“皇帝”再就是“小王”“大王”。   四张皇帝确实是最大的牌了。得到布木布泰的肯定,多尔衮云淡风轻的将牌扔了出去。   他也不问两个人要不要,直接将手中所有牌放下,看着布木布泰,道:“从壹到拾。我的牌没了。   到最后,布木布泰几乎都没有赢过了。她牌好的时候,多尔衮总是比她更好。她想吓唬人的时候,多尔衮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反而把她糊弄了。   纸牌完败之后,多尔衮又说要下棋。布木布泰无力的给他讲了五子棋的规矩。   跟索玛勒下了两盘之后,多尔衮就已经能很快的让索玛勒无棋可走。索玛勒只能泪汪汪的看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雄心壮志的换过索玛勒。   下了许久之后,她已经是一脸菜色,多尔衮还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布木布泰望着棋盘,脑中苦苦思索,想了片刻,终于提起棋子,棋子还未落地。   “我这里已经连成四个了。”多尔衮无辜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棋盘上的一处。   布木布泰咬咬牙,收回棋子,再次冥思苦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一处空隙,落了子。这已经是她手中为数不多的棋子了。   多尔衮突然微微一笑,在某个空隙处填了一颗子,连成五点,吃了她一枚子,再次连成五点。再吃她一枚子。   布木布泰就这么欲哭无泪的看着多尔衮差点把她的棋子都吃光。   “还玩嘛?”   “不玩了!”布木布泰极为挫败,但是还是不得不认输,真是技不如人那。   多尔衮嘴角微微翘起,道:“我走了。”   布木布泰愤恨,他一定在得意。她再也不要跟这家伙比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香囊   路上行进了半个月,布木布泰就回到了科尔沁。   斋桑夫妇两年多不见爱女,自是非常想念。斋桑毕竟是父亲,只是淡淡的拍了拍女儿的头,道了一声:“这两年过的如何?”   倒是博礼,当初送走小女儿的时候就已经极为不舍了,这回看见布木布泰出落的水灵灵的样子,只暗自责怪自己没有一路看着女儿成长起来。她一脸心疼的看着布木布泰,布木布泰开口叫了声“阿妈”之后,更是忍不住把女儿已把搂进怀里,嘴里直叫“阿妈的心肝儿啊”   斋桑皱着眉望了妻子一眼,念在女儿两年不见的份上,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布木布泰望了一圈,只看见自己父母还有几个哥哥,疑惑道:“姐姐和爷爷呢?”   博礼爱怜的看着小女儿,轻声道:“海兰珠在服侍你爷爷,你爷爷这两年身体不大好,海兰珠要在嫁人前多陪陪他。”   布木布泰有些担忧,她记得离开的时候爷爷的身体还是很好的,便向母亲问起详情。   博礼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部落吞并越来越严重,你爷爷一直在操心这些,结果就疏忽了身体。”   布木布泰此行是回来送嫁的,博礼见气氛有些伤感,便悄悄抹了抹眼泪,展颜道:“你难得回来,有没有想家里的饭菜啊?”   布木布泰轻轻埋在母亲怀里,道:“想的很。想念科尔沁的草,想念家里的牛羊,想念阿爸阿妈还有哥哥姐姐……”   博礼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好孩子。”   博礼之后,布木布泰与其他的三个哥哥也说了会话,大体都是关心她在赫图阿拉的生活。布木布泰也就照实说了,她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说也尽捡些开心逗乐的事情来说,她说的妙趣横生,博礼等人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也相信了她在赫图阿拉过的还不错。   多尔衮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慢慢的把玩着,听着布木布泰说着她在学院的趣事,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兴味。         入夜,布木布泰和海兰珠两姐妹连床夜话。   海兰珠叹了口气,道:“你都这样大了,而我也要离开科尔沁了。”   布木布泰与她睡在一起,她翻了个身,侧对着海兰珠,海兰珠茫然的望着帐顶,幽幽的叹着气。   出嫁前的新娘综合症嘛?布木布泰无奈,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是无法逃离命运的悲哀,要在这样幼小的年纪千里迢迢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然后自己的一生也由不得自己主宰。   只是,海兰珠这样的毕竟还是幸运的,至少对比起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性,她出生富贵,从小锦衣玉食,嫁的人也是非富即贵。或许将来要忍受公婆的刁难,忍受丈夫的堂堂正正的出轨,忍受妻妾争斗,但是,不用像那些农妇一般,日日与鸡鸭为伍,遇事往往破口大骂,丈夫不争气不说,或许还会吃喝嫖赌,真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这古代的生活,其实只要你想的开一点,天天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养尊处优有什么不好呢。   但是,布木布泰轻轻捂紧了被子,哪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会不期待有那样一个良人呢?谁又愿意年纪轻轻便大彻大悟,绝于情爱呢。即便是她,这样一个活了两世,经历了生死的人,比别人更想要尝试这世间的所有美好,将上辈子未曾体验过的都体验个遍。   因此,她没有对海兰珠说这些话,每个人都是要经历成长的,跌倒了爬起来才会体验到生命的美好之处。   海兰珠之所以会这样不安,是她心里不禁对未来的夫婿好奇,希望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能安在他的身上,勇敢,善良,博学,睿智……但是又在心里害怕这个人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两人低低的说了几句话,虽然没有人真正睡着,都睁着眼睛不知在望着哪里,但却没有再说话。   布木布泰心想,原来我也是会惆怅的。   离海兰珠出嫁不过几日工夫,布木布泰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也帮不了什么忙,博礼干脆让她带着多尔衮到处转转。   布木布泰领命而去,找的过程是艰辛的。不知道丫跑到哪里抽风去了,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鄂伦河的那个隐蔽角落,就是第一次她在这里遇到多尔衮的那个地方,找遍了各处都没有他,实在是突然灵光一闪才跑到这里的。   幸好,没有让她失望,多尔衮双臂抱着枕在脑后,大约是听到她的动静,多尔衮单手撑住,支起半个身子,整个人一副慵懒的姿态,他看到布木布泰一路慢悠悠的晃过来,边走边东张西望,不知看见了什么东西,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是来找我的嘛?”   布木布泰早就看见多尔衮了,只是故意不想先说话,这时听到多尔衮说话,这才朝他一笑,道:“是啊,我阿妈让我带你逛逛。你躲得真远。”   多尔衮浅浅一笑,左边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布木布泰三步跨作两步,看了看地上的草,幸好是干的,要是湿的,那一坐下去可就悲剧了。她拍了拍草丛,确定没有什么蛇虫藏在里面,这才小心的坐下去了。   多尔衮眨眨眼睛,有些恍然:“你怕虫子啊。”   布木布泰嗤了一声,道:“我才不怕虫子,我是担心有蛇啊,那种软绵绵,滑腻腻的东西最恶心了。虫子的话,我做了艾草的香囊。虫子都不喜欢那个味道。”   “香囊?”多尔衮若有所思,微微侧脸,从布木布泰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白皙的皮肤,甚至可以用吹弹可破来形容,布木布泰悲愤,比不上一个男的真的很受伤啊。   “所以你身上的香味是香囊的味道?”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纤长的睫毛漂亮的不可思议。估计他男扮女装都没人看的出来,布木布泰偷偷的想。   “我身上是挂着香囊的,是这个味道嘛?”她顿了一下,把腰间一直挂着的香囊摘了下来,凑到多尔衮鼻端,“你闻闻。”   见他愣着没有动作,布木布泰催促道:“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你闻闻,真的挺不错的。话说,艾草还能促进睡眠的。”   多尔衮愣了一下,只一瞬,眼睛便弯了起来,道:“我挺喜欢的。”   布木布泰想了想,前些日子在夜市,似乎所有的钱都是多尔衮给的,又想到多尔衮好像说过他睡眠很浅,很难睡着的。她嘴角弯弯道:“那我下次做一个给你吧。”   多尔衮明显一愣,一字一字重复道:“你亲手做一个香囊给我?”   布木布泰愉快的点了点头,以作报答嘛。却没发现多尔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在古代,女子亲手做香囊给男子是表达爱慕的意思。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谁是大玉儿   海兰珠是要嫁到察哈尔部去的,正式的婚礼会在男方举行,也就是察哈尔部。但是尊贵的女孩子出嫁之前,一般会在娘家举办一场送行仪式。布木布泰是海兰珠的娘家人,她此行就是为了送嫁而来,多尔衮是大金国的代表,为了恭贺科尔沁与察哈尔部的联姻而出席的,对于他而言,站在女方这边反而更是理所应当,毕竟,科尔沁部与大金国这几年联系颇为紧密。   私心上,他也更愿意留在这里。   这是多尔衮第二次参加科尔沁的晚宴。他一个人坐在篝火的角落里,透过火焰出神的望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一群美丽的少女围着那火堆翩翩起舞,一个个盛放着如初春花朵般的美丽,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伴着草原上汉子们粗豪的叫好起哄声。   他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状似不经意的拿起地上的一根烧火的木棍,无聊的在地上画着东西。直到最后一笔,多尔衮看着地上成型的字,忍不住拍额,低低叹了一句:“我怎么会写这个……”   他望着地上的四个字,却是渐渐陷入了回忆中,连嘴角微微勾起都没有察觉。   突然,人群一阵涌动,哄声更响,多尔衮有些不悦,放下扶额的手,抬头望向中间。却望见那个少女一身白裙,脸蛋红扑扑的,被篝火映的越显娇艳。少女眼睛望着周围,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敢慢慢的挪动步伐,这时场中只剩她一人。   虽然身子尚未长开,但是那少女身子相当柔韧,舞动起来轻盈而活泼。或许是跳着跳着不那么害羞了,她狡黠的一笑,随着马琴和鼓声越来越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足尖轻轻一点,身子半倾,完美的一个旋转后,众人又是一阵鼓掌声,听到大家的鼓励,她嫣然一笑,雪玉般明秀的脸蛋正巧对着多尔衮这面。   多尔衮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亮丽的笑容,那少女衣袂翻动,如玉一般的身姿仿佛印进了人心里,她如玉的素手轻巧一挥,婉转流连。在众人惊呼中,她手中竟飞出了片片花瓣,随着晚间的微风纷纷扬扬的飘洒出去。   多尔衮盯着眼前一片粉红的花瓣,慢慢悠悠的从上往下掉落,忍不住伸出手轻轻一抓,他捻起这片花瓣,凑到鼻端微微一嗅,很香,有她的味道。   那少女见众人都被她的把戏唬住了,就咯咯的笑出声来了。此时,她的群角再次悄悄扬起,她跳起了舞,不是平时草原上跳的舞,但是却意外的轻巧灵动,衬得她整个人如同误入凡间的精灵一般美丽和纯真,如玉一般的人。   一曲舞完,布木布泰笑着掀起群角,作了个揖。然后,四面八方立刻响起了震天的叫好声。   舞了这么些时候,她额角全是汗,一边轻轻拭汗,布木布泰暗自得意,以前一直是学校舞蹈队的,好在还没有全部忘记,乱跳一下还是很能蒙人的。   索玛勒挤开人群,一脸兴奋的潮红之色,她冲上来拉住布木布泰的衣角,激动的道:“格格,您跳的实在是太好了,别说是男人了,就连我也看呆了。”   布木布泰好笑,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道:“你啊,就知道夸大!”   索玛勒立刻着急起来,连声道:“真的,真的,他们都说格格您像玉一般,叫您大玉儿呢?”   布木布泰好笑:“什么?叫我大玉儿,大玉儿不是姑姑的小名嘛?”   索玛勒惊愕:“大福晋?大福晋的小名就是哲哲啊?”   布木布泰见她一脸惊愕,忍不住犹疑道:“真的嘛?可是我怎么会是大玉儿?大玉儿不是皇太极的……”   索玛勒奇怪的看她一眼:“贝勒爷的什么?大玉儿在咱们蒙古话当中就是像玉一般的人啊,您自己看看,您这个样子,在火焰照映下可不是就是跟玉似的……”   索玛勒滔滔不绝的夸着她,突然又一个激灵,兴奋的道:“格格,你听,他们喊得可不是大玉儿嘛!”   布木布泰茫然的听着四周重重叠叠的呼声“大玉儿”,脑海中不断飘荡着一句话,我怎么会是大玉儿……   她双目望去,却见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明亮的笑容,对她善意的微笑。包括最爱的父亲母亲,她的哥哥。   望到角落里的一个人,她忽然顿住,还有这个人,她,怎么会是她……   忽然觉得四周变得一片寂静,都要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了。      布木布泰茫然的时刻,数丈之外,她的姐姐,海兰珠,这个皇太极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却在帐中听着母亲给她的告诫。   她睁着一双明目,认真的听着母亲讲话,仿佛想要一字一句全部记下来。   博礼道:“我知道你与查干巴拉一向感情甚好,但是,生在咱们这样的家里,婚姻并不是能够自己做主的。察哈尔部越来越强大,甚至隐隐想要对咱们科尔沁用兵,但是你爷爷卧病在床,你父亲并不擅长战事,你的哥哥们到底还太小,所以,我们把你嫁过去以示修好,海兰珠,你怪嘛?”   海兰珠双目看着地面,缓缓道:“女儿不怪。”   博礼看着女儿这般样子,叹了口气道:“海兰珠,你嫁过去之后,就万万不能在家里一般任性了。女子出嫁之后,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即便是受了委屈,娘家也无法为你做主了。况且,察哈尔部离科尔沁甚远,或许,你这辈子都没法回到科尔沁了,你可晓得?”   海兰珠抬头定定的看着母亲,眼角隐有泪滴,她道:“这个女儿省的。”   博礼轻轻擦了擦泪,道:“你父亲虽然让你嫁到察哈尔部去,可是也给你选了个好夫婿,他英武勇敢,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你嫁过去之后,要切忌柔顺,不要反驳你的丈夫;若是他想要娶别的侧福晋,也不要拦着,你越是拦着,男人就越是要娶,而且还会更加厌恶你;与你丈夫的女人们也要处好,你是我们科尔沁尊贵的格格,你嫁过去是大福晋,对那些女人要恩威并施。你可懂得?”   海兰珠点了点头,道:“我都知道。我嫁过去之后,不会让察哈尔找到任何借口攻打科尔沁的。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坚定起来,原来还对自己未来的丈夫有一丝幻想,但是在母亲这一席花后,全部烟消云散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命运既定      天命六年十月初八,海兰珠嫁的风风光光,此时的皇太极正在赫图阿拉的尊号台接受四大贝勒的册封仪式。   努尔哈赤元妃所生皇次子代善,继妃衮代所生皇五子莽古尔泰,侧妃叶赫娜拉氏所生皇八子皇太极,以及其弟爱新觉罗•舒尔哈其之子阿敏,四人被努尔哈赤册封为四大贝勒。   努尔哈赤欣慰的望着跪着的子侄们,朗声宣布:“四大贝勒按月分直,国中一切机务,俱令直月贝勒掌理!”   皇太极等人三跪九叩,声呼“定不负大汗!”   四大贝勒之后是努尔哈赤其他的儿子,十三子阿济格与十五子多铎跪在一起,中间空了一个,排行十四的多尔衮此刻正在察哈尔部作贺臣。   阿济格跪在地上,眼中无波无澜,他右边的多铎却是一脸气愤,低声怒道:“真是太过分了,这个关头却把十四哥调出去作什劳子贺臣,察哈尔这等部落娶福晋,竟然要咱们大金国的贝勒亲自去道贺嘛,这调虎离山计也太是明显了!”   “噤声!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这里说话。”阿济格皱了皱眉,却依旧低眉顺眼的跪着。   多铎双拳捏紧,愤愤的捶在地上。   册封仪式过后,四大贝勒留了下来,其他闲杂人等统统退去。   阿济格与多铎一出大殿,就被身边侍从告之大福晋唤二人去。阿济格和多铎都还未娶亲,这里的大福晋指的自然是二人的母亲乌拉那拉氏。   大福晋宫中,乌拉那拉氏却在发着脾气,她狠狠的抓着手中的衣服,一副恨到极点的样子。她身边的丫头都低着头,话也不敢说一句,唯恐触到她的霉头。   “额娘。”多铎率先跨进院落,他脸仍旧是一脸气愤,一边嚷嚷着一边快步走了进来。阿济格紧随其后。   乌拉那拉氏看见两个儿子,松开手中紧紧攥着的衣角,柔声道:“仪式已经完了?”   多铎一屁股坐了下来,先灌了一盏茶,觉得还不解渴,让身边的丫头再倒了一盏,又是一口气喝了下去才罢休。   乌拉那拉氏忍不住道:“你这是做了什么,竟然这样渴?”   多铎重重的放下茶盏,发出“碰”的一声,“额娘,你说说父汗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选了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人做四大贝勒,他们担当的起嘛!还在这个关头,趁着多尔衮哥哥不在的时候册封!你说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放肆!”乌拉那拉氏沉声喝道,“你父汗的决定可是你能够置喙的。”   多铎越发生气,执拗道:“若是父汗的决定是对的,我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福气,他立代善哥哥和皇太极哥哥我都没有意见,但是阿敏哥哥和莽古尔泰哥哥便万万不行!”   乌拉那拉氏被他气的说不出来来,恨恨的道:“你若是一直这样讲话,咱们母子四人迟早都要被你害死!”   多铎见母亲发狠,刚想要说话,却被阿济格制止了,阿济格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道:“多铎,你给我安静一会儿。”   乌拉那拉氏瞪了多铎一眼,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平息了胸中的怒气。多铎说的其实她也深以为是,但是这样的话却不能说出来。   阿济格望着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叹了口气,道:“是父汗平时宠爱我们兄弟过甚了,才让你以为他对我们寄予厚望,想把那个位置传给我们了嘛!”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疾声厉色了。   多铎脸上明显的不以为然,阿济格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见她脸上也露出了深思的样子。又道:“论喜爱,父汗最喜爱的人莫过于褚英大哥哥,还有皇太极哥哥了,褚英哥哥是长子嫡子,但是,现下也不在了。代善哥哥居长,而父汗曾经亲口说过‘最喜皇太极’,它课程对我等说过!我们兄弟三人年纪幼小,论长不过代善,论爱不过皇太极,是父汗的宠爱蒙蔽了你的心智嘛!”   多铎面有疑色:“可是……”   阿济格断然道:“有什么可是,父汗宠我们,不过是因着老来得子,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把我们放到多高的位置。”他看了看母亲和弟弟,都是一脸惊疑与畏惧。   他又缓缓道:“而且,我们还没有成亲,没有妻族,母族,早就被父汗亲自带兵灭掉了。说穿了我们根本什么依仗都没有。父汗根本没有考虑要立我们为嗣。”   乌拉那拉氏听了儿子一席话,叹了口气,挺起了身子,道:“阿济格说的没错,额娘也被大汗这两年的宠爱唬住了,甚至以为他会立阿济格。不过,好在我清醒的早,阿济格你倒是看的很清楚啊。”   阿济格苦笑,道:“我也没有看清,我也曾经私下里偷偷幻想父汗会册封我为四大贝勒,是多尔衮,他主动向父汗要求去察哈尔部的,他说父汗绝对不会册封我们的。要我等着今日,果然……”   乌拉那拉氏楞了一下,想到儿子从来都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无奈笑道:“他自小便聪颖过人,他,本该是你们兄弟三人中最出色的,可是,大汗却偏偏最不喜他,天意弄人啊。”   阿济格听得母亲对多尔衮的赞赏,只得低低喟叹一声,对于母亲一直赞弟弟比他天资更高,他一直颇不福气,但是这一次,真的不得不让人服气,自己纵然算计过人,但是依旧不如多尔衮看得清。   不过,阿济格微微一笑,道:“额娘也不用太过担心。至少父汗是宠爱我们的,我们在长大,而代善皇太极等人必将为汗位争斗不休,正是我们兄弟渔翁得利的时候。”      赫图阿拉的大事仿佛完全没有影响到布木布泰,她这几天一直都处于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毕竟要接受自己就是孝庄的事实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她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拥有简单的人生,有着显赫的身世,将来的大BOSS就是她的姑父,她这一生肯定会过的无忧无虑。但是,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轨迹,要嫁给皇太极,和自己的姑姑抢丈夫,要母仪天下,要治国辅君,孝庄的人生必将是沉重的。   或许有的时候会想,自己并不是真的孝庄,自己只是异世界一缕孤魂,但谁又能说她才是真正的孝庄呢?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   如果,她可以改变历史,那因着这蝴蝶效应,未来也会被改变,那她在二十一世纪也不会出生,也不会有这一场呢重生,无数定理与猜想都说历史的既定轨迹是不可能改变的。原本根本是不可能有重生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她却活生生的生活在明末清初这个几百年前的时代。   如果,历史是不可能被改变的,那么她,布木布泰,必将随着历史的齿轮,走过孝庄一生的轨迹。她原本以为会发生在哲哲身上的事,现在全部要应验在自己身上。知道自己命运的人,其实才最不好受,人生之所以有趣,岂不是因为未知?   布木布泰双手撑着下巴,苦恼的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一切,却没注意到一个人已经悄然站在了她的身前。   “我觉得,你这两天好像在躲我。”淡淡的陈述语气,多尔衮一脸控诉的表情看着她。   布木布泰茫然的抬起头,看见多尔衮,一个惊吓,“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   多尔衮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重复道:“你在躲我。”   布木布泰僵着脖子,道:“没有,你想多了。”   多尔衮道:“我很久没有看到你了。”   布木布泰看着他一脸委屈,有些焦躁的道:“你看没看到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关系吧!”   多尔衮明显一愣,低声道:“你说过要亲手做香囊给我的。”   布木布泰冷声道:“不过就是一个香囊,说说而已,你要的话我叫索玛勒做一个给你便是。”   多尔衮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像是在判断她说的话是否认真,他的表情渐渐冷了下去,一双薄唇微微的抿了起来。   布木布泰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多尔衮最终一个转身,大步走远。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情窦   布木布泰有些歉疚的低下头,她承认自己是在迁怒,但是,面对着这个将来自己必将与之扯上非同一般关系的少年,她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   海兰珠已经嫁到了察哈尔,作为妹妹的布木布泰没有理由留在新婚的姐姐这里。   布木布泰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决定先回赫图阿拉。但是她刚刚才与多尔衮闹得不甚愉快,便让索玛勒前去询问多尔衮的意见。   索玛勒回来说多尔衮看见是她去,表情有些奇怪,问明布木布泰的想法之后,只是略一沉吟便答应了。   博礼等人知道她要离开了,自是一阵不舍,大包小包的东西给她带着回赫图阿拉。来时是满珠习礼一路陪同,护卫众多,去时满珠习礼本也想一路相送,却被多尔衮拒绝了,他说这一路相当太平,有他的四十八护卫就已经足以,而且轻车简从反而能够快些。   满珠习礼想了片刻,思量海兰珠刚刚出嫁,与察哈尔有一系列事情需要处理,便也答应下来,只是不停关照多尔衮要照顾好他妹妹。多尔衮倒也耐心的一一答应下来。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怀着马上能回家的心情,回去的时候马车里只要布木布泰主仆二人,心里满是复杂。   索玛勒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格格,您这两天是怎么了?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没事,前些日子想到姐姐要嫁人,有些伤感罢了。”   索玛勒顿时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格格在为什么事情忧心呢?好几天了,谁也不搭理,可把我吓坏了,十四爷也跟奴才一样担心您呢。”   听到某个名字,布木布泰微有所动,抬手去玩自己的发梢,佯装毫不在意的问道:“哦?他怎么担心我了?怕不是你乱说吧。”   “哪有!奴才哪里敢乱说啊!虽然……十四爷没有亲口说,但是奴才看的出来。”索玛勒一脸笃定。   她见布木布泰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连忙道:“十四爷前两天特意找我,向我打听格格您是怎么了,要不是他提醒,恐怕奴才都没有发现。还有,那天,我奉格格之命去找十四爷,本来说是这几日便回赫图阿拉,十四爷还不同意呢!可是,后来奴才急了,告诉她是我们格格想回去,他想了想就答应了。”   “你是说他原本不答应现在回赫图阿拉?”   “是啊,可不是一说格格您的意思,他就答应了嘛。”   布木布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索玛勒一笑,便叫索玛勒教她女红来了。索玛勒见她又提起兴致做点别的事情了,忙抖擞精神教起粗浅的女红来了。   行了大约十日,多尔衮忽然来找布木布泰,索玛勒正巧出去寻些吃食去了。于是,马车之中只剩下这一对少年男女。   多尔衮看见车中到处都是的针线,原来冷着的脸不知怎么的缓和下来了。   布木布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车厢里面一团乱,平日里一直都只有她和索玛勒两人在,便没有多注意整洁,现下却被多尔衮看去了,她双颊微红,手忙脚乱的拿过一个垫子盖过这些东西,然后微微嗫嚅道:“有事的话坐下说吧。”   多尔衮用怀疑的眼神瞟着地上那一团针线,似乎在担心万一自己坐了下去会被无数针戳到,立刻否决了她的邀请。   “刚刚有探子来报,大金对明朝出兵了。就在一天前,大汗领军兵临沈阳城下。皇太极先锋已经胜了一战了。”   布木布泰一惊,沈阳不就是将要经过的地方嘛,竟然在打仗嘛?   多尔衮看着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布木布泰忍不住问道:“那我们是绕道而行还是在这里停留几日。”   多尔衮摇了摇头,布木布泰心一凉,却听到多尔衮在细心给她分析:“这次是大汗举国之力出兵,瞧这势头,必定是不拿下辽沈誓不罢休。明军拼死反抗,这一追一打,一路都太平不了,无论是绕道还是停留都会遇到小股残军,带着这么点人,我恐怕无法护你周全。”   布木布泰几乎是愣着听着这个少年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说出他要护她周全的话来,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有些微微酸楚。   “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与金军会合。你意下如何?”他说完却是耐性的看着布木布泰,等着她的答复。   布木布泰心想,或许她说个不字,眼前这个人也会皱着眉答应她,然后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这一行人的安全。   她点点头,柔声道:“都听你的好了。”她顿了顿,低下头,轻声道:“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有些不好。香囊,我已经在学着做了。”   对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微微抬头,却看见多尔衮有些不自在的撇开头,耳根微红,低低应了一声:“恩。”   说完话,多尔衮却还是不肯离开,布木布泰终于忍不住抬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嘛?”这种气氛,不知怎么的,觉得好尴尬。   多尔衮一僵,道:“那接下来几天我们会快点赶路。你自己当心。”然后闷闷的离开了马车。   布木布泰吁了口气,在他走后,忙把车厢里面收拾了一通,万一再有人来看到这乱七八糟的样子,她一定会羞愤致死。这哪是女儿家待得地方啊,还好看到的人是多尔衮。   索玛勒拿了吃食回到车厢,布木布泰简短的跟她讲了多尔衮的意思,索玛勒一阵惊慌失措,她顿时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在马车里不肯安生,布木布泰安慰了几句,对她说这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况且有多尔衮在。   此时,布木布泰意识到,她潜意识里无比相信多尔衮能够保护她们,自己,竟然相信着一个少年嘛。   接下来几天果然赶路赶得很匆忙,从早到晚都在路上,夜晚的时候,布木布泰他们还能在马车中稍事休息,但是多尔衮和那些护卫都是在马上吃饭睡觉。虽然布木布泰在马车中被颠地感觉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但是对比下来,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应该是时局确实相当紧迫了。   快马加鞭三天后,赫然就到达了沈阳,这时候的沈阳已经被金军占领了。一路上都是多尔衮带着他们从小路拐过来的,是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多尔衮的身份一经确认,那城守立刻放他们一行人进城了。多尔衮骑着马来到布木布泰的马车旁边,他敲响车窗,布木布泰看见他一脸微笑的说:“我们已经安全了,阿济格和多铎都在这里,我们去找他们吧。”   布木布泰终于心安,便点头应是。                     第30章 第三十章 面见   阿济格与多铎从临时驻扎的地方迎出来,阿济格见到布木布泰时一脸惊喜,多尔衮简短的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阿济格便顺势劝二人留下来,不若与他们一道,见识见识金军如何攻克明军。他说话的时候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子,布木布泰纵是刚刚才略略感受到了战乱之苦,但是毕竟还没怎么亲身受到伤害,听得他这么说,抿嘴一笑,算是答应留下了。   阿济格本就是想着她留下,既可以多多相处一段时间,更加可以让她瞧瞧自己在战场上的英勇姿态。她一答应,阿济格立时高兴的引着他们进屋子。   阿济格和多铎本是向努尔哈赤央着来看看的,努尔哈赤暗忖自己的儿子本就应当活在战场上,虽然多铎年纪还小,但是也该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滋味了,而阿济格也到了可以上阵杀敌的年纪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是小绵羊。出于这样的考量,便将两个儿子都带在身边了。攻下沈阳城之后,努尔哈赤便占领了沈阳的官邸,两个小儿子也顺手安排在了附近。   多铎一见到多尔衮,便不住的给他讲这三日金军攻克沈阳城的经过,他第一次现场观摩实在是心中激动至极,着实想要找人倾诉一番,多尔衮正当赶在这个当口上,耐着性子听了他说了半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只说换做是他带兵定会更英勇如何如何,多尔衮想听的倒是一句没有。   多尔衮找了个空隙,对阿济格道:“我刚刚回来,还是去找大汗复命吧。大汗可在?”   “父汗让皇太极带兵去打明援了,他此刻大约在官邸安排沈阳城的防守吧。“   “那我此刻便去吧。”   阿济格点了点头,看到坐着一小口一小口饮茶的布木布泰,鬼使神差的道:“也带着她一起去吧。”   多尔衮略一沉吟,道:“也好。”   布木布泰坐在一旁听着这三兄弟对话,不知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还是要去见努尔哈赤,心中叫苦不迭,可又不好拒绝,只能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叫人通报之后,四人便站在外头等传。阿济格不知怎么注意到了布木布泰的不愿,微微一下,低声附在她耳边道:“父汗只是脸上看起来凶,人还是很和善的。”   布木布泰目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腹诽道:他是你老子,自然不会对你凶的。想到努尔哈赤那方头大耳,一张黑黝黝的脸总是板着,哼一声就让人噤若寒蝉,她忍不住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   “那你站在我身后好了。”阿济格微笑着,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了就觉得很安宁。   布木布泰报以一笑,暗想幸好皇太极不在,要不然压力更大了。   那内侍出来传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颤巍巍的。表情也是惊吓居多。多尔衮与阿济格对视一眼,同样皱了皱眉。   阿济格不动声色的把布木布泰拉到他身后,把多铎放到前面打头阵,对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父汗应该会没那么生气吧。   等到他们走进了房间的时候,才知道努尔哈赤这回真是气大了,屋子里气压低的吓人,周围的内侍一个个低着头,双腿似乎都在打颤,唯恐大汗一个不高兴就把人都给砍了。   这气氛连向来在努尔哈赤面前比较放得开的多铎也不敢讲话了,他委屈的看了两个哥哥一眼,自动的退到第二个位置,躲在多尔衮的身后。   “大胆雅松!竟敢放着皇太极独自追着明军而去!”努尔哈赤恨恨的一拍桌子,那桌子完全承受不住他的怒气,被他大力一拍之下竟然四分五裂开来。   看来努尔哈赤心头愤怒已极,布木布泰挪到阿济格身后,想让前方高大的少年完全遮住她的身子。   努尔哈赤来回走着,一口一个“混账东西”“该杀千刀的”,全都是骂着这个雅松,布木布泰听了许久才知道是明朝的援军和金军原本在浑河开战。结果这雅松畏惧了,竟然退缩了,放着皇太极率百余骑兵冲击而去。   “我的儿子皇太极!我从来都是爱逾性命,因为雅松这狗奴才,不得不杀入敌营,若是……若是遭到不幸,我必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努尔哈赤说到遭到不幸的时候,语气甚至隐有梗咽。   多尔衮和阿济格对视一眼,目中了然之色一闪而过。努尔哈赤说出这番话,意味着皇太极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若是皇太极真的死在这里,未尝不是他们的机会。   旁边的布木布泰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她是知道皇太极非但不会死在这里,而且必定要登上那个位置。她只是意外,原来努尔哈赤是这样喜爱皇太极,总是听说努尔哈赤因为宠爱大福晋,连带对她的三个儿子也相当看中,她受前世一种说法的影响,说是努尔哈赤原本想把汗位传给多尔衮,但是皇太极半路杀出夺位。现在看来这野史实在不可信啊。努尔哈赤并没有多么宠爱多尔衮,反倒是对皇太极爱逾性命。   努尔哈赤走来走去终于注意到了房里突然出现的四个人,便道:“多尔衮你回来了嘛?”   多尔衮三人忙上前去请安,努尔哈赤略略问了几句便注意到了最后面的布木布泰,问道:“这女娃娃是谁?长的倒是玉雪可爱。”   布木布泰忙上前跪下回话:“奴才是科尔沁部的,奴才的姑姑是八贝勒的大福晋。”   “哦?是哲哲的侄女啊。小姑娘长的不错。”   这是他第二次夸布木布泰的长相了,若不是今日努尔哈赤实在是担忧,只怕还要戏言这个小姑娘可以给她做媳妇了。   布木布泰偷瞄了努尔哈赤一眼,鼓起勇气道:“大汗是在担心我姑父么?”   努尔哈赤听得这小女孩童稚的语气,纵然心乱,亦然提起了一丝兴趣道:“我确实在担心我的儿子皇太极。”   “请大汗不用担心,我姑父是上天庇佑之人,将来必定会助大汗攻破北京城。”   努尔哈赤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布木布泰暗自流汗,暗想自己谎言扯大了,忙乱编了一段道:“我姑姑出嫁前便有喇嘛给她算过命,说她命格贵不可言,嫁的人无比尊贵,将来必将福泽科尔沁。”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卜算之事岂可尽信。”他叹了口气,道:“现下即使派兵增援也太晚了,只有看皇太极自己了。”   “姑父必将大胜而归!请大汗不用担心。”   努尔哈赤望着女孩无比笃定的神情,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布木布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抽风说了这么一段话,见努尔哈赤终于不再问她话,悄悄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身后多尔衮和阿济格脸上复杂的表情。   翌日,皇太极果然大胜归来。雅松被免职。   努尔哈赤大慰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说起昨晚那个小姑娘的话,叹道:“难道真是上天庇佑。”   皇太极想了想,发现自己都想不大起来小姑娘的样子,回想自己昨晚的惊险,忍不住也开始怀疑是否真有命运一事。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战争 生死   天命六年十月二十一,努尔哈赤率军攻向辽阳,皇太极为先锋。十二子阿济格等随军。   努尔哈赤一句“小姑娘有些意思,也跟来看看吧”,布木布泰便完全没有借口的跟着努尔哈赤上路了。布木布泰原想说军队中不应有女子,奈何努尔哈赤觉得此刻胜券在握,毫不顾忌这些,况且,在他眼里,或许根本没有把她当做是女人。   军旅之中,自然不会有马车这样舒适的存在,布木布泰含泪告别了索玛勒,开始了马上狂奔的日子。虽说在赫图阿拉的日子,对马术也算是颇为熟练了,但还是没有到达能够在马背上泰然自若的地步,天知道半天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是整个军队根本就不停下来休息,她只能咬牙苦忍,事实证明,你越在意你受到的痛苦只能使你越加的痛苦。   布木布泰觉得自己的股间的肉只怕已经碎了,就是站着不动也痛的无法走动,更别说是还有大半日的路程,对于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她欲哭无泪。   她没注意到的是,阿济格早在半日前就把一切看在眼里,带着几个亲兵脱队了。   终于,晚上努尔哈赤命令军队停下稍事休息,布木布泰僵硬的从马上爬下来,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扶住她,她侧头望去,却是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多尔衮。   他抿着薄唇,眉宇间有些别扭与自责,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身体不适。”   布木布泰强忍着不适,挤出一丝笑,道:“没事没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真的不严重嘛?”多尔衮担忧的望着她。   正巧不远处多铎在喊:“哥,过来吃东西,马上要出发了!”布木布泰忙道:“你过去帮我拿点吃的吧。”   “那你在这等我。”多尔衮点了点头,快步走向多铎。   布木布泰舒了口气,小心的一步一步挪到休息的地方,真的是走路的时候臀瓣摩擦都在痛。她看了看四周,寻死估计坐下来的话半条命都没了。只能找棵大树靠靠了。   靠在树上一边捶着自己发麻的腿,一边苦中作乐的想,幸好自己是个女子,这样的经历只是少数,若是托生为男子,怕是要经常在马上跑个几天。想到多尔衮一路从赫图阿拉到科尔沁,再从察哈尔到沈阳,这一个月都是在马上过的,不禁暗暗咋舌,难道骑多了之后就习惯了,摸摸自己受伤的屁股,她决定永远也不要习惯这种事,还是做个富贵闲人比较好,出门有马车接送。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树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布木布泰被吓得只来得及大叫了一声。   那人见周围士兵都在朝这里看,忙一手捂住她嘴,一边小声道:“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别叫了啊,是我,阿济格啊。”   布木布泰这才定住神,拨开他的手,一个嗔怪的眼神扔过去,怨道:“你作甚要吓我。”   阿济格从树后转出来,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衣服甚至有些破烂。脸上却是他那招牌般温柔和煦的笑容。   “你干什么去了,弄成这副德行?”   阿济格微微一笑,却不答话,从背后拿出一张毛绒绒的狐皮,有些懊恼的道:“这一路上所有店铺都关门了,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好的垫子,干脆就去山中猎了一只狐狸,剥了它的皮,你待会把它垫在下面至少会好受一点的。”   布木布泰愣愣的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去的?”   阿济格微微有些脸红,道:“我看你脸上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坐姿又非常僵硬。我初开始骑马行远路的时候就这样,多尔衮和多铎倒是一开始就很适应。”   说完之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布木布泰,道:“这是生肌膏,走之前你敷点在伤处会好受些。”   布木布泰感激的从他手中接过瓷瓶,刚想道谢,就发现他的俊美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潮。她心里嘀咕,没发现阿济格是这么害羞的人啊。   “我带你到没人的地方去敷药,然后吃点东西估计就要上路了。”   等到布木布泰褪下裤子,准备上药的时候,才恍然阿济格脸红什么。小心的碰着股间磨碎的地方,她心里阿Q的想,姐姐是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还怕你个小屁孩乱想嘛。   系好裤袋,布木布泰强装一脸镇定,若无其事的对阿济格道:“我好了。我们吃饭去吧。”偷偷瞟了阿济格一眼,这个小色狼果然不纯洁,耳朵都红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吃饭的地方,看到多尔衮手里捧着几个窝窝头,一脸焦急的在四处乱跑。布木布泰顿时想起来多尔衮叫她在原地待着,赶忙加快了原本算得上是龟速的步伐。   “多尔衮,我在这里。”   多尔衮听得她的声音,连忙望向声音来源,看见她和阿济格在一块,松了口气,跑过来,把手中捧得窝头递给她,眼睛却不望她,瞟着别处,道:“趁热吃吧。”   布木布泰接过,道了声谢,却听到远处多铎的吼声:“哥,刚刚热好的窝头你拿到哪儿去了!”   她下意识的去看多尔衮,却见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地面,布木布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稍微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听阿济格说还要半天的路程才能赶到辽阳。努尔哈赤想趁着半夜来个突袭。   果不其然,休息足够了之后,军队便拔营出发了。   多尔衮看了看苦着脸的布木布泰,想了想决定去邀请她和他共骑一匹,这样可以省了操控马匹的工夫。他移步走向她,正要开口换她,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语气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兄长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匹垫了毛绒绒垫子的马匹之前。少女一脸开心的对着阿济格笑着。多尔衮抿了抿唇,觉得有些不高兴,直觉不想看见这样的画面,果断转身走向了自己的马。   接下来的半夜行军,虽然屁股还是很痛,不过想着马上就能到达目的地,布木布泰总算熬过去了。下马的时候,一个措不及防,被阿济格抱了下来。她正想责怪,那少年却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好了,咱们到了。”   布木布泰突然脸微微一红,有些别扭的小声道:“你放我下来。”   阿济格依言,对她挤了挤眼睛,柔声道:“父汗会叫人在这里扎营的,不会有危险的,放心休息吧。哦,对了,别忘了擦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甚至微微带了笑意。   布木布泰白了他一眼,换来对方一声低笑。      努尔哈赤命人就地扎营,布木布泰也被分到了一个单独的营帐,她原想能够好好歇上一宿了。上完药刚刚进入睡眠就被惊醒了。   明明战场应当在一里之外的沈阳城,但是那一阵阵喊杀声却仿佛就在耳边,凄厉的叫声,刀剑入体声,马嘶声,一一清晰的在耳边呈现。   布木布泰紧紧躲在被窝里,双手害怕的捂住耳朵,但是不知微红,那种声音仍旧能够传到她的耳朵里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人,真的是无法想象那可怕的声音。   每一个凄厉的声音想起,或许就代表一个生命的逝去。在二十一世纪,她生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国家,最惨不过天灾人祸,看了一些报道就已经觉得很惨了。别说这场近在身边的战争了。要是人有灵魂,那说不定此刻辽阳城上方全是那些死去的人徘徊不去。   突然,她的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是战争就有人要死,她知道的人,皇太极多尔衮甚至多铎暂时是死不了的,那么努尔哈赤是怎么死的,还有阿济格,她完全不记的有在后世听过这个名字,那么,这个多尔衮的长兄是不是英年早逝了呢?   阿济格是不是会死在这里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后怕。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嘱托   就这样担惊受怕的过了一夜,最终实在是太过于疲累了,布木布泰就坐着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谁知这一觉睡得却是天昏地暗,直到次日才被帐外吵闹声弄醒。布木布泰匆匆打理了自己之后,想了想,自己一身女装打扮很是不妥当,便唤了一个士兵拿了一套军服给她,她个子娇小,这军服实在是太大了,布木布泰实在没有办法,衣服挂在身上好似床单,这里又没有针线等物品,也只能随它去了,裤子到能卷起来,腰身初折两下勉强看起来没那么大。   要了点水漱口,顺便啃了个窝窝头,布木布泰一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样引起了周围驻守士兵发笑。她急着问人战况,最重要的是牺牲的人,那些士兵昨天也见过她,知道是蒙古贵族的小格格,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原来努尔哈赤昨晚的奇袭大获成功,金军突然夜袭而至,明军匆匆迎战,只在辽阳城外打了一回合便大败而归,努尔哈赤已经派人打扫战场了,而他自己已经率军占领了辽阳城。   布木布泰知道努尔哈赤肯定会赢,那说明努尔哈赤没有死在这里,但是阿济格,她想了想,反正大金已经掌控辽阳了,她倒是可以去看看。   布木布泰向来做事雷厉风行,一旦有了要去看看的念头,就立刻想要付诸实践。她纵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依然被保护的相当好,一直都是思想上有种我来到这个年代的认知,但说道真正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她还没有那个觉悟。直到在科尔沁知道自己或许是历史上著名的孝庄太后,她才略有所感。   事先问好了辽阳城的方向,布木布泰趁着没人注意牵了一匹马就上路了,正巧此时营地里驻守的人不多,众人都忙着收拾东西,竟然没人注意到小格格溜了出去。   一里路程实在是不远,只骑了片刻,布木布泰就知道自己快到辽阳城了。她突然觉得有股刺鼻的味道直熏得人想要作呕,于是勒马停下,想找个人问问,偏偏方圆百米之内,人畜皆无,布木布泰只得牵着马继续走。   越靠近辽阳城,那股味道越是浓郁,她捂住鼻子往前而去,却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   大片大片的尸体,残肢断腿堆积在地上,有几只瘦的皮包骨头的野狗正在尸体上乱拱,一口口撕裂地上的血肉。有几个穿着金军服侍的人在战场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到尸体上摸一把,看到有些动静的赶紧补上一刀。   突然觉得想吐。布木布泰觉得自己的腿软了,动也动不了。她心里叫嚣着:布木布泰赶紧闭上眼睛!但是不知怎么的,眼睛还是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这天地间荒凉肃杀一片,她从来不知道可以有这样一种惨烈,这样极致。   突然,一只手斜斜伸了出来,握住她细小的脚踝,她整个人僵住。   “救救我……”嘶哑的声音在她脚下响起。   布木布泰蹲下身子,见地上那人身穿明军衣裳,胸口被一把大刀被背后刺穿。她想拔掉那刀,却又想到拔掉似乎会让人死的更快。她彷徨无措的表情被地上那人看去了,他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有些发黑的袋子,颤抖着双手想要递给她。   布木布泰赶忙接过,一双眼眸焦急的望着那人。   那人脸上痛苦之色更甚,却还是笑了一下,道:“劳烦……你把这个袋子……带到张家坳张铁柱家……”   两人话声虽小,但这微小的动静还是把打扫战场的金军吸引过来了,在那金军看来,赫然便是一个该死的明军血淋淋的手抓着一个金军小孩,他大步跨过来,骂骂咧咧的一刀砍了下去,正砍在那人脖子上,那脑袋“咕隆”一声掉了下来,眼睛却还看着布木布泰,嘴巴念念有词。   鲜血飞溅,半数洒在了布木布泰身上,她慌乱的妄想那颗落在地上的头,却发现那人只是维持着望向她的姿势,人已经死透了。   她勃然大怒,喝道:“你干什么杀他!”   那金军被她一吓,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小子,我看他想对你不利才救你的。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啊。”   布木布泰双目尽赤,恶狠狠的盯着那金军。   手中的布袋仿佛在发烫,咯的她都快拿不住了。刚才那人要她把这个布袋送到的地方应该是他家吧,可是没说完就……   可是那个杀他的金军又有什么错呢?本来就在站在敌对双方的角度的,不杀那个明军,或许被杀的就是他了。她自小就是站在大金的角度的,从小听说的一切都是站在打倒大明的立场的。更何况,她早就知道明朝要被清朝替代,经历了后世种种,其实无论满汉,都是中国人,她也从来没有外族的概念。   那么,说到底,是谁错了呢?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妻离子散,生离死别呢?   她就这样茫然的想着,牵着那匹马横跨过整个战场。   走进辽阳城,守卫见她一身金国服侍,爽快放行了。   辽阳城被金军占领了,满人自是不会放过汉人,一队队金人提着刀,气势汹汹的冲进一户户人家,满街的哭喊声让人都快麻木了。   原本是来确定阿济格的生死的,现在却好似忘了这一切了,看史书的时候只记得那些帝王将相,何曾把目光聚焦到这些普通民众身上,他们比之蝼蚁,又重要了多少。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乱走的时候,恰巧被被多尔衮身边的侍卫发现了,布木布泰就被带到多尔衮之处。   多尔衮见她蓦然出现在这辽阳城,自然免不了一番询问,布木布泰一番敷衍,只道自己是待在营地处太过无趣,便过来看看。多尔衮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阵气急,忍不住说她两句,这个时间她一个小姑娘到处乱晃是很危险的。   布木布泰懒得听她再说,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起阿济格。   多尔衮见她一来便问阿济格,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别别扭扭的告知了阿济格的所在。却不知布木布泰只是想确定阿济格的生死,知道他还活蹦乱跳就满足了。   虽然刚才已经见过了那么多生死,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是如果那个总是笑着的暖阳一般的少年死了,她还是会很难过的。   多尔衮也是有事正忙,只叫了一个侍卫陪着布木布泰,让布木布泰有事吩咐即可。   这个侍卫正巧帮了大忙,布木布泰想着要去找那个人临死前说的张家坳,那一团脏兮兮的布袋还在她手中,里面哐当哐当的响。   整个辽阳城数不清的张家坳,幸好金军占领了辽阳,只能说一句幸好,布木布泰查阅了户籍,才确定了那张铁柱家。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回归   从张家坳回来,布木布泰低落了一段时间,总是会想到那一家人,枯瘦的张母,三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还有张母打开那灰袋子掉落出来的一串铜钱。当那个明明才三十出头却已经沧桑的如同五十多的妇人问起她的儿子时,她只能无言。   接下来,出乎众人的意料,布木布泰开始关心起一些事务了。她整日与阿济格三兄弟混在一起,三人也不避讳她。因此,一些事情她也能从他们口中得知。   攻下辽阳城之后,辽阳原经略袁应泰自焚,巡按御史张铨被活捉,皇太极本着惜英雄的态度去说服了。   布木布泰问道:“姑父是如何让说服他的?那张铨可是归降了?”   多铎好像当事人一般激动,阿济格只是坐在一旁淡淡的笑着,多铎说错的时候笑着纠正一两句,弄得多铎总是相当不耐烦。   “皇太极哥哥一开始对他相当有理,但那张铨却一句金狗少来这套,换做是我肯定要发作了,你猜,皇太极哥哥把他怎么样了?”   布木布泰眨了眨眼睛,心说皇太极肯定不会跟你一样鲁莽的,表面上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苦恼道:“将他如何了?”表现深得听讲座精髓。   多铎一击手掌,大声道:“皇太极哥哥却是一点不恼,依旧好言好语,接着却是搬出宋朝徽、钦二宗降金的典故来说服那张铨。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可那张铨倒是硬骨头,最后对皇太极哥哥已经心服口服,但他说生是大明人,死了大明鬼,誓不降金!”   多铎一边说一边走来走去,口中不断叹惋:“好男儿啊!可惜他不是我们大金国之人,但是咱们大金国也不缺这等英雄!”   “那最后姑父把那张铨怎么着了?”   “自然是一刀砍了。布木布泰,我告诉你,像你们女人最容易有妇人之仁,你肯定要同情那张铨了吧,他虽然是条汉子,但是他死忠于明朝,就是我大金之敌,不杀他只会养虎为患。你到底明不明白?”他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惋惜的望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目瞪口呆,她什么时候说过同情那张铨了,她那里又是妇人之仁了。   “好啦好啦,父汗晚饭前叫你交一份军防图上去,你做好没有啊?”   多铎一听顿时苦了一张脸,眼巴巴的望着阿济格。阿济格依旧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也不发话。最后,多铎只能气呼呼的扔下一句::“阿济格,你重色亲弟!”   留下布木布泰和阿济格尴尬而笑。   阿济格看着布木布泰,低声道:“多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布木布泰忙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告辞了。她一边快速走,一边告诫自己:布木布泰你在想什么呢?你要是早点结婚,他都能做你儿子了!不要乱想啊不要乱想啊。她猛地摇了摇头,打了个寒战,赶紧跑开了。   在努尔哈赤顺利掌控住辽沈一带之后,能杀的都杀了,投降的列了一份名单公告天下之后,他留下代善与莽古尔泰接管,便带着其余人马返回赫图阿拉了。      离开赫图阿拉将近四个月,布木布泰终于回到了赫图阿拉。   八贝勒府,哲哲挺着大肚子率着贝勒府众女眷亲自迎了出来。   皇太极甫一见到她,便略略沉了脸,身边气压顿时就低了下来,对哲哲周围的人责道:“你们是这么当差的,福晋大着个肚子,你们还让她跑出来。还不赶快扶回去。”   哲哲身边的四个侍女立刻跪下齐声道“奴才知罪”,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哲哲身后的侧福晋颜扎氏脸色一僵,手不自禁的紧紧撰住丝帕,低垂的眼眸悄然闪过一丝嫉恨。   哲哲见丈夫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暖,柔声道:“贝勒爷,别怪她们了,是我一定要出来接您的。您这一出门便是三个月,咱们这一大家子可都盼着您大胜而归。”   皇太极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自傲,他走过去扶住哲哲,低声道:“现在我大金占领了辽沈一带,最近也没什么战事了,想那明朝皇帝也不敢再主动开战了。我倒是能好好歇上一阵子了。”   哲哲疼惜的看了他一眼,道:“贝勒爷出去三个月倒是清减了。”   “姑姑!”布木布泰回来时乘着马车,比皇太极慢上一步。哲哲早已收到她的来信,知道她与皇太极一道,此时看到侄女儿,又是一阵高兴,她一把搂住布木布泰,摸着她的脸,怜惜的道:“你一路回来,也受苦了。还好没出什么事情,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姑姑都不知道该怎么父亲和哥哥交代。”说着,忍不住湿了眼眶。最初收到科尔沁宰桑的信,告之她布木布泰已经出发了,盼了许久没盼到,心里已是一阵焦急,只想着坏念头,直到布木布泰安定之后寄来信报平安她才终于安心。   皇太极看着这一副姑侄情深的画面,忍不住打断:“好了,既然人都回来了,还是进府叙旧吧,别一个劲的站在外面了,惹人非议。”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其余人也只能服从,一众女眷鱼贯而入,哲哲拉着布木布泰不断小声问她这一路上吃的苦,布木布泰倒要反过来安慰这个温柔的姑姑。   哲哲本拟给皇太极举办一个接风洗尘的晚宴,但是宫里头要举办庆功宴,皇太极自是抽不开身。   哲哲扫了众女眷一眼,淡淡的吩咐众人散了。   颜扎氏是唯一的侧福晋,哲哲下来就属她,她柔顺的应了,其余的小福晋更是不敢发话,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退走了。   哲哲带着布木布泰走进内院,她刚坐下来,便皱起了眉,叹道:“现在肚子大了,走这样一段落都觉得很累,想想将来七八月时都觉得怕人啊。”   布木布泰走上前去给她揉揉腿,道:“孕妇就是要多走走,将来生产才会顺利。姑姑你平日该多多运动。”这古代生育若是难产那就糟了,又不能剖腹产,一般电视里的保大还是保小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突然又一念想到如果孝庄将来是皇后,那作为大福晋的哲哲哪里去了。想到这里,心里一紧,颇为担忧的看了哲哲一眼,暗自决定一定要让姑姑多运动。   哲哲失笑,道:“你这丫头,哪里知道这么些个事情。说话的口气好似一个已经生了好几个娃的妇人说的一般,你个鬼精灵。”   “姑姑你就会拿我开玩笑,我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您的身体,还是多走动走动为好。将来的宝宝也会很健壮的。”说起来,这古代的医术也可以好好看看啊,像那些个《皇帝内经》《本草纲目》《饮膳正要》什么的,都是中医之根本。看来又要去借书了。   哲哲掩嘴笑道:“好好,姑姑信你,宫里头的太医好像也说过要我多走动的,不过呀,前些日子一直胸闷,吃什么都没胃口,一直病怏怏的,也就没什么心情到处走动,现在可好,你回来了,平日就多陪姑姑走走吧。”   布木布泰连忙表示一定会空出时间来陪她散步的。哲哲这才高兴,又拉着她说了些话,提到她这个年纪也要开始学着管家了,将来嫁人了好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因着哲哲还在孕期,所以等她生完海子再来亲自教她。   布木布泰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古代的女人还要学这个,管家难道不应该是管事的活嘛,她以为主母都是天天歇在后院,没事喝喝茶打打马吊的。看来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产子纳妃   充实的日子会让人忘掉那些不愿去想的事情,自从辽阳城回来之后,布木布泰上学认真多了。如果说以前上的是文言文翻译,那么现在就是阅读理解了。   每日下午,原本一心要学的琴棋书画全部搁置一旁,反倒专心学起马术,剑术来了。阿济格打趣问她:“将来可是想做一个女将军?”她笑笑不答,虽然学这个并没有多大用处,可是去学琴棋书画却更加没有用处。阿济格见她不答,也舍不得为难与她,反而更加用心的教她。   白天一整天的疲累之后,布木布泰回到贝勒府还要研读医书。再次托了阿济格的福,她到宫里太医院找到了平日给哲哲诊治的王太医,王太医虽说不是很愿意教这么个小格格,对她的用心也颇为怀疑,布木布泰一脸纯良,只道担心姑姑的身体,阿济格身份显赫,在旁笑语劝导,王太医给她寻了本《皇帝内经》让她先看会再说。布木布泰一脸失望的向他追问为什么不能学针灸,王太医只能假咳两声,然后挤出一脸微笑告诉这个蒙古小格格,针灸这种东西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必须要通宵人身经络穴位。   布木布泰一脸崇拜的望着王太医,王太医顿时飘飘然起来,就多说了两句,让布木布泰先把皇帝内经读熟了再提这事。趁他心情正好,布木布泰顺势提起关于孕妇如何调理身子,使得产子能够顺利,王太医慷慨一挥手,就给了她一本《千金方》,道是药王之作,布木布泰连连感谢,拉着阿济格倒退着出去了。   那王太医暗自回味刚才小格格那崇拜的眼神,坐下喝了口茶,感慨自己竟然的名气大的连这蒙古格格都知道了,日后果断还要更加尽心尽力的为皇室诊治,方能流传千古,日后也跟那药王孙思邈一般。他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翘起二郎腿,嘴里哼起了小调。   阿济格望着布木布泰笑的如同一只小狐狸一般,眼中泛起一丝柔情:“你怎么忽然有这种念头,你姑姑不是一直有太医日日亲自诊治,你便是要学,短日之内也无法学得会啊。”   布木布泰当然不会告诉他真正的目的,为了姑姑是一个说法,她只是想要借着这古代的医书回想那些现代的西医,若是女子当真难产,还能指点那些太医可以剖腹,但这话从一个从未了解医学的小孩口中说出,可信度必然要打折扣。她先学着这针灸之术,不仅是为了能够有话语权,也是为了应付将来皇太极称帝之后后宫之中的一些意外。但是这些话自然不能告诉阿济格,这涉及她的最大的秘密。   因此,布木布泰朝他一笑,道:“我要是学会了,将来你又什么病痛我都可以帮你治疗了,也就省的叫太医了啊。”受上辈子看个医生就要花出去大把大把的钞票所累,小病什么的她都习惯忍着。   阿济格失笑,但也不再问下去了。只要是布木布泰想做的事情,他都愿意为她达成,何况这样一件小事呢。   “今日还早,不如到我的庄子里去用饭吧,管事上次来报说是又增了些许新的样式,还换了新的厨子,说是烧得一手江南风味呢。“他笑盈盈的望着布木布泰,很早以前便发现她对江南特别上心,那厨子也是他指明的。   果然布木布泰一脸欣喜,脆生生的应了声是。   近来这些日子,布木布泰不是没发现阿济格对她频频献殷勤,但是他没有挑明,她也不能说什么,再说与阿济格相处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她承认自己也很享受,有那么一种被放在手心里宠爱的感觉。阿济格的好,一点一滴渗入她的生活,最终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上辈子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的人无耻的想,反正现在还小,到时候再说吧。      时光慢慢流逝,天命七年也悄悄的来了。   这年三月,大金迁都辽阳城。   同年五月,哲哲顺利产下一个女婴,行二,取名马喀塔,八贝勒侧福晋颜扎氏产下一个男婴,是皇太极的,取名为爱新觉罗•叶布舒,但事实上应该是行四的,次子与三子都是夭折了。   同年六月,皇太极娶母族叶赫那拉氏为侧福晋,没有提到的是,同月,一顶小轿把庶福晋那拉氏迎进了八贝勒府。   虽然产下了女婴,但是哲哲的大福晋地位还是岿然不动。她稳稳的坐在上首,一脸和善的看着几位来请安的侧福晋和庶福晋。   皇太极总共有两位侧福晋,原来的颜扎氏和新娶的叶赫那拉氏。这两位侧福晋一左一右坐在哲哲下首,而府里头的庶福晋就没有这份荣耀了,一个个只能站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听着大福晋训话。   哲哲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茶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乌兰妹妹产后可要多多休息,瞧你每日过来给我请安,到时候贝勒爷怕是要怪罪我不体恤你了。”   颜扎氏笑颜如花的听着哲哲说话,哎呦了一声,道:“大福晋,您瞧您说的,您也是产后带着身子管理整个贝勒府的,妾身给您请个安这能有多大的事啊。”她掩嘴一笑,眼睛斜睨着对面的叶赫那拉氏,有些得意的道:“可能贝勒爷就是体恤大福晋您太辛苦了,这才匆匆忙忙的娶了咱们阿茹娜妹妹,想替您分忧呢。我就没这个福分了,生了二阿哥之后怕是得好好修养一阵子,之后又要教养四阿哥,你说这事情怎么这么多。”   叶赫那拉氏被她点到名字,依旧不紧不慢的饮着茶,听了颜扎氏有些挑拨的话,也只是一笑,随即慢悠悠的道:“姐姐真是爱开玩笑,大福晋身子渐好,管家这点小事哪里能难得住大福晋呢。至于二阿哥嘛。”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姐姐若是觉得事情太多,不如把二阿哥给大福晋,连同二格格一起教养,岂不省时省力?”   颜扎氏顿时一僵,干笑道:“大福晋教养二格格已经很忙了,岂能麻烦再麻烦她。”   哲哲淡淡的扫了颜扎氏一眼,颜扎氏不敢再说什么了。哲哲望着叶赫那拉氏,温言道:“阿茹娜在这里可还过的惯?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便直接同我说好了。”   “一切甚好,多亏贝勒爷和福晋的照顾,阿茹娜过的很好。”   哲哲点了点头,这个叶赫那拉氏颇为懂事,让她省心不少。她看向站着的那几个庶福晋,里面最显眼的就是皇太极才娶的那拉氏了。此女身量高挑,体态婀娜匀称,长的秀美绝伦,不同于满蒙女子的豪爽开朗,倒是有股汉家女子的柔美秀气。自纳了这女子之后,皇太极几乎夜夜在她房里过。   “今日便这样罢,都退下吧。”哲哲似乎有些疲倦了,摆摆手吩咐了一声。众女眷纷纷应是。   待得厅中只剩哲哲主仆之时,鹦哥一脸喜色的走进来,道:“福晋,科尔沁来信了!”   “哦?快点拿来我看看。”哲哲也是一脸欣喜,放下茶盏便接过信,拆开读罢,脸上喜色更浓。   “咱们小布木布泰啊,现在是科尔沁第一美人儿啦,都叫她大玉儿呢!”                     第二卷 烟视媚行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二格格   布木布泰一下学回来就扎进了小厨房,这些日子以来,她研究《饮膳正要》颇有所得,每日乐衷于开发各种菜色,保证好吃又健康。索玛勒虽然觉得她以格格之尊做这等事情有些不雅,但耐不住布木布泰撒娇打滚,软磨硬泡,只能帮着她,替她瞒着。   布木布泰一边跟索玛勒打听着府里头发生的事,一边死死盯着锅里煲的姜鸡汤,这姜鸡汤跟平素吃的不太一样,布木布泰加了红枣木瓜香菇,这些都是饮膳正要中写的对孕妇好的东西,但是如何将这些东西混在一起还使鸡汤仍旧美味就要花一番心血。布木布泰已经连着试了好些日子了,最后把那红枣和木瓜都先熬了汤,最后才把整个鸡放在里面炖,闻起来只有有红枣木瓜的清香,不带一丝鸡肉的油腻,但是又把鸡炖的连骨头都酥了,布木布泰撕下一块,嚼了几口,立刻眉开眼笑,成了!   她叫来索玛勒把这一锅鸡汤装进堡里,自己也忍不住偷偷咬了一勺,吃的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才想多吃一些,转念却想到这是给哲哲补血的,若是自己吃了,岂不是会补过头?连忙放下勺子,问道:“什么时辰了,姑姑可别是已经用过晚饭了?”   索玛勒盛好汤,道:“放心啦,格格,福晋总是在酉时中用饭的,现在还没到点呢,咱们送过去,刚巧碰上福晋的用餐时间,正能吃上热腾腾的鸡汤。”   布木布泰当下放心了,带着索玛勒向哲哲住的夏苑走去。   还真被索玛勒说准了,哲哲正当吩咐珍哥传膳呢,见到布木布泰带着索玛勒来立时就是一阵惊喜,她突然想到那信,便打趣道:“可不是咱们科尔沁的大玉儿嘛?居然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听得“大玉儿”三字,布木布泰一窒,讪讪的道:“姑姑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您要是老太婆,这还让不让普天下的女人活了。”扁扁嘴,又道:“什么大玉儿,姑姑你哪里听来的,这帮人就知道乱给人起诨号。”   哲哲见她一副气呼呼的别扭样子,忍不住好笑,将她唤到身前,半搂住她,调笑道:“你这丫头,嘴巴就是甜,跟你们比起来姑姑我可算是老啦。”说着想到皇太极自她有孕来就不曾留宿夏苑,生了二格格之后,皇太极口中不说,但心里估计是相当失望的,然后为了子嗣,又接连纳了两个女子,哲哲一直是识大体的,现在生了个女儿,心里头气势立刻便弱了一截,阻拦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看见自家小侄女娇羞着红了张脸,依偎在自己怀中,便收了心思,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你这丫头,大玉儿怎么就是诨号了,那是夸你呢。还说你是咱们科尔沁第一美人呢。我看呀,这名儿娶得正好,我呀,以后就这么叫你了。咱们蒙古人的名字啊,有的很是绕口,怕是在这大金国啊,有些人都叫不过来。这大玉儿反而琅琅上口,一听啊,就知道说的是你。”   布木布泰看着哲哲笑的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无力的想八成这名得跟自己一辈子了。无奈的点头接受了。   “对了,姑姑,前些日子我跟王太医借了些书来看,看到女子产后吃有些东西对身子很补的,所以,我就给您炖了这个姜鸡汤,瞧,还热乎着呢。”   索玛勒立刻把汤煲放在桌上,给哲哲倒了一碗,哲哲惊奇的闻了一下,道:“这汤怎么没寻常鸡汤那股味道,反倒是清香扑鼻啊。”   索玛勒笑道:“福晋说的可是到点子上了,这汤呀,是我们格格琢磨了许久才弄出来的,终于弄得尚能下口了。”   哲哲轻轻尝了一口,叹道:“若是这也叫做尚能下口,那些厨子怕是都要被赶出去了。”   布木布泰想着这时候总要装出羞色推辞一二,立时便嗔了一句:姑姑你又取笑我。“   哲哲惊异于自己侄女的好手艺,心中却暖暖的,竟然把这一大碗都给喝光了。布木布泰陪着用了晚饭,她下学回来便一直窝在厨房,许是饿的慌了,小脸埋在碗里,小口小口扒着饭。   有侄女儿陪着,哲哲也是胃口大开,恐怕是生产之后吃的最是多,最是舒心的一顿饭了。用过饭之后,哲哲笑问:“这么些日子以来,怕是还没怎么见过你小妹妹吧。”   布木布泰心知就是哲哲刚生的二格格了,便道:“小妹妹在哪呢,我都没好好看她,真想抱抱她。小孩子都长的玉雪可爱的。“   哲哲失笑:“她生下来那会长的倒是像一只猴子,哪有什么玉雪可爱,现在也不过刚刚长开罢了。说道玉雪可爱,哪有人比得上你呢。”说着吩咐丫头去把二格格抱来,要给布木布泰望望。   珍哥领着那专门服侍二格格的嬷嬷走了过来,布木布泰已经忍不住跑上前看着小妹妹了,她踮着脚尖,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襁褓里头的婴儿,一副渴望抱抱婴儿的样子,逗得哲哲发笑。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那嬷嬷,嚷嚷要抱婴儿,那嬷嬷是万万不敢把二格格与她抱的,一个不稳摔着了,那干系就太大了。好在布木布泰也只是闹了一会,便专心的看着哲哲逗女儿。   “马喀塔,你看看,这是你大玉儿姐姐,这如玉的人那,将来是哪个有福气的人娶了去啊。”姑侄两人一边说说笑笑,逗逗小婴儿,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阿济格,下学之后能不能带我出去逛街啊?我都没怎么出过门,对辽阳城一点都不熟。”休息期间,布木布泰走到阿济格面前问道。   “逛街?好啊,反正今日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处理,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布木布泰眉开眼笑的应了,乐颠颠的回到座位。其木格立刻就转头:“你跟阿济格说了什么,这么高兴?”   布木布泰小声哼着歌,答道:“小事一桩。”   其木格撇撇嘴:“算了,我已经不喜欢阿济格哥哥了,他对你那个殷勤样,想也知道他从来就没注意过我,既然这个男人不喜欢我,我也不至于巴着他。”她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出去私会就私会吧,犯得着骗我嘛。”   布木布泰目瞪口呆,她什么时候跟阿济格到了要出去私会的地步了。可是其木格已经不理她了,转而去跟多铎打闹了。   她无语的愣在原地,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有事,她第一个想起来的总是阿济格呢。微微偏头去看,不经意却扫到了多尔衮,多尔衮正盯着她,注意到她的眼光,连忙收回目光,作出一副“爷就是不小心扫到你了”这种不耐烦的样子。布木布泰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心虚,立马摇了摇头,暗忖:自己在乱想什么呢。不过好像曾经在科尔沁的时候答应过要给多尔衮做一个香囊的。这些日子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一定要找个日子把东西给了他,要不总觉得欠多尔衮什么似的。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济人堂   下学之后,布木布泰跟平素来接她的老曹说了一声,便乘阿济格的马车与他一道离开了书院。   “怎么今日想到要去逛街了?”   “其实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只是一来没有人陪我一起,我又人生地不熟的,怕是都摸不到地头,二来,以往也没有什么非买不可的东西,也就懒得出来了。”   阿济格颇有兴味的道:“哦?那现在是有了非买不可的东西了啊?”   “倒不是非买不可,只是一下子要买的东西还挺多,都能算得上是大采购了。”布木布泰说着开始扳手指头数着:“要给二格格量一些布,做一条小褂子,还要去药店买些草药,还有我屋里头的小丫头让我给她们带一些小玩意。”   阿济格微笑道:“看来你不仅是个好姐姐好侄女,还是个好主子啊。”   布木布泰没好气道:“我哪里是好主子了,纯粹是被这群丫头缠的没办法了,你可不知道,她们平素可是一点都不怕我,尤其是索玛勒,都快骑到我头上了。”   阿济格忍不住闷声笑了出来,布木布泰白他一眼,气道:“你笑什么!也不怕岔了气。”   “我可没有笑你。”阿济格眼珠一转,道:“我只是想到一个笑话。”   布木布泰怀疑的看着他,完全不相信他的说辞,阿济格轻咳一声,正色道:“真的,不信我说给你听。”也不待布木布泰说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说了:“有个秀才雇了顶轿子坐着去朋友家,路上,他见两个轿夫汗流满面,气喘吁吁,就同情地问道:“重不重?” 轿夫说:“重。” 这秀才心肠慈善,就把放在轿里的一袋铜钱背在背上。 然后又问轿夫:“还重不重?” 轿夫仍答:“重” 秀才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怪了,我已经把放在轿里的一袋铜钱背在了背上,怎么还会重呢?””   他一说完布木布泰就笑了起来。阿济格眨了眨眼睛微笑着道:“要不要我把你背到背上,好减轻下轿夫的负担。”   布木布泰小脸微微一红,啐了一口道:“你这不正经的家伙,竟然来调笑起我来了。瞧我到时候不给你个大耳刮子。”   阿济格微笑道:“求之不得。”   布木布泰情知说不过他,便转了头,做出一番不与你一般见识的态度。阿济格就怕她来这一招,忙求饶道:“我的好姑娘,是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行行好原谅我吧。”   布木布泰斜睨他一眼,道:“看你以后还甩贫嘴不。”   阿济格正要说话,却听见外面马车停了下来,他的侍从在外头道:“主子,咱们到了。”   阿济格顿了顿,道:“便饶我这一回吧。咱们先下去逛逛,再买东西吧。”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算了算时间,逛逛倒也来得及,再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到处看看有些对不起自己,便点头应是。   阿济格只带了一个随从,跟在两人后面,帮着提东西付账。   布木布泰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一个大款一般,自己只要看中什么,后面的小弟就会主动上前付账。而她只要高傲的站在一旁,颐指气使:“这个,那个,都给我包起来。”想着这种情景,布木布泰顿时大乐,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   阿济格陡然觉得全身一阵寒冷,他莫名的扫了一下四周,是哪个府的探子盯人这样不小心。   布木布泰乐颠颠的逛了一圈,超额完成了索玛勒等人要求的小玩意,还给自己买了好些戴在头上的小花样,当然,对着阿济格她是不好意思说给自己戴的,怕他笑话自己。   “前边有个济人堂,口碑向来不错,我们就到那家去买吧。”   有高人指点,布木布泰自然是无有不从。反正她对这里一摸黑。   一走进济人堂,布木布泰就问道一股子药香,身边阿济格皱了皱鼻子,仿佛有些不适应这味道。但他依旧柔声对布木布泰道:“可知道要买哪些药材?慢慢挑,不知道还可以问问这儿的掌柜的,他也是这辽阳城数得着的名医。”   布木布泰从袖中抽出一张小笺,上面用秀丽的小楷密密麻麻的抄了好些药材。   阿济格轻轻扫了一眼,惊讶道:“竟然有这么多啊?”   布木布泰将小笺递给那台前的伙计,道:“按着这上面写的给我抓药,麻烦了。”   那伙计接过一瞧,开头便是茯苓这些贵重药材,顿时精神一阵,大喊一声:“姑娘你等着,马上就好。”他立刻转身在背后那一层层的药柜中忙碌起来了。布木布泰微笑着看着他利索的动作,暗暗点头,不愧是口碑最好的,一个小伙计也认得字,配起药材来一点都不含糊。   盏茶之后,那伙计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道:“这位姑娘,药材都齐了,就是缺一味干柠檬,这味药小的从来没有见过,敢问姑娘有没有写错?”   布木布泰被他一问,顿时愣住了,暗想,难道这个时候还没有柠檬?这柠檬难道还是国外进口的产品?   “小六子,这位姑娘写的没错,咱们店里也是有这味药材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内堂传来。   那伙计似乎很不服气,认真的回忆起来,最后还是挫败的低下头,小声道:“是徒儿学艺不精,当真记不起这一味药来了。请师父教我。”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缓缓从内堂踱出来,老头儿一脸仙风道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小姑娘,这是你自己写的吧,小小年纪,居然知道柠檬这么偏的名字,当真不容易啊。”   布木布泰一愣一愣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阿济格眼中掠过一道惊喜的光,决定静观其变。   “柠檬,又叫益母果,长于天府之国,味酸,肝虚可食之。孕妇尤嗜食。这可是李时珍《本草纲目》上提到的。小六,你还是看书不够仔细啊。”老头抚了抚自己的长髯,叹了口气。   “那就是有柠檬喽?”布木布泰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老头含笑点头,转头柔声对布木布泰道:“小姑娘,一般人都是叫它益母果的。告诉爷爷你是从哪里知道柠檬这个名字的。”   布木布泰眨了眨眼,暗道:我总不能告诉你是来自未来,未来大家都这么叫它啊。她纯良的露出一张笑颜,以软软蠕蠕的声音道:“老爷爷,我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我觉得柠檬这个名字很好听,所以就这么叫它了。”   老头脸上略略有些失望,难道竟然不是她的后人嘛?   又以诱哄的语气道:“这些药都是你要的嘛?你知道它们能干什么用嘛?”   布木布泰继续一脸天真,甜甜的道:“我自己在看书啊,《本草纲目》和《千金方》上面都有说啊。”然后故意以一种惋惜的眼光看他:“难道老爷爷你不识字嘛?”   老头笑的更慈祥了:“那你愿不愿意经常来爷爷这看看爷爷,跟爷爷聊聊这些药草呢?”   布木布泰呆住了,这个老头这是神马意思?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 比试   那换做小六的男孩却在听到老者的话的同时,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他站在那老者身后,所以老者并没有注意到,阿济格本就在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子便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若是布木布泰当真想要学医,那时常来这济人堂跟着这叶老学倒也挺好,这叶老从二十年前便独自来到这辽阳城扎根,白手起家办起了这济人堂,一手医术妙绝天下,即便是宫中那些太医世家的子弟也颇有不如,他也很少收徒,为世人所知的不过二人,此二人也早已出师。阿济格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这小六若是有不满,他绝不会放任他对布木布泰造成一丁点伤害。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小小的瓜子脸显得无比纯真而美丽,小六和阿济格都有些看呆了。但不同的是,阿济格呆过之后,只觉得心里微微有点甜,忍不住朝布木布泰所在挪动了一步。而那学徒小六,却是心中一阵暗恨,连忙低下头不让他人发现自己的异状。   那老者却在心中微微叹道:这女娃小小年纪便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却不知在这乱世之中,女儿家生的美丽是祸非福。观这二人衣着服饰,想必是权贵豪富之家,这少年一身气势非凡,似是久居上位,看他骨龄,不过十二三岁,却长的这般高大,这辽阳城如今在满族统治下,这少年多半就是权贵之后了,但他对这女娃百般示好,分明是怀有慕艾之意。听说满族一般都是娶一个大福晋,其余皆为侧福晋,这少年的态度看来是想让女娃做自己的大福晋的,所以话语中处处尊重,满人娶妻与汉人一般讲究门当户对,这女娃多半是权贵之后。   他心下这般想,面上却丝毫未带出来,反而是更加坚定要将这女娃收作徒弟。不知为何,初次见面,就觉得与这女娃很有缘,似乎是冥冥之中天注定。他继而自嘲,没想到人到了古稀之年,反而开始天命相信这种东西了。   “爷爷,我对医术只是有一些兴趣罢了,而且每天都要学好多东西,没时间常常来您这儿陪您说话,不过每个月我可以来看您。”   老者苦笑一声,道:“小姑娘,老朽姓叶,不是老朽自夸,这一身医术也有其独到之处,当世也能排上些名号。本来也收了两位徒弟,但是大徒弟限于资质,所得有限,而我那苦命的二徒弟,”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些伤感的道:“年前传来消息,道是他上长白山采药遇上了暴雪,没能回来。我想着莫非老天要我这一门从此失传嘛,无奈之下点拨了下店里的小学徒,但如今,发现这孩子,天资怕也有限。”   小六紧紧咬住牙,眼中恨意渐浓,隐隐有几分屈辱之色,他双拳握紧,指关节都发白了。   布木布泰忍不住道:“老爷爷您就凭一味药来断定一个人有没有天资是否太过草率了?”她认得是因为她开了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外挂,但这样对那个伙计就有点不公平了。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是只因着这一味药来判决的。我觉得小姑娘你有天分是因为你给了我这种感觉。”你身上有着与她一般无异的香气。   布木布泰疑惑道:“感觉?这种东西如何能作得数?”只听说女人的第六感准确,没听说男人也有这种东西啊。   老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看来你二人都有些不服气。那好,我就出一个题目,你二人分别作答。”   小六“哼”了一声,道:“师傅只管出题,若是小六当真输了,小六自然会心服口服。但若是她答不出来,师傅你需得承认她的天资不如我,是您看走眼了。”   布木布泰皱了皱眉,心中有气,这伙计自视甚高,根本容不得别人稍有贬损,即便是对自己的授业恩师,说起话来也绝不客气,一点都不懂尊敬长辈。当下便道:“那请老爷爷划下道来,布木布泰虽然学艺不久,但也斗胆接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若你二人皆在深山之中,有一待产妇人为毒蛇所咬,毒气渐深,若要去山中采药,时间必定是不够的,你待如何?”   布木布泰腹诽,这老头非要出这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但是,如果当真遇到了这种事情,该如何办呢?这老儿既出了这样一题,应当是有法子的吧。   “既然没法子救那妇人,那便助她将孩子生下来,问清妇人家住何方,到时将孩子送去便是。师傅你难道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嘛?”   布木布泰想了许久也是完全没有头绪,那妇人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啊,她不禁期盼的看着老头。   老者道:“小姑娘,你将作何处理?”   布木布泰咬咬牙,道:“我也不知如何救那妇人。若是我,若是我遇见这种情况,我身上一般会带一些药丸,先给她服了再说,然后将毒血吸出来,应当能延缓一些时间,我再去寻些药,那妇人为着腹中孩子,应当能多熬片刻,母爱总是能令人爆发出无穷潜力的。我会算准时间赶快回来的,至少也要救了孩子。”   小六冷哼一声,道:“什么母爱就能令人多活片刻,简直是无稽之谈。说来说去,还不是救不了那妇人,这许多工夫还不是白白浪费了。”   布木布泰沮丧的低着头,小六说的是实话。阿济格却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小六却完全不理他,直直的看着老者,道:“师父,我倒是未看出她天资有多高,反倒是做事没有一丝条理,尽会做些没有用的事情。”   老者看着他,慢慢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说的天资,并不是医道上的天资,而是作为一个大夫的天资。”   “这两者又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论医道上的天资,你不比任何人差,才半年就能将这些医书著作全部牢记在心,连我也颇有不如。但是你要知道,医者父母心,做一个大夫,不仅仅要医术高超,还要他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虽然小姑娘并没有想出救那个妇人的法子,但是她愿以口为那妇人吸毒血,而你只有一颗冷漠的心,这是第一点你不配做一个大夫;第二,她不愿放弃每一分救那妇人的希望,延缓时间去山中采药,这是一个医者的执着,而你没有,凭这两点,我才说你天资不够。你纵然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医者,却成不了神医,无法创造奇迹,而她就可以。”   小六冷冷一笑,道:“这些理由,我一个都不服,你若是不想收我入门,何苦找这些个理由来拒绝我。既然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以我这样的天分,要收我为徒的人多的就是,我不过是看你名气很大,才投身到这济人堂,不过这半年下来,也没看见你有多大的本事,莫不是都是吹得吧。”   被这个少年这样说,老者却不生气,他微笑着看了布木布泰一眼,转而对小六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医道这条路,着实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就看你的造化了。”   那小六恨恨的道:“你给我等着,我总会学成让你后悔莫及的。”他白了布木布泰一眼,大步跨出了济人堂,出去的时候将那门槛踏的都微微作响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误会   天边晚霞红艳似火,阿济格望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少女,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答应?”   布木布泰道:“我没有不答应,我不是说了我现下无法做出决定,待我细思几日,七日后便来告诉老爷子我的决定。”   阿济格一窒,她好像也没有明确拒绝别人。可是,他看了她一眼,分明当时眼波流转,喜意盈盈,他还以为要答应的,却没想到布木布泰干脆的扔下一句话,便拿了药告辞了。   布木布泰嘻嘻一笑,道:“你放心啦,我会考虑清楚的,若是我真想好好学医术,那跟着这位叶老爷子学,的确是个好选择,观其言行,必定是当世名医,跟他学医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情。”   阿济格点点头,抬头望望,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东西买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就一起去用饭吧。有家酒楼很有名的,甫一开张便抢尽了风头,今日既然到此,便去试试可好?”   布木布泰眼睛一亮,她最喜欢和狐朋狗友上饭店去搓一顿了,阿济格既然做这个邀请,那肯定是他请客,便道:“好啊,你引路吧。”   事实证明,有名的酒楼叫的一般都是通俗易懂大俗大雅的名字,正如眼前的八仙楼,或许这时候对联还没开始盛行,门上只有一个硕大的牌匾,威武的写着“八仙楼”三个字。但凡有名的酒楼,都是很挤的,正如布木布泰此刻走进的八仙楼,当真是高朋满座,客似云来。   布木布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会不会没位置了?要不……咱们换家?”   阿济格道:“有没有位置问问便知了,咱们难得出来一次,不来这最好的酒家难道要屈就别处。我可不依。”说着便打发身边侍从去问了,那小二本已忙的焦头烂额,见那侍从衣着一般也就敷衍了几句,然后那侍从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小二立刻笑的无比灿烂,满口:“二楼还有位置,还是雅座,客官来的真是时候。”他简直无数大厅排着长队的食客。留下布木布泰站在原地捂脸,这辈子好说还是个官二代呢,怎么连以权压人都不会呢,布木布泰你太废材了。   阿济格笑着看了她一眼,好似在说,你看,这不就有位置了嘛。   布木布泰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如小二所说,临窗而坐,周围以竹帘隔着,桌椅都是藤木编制,颇有几分风雅之意。她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阿济格对那小儿吩咐道:“给我们上几个你们这的招牌菜,动作快点,爷有些饿了。”   布木布泰本想叫那小二把菜单拿上来看看,看看这古代酒楼是怎么给菜取名的,却没想到阿济格大爷一般,连点菜都懒得,这种人要是不痛宰他一顿,拣最贵的上,她忍不住要怀疑这酒楼老板是不是开店做生意赚钱的了。   阿济格见她若有所思,道:“怎么,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嘛?”他继而一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吃淮扬菜,但是不知道这家似乎是以川菜闻名的,便试试看可好?”   布木布泰庆幸自己还是比较能吃辣的,不至于向某些人一样,吃一点辣都要咳嗽半天。不过,这家川菜馆开在东北这旮旯竟然也能这么红火,她不禁有些崇拜起幕后的老板了。   阿济格突然道:“你抓那么许多药都是拿来做什么用的,难道是身子不适嘛?”   布木布泰冷不防被他问到这个问题,一愣之后便实话实说:“有一些是补身子的,大多是拿来做香囊的,上次说好要给多尔衮做一个的,一直没想到做什么花样。”语气有些懊恼,半晌没有听到对面有所回应,布木布泰抬起头来一望,却发现阿济格脸色奇怪,有些愤怒有些伤心有些失望。   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这么奇怪,是她说错话了嘛?   阿济格艰难的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犹豫了半晌,涩道:“原来你……竟与他……是何时的事……我,怎么不曾听说……”   布木布泰看着他这一副犹如被抛弃了的良家女子样,狐疑道:“什么与他?他是谁?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阿济格低垂着头,丧气道:“你和多尔衮好上了却怎么不与我说一声,让我这样傻傻的好玩嘛?”   布木布泰吃惊了,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什么时候和多尔衮……好上了?”   阿济格低低的道:“你送他香囊,可不就是定情信物了嘛?多尔衮……他是我弟弟,我是了解他的,你将来嫁给他……是很好的。”   布木布泰大喊:“停!我送他香囊是为了感谢他曾经给我买过糖人,跟定情信物扯什么边,还说到嫁人去了,简直是没影的事情。”她看了一眼阿济格,也像是呆呆的样子,便嘀咕道:“好端端的抽什么风啊。”她一个女孩子,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着嫁人,定情信物,她自然没觉得有什么,阿济格此刻心神冲击,也没能注意到什么,倒是这竹帘,漂亮风雅都有了,就是隔音不怎么好,初时二人说话声音还小,最后布木布泰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便传了开来。   “哟,你听听,这八仙楼竟然接待这种女子,口口声声嫁人,是想男人想疯了吧,这样吧,让爷看看长什么样,若是可人,倒不妨收到府里做个丫头。”说话之人像是故意让人听到的,是以声音有些大,而且满含油腔滑调之意。   布木布泰微微皱了皱眉,暗暗自责自己又忘了身在何处,古代女子应该要矜持不少的。   阿济格本来听了她的话,心情大好,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话,火气又上来了。但他考虑到这酒楼人多口杂,不好立刻发作,便阴沉着脸想着怎么暗地里治治那口出不逊之人。   那人见无人接他的话,顿时得意起来,反而不依不饶起来:“莫非是这女子太丑,不好意思见大爷,便躲起来了?”说完便大声笑了起来,猖狂无比。他那隔间里也传来了另一个笑声。另一人边笑边说道:“斋桑古,若是当真是太丑了,你又当如何?”   那人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道:“若是太丑,那爷也没有法子。不过倒是可以看看身段如何,要是身段妖娆,爷还要斟酌一二。”话语之中猥琐之意尽露。   布木布泰听了这番对话,脸上漾起一丝危险的笑意,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下药   阿济格听到“斋桑古”这个名字,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正要唤侍从过来之时,却见布木布泰走到一旁翻起刚买的东西来了。   他疑惑道:“要拿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忙?”   布木布泰含糊道:“没什么,我只是找点东西,马上就好。”她又捣鼓了一阵,然后一脸欣喜的拿着一包东西坐到了位置了,“我要让那两个家伙吃点苦头,但是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阿济格看到那小布包里药材隐约可见,大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含笑道:“一切依你,可是要我叫小二过来。”布木布泰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那小二来的颇为迅速,一脸谄笑:“公子小姐要小的做什么?小的无有不从。“   布木布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隔壁桌的客人点的菜可上齐了?“   “不曾,还有四五个热菜呢。”小二虽不知她问这个问题有何深意,但这二楼雅间的客人任意一个他都得罪不起,只能照实作答。   布木布泰微笑道:“我要你做一件事情,把这个拿到厨房去熬了。然后,放到隔壁桌还没上的菜里头。”   小二脸上顿时冷汗簌簌而下,他战战兢兢的道:“小姐,这要是客人吃出什么毛病来,岂不是……”   布木布泰佯装大怒,道:“我难道是让你下毒嘛,你这小二,隔壁客人是我的朋友,我只不过是与他们开个玩笑罢了。怎么,你不肯?”   小二期期艾艾的,只是不作答应。布木布泰见状,朝阿济格使了个眼色,阿济格便一脸云淡风轻的道:“你可知我是谁?”   小二道:“您是十二贝勒,谁还能不认识您啊。”   阿济格又道:“那隔壁的又是谁?”   小二道:“那是二贝勒家的岳托贝子,和斋桑古大人。”   阿济格顿时沉了脸,道:“你即知道我等的身份,作为他二人的十二叔,我岂会害他们,不过是与侄子们开个玩笑!你这奴才,竟敢怀疑我么!”   他这一番声色俱厉,那小二立刻道:“贝勒爷喜怒,小的知错,小的立刻就去办。”   阿济格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那小二鉴貌辨色,拿了药便迅速走了。   布木布泰道:“我这般暗算你的子侄,你不会见怪吧。”   阿济格笑道:“他们这般无理,确实要罚他一罚,不过,你下的什么药?”   布木布泰促狭的朝他挤了挤眼睛,道:“只不过叫他们几个月没法想女人罢了。”既然这二人这般辱她,吃点小苦头也没什么。   她这么一说,阿济格顿时红了脸,吃吃的道:“你怎么下这种药?”他往深处一想,不知怎么的脸更红了。   布木布泰一本正经道:“这是我从书山看到的,正是治病之良药。他们正需要去去火气,修养几月。“   阿济格不理她强词夺理,只是微微侧了头,不与他争辩。   布木布泰在心中闷笑,没想到这小子这样纯情。他越这样她就更想逗他:“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要我也给你开个方子补补身子不成?”   阿济格将脸转过,见她色如春花,心中一处仿佛被人挠了一下,情不自禁的道:“你既为了感谢多尔衮为他做香囊,不如也给我做一个。”   布木布泰盯着他看了片刻,道:“怎么你们男子汉大丈夫都要这女儿家的东西啊,莫不是男儿身女儿心?”   阿济格不理她的打趣,道:“你给是不给。”   布木布泰道:“好好好,小事一桩,给你做一个便是。”她望着嘴角含笑的阿济格,心中纳闷,有这般高兴么。   隔壁之人或许是见无人回应,便也渐渐偃旗息鼓,停了下来,少了这聒噪的声音,布木布泰终于能好好享用一番,一炷香之后,那小二上菜的时候偷偷告诉她,药已经下了。阿济格一个眼神,那侍从塞了一锭银子给小二,那小二默不作声的收了钱,也不显露出高兴之色,躬了一身便走了。布木布泰只能暗自感叹,这古代连这么一个小二也是宫斗高手。   既然已经报复过了,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小肚子都吃的滚圆滚圆的了,布木布泰心想: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了,变成死胖子就嫁不出去了。   阿济格依依不舍的道:“现在就送你回去么?”   布木布泰道:“不回去还留在这做什么,喝西北风么?”   阿济格语塞,有些丧气道:“那咱们走吧。”   阿济格将布木布泰送到八贝勒府上,吩咐侍从把采购的东西给她送去,又依依不舍的道了一次别,布木布泰好笑的送走他。   一回到马车上,阿济格脸色便沉了下来,口中喃喃念着“岳托”“斋桑古”的名字,心中愤怒不已,冷冷一笑:“莫不是代善阿敏成了四大贝勒,便这样无所顾忌了。这日子,还长着呢。”   却说布木布泰,高高兴兴哼着歌带着东西回房了。索玛勒叽叽喳喳的询问她晚上去了何处,布木布泰便将晚上遇到的事情都与她说了。   索玛勒听得那叫一个乐呵,自家格格果然无所不能。不过当她听到香囊之事时,惨叫一声:“格格,您难道不知道送香囊给男子是表达爱慕的意思嘛?”   布木布泰一愣,回想起阿济格当时的表情,有些了然,继而想到多尔衮,顿时哀叹一声,多尔衮不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吧。   索玛勒在一旁叫道:“怎么办怎么办!格格您要送十二爷,还要送十四爷,这两位爷都好,但格格只有一个啊!”   布木布泰突然一锤桌子,道:“决定了!我要多做几个,当着他们的面一个个发!这样总好了,没人会多想了。”于是这事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收拾好东西之后,却不知今晚的贝勒府注定要过一个不平静的晚上。   庶福晋那拉氏用过晚膳之后,顿时腹痛如绞,皇太极歇在她屋里,大夫一诊治,却是有了身孕,但却立刻流产了。大夫一检查,道是吃了红花后的症状便如那拉氏一般。   那拉氏凄声道:“贝勒爷,妾身怎么会去吃这东西,妾身自己都不知道有身孕啊,这两月没来葵水,只当是身子受了寒啊!”   皇太极脸色难看至极,他子嗣在兄弟之中一向稀少,那拉氏当然不会自己去吃那红花,便冷下了脸:“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先调理身子罢。”说罢,走出内侍,叫来那拉氏小院伺候的仆婢。   那些个仆婢有的隐隐听说了是庶福晋小产了,有的还茫然不知,但见主子脸色难看,一个个都站着低着头,身子隐隐发颤。   “谁伺候庶福晋用饭的,告诉我,她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一个婢女吓得几乎都快站不住了,挪了两步站到前方,道:“是奴婢,庶福晋今日早上没胃口,也没怎么用饭。午饭是府里大厨房送来的。四菜一汤,晚上就喝了一碗粥。”   皇太极意味不明的“哦” 了一声,吩咐人把大厨房的负责人传来。   那负责人已经知道是庶福晋吃了东西导致小产了,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声呼冤枉。   皇太极盘问了片刻,心中隐隐有了结论,道:“大厨房的办事不尽责,管事革了,其余人各赏三十板子。”   那管事听到这个处理,身子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第40章 第四十章 金枝欲孽   戌时末,哲哲正要梳洗就寝了,突然皇太极身边的近侍来报,说是贝勒爷在主厅召见所有女眷。   哲哲卸妆的手一顿,不禁满腹狐疑,这样晚了为何还要去主厅,低声打发鹦哥去问下事情。鹦哥素来做事伶俐,哲哲有事一般都差遣她去做。   不多时间,鹦哥就回来了,她低声附在哲哲耳边道:“是那个东院的那拉氏,被人下了药,孩子没了。”   哲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快些过去吧。”   等她收拾好到达主厅时,只见皇太极脸上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哲哲快步上前,关切的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事情这样急,非要把大家叫过来啊。”   皇太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甚至让哲哲有些心慌。   “福晋也去一边坐着吧。等人来齐了我自有话要说。”   哲哲低低应了声是,走到一旁坐了,其余人见到连大福晋都吃了贝勒爷的冷遇,更是安分的坐着,动也不敢动了。   哲哲刚坐下,就听到一阵笑语之声传来:“哎呦,这么晚了,爷可是有了什么好事啊,我们二阿哥都睡下了,可看不到阿玛了。”正是侧福晋颜扎氏款款而来。   “放肆!”皇太极大怒。狠狠拍在桌上连茶碗都跃了起来。   颜扎氏冷不防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嗫嚅道:“妾身知错,请贝勒爷恕罪。”   皇太极似乎要把火气都撒在她身上一般,怒道:“你看你,夜半了还穿成这副德行。说话更是一点都不带脑子,无知妇人!”   颜扎氏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皇太极。她带来的婢子也只能跟着她跪在一旁。   皇太极也不去管她,冷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今晚召你们来做什么?”   众女眷瑟缩着不敢回答,皇太极继续道:“今天那拉氏吃了厨房送来的东西,结果孩子就没了。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害我的子嗣!”   众人包括哲哲顿时七嘴八舌的叫道:“爷,冤枉啊!”“妾身不敢啊!”   皇太极摆摆手,指着那厨房管事道:“你,把今日午膳期间进过厨房的人都给我指出来。”   那被革了职的管事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小眼睛乌溜溜的瞄了一圈,小声道:“昨日除了大福晋,其余福晋们都派人来大厨房了。”   叶赫那拉氏听了这指控,立刻吓得都跪了下来,倒是颜扎氏,心里暗乐,这下可好,大家都有嫌疑了,省的她一人跪着丢人。   皇太极冷笑道:“我也觉得奇怪,怎么那拉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怎么这毒害她之人就知道了呢。”他一个个看过去,缓缓的道:“是谁做的,若是肯自己站出来承认的话,爷还可以绕他一命,若是,非要等爷自己找出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他等了片刻,无人有反应,任谁也不会自己站出来的,哲哲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贝勒爷您消消气,这不一定是府里的人做的,这也可能是外头的人呢。”   皇太极斜睨她一眼,淡淡的道:“这不是府里的人如何进的了大厨房,看来是管家不严了。况且,那拉氏一个小小的庶福晋,谁来害她!你自己也脱不了嫌疑。”   哲哲本是好意,却被一个钉子碰了回来,不禁委屈道:“妾身为何要害那拉氏,我是堂堂八贝勒的大福晋,我何苦要去害她一个区区的贱女子!她即便生了儿子,庶子就是庶子,还能威胁到我的地位不成!”   谁知皇太极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哲哲气急,转身就怒气冲冲的走了。鹦哥珍哥忙请罪跟着她走了。   哲哲伤心跑回房间,抱着自己的小女儿哭道:“我嫁给他快九年了,可是在他心里我还比不上这么一个狐媚子!我苦命的马喀塔啊,额娘要怎么办啊!”   鹦哥珍哥此时已经追上了,也听见了她这一番话,鹦哥道:“福晋您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看贝勒爷也没有多么宠爱那位,不过是贝勒爷自己的子嗣被害了,让他大怒攻心,这才口不择言了。”   哲哲冷笑道:“他那可是诛心之言啊!那拉氏有了身孕,我就没给他生孩子了嘛!莫非我的女儿便不是他的子嗣了不成!”   鹦哥忙道:“福晋您仔细想想啊,贝勒爷那是气急了,你可别放在心上了。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   哲哲抱着女儿,道:“我也知道女儿没有儿子好,他统共两个儿子,还不得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算是明白了,以前的那些夫妻恩爱啊,都是做出来的。鹦哥你也不要劝我了,我不气,反而看清楚了一点事情。我这个大福晋,没有那么不可替代!”      布木布泰压根不知道这回事,还是几日之后索玛勒鬼鬼祟祟的告诉她,说是东院的一个庶福晋突然没了。   布木布泰一愣,道:“什么叫没了,死了还是怎么了?”   索玛勒做贼似的望了望周围,像是怕人偷听一般,小声道:“前几日有人给那拉氏下了红花,害她流产了,当晚贝勒爷就召集了所有女眷闻讯呢。还把大福晋气走了。”   “姑姑?关姑姑什么事情,莫不是贝勒爷怀疑姑姑?”   “可不是嘛,不止大福晋一人,所有侧福晋庶福晋都被责骂了。您瞧,西院那位这几日安分多了。”   布木布泰暗自嘀咕:没想到皇太极对哲哲也是这般不留情面啊。   索玛勒又道:“本来平静了好几天,可是突然今天东院有个庶福晋就没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门房说没见她出去过,可是这人就活生生不见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布木布泰被她说的打了个寒战,哪有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的。   只听索玛勒又神秘兮兮的道:“说不定啊,没了的那位是被贝勒爷……”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布木布泰斥道:“这是谁告诉你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索玛勒嘟着嘴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全府的人都在暗地里讨论呢。这府上谁能进来呢,这庶福晋也不会消失掉,多半就是她害了那拉氏,然后贝勒爷……”   布木布泰皱了皱眉,道:“别人说是别人的事,这种胡乱猜测反而会惹祸上身,总之,你记着,以后不要再胡乱揣测主子们的事情了。”   索玛勒“哦”了一声,道:“奴才知道了嘛。”   布木布泰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姑姑被斥责了,也不知道这两天心情回复了没有。没想到这堂堂贝勒府上,也会出现下药,人消失这种事情。她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就不能单纯点,非要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作甚。   不过,看来是不是真的要学点医术傍身呢。想起上辈子看的金枝欲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谁也靠不住。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妙手   济人堂内院一间小屋内,一个少女蹲在墙角细致的数着药材:“鬼柳叶一钱,荩草三钱,枯木一钱,罂粟四钱……”      突然,门“咯吱”一声响了,少女正在全神贯注配药,懒得去搭理是谁这么没礼貌,也不敲门就随随便便闯进来了。      “你这丫头!又在这里配什么毒药了!”叶瑸生一望她手中的一张药方,立刻便知道这是一种迷药的房子,不禁气的大叫。      少女不耐烦的道:“师傅,您老人家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什么毒药啊,害人的药救人的药只要用的地方到位,都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况且,是药三分毒,照您的看法,普天之下的药岂不是都是毒药了。”      叶瑸生被她的歪理说的哑口无言,半晌,道:“我也不来管你乱配药了,我这里有几个病人,你来替他们看看,也让我看看这四年可有学到什么东西。”   少女抬头,讶道:“让我看诊,师父我还什么都不会啊?”      叶瑸生听了少女此言,笑骂:“你这丫头,都把你师傅我的看家本领都学去了,还什么都不会,你让师傅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少女吐了吐舌头,道:“这四年来,虽说看了不少书,可也从来没诊治过。”说着她望着叶瑸生,赧然道:“师傅,我紧张。”      叶瑸生抚髯笑着看她,没想到这丫头也会有怕的时候。   这少女自然就是布木布泰,叶瑸生就是那济人堂的老板。那几日布木布泰寻思,生在这人人不怀好意的时代,还是学一手医术比较保险,将来浪迹天涯也有个手艺能吃饭。   叶瑸生领着布木布泰走出来,叶瑸生常用的看诊室已经有一些人在等待了。      叶瑸生迎着一个老丈坐下来,观察起老人的面色,布木布泰也仔细的观察起来,中医诊疗,莫不过“望闻问切”四字,叶瑸生问道:“老丈身体有什么不适?”   那老丈道:“近些日子来,身上起了一个个疙瘩,还到处开始烂了,经常一整夜不能合眼,前两天发现脚底穿洞了!大夫啊,可怎么是好啊,咱们家穷,请不起乡里的大夫,听说您这免费为人看诊,儿子就带我来了啊”      叶瑸生点了点头,唤道:“玉儿,你说说老丈是什么毛病?”   布木布泰想了想道:“我依然有了初步判断,但是还要诊脉之后才能确定。”   叶瑸生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切脉,布木布泰也不顾及那老人身上一块块烂斑,温和的道:“有烦老丈将左手伸出来,我来给您诊脉。”      那老人颤巍巍的伸出细瘦的胳膊,讪讪的看着两根白皙的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支吾道:“老汉身上脏,可别冲到了小哥。”   布木布泰正是作男装打扮,她微微一笑,收了手,道:“老丈的病不碍事。麻风罢了,我与你开一副药。连续服半月便好。这药啊不贵,用不了几个钱,老丈若是没带钱,便送你也无妨。”      她谈笑之间便送出去一大分药,只把叶瑸生气的内里都得出了内伤,他看着爱徒,忍不住摇头叹息,真像啊。   布木布泰见他摇头,问道:“怎么,师父我说错了嘛?”   “啊?没有没有,说的对啊,师父只是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师父老了!”      布木布泰甜甜一笑,道:“师父您还年轻呢,这济人堂啊全靠您一个人啊。”老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迅速甩了个眼刀过去,叶瑸生咳了一声,撇头当做没看到。   布木布泰拿过一张宣纸,快速写下了药方:大风子三钱,雄黄三钱,冰片一钱,熟石灰两钱,敷于患处。      因为济人堂每月开一次诊,叶瑸生医术即好又不收钱,那些百姓都等到月末,纷纷排队来问诊。今日刚好便是问诊之日,往常叶瑸生独自一人看诊,总是忙的焦头烂额,今日布木布泰被他叫来,总算轻松了些,他想着想着不禁大乐。   申时末,叶瑸生看了看还有几个病人,便道:“玉儿,你先看着,我去大堂看看,这些小家伙可别在偷懒。”   布木布泰胡乱应了声,内心暗骂:老家伙肯定是偷懒去了,却要我在这里忙死忙活的。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还是微笑着道:“下一位!”   天渐渐暗下去,布木布泰寻思:快到打烊的时候了,估计快没有病人了吧,正待起身去关门,却见一个白衣青年挤了进来。      他一脸焦急,可还是彬彬有礼的道:“小哥,这里便是济人堂叶老大夫看诊之处么?”   “这里便是,请问这位兄台有何病症?”   白衣青年犹豫的看着她,有些迟疑道:“请问叶老大夫在何处?”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我师父不在这,我看也是一样。我看兄台脸色红润,不像有病的样子,为何……”      白衣青年咬咬牙,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受了很重的伤,劳烦小哥去请叶老大夫来。”   布木布泰被他三番两次拒绝,心有不耐,硬了声音道:“我说了师傅不在,我看也是一样。你莫不是看我小小年纪,觉得我必定不行吧。须知,有志不在年高,况且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白衣青年被她一挤兑,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小哥说的有理,是我的不是。我那位朋友重伤在身,可否请小哥移步就诊。”   布木布泰刚想拒绝,转念一想,那岂不是要让人以为她正是医术不精,是以才不敢出诊,便道:“也好,不过不知你朋友在何处?”      白衣青年忙道:“我骑马而来,小哥与我一道,很快就能到了。”   布木布泰又详细问了他那朋友的症状,收拾了一些用具便道:“走吧。”想了想,又写了张条子留给叶瑸生。      白衣青年领着她走到外面,一匹枣红色的马安分的待在外面。   布木布泰疑惑道:“怎么只有一匹马?”难道要她跟在后面跑?   白衣青年有些不好意思道:“事出仓促,在下不曾考虑周全。索性小哥与我一般同是男子,倒也无妨共乘一骑。”   布木布泰苦着脸小声道:“谁跟你同是男子啊,姐的处女共骑啊。”   “小哥说什么?我没听清。”   “不用你听清,废话少说,上马吧。”她当先跃上马背,经过这些年来的训练,骑马之于她便如饮水一般自然。      白衣青年望着她坐在后面,将前面一块留出来给他,吃吃道:“小哥这般身形,还是坐在前面……”   布木布泰顿时冷下了脸,道:“怎么,你是看不起我们小个子还是怎么滴?”   白衣青年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身形比小哥高大,坐在前面小哥就要看不见路了。”      布木布泰一想,这倒也是,闷闷的看了他一眼,坐的靠前了一些。白衣青年微微一笑,跃上了马背,道:“我们走吧。”   布木布泰满心不悦的坐在马背上,却不知后面白衣青年半搂住她的腰,心中却在想:没想到这小哥脾气不小,身上倒是香香软软的,跟寻常男子不大一样,莫非是整日泡在药物之中的关系。      果然如那白衣青年所说,只一炷香工夫就到了。青年急切的拉着布木布泰走进一户人家。   布木布泰满身不自在的甩开他,道:“我自己会走。”   青年满脸歉意,道:“对不住,是我太心急了。”说罢,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无语,只得随他。      白衣青年推开里屋的门,小声道:“泽清可还好。”   一个少女立刻哭着跑出来,埋进了白衣青年的胸膛。布木布泰撇撇嘴,走进屋子,一股子血腥味。她皱了皱眉,便去看那床上青年的伤势。   “莞儿,你别担心,我已经请了大夫来了。”      那少女整个身子伏在他怀中,听到此话,半抬起头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小声道:“这么个小孩,能行嘛?”   白衣青年皱了皱眉道:“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有志不在年高。莞儿你怎能看不起小兄弟呢。他可是济人堂叶老大夫的高足,定能医好泽清的,你别担心。“   布木布泰听见他拿自己的话来糊弄那少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衣青年顿时红了脸。   那少女见状,狐疑的扫视二人。      “他受伤已经快六个时辰了,你们怎么不早些叫大夫。”床上那青年背部受了很严重的箭伤,箭头戳到了他的肺腑,怕是肺叶伤到了,难怪一直在咳嗽。   白衣青年惊慌道:“大夫,还有救嘛?”   布木布泰皱了皱眉,即便是再好的金疮药也只能治好表面的伤,这伤到了内里,怕是……      “你们与他说说话吧。救不回来了。”   那少女立刻尖叫道:“你胡说!泽清哥早上还好好地,怎会没救了呢!定是你自己医术不行便胡乱咒泽清哥!”   白衣青年呵斥道:“莞儿不要胡说!这位小哥是来帮助我们的,怎能如此无理!”他又对着布木布泰道:“小哥,莞儿是太激动了,你不要见怪啊。”      布木布泰斜睨他,看他眼神,分明也是觉得她医术不精,忍不住心中有气,道:“你若不信,大可叫别的大夫来。我可以为他略作处理,让他多拖点时间。”   白衣青年顿了顿道:“那好,麻烦小哥了,莞儿你在这里帮着小哥,我去再请个大夫来。”说罢,歉疚的望了望布木布泰,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布木布泰见状,撇了撇嘴,这床上的泽清兄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若是慢慢养自然能养的好的,可是他根本就活不到那时。呼吸不继只能活个一两天。凭这个时代的技术根本救不了他。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初潮   白衣青年的速度很快,布木布泰的急救措施才刚刚做好,他就气喘吁吁的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叶大夫,麻烦您救救我师弟了。”   布木布泰转头去望,叶大夫,难道……      门口赫然是叶瑸生,他手上拿着一个小包,快步走上来,嘴边说道:“既然我徒儿说过没几分把握,那老朽也不敢保证救的了这个小兄弟。”   白衣青年急切道:“无论如何也劳烦大夫了,我兄妹二人感激不尽。”      还兄妹二人呢,那女的看你可不像妹妹看哥哥。   布木布泰擦了擦额上的汗,对着叶瑸生道:“师傅,你来看看他的伤势吧。”      叶瑸生是知道这个徒弟的斤两的,看她也束手无策,当下凝重的走到床前检查那泽清的伤势。   他小心的翻动着那人的身体,观察片刻之后,长吁一口气道:“劣徒说的没错,此人的伤势实在是比你想象的重,且一日日在恶化,最多拖个两日罢了,除非有人能钻进他的身体给他疗伤。”      白衣青年惊道:“当真救不了泽清了嘛?”   叶瑸生摇了摇头道:“老夫自认医术已是不弱了,你即便请别的大夫来也是这样的结果。这位小哥的伤势已经伤及内里。”      布木布泰听到“除非有人能钻进他的身体”却是心中一动,心中竟然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她迟疑道:“师傅,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说不定能够救他。”      叶瑸生喜道:“哦?什么法子?”   那青年和那女子也是精神为之一振。   布木布泰扫了他们一眼,还是觉得有些惊世骇俗,不禁道:“你们可否出去一下,我想与我师傅单独说。”      那女子气道:“你!莫不是你们师徒两都是骗子,其实想要图谋不轨!”   “莞儿,你别激动。”   布木布泰大怒,自己好心来救治这样一个鬼鬼祟祟受了明显是箭伤的人,却要受这样的辱,当下就想撒手不干。      叶瑸生眼珠一转,内心对徒弟说的方法实在是好奇不已。学医之人一旦遇到疑难杂症无法解答,那可是心痒难搔,若是在平时,他说不定也要动气,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咳了两声,打圆场道:“小徒说话冲了点,姑娘不要放在心上。相信这位公子会去我们济人堂必定是听说过老朽,我们是不是骗子一目了然啊。况且。”他扫了扫四周,一脸你们这也没什么值得我图谋不轨的东西。      青年尴尬道:“我当然信得过大夫您了,莞儿我们便出去一会吧。”说着,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将少女拉了出去。   布木布泰暗道:还是老狐狸出马管用。不过刚才还是劣徒,转眼就是小徒了。她不禁暗暗好笑。不过当下紧急,也顾不得钓叶瑸生胃口。      “师傅,你可曾想过将此人剖开,将他破掉的肺叶缝合起来……”   她话都还没说完,叶瑸生就一脸震惊,“将此人剖开,岂不是立刻便要……”      布木布泰迅速打断他,道:“不会的。师父,咱们将他剖开只是外伤,缝合他的内里之后再将外伤弄好便是。”她顿了顿,看了叶瑸生道:“退一万步讲,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是没了生机的,我们做了反而能救他一命,若是不成,也不过是一个死吧。”她小心的瞄着叶瑸生,看着他的反应。      叶瑸生沉吟不语,倒是床上那人嘶哑着说道:“小兄弟说的未必不可行,左右是死,不如搏一搏。”他一边挣扎,脸上却还带着笑。   叶瑸生叹气,道:“倒是我执迷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敢于尝试了。”      布木布泰欣喜的看着他,若是这般做了,那或许就是这落后的中医迈出了新的一步。   叶瑸生站起身来,取过一些用具,道:“玉儿,你去找一把锋利的匕首来,还有针线。”   “是!师傅!”布木布泰欣喜而去。         那白衣青年在外间踱来踱去,面上不掩焦急之色。   “哼,成栋哥哥,那小子一脸奸诈,要匕首和针线作甚,肯定是暗藏奸诈。”   青年闻言,停了下来,隐有怒色,喝道:“你不要在胡闹了,这叶大夫说是辽阳城第一神医也不为过,你这样无理,惹得他生气怎么办。何况,我们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一老一少图谋的呢?!”      那少女被他这般喝骂,有些委屈,呐呐道:“我……我只是担心泽清哥。”   青年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咯吱”一声开了,那少女走了出来,一脸疲倦,却抹不去那仿佛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算了救过来了,你们好好养着便是。”   白衣青年大喜,急急的冲进里屋,那少女跟在他身后,看到布木布泰时,脸微微发红。   叶瑸生一直全神贯注的救治那人,老人的身子本就不如年轻人,当下有些吃不消了,缓缓道:“你们防着他今晚发高烧,若是撑过去了,那便是没事了,吃点补药好好养着便行了,只是,以后不能太过劳累了。”      他医者父母心,忍不住唠唠叨叨关照了许多,所兴那青年满心感激,也专注的听他讲。   青年道:“晚辈李……李城,请前辈笑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叶瑸生精神上处于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正感谢这病人让他跨进了另一个天地,哪会要收他的银钱,练练拒绝。      不妨旁边伸出一只手,拿了那银锭塞入怀中。   “师傅,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我饿死了。”   叶瑸生看着徒弟这种“贪财”的行为,气的是吹胡子瞪眼,有这么拆师傅台的么。      布木布泰算了下时间,皱了皱眉,坚定地拒绝了青年要送他们的盛情,拉着叶瑸生叫了一辆马车便离开了。      “成栋哥哥,你为何要编假名欺骗他们?”   李成栋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淡淡的道:“我们是什么处境,不要随便暴露身份。快些收拾,赶快回北京。这里不能再呆了。”   少女撇撇嘴,转身去收拾了。      马车稍微慢些,到达济人堂时,天色已经半暗了。   布木布泰下车,却看见济人堂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她一脸便认出是阿济格的。扶着叶瑸生下车,道:“师傅,今日这么累了,回去好好休息,身体重要啊。”      叶瑸生点了点头,也看到了那马车,便道:“有人来接了啊,你也回去好好歇着。”说着微笑离开了。   布木布泰无语望苍天,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开口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实在是太难得了。”      阿济格当先走来,笑道:“你忘了,今天是多尔衮结业的日子,说好要一起庆祝的。”   布木布泰恍然,已经四年了,阿济格早已不在书院了,多尔衮也快要十五了,也不用待在书院了。一转眼大家都这样大了。      多尔衮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淡淡的看着她。   布木布泰有些不自在,自从四年前当着众人的面将三个香囊赠给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后,多尔衮就对她不冷不淡的。      当时阿济格似笑非笑的表情,多尔衮一脸深意,多铎则是大惊小怪的表现让她扶额,有必要那么夸张么。   事实上,是你太大条了啊。可以扭转一个人说话的方式,可以改变她的习惯,但是有种东西叫思维定势,磨灭不了。      阿济格道:“咱们快上马车吧,八仙楼已经设好席了,多铎估计等的不耐烦了。”   布木布泰讪笑几声,自己是真的忘了,连忙跟在他身后上车。   多尔衮慢悠悠的走在最后,眼睛触及到布木布泰身后一处,不禁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他快步走上去,追上布木布泰,低下头,眼神一暗,这个人还只有到他肩头。   布木布泰忽觉身后压力增大,一转头却碰到了多尔衮的下巴。她连呼“不好意思。”   多尔衮闷哼一声,含糊道:“没事。”他皱着眉头,俯身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布木布泰顿时脸红过耳,不知是为他的气息洒在她耳边,抑或是为了他说的说。   “你的衣服脏了。”   布木布泰略微跟他拉开几步距离。      为什么心跳这么剧烈呢。这个人太具侵略性。   “可能是刚刚我和师父给一个病人治伤碰到的吧。在哪?很明显嘛?”   多尔衮抿唇不语,半晌低声道:“好像不是治伤能碰到的地方。”      “你说什么?在哪呢?”布木布泰拍了拍身后,努力转头去看。   多尔衮皱了皱眉,觉得她好像根本没明白。干脆将她拉过来,手指着她臀间,脸却转到一旁望着地,低声道:“这里。”      布木布泰顿时明白了,联想到多尔衮别扭的动作。心中大叫:不是吧不是吧!难道他心里想的是那个!   她脸红的都快发烫了,挣开多尔衮拉住她的手,匆匆道:“我去换件衣服!”   多尔衮低着头,突然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我们都长大了啊。”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嫁娶   布木布泰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还以为是动手术时沾到的血迹,结果真的不幸被多尔衮乌鸦嘴言中了,她这辈子第一次大姨妈来了。      一路上她无比尴尬,甚至不敢跟多尔衮对望。若是在上辈子,男孩子多多少少有点这方面的知识,不会多么见怪,可是这个年代,指望一个贝勒爷能懂这些生理知识,那是做梦。      布木布泰一路上都在暗想,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哪里生病了,幸好没说你屁股流血了,那样她一定会羞愤自杀的。   想到现在用着的卫生巾,布木布泰的脸完全皱起来了。苏菲,我真的很想你。      吃了一顿极不自在的饭之后,她不理会阿济格的殷切挽留,借口有事急匆匆的处理。她想问索玛勒怎么处理这事,可惜索玛勒比她发育还迟些,最后无奈之下叫了哲哲身边大侍女鹦哥来帮她。      鹦哥给她讲了许久,布木布泰是欲哭无泪。怎么可以把那个草木灰垫在下面,这些人都没引起感染么。   这个时代可没有妇炎洁。      再不满意,也还是没有办法,她只能苦着脸接过鹦哥拿给她的古代版“卫生巾”。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老觉得下面怪怪的,又不敢翻动,怕侧漏,真是难受至极。      好在第一次持续的时间不是很久,布木布泰长长的吁了口气。带着索玛勒去见哲哲。   区区四年,哲哲却明显老了很多。天命九年,哲哲与侧福晋叶赫那拉氏同时生产。哲哲依旧产下了一个女婴,叶赫那拉氏一举得男。次年,庶福晋那拉氏产下七阿哥。      布木布泰看着哲哲一步步心力交瘁,一点点老下去。   “姑姑,最近有没有在吃那乌鸡白凤汤?”布木布泰自从医术大成之后就一直致力于研究各种补药。若是空有一身医术在身,却不顾及亲人,那真是浪费这些年苦功了。      哲哲微笑道:“我们大玉儿格格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我哪里敢忘记呢。”   “姑姑是真没忘就好。”      哲哲笑道:“你到说起你姑姑我来了,你自己呢,有事情也不告诉姑姑,当真是长大了的缘故啊。”   布木布泰一脸不明,不知道哲哲何故扯到长大了这个话题。      哲哲暧昧不明的笑了一下,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啦,是能够嫁人的女人了。姑姑也该着手于帮你找个好夫婿了。”      布木布泰一惊,试探的道:“我才十三岁啊,是不是太早了。”   哲哲摸了摸她的头,道:“十三岁的小姑娘早就应该嫁人啦。有的女孩子七八岁就要嫁人当家了。你也不小了。”      布木布泰愣愣的道:“可是姑姑你也是十五岁出嫁的啊?”   哲哲掩嘴笑道:“我十三四岁的时候科尔沁乱的很,阿爸也没想到要给我找夫婿,一等安定了之后,我不就嫁给了你姑父么。”想到皇太极,哲哲心里一暗。想到自己嫁来的十多年,出嫁时丈夫颇多怜爱,也是欢喜过一阵,直到自己一直生不出儿子,夫妻感情渐渐疏远,如今到真的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      抚着布木布泰的发,哲哲看着这个乖巧的小侄女,这偌大的八贝勒府,恐怕只有这一人是真心想着她了。她也真心疼这个侄女儿。   因此,一定要给她选个好夫婿。夫妻恩爱太过飘渺,至少也要让她不被人欺负,一生衣食无忧才好。      当下柔声道:“玉儿你莫急,姑姑一定为你物色一个好夫婿。放心。”      这当儿,博尔济吉特氏哲哲在为她的侄女操心未来夫婿的事情。那厢,大金国的第一夫人,阿巴亥乌拉那拉氏正在跟三个儿子说话。   “阿济格,你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可以娶妻子了。有没有看中什么姑娘,额娘给你把把关,看是迎做侧福晋或者大福晋。”她顿了顿,道:“大福晋的人选应当慎重,必须能够帮到你。”      阿济格苦笑道:“额娘,我暂时不想娶妻。”   阿巴亥原本微笑着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她喝了一口茶,冷哼道:“你一直对娶妻之事推三阻四。我以前看你还小,还能拖着,可是,现在多尔衮也十五了,他也该考虑这娶妻之事,作为长兄,你父汗已经准备让你出去开府了,你需要一个女人帮着你。无论如何,这事不能再拖了!”      “额娘……”   阿巴亥怒道:“不要再说了,你这般大了,怎么还不及弟弟懂事。我辛苦生养你一场,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巴亥喝了口水,片刻道:“阿济格,你是不是心中有了女子,但是她身份尴尬,你不敢与我说。”      阿济格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额娘,我没看见阿济格哥哥与哪个女子亲密一点啊,哦,除了大玉儿那个家伙。”   阿巴亥似笑非笑的扫过阿济格,道:“多铎,大玉儿是哪位姑娘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多铎无视阿济格怒瞪他的眼神,嚷嚷道:“大玉儿就是八哥大福晋在科尔沁的小侄女,她本来不叫大玉儿,但是因为她长的好看,大家都说她长的跟玉似的,我们就跟着叫她大玉儿了。”      阿巴亥若有所悟:“科尔沁的小格格,这身份自然是配得上我们大金国的贝勒爷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小格格人还好不?”   阿济格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坐在右手边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多尔衮,期期艾艾的道:“额娘,我……”      阿巴亥忽然笑了笑道:“莫非你是担心人家小格格对你无意?”她越想越好笑:“没想到我的儿子竟然这样没自信。”   阿济格脸微微一红,呐呐不语。      阿巴亥柔声对多铎道:“多铎,额娘问你,这大玉儿多大了,你们可是在书院认识的。”   多铎促狭的对着阿济格挤挤眼睛,大声道:“额娘,大玉儿跟我同年,咱们都是十三岁。她平日跟阿济格走的最近了。阿济格每次提到她都会不好意思。”      “多铎!”   多铎大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现在都有侍妾了,阿济格你要加把劲了。”      多尔衮突然道:“额娘若是打听清楚了,不妨便去提亲好了。”   阿济格闻言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暗道:难道是他误会了,多尔衮其实对大玉儿没有那种想法?      多尔衮看着他微微一笑,继续品茶。   阿济格心下大喜:若是多尔衮无意,我便不用犹豫这么多时间,现下额娘催的这般急,不若便顺水推舟,去提亲了吧。      “不瞒额娘,儿子是相当中意博尔济吉特氏,请额娘做主吧。”   此言一出,一室之内四人都露出了笑容,意味各不相同。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相亲宴   天命十年的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寒冷。   整个辽阳城中,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正无声无息的打响了。皇太极与代善作为四大贝勒政见不合,常常各持己见,弄得朝堂之上气氛僵硬。      阿巴亥冷冷一笑,道:“你们斗吧斗吧,斗得你死我活才好。”   她一手端着茶盏,另一手拿着盖子,雾气氤氲,跪在地上的人压根不敢抬头望她的脸。   “哦?这么说,这个博尔济吉特氏从六岁就跟着她姑姑到赫图阿拉了。”      “是,大福晋。”   阿巴亥淡淡的道:“你退下吧。自个儿去领赏。”   她美丽的脸上全无表情。这个女孩子不能嫁给阿济格。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个孩子身上,多铎虽讨得努尔哈赤欢心,但他有勇无谋,驾驭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况且他年岁太小,根本无法服众。   阿济格年岁已够,这些年来又立了不少战功。或许所有人都以为阿济格是储君的人选之一吧。      阿巴亥微微一笑,她最看重的儿子却是多尔衮。   虽然多尔衮受宠不及阿济格,年岁没有阿济格大,但是他天生就适合做一个上位者,适合成为君王。   太过优柔寡断,太过重情重义,这样的人可以做一个很好的辅臣。      阿巴亥叹了口气,道:“阿济格,你可不要怪额娘,额娘是为了你好。”   她想了片刻,高声吩咐道:“乌云,明晚设宴款待各家福晋。我要与他们闲话家常。”         各家福晋自然包括了八贝勒府的三位福晋,大金国的大福晋设的家宴,庶福晋是没有资格去的,侧福晋倒是在这行列中。   哲哲听了鹦哥的消息,挑了挑眉,道:“是么?大福晋怎么会突然要设宴。”      鹦哥道:“我听说呀,是大福晋想给她的三个儿子选福晋呢!”   “真有此事?”   鹦哥点头道:“应当差不了,大福晋虽然没有亲口说,但是她身边的丫头说,大福晋之前就催十二贝勒娶一个福晋的事情,这不,才几天就设起宴来了。”      哲哲笑道:“来的真是时候啊。我这不才想要给玉儿找个好归宿,大福晋便送上来一块天大的馅饼来了。这十二贝勒,十四贝勒都跟玉儿年岁差不多。将来再差也是个贝勒,况且他们都在一个书院读书,这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吧。”      哲哲拍了拍手,笑道:“这两个小子都还长的挺俊。看来明晚我是肯定要带玉儿去一趟的了。”   鹦哥“噗嗤”一笑道:“可是玉儿格格只有一个,贝勒爷却有三个,却是要选哪个好呢?”      哲哲当真愁苦起来了,喃喃道:“多铎不说,这多尔衮年纪幼小,还看不出什么来,但这阿济格却是好样的,参政也有几年了,听说他的表现算得上佳,而且人温文尔雅,待谁都彬彬有礼。”      鹦哥眼珠子一转,笑道:“听索玛勒说,她们家格格跟这位十二贝勒走的是最近的。”   哲哲微微一笑,道:“不过,若是嫁与阿济格,我和玉儿不就成了妯娌。好在我们蒙古人不讲究这个,我的一个堂妹还嫁给了大汗呢,我现在倒是比她矮了一辈了。若是在汉人那里,恐怕就是天理不容了。”      “就是,咱们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鹦哥,你去给玉儿做身好看的衣服,明晚就要。快去。”   鹦哥微微一笑,道:“是,福晋。”         大福晋设宴的真正目的很快各院福晋都知道了,这些女人个个耳目通灵,也或许是阿巴亥就是要让众人知道她的意思。   很快就是家宴当日了。能够和大福晋一桌的自然是各府的大福晋。   哲哲带着布木布泰来的时候不早也不晚,但是发现来的各府福晋好些身边都带了一个豆蔻少女。      哲哲看了看身边的侄女,不禁微笑,玉儿在这些个女子当中也是绝对的秀美,体态婀娜,整个人青春美丽,哪里是这些人比的上的。   布木布泰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道道不带善意的眼光,她纳闷,她好像根本没干什么事啊。她根本不知道哲哲带她来的是一场相亲大宴。      哲哲柔声道:“玉儿,姑姑带你去给大福晋请安。“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大福晋就是多尔衮的母亲吧。肯定长的很漂亮,要不然也生不出阿济格和多尔衮这样的儿子。      阿巴亥端坐着,面上浅浅而笑。   “这是哪家的小格格啊?长的这般水灵?”   布木布泰服了一服,道:“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见过大福晋。”      阿巴亥含笑点了点头,令在场所有女眷安心的是,大福晋不曾因为她的好颜色,就对布木布泰另眼相看。她们在心中暗道:看来长的好也并不能得到大福晋的欢心进而一步登天。还是内在比较重要。      哲哲有些失望的拉着布木布泰走到一旁坐下,她心内虽然失望,面上却不显露,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哟,哲哲,这就是你那个漂亮的侄女吧。”代善的大福晋扭着臀缓步像哲哲走来。      哲哲也微笑道:“是啊,听说您的侄女儿也住在府上啊。不知今日可曾带出来啊?”   代善大福晋就在哲哲身边坐了下来,眼睛笑的都眯成缝了,“我们永安现在被大福晋拉着说话,我这做姑姑的都叫不来呢。要不就能跟你们家布木布泰多聊聊了。”      哲哲颇有深意的看着她道:“能得大福晋喜欢,这是她的福分啊。可别福气太过了,承受不来啊。”   代善大福晋笑的越发灿烂,道:“我们永安福泽深厚,可不像有些人命不好,嫁的不好还生不出儿子来。”      哲哲心下大怒,强压下去,道:“这恐怕不是你说了算吧。”她突然微微一笑道:“瞧,十二爷十四爷十五爷都过来了呢。”   代善大福晋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轻蔑的扫了这姑侄二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阿济格苦着脸挪进来,一眼望去全是莺莺燕燕,他原本不知道阿巴亥叫他们三兄弟来这里作甚,现在看到还不了然。   他看着身后的两个弟弟,一个满脸坏笑,一个依旧是面无表情。      此时,阿巴亥向他招了招手,他看着母亲满脸笑意。暗想:我明明跟额娘说过我的意思了,她怎么会还摆出这种大场面来,莫非……      他心下一动,目光游移,立刻就看到了百无聊赖坐着的布木布泰。   只觉得谁也没有她明丽生动,就算无聊的坐在那里,也是最亮丽的风景。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第一眼注意到的人永远是她。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迎难而上   阿济格脸上挂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温柔的笑容。周围的少女们瞬间都觉得这个英俊的十二贝勒在对着自己笑,一个个都羞红的低下了头。   阿巴亥心中一凌,暗道:“看来,我做的决定并没有错。”当下笑着招手示意三个儿子过来。      阿济格走在最前面,多尔衮和多铎懒懒散散的跟在后面。   待得三人请过安之后,阿巴亥微微一笑道:“也见过各位嫂子们。”      众女眷也不敢当真受他们的礼,纷纷谦让。   阿济格等人走进来的动静颇大,布木布泰转头去望,就看见这三个醒目的家伙了。阿济格正在跟大福晋说话,多铎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四周。多尔衮在看着她。      布木布泰一愣,左右望了望,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多尔衮真的在看她喽。她回了个笑容,却发现多尔衮转开头看向别处。      布木布泰气结,什么人啊真是。   她双目游移,正要寻找哲哲的身影,却发现屋子里的大部分女眷都把目光集中在刚进来的三个少年身上。      这不会是来相亲的吧,她看着那些妇人恨不得扑上去把阿济格三人吃了的眼神,胆战心惊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被相亲的人其中一员,反而幸灾乐祸的看着别人。      哲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低声道:“玉儿,你与十二贝勒私交如何?”   布木布泰连忙道:“我们不是很熟的。”跟一个男子走的太近那绝对不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啊,她绝对不能承认。      哲哲皱了皱眉,道:“可是十二贝勒不是经常到府上接送你么?”   布木布泰一口咬定他那是出于道义礼节,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哲哲叹了口气,突然又精神一振,道:“十二贝勒不成,那十四贝勒也不错啊。玉儿平素与十四贝勒关系如何?”      布木布泰目瞪口呆,难道姑姑竟是想将我和阿济格凑成一对?   “我看十四贝勒也是相当俊的人品,丝毫不逼他的哥哥差,人虽然冷淡了一点,可是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反而会疼人。”      布木布泰张口结舌,忙道:“姑姑我还小,您别急着考虑这个。”   哲哲看她一眼,笑道:“玉儿也会不好意思啊,十三岁正该嫁人了。虽然晚一两年也不为过,但是十二贝勒和十四贝勒这样的夫婿却不是总会有的。哎,你总是要嫁人的。”      你总是要嫁人的!布木布泰心里顿时震动起来了。是啊,她总是要嫁人的,历史上的孝庄也就是在这个年岁嫁给了自己的姑父吧。   她心中狠狠的对自己说道:“布木布泰,你真的就想任命嘛!真的就想嫁给皇太极么!”   另一个声音道:“可是历史是不可改变的,最终她必定会嫁给皇太极的!”      难道自己已经被这样的生活麻痹到根本不愿抗争迎面而来的困难了吗!   她突然抬头道:“姑姑说的是。”   哲哲一愣,感觉这个侄女怎么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而且犀利了呢,她笑了笑,说不定玉儿也是中意十四贝勒的。      布木布泰默默的对自己说,就努力一回吧,反正都是要嫁人的,那何不嫁一个自己顺眼的呢。   她敛眉:“一切全凭姑姑做主。”   哲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放心,姑姑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说完,她看了大福晋身前   笑语连连的代善大福晋,心中冷冷一笑,有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以为大福晋拉着你那侄女便是觉得她适合做她的媳妇儿了,做人可不能太过天真。      哲哲抬起头挺起胸,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了过去。   “哟,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啊。”   代善大福晋看见哲哲脸色一僵,哼了一声,细声细气的道:“大福晋在夸我们永安呢,还说十二贝勒跟我们永安很配呢。”      阿巴亥皱了皱眉,这代善的福晋真是没脑子,她方才的玩笑话被她这么一说出来,当着各位福晋的面,成什么体统。   旁人看见这两位福晋碰到一起,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不去瞎掺和。代善和皇太极的不合显然也适用于他们的福晋。      哲哲微微一笑,道:“二嫂的侄女儿在哪呢,总听你夸她贤惠能干,不知是个怎生模样啊?”   代善大福晋得意的道:“永安,过来让八弟妹瞧瞧。”      一个少女含羞带怯的移步而来,真让人眼前一亮,哲哲暗道,确实是好相貌,不过,她看了看代善大福晋得意洋洋的嘴脸,有这么个姑姑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少女柔顺的给在场诸位请了个安,博得不少赞扬。      阿巴亥看到她,不禁心中气消了一半,脸上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哲哲将跟在她身后的布木布泰拉出来,给众位福晋见礼。      若是方才的那位是一副好相貌,那么现在亭亭玉立的那个少女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这辽阳城的美女也不算少了,但是长的如此明艳的少女,而且带着一股子英气的,却还真的没有见过。   饶是阿巴亥在努尔哈赤身边这么久了,也不得不赞一声,难怪大儿子这般喜欢。      哲哲望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得意至极。   布木布泰之后就是其他的少女们,在受过了布木布泰的视觉冲击之后,看谁都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多铎喃喃道:“平时也没觉得那个丫头长的有多好看啊,怎么今天仿佛能夺人心魂一样了呢。”   一圈审视下来,阿巴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宴席也就该散了。      原本欢声笑语,莺莺燕燕顿时全部散去,只留下母子三人。   阿济格急声问道:“额娘今日可是……”   阿巴亥道:“不错,你们三个都该娶个福晋了。额娘越来越老了,以后总不能事事为你们操心了。”      阿济格忙道:“额娘还年轻呢,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多铎突然嚷道:“额娘,我看那个永安不错,你就指给我做侧福晋算了。”      阿巴亥掩嘴,笑骂:“你倒好,张张口人家一个旗的格格指给你做侧福晋了。”   多铎拽住她的袖子摇摆,道:“额娘,可是除了大玉儿那个丫头就属她最漂亮了。”   阿巴亥奇怪道:“那你怎么不讨大玉儿做侧福晋呢。”      多铎连忙摇头,道:“我可不敢,额娘你不知道,这丫头跟多尔衮哥哥一样阴险,我要是讨她做老婆,那可是会死人的。”   “我怎么阴险了?”多尔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阿巴亥轻笑,道:“好了,这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额娘过些日子便找人说亲去。阿济格和多尔衮都要娶大福晋了,多铎也该有个侧福晋了。”   阿济格焦急的问道:“不知额娘要给儿子定的是哪个?”      阿巴亥斜睨他一眼,笑道:“看你急的?绝对是个大美人,一定让你满意!”   阿济格瞬间大喜,所有女子当中以大玉儿为最。      阿济格得到他想要的消息之后便带着多铎离去了。多尔衮却被阿巴亥留了下来。   阿巴亥望着这个波澜不惊的儿子,微微一笑,道:“我准备把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许给你做大福晋。把喜塔喇永安给你哥哥做大福晋。”      多尔衮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并无异议。”   阿巴亥微微一笑,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为什么额娘要把阿济格心仪的女子许给你做大福晋?”      多尔衮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道:“额娘是担心阿济格会儿女情长。就像汉人中的陆游一般。”   阿巴亥欣慰的点了点头,道:“额娘知道你一定会懂的。额娘一直觉得你才是你们三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个。”      多尔衮不语。心下微笑。   额娘,你不知道的是,我也心仪于她。好在,最后,她会成为我的大福晋,与我一生一世,为我生儿育女。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未婚夫妻   阿巴亥的动作是很快的,可能是怕时间拖久了会让阿济格察觉到什么。大约半个月后,哲哲就接待了上门拜访的大福晋。两人一合计,都对这婚事非常满意,也就定下了这对少年男女的婚事。      哲哲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关于那位永安格格的消息。   阿巴亥微微一笑,道:“我们家多铎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姑娘,非要求来做侧福晋,我这做额娘的有什么办法呢。”      多铎,还是侧福晋,哲哲心下大慰,回以微笑。   两人口头约定了婚约,还不曾下文定定下来,只不过要等努尔哈赤出征宁远回来再正式下聘完婚,但这事情多半就是要成的。      布木布泰与多尔衮此刻正式成为未婚夫妻了。   晚上,哲哲便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布木布泰心中一松,婚姻不能儿戏,她和多尔衮若是定了名分,怕是以后便有什么变故,皇太极也不会再要自己弟弟定过亲的女子了吧。      她却不知,她与多尔衮此刻还只是口头婚约,哲哲自以为两人婚约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大喜之下也就没与她多说,布木布泰自己本就对这时候的礼节不太明了,也就这么认为了。   既然婚约已定,布木布泰放下心中一桩事,反倒开始害羞起来了,一想到要嫁人,自然就要行那夫妻之事。她上辈子到死也就最多和男朋友KISS过,虽然也对那事好奇过,但是还是在婚前守住了这道界限。      布木布泰现在反倒大为后悔,早知道现在要跟一个十五的少年成亲,干脆上辈子跟男朋友试试了,也好过现在全无经验。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跟哲哲说。      女孩子到了她这个年纪也大多不在书院念书了,书院纷纷换上了一批更小的孩子。   布木布泰此刻竟然只能待在家里待嫁。   哲哲仿佛要赶在她嫁出去之前把所有大福晋该懂得全部教给她,好在布木布泰平素在哲哲身边耳濡目染,学起来倒也不是很困难。      最令她高兴的就是,作为大福晋,是能够掌管全府的金钱的。也就是她可以掌握的流动资金是很多的,这样一来她或许可以拿出去投资,然后钱生钱,她越想越觉得前景美好,甚至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了。      比起一般的女子,出嫁前的焦虑她是没有的,因为她清清楚楚的了解多尔衮这个人,相交这么些年,总算也像个朋友了。她暗暗思忖,婚后也不会太难过的。   她也不像这个时代的许多女性,依附着男人生活,她自己一个人是很能自得其乐的。况且,医术一道博大精深,她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消磨。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有的时候多尔衮会来府上找她或者约她出去。她暗暗地想,难道这个时代未婚夫妻之间可以这样随意的见面么。   她拿这个问题问了多尔衮。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我只是想见你。”他是这么说的。   布木布泰无法控制自己的双颊迅速的红了起来。   她感觉到多尔衮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同。于是对和多尔衮出去就更加没有抗拒之意了。      这日,多尔衮再次带她出去,经过这些日子,她和多尔衮已经大为熟稔了。   “这是要去哪里?”她讶异的望着车子朝郊外赶。      多尔衮定定的看着她,道:“你不是喜欢农庄么,每个贝勒都有的。”   布木布泰愣愣的看着他傲气的抿着薄唇,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念头:他这不是在吃阿济格的醋吧。      多尔衮见她不说话,又补上一句:“庄子里也有淮阳厨子的。”   布木布泰“噗嗤”一笑,这个男人怎么能这般可爱呢,这一切怕是都在讨她的欢心吧。      她对着多尔衮微笑道:“谢谢你。”   多尔衮一愣,然后耳根处可疑的红了,撇开头不看她,闷声道:“没什么。”      布木布泰心里隐隐有种平安喜乐的感觉,跟阿济格在一起时很有朋友的感觉,这两种好像不同,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那个时侯你也送了他们荷包,但是我不跟你计较。”多尔衮依旧侧着脸,嘴里却闷闷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布木布泰想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禁好笑,没想到这种陈年旧事他也放在心上。   她心下一软,柔声道:“那我以后只做给你一个人。”      多尔衮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大为高兴。   用饭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多尔衮这里比阿济格的规矩严,那些仆从一个个听话的很,而且跟多尔衮一个样,都不怎么说话。      其实吃饭的时候没人守在旁边反而让布木布泰松了口气。要不然总有别人在旁窥伺的感觉。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子两旁,桌上的菜很简单也很精致,碧绿的青菜,香浓的鸡蛋羹。      吃饭的时候,布木布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努力装的更淑女一些。   突然,多尔衮夹给她一只虾,顿了一顿,有些别扭的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      布木布泰柔声道:“我不挑食的。”说着,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多尔衮碗里,道:“吃蔬菜对身体好,你多吃些。”   多尔衮闷闷的盯着碗里那绿油油的东西,又看了看对面那人脸上温柔的笑容,心里叹了口气,把青菜迅速塞进口中,嚼了两口立刻吞咽了下去。      布木布泰对他那仿佛上刑一般的表情视而不见,依旧浅笑。叶绿素这种东西再不喜欢也要多吃点,像个挑食的小孩就不好了。   布木布泰发现多尔衮不仅不吃青菜,甚至虾子也不吃。暗道,古代人就是不懂营养均衡啊。      “你不喜欢吃虾嘛?”   多尔衮看了她一眼,有些闷闷的道:“我不喜欢剥壳。”      布木布泰哑然失笑,这真的是历史上的睿亲王多尔衮么,怎么越来越让她觉得可爱了呢。   她夹了许多虾子放到碗里,开始一只只剥了起来。口中道:“你也不用为了迁就我特意请个淮阳厨子来,其实我大多数的菜还是吃的。”说着斜睨了某个大多数菜都不吃的人。      多尔衮嘴巴里嚼着饭粒,咽下去之后,才瞪着布木布泰道:“我没有迁就你,只是也想尝尝江南的菜色罢了。”   布木布泰笑笑,把剥好的虾子放到他碗里,“吃吧。”      多尔衮望着碗里忽然多出来的虾,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一点一点很认真的的把虾子吃掉了。   他认真的看着布木布泰,道:“很好吃。”   布木布泰忽然很想摸摸他。但也只敢想想。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鸿雁传书   饭后,散散步消消食才是一个正确的养身之道。   二人并肩而行走在庄园的后院,漆黑的夜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夏季的夜晚相当凉爽,一阵阵微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夜晚蛙虫都开始鸣叫起来了。树上的蝉鸣尤其吵闹。   多尔衮僵着脸,心里别提有多懊恼了。他为什么要在饭后冒失的提出两个人出去走走的建议呢,他冰着脸听着这种“知了知了”的叫声,恨不得放一把火全部烧掉。、      女孩子都是很讨厌这种虫子的吧,他微微侧头去看身边人的表情,隐隐约约的不甚清楚,但是好像很平和的样子。   虽然这古代的空气本就新鲜,但是山里农庄的空气却更加带着一丝灵气,布木布泰暗想,说不定这古代的修真是真的存在的,吐纳天地灵气,最后长生不老。      她深呼吸几口,越发觉得神清气爽,想到那些帝王追求的长生之道,不禁好笑起来,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相信这个了。   山里头日夜温差颇大,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冷了,布木布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忽然感觉到手一暖,却是被另一双大掌牵住,包在了手心。   她抬眼望去,那个少年一脸强装的若无其事,眼睛直直看着前方,身子有些僵硬不协调。   忽然间就想微笑,她不着声色的向少年靠紧,贴近那唯一的热源。      “过几日,我便要去宁远了。”寂静之中传来他冷清的语声。   “宁远不是在与明军开战么?”布木布泰轻声道。   多尔衮犹疑片刻,道:“是战事吃紧。大汗已经吃了败仗了。”      布木布泰忽然发现多尔衮向来称呼努尔哈赤为大汗,而阿济格与多铎却是叫父汗的。她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把问题问了出来。   多尔衮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样一个称呼上的细节她也注意到了么。      “天家无父子,我只是担心叫久了父汗,会忘记他首先才是个大汗。”他握住布木布泰的手突然一紧。   “若是我将来没有荣华富贵,你还会这般对我么?”      布木布泰顿住,许久才淡淡的道:“什么叫没有荣华富贵,我还会这般待你么?”   多尔衮踌躇道:“就是我得不到那个位置的话,你会失望吗?”      布木布泰呆住,多尔衮现在就预感他不可能登上皇位嘛?这个时代的人都把他们三兄弟当做汗位的强力竞争者之一。但是这个当事人却用这样的语气问他的未婚妻子,多尔衮这个人不自信吗?当然不是的。      那么这或许就是他经过百般分析之后得出来的结论了。   布木布泰笑笑,道:“我嫁你,本就不是为着你将来可能继承大统的。再不济,咱们家将来也会是个王侯公爵之家,生计不愁。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玉儿……”多尔衮语气有些激动。他无声息的靠近了布木布泰,她立刻感受到了那种男性的压迫。   她心里叫嚣着,肯定要做点什么了吧,有些羞涩,但是转念一想,都是未婚夫妻了,还怕什么,这要是在现代确定了名分,多半连床单都滚过了。      多尔衮双臂环住她,将她轻轻搂在胸口。鼻息喷在她的颈后,热热的痒痒的。   布木布泰只觉得身子都软了,心也砰砰的直跳,却有一种甜腻的感觉散发了开来。她悄悄地回搂住。      多尔衮在她耳边说话,声音钻到她耳朵里,只觉得这时的他性感的一塌糊涂。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的脸,她忽然忍不住亲了一口。亲完之后看着多尔衮忽闪忽闪的睫毛,顿时心里那点自责不翼而飞,美男就应该拿来调戏的,何况是自己的老公。      天渐渐黑了,即使再不舍,也还是要分开。夜不归宿毕竟对名声不好。   约好在多尔衮走之前再见一面,布木布泰这才走进八贝勒府。   多尔衮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脸上被亲过的某处,想到少女的笑靥,心里顿时一阵热。         转眼已是中秋佳节,正是月圆人团圆。   布木布泰在小厨房忙碌了几天,势要做出成功的广式月饼。这个时候的月饼还是那种最普通的,吃起来又硬又干,她闲来无事,就撺掇着索玛勒跟她一起研究新的月饼了。      索玛勒一边研着红豆,一边笑道:“格格,您这红豆月饼是做给谁的呀,这般用心。”   布木布泰没好气的道:“还能做给谁吃,自然是你个馋猫了。”      索玛勒偷笑:“不知道是谁写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布木布泰啐道:“你个死丫头,偷看我写信啊。”      “我可没偷看,是格格你自己写来写去,写废了扔在篓子里我才看到的。”索玛勒得意洋洋,忽然又若有所思的道:“啊,也不知道十四爷寄来的信写的什么啊,弄得咱们家格格看完就魂不守舍,一个人总是偷偷笑。”      布木布泰脸微微一红,转眼看到索玛勒,立刻板起脸来,道:“快点专心做,今晚拿去给姑姑尝尝。”   索玛勒吐了吐舌头,低头继续研磨红豆。   布木布泰侧着头,想到多尔衮几日前寄来的信,脸再次红了起来。      “我想你。”   布木布泰揉着面粉,暗想:这一次,他又会写什么呢。   多尔衮去了宁远之后,两人就只能靠鸿雁传书来联系。      初开始,两人都说些自己的见闻。   多尔衮每每说道行军之苦就不由得开始撒娇,布木布泰好笑之余也就回些生活琐事。譬如管家一道真的是博大精深。      渐渐的多尔衮见她不吃这套,也会跟他说些自己对一些战事的看法,常常点评得失。   他好像从来没意识到不应该和一个深闺女子说这个,布木布泰也从来不觉的女子不能干政,两人倒也投机。      “玉儿卿卿如晤,吾今领军一万大败小股明军,惜明将识破吾计,未能趁胜追击。此人勇谋皆具,实大敌也……”   布木布泰见他字里行间隐隐有种“天下英雄舍我便是他”的气势,好笑于他的自恋,也不由得好奇那明军将领是谁。      也回信给他嘱咐他戒骄戒躁,谋定而后动。   两月之间,布木布泰去了辽阳城张家坳看望那户张姓人家,回来之后,心中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便写信给多尔衮。      “夫君如晤,曾记否,去今四年,吾于辽阳偶遇一男子……吾深恨战乱,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天佑大金必胜,望君早归。”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她某日调戏多尔衮称呼他为夫君之后,他便坚持要她一直这么唤他。      她揉着月饼,想到这月饼将会被他吃到肚子里,心里就有了笑意。   红豆最相思。   我也想你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宁远之役   阿济格掀开帐门,瞥见多尔衮看着桌面一脸微笑。   他疑惑的看着他,道:“好像总是见你一个人躲在帐篷里面,干什么呢,也不跟兄弟们出去走走?”      多尔衮若无其事的收起桌上的信笺,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中秋了,额娘甚是思念我们。”他不着痕迹的抽出另一封信递给阿济格,“你也看看。额娘还送了不少月饼过来,大家都分了吃吧。”      说着,多尔衮走到一旁,提了两个大篮子过来,递给阿济格,道:“你拿个给多铎。”   阿济格看到角落还有个小一点的篮子,以为多尔衮是留给自己的,只是有些奇怪额娘怎么分了一分小的出来。      他想到那种干的难以下咽的月饼就觉得手里提的东西像个烫手山芋,想来多铎也不会要吃,倒不如分给下面的将士,还能激励一下他们。   多尔衮见他拿了东西却还迟迟不愿离开,有些了然的看着兄长,道:“说吧,什么事。”      阿济格脸微微有点红,期期艾艾的道:“额娘有没有提到我们的终身大事啊?”   被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多尔衮微微转过脸,有些愧疚。虽然这一切不是他一手促成的,但是他明知兄长恋慕布木布泰,也知道大福晋的心思,却在一旁看着这是不争的事实。      多尔衮咳了一声,淡淡的道:“不曾,战场之上莫提儿女情长,一切待回去之后再说。”   阿济格有些讪讪,道:“没什么了,就是父汗跟各位哥哥在商议军情,定要攻下宁远城,你有空也去听着吧,多学点。”      多尔衮忽然道:“阿济格,你觉得展露军事上的才华,大汗就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么?”   阿济格听他的话语似乎有些不以为然,淡淡的道:“我们兄弟唯一的依仗便是父汗的宠爱,要是连这个也把握不了,那我们还争什么?”他说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多尔衮,摇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提着篮子出去了。      多尔衮望着他坚定的离去的背影,纵然看法不一样,他们始终是兄弟。   都有争位之心,阿济格一直在努力的追求着,他或许是想的太多了,他一直觉得努尔哈赤对他们三兄弟的另眼相看是因着他们的母亲,也是因为他们是幼子,也就是这个大金汗王只是将他们当做儿子来培养,而不是未来的汗王。再加上这些年来,那些大贝勒的关系=纷纷盘根错节,他们兄弟想要扎下根基,还缺一场大乱,更加缺时间。      多尔衮忽然笑了一笑,就算争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已经有人无论他怎样都愿意陪着他了。   或许阿济格说的是对的,他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这个机会,他多尔衮却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只因为更重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他走到角落提起那小的篮子。即使是篮子做的也很是精致,全部用竹条编制的,他拿到桌上,掀开盒盖子,第一层整整齐齐的摆着四个小巧的月饼。   多尔衮爱不释手的拿起一个,细细的拿在手中把玩,小巧的月饼几乎让人舍不得吃下去。他忽然发现月饼中间写了字,他凝神去看,缓缓读了出来“红豆生南国”,多尔衮有些惊喜,立刻去看另外三个,果然写着“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一个高兴,手劲有些大,几乎把酥软的月饼捏的变形,他连忙小心的把月饼收起来。好好地盖上盒子,又怕别的人乱动他的东西,连忙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他兴冲冲的拿过纸笔,准备给写信给那个送相思之人。         却说阿济格,提着月饼拿去给近卫分发,他想到已经出征近三个多月了,额娘应该已经和八福晋谈好婚事了吧。但是久久收不到回信又是怎么回事。他皱了皱眉,莫不是出了岔子。   阿济格召来心腹,低声吩咐他回辽阳查探明白。      他本想去看看多铎,但是一想他肯定是在外面和那些兵痞子喝酒赌钱,摇了摇头,走向努尔哈赤的军帐。   门口守门的将士看到是十二贝勒,收枪行了一礼,便放行了。      阿济格进去之时,努尔哈赤正畅怀大笑。   自从御驾亲征宁远,驻扎了三个月,小股小股的战斗也有,但总是输赢各半,敌军将领狡猾的很,怎么引诱叫阵都龟缩不动,而金军补给有限,不能这样跟明军耗下去。      努尔哈赤这般开怀,估计是找到攻城之法了。阿济格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法子,让父汗这般兴奋。   努尔哈赤虽然在兴头上,警觉也丝毫没变差,阿济格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招呼道:“阿济格你过来,咱们找到攻城的法子啦!”      “不知是怎样精彩的法子?又是何人所献?”   “不是谁人所献,却是我大金埋伏在明军的细作以生命换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那明军将要退守山海关。撤军锦、佑、大陵三城!多亏明朝昏庸的皇帝和那些酒囊饭袋的官儿啊!”努尔哈赤说完便又开怀大笑。      阿济格皱了皱眉,若是明军做了这个决定,那当真是糊涂至极。但是,他始终有种不妙的感觉。   “父汗,那细作有没有可能弄错了?抑或是他根本就是被明军发现了诈我们一诈?”      努尔哈赤微微一笑,点头道:“你不错,脑袋还算清醒。不过这大明官员向来昏庸无能,能做出这般事情来也不是第一次了,那细作拼死传回来的事是真的。”   阿济格心里的那种感觉一点都没变,但是努尔哈赤明显听不见任何劝告,或许是等的太久了,他太需要一场大战了。      阿济格环顾四周,代善与阿敏都是脸有得色,莽古尔泰照旧面无表情。皇太极也是一脸笑意,仿佛也是很为这个消息而高兴。济尔哈朗等贝勒也是面带笑意,都在畅想明日大胜之后,大金的版图再次扩大,他们也可以得到更多封赏。      阿济格摇了摇头,他还是人微言轻,即便感觉有些不妥,但是没有完全令人信服的理由,说是感觉这种东西,谁也不会信。   他只是觉得袁崇焕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两日之后,收到明军撤退的消息,努尔哈赤倾巢而出,阿济格多尔衮都随军了。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是一场苦战。      明军埋伏在宁远城中,给金军来了个措手不及。   努尔哈赤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惨败,再加上他受了箭伤,整个军队气势汹汹而出,丧家之犬一般逃了回来。      一日之后,袁崇焕送来致歉信,努尔哈赤读后差点吐血而亡。   “老将横行天下久矣,今日见败于小子岂其数耶!”   布木布泰收到多尔衮的心之后,喃喃道:“难道就是这个时候变天的么?”                     第49章 今天不更,明日两章   无                  第50章 第五十章 未雨绸缪   努尔哈赤虽败犹不死心,又发动了第二轮攻击,孰料明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红衣大炮,一下子就把努尔哈赤轰的晕头转向了。这次输的怕是连裤子都要没了。      宁远一役之后,努尔哈赤身体和精神皆是饱受重创,整日悒悒不自得。   至此,金军撤兵,最终没能攻进山海关。      努尔哈赤一回到辽阳就病倒了,阿巴亥惊骇之下,忙急匆匆的跟去服侍了,然后一直侍疾在旁,不曾离开一步。   其余随军人员也是低落的回来了,随着努尔哈赤的病倒,整个辽阳城也仿佛低落了下去,至少表面上是喧嚣不再。      阿巴亥与哲哲的谈话是没有外露出去的,但是阿巴亥给阿济格定的莽古尔泰的小姨子做大福晋,这莽古尔泰的大福晋,早已传的整个辽阳城都知道了。   阿济格恨恨的捏碎了一只茶盏,碎片在手中割破了手掌,鲜血汨汨的留出来他也毫无知觉。      “额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眉峰一敛,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去求个明白。   大福晋阿巴亥陪侍在努尔哈赤寝宫,阿济格根本没法见到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去找布木布泰,孰知他趋马至八贝勒府上,被门房告知大玉儿格格刚刚才出去。      阿济格待要问清是哪里,那门房支支吾吾只做不知。却不知,布木布泰是与多尔衮约好了又去多尔衮那个小庄子了。   阿济格心里只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来布木布泰大概是去了济人堂,又再次去找,自然还是扑了个空。      他思来想去也决计想不到布木布泰此刻正与自己的弟弟在一起缠绵,只能在一旁焦急。      却说布木布泰,当她得知努尔哈赤败于袁崇焕之手,气的吐血之后,她隐隐觉得这次错不了了。努尔哈赤死在这个时候了。      想起当年看金庸老先生的碧血剑的时候,里面袁承志便是袁崇焕的儿子,为父报仇的主要仇人便是皇太极,她思来想去,只怕是努尔哈赤最终死于袁崇焕手中,然后皇太极登基即位之后,离间了崇祯和袁崇焕,让这君臣二人互生嫌隙,最终害死了袁崇焕。      想到碧血剑,她忽然又想到一个情节,那袁承志跟随皇太极而去,发现皇太极撞破了孝庄与多尔衮二人偷情,却被多尔衮一刀刺死。   她心中忽然一凌,她最后难道真的要嫁给皇太极,她现在与多尔衮已经算是订婚了,离结婚也就差一步了,干脆,省的夜长梦多。      她靠在多尔衮的背上,低声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多尔衮一愣,继而微笑,有些促狭的道:“怎么,娘子等不及了?”   布木布泰手伸到他腰间,狠狠的一扭,多尔衮“哎哟”一声,连忙讨饶:“是我错了,娘子饶命啊!”      布木布泰狞笑道:“你给我洗干净了,大王晚上要享用你的肉体!”   多尔衮也配合呜咽道:“大王你饶了我吧。我知错了。”   布木布泰“噗嗤”一笑,继而转过头望着他俊美的脸,多尔衮温柔的看着她,柔声道:“等大汗身子好了一些,我就让额娘去跟他说,然后咱们就立刻成亲。”      布木布泰默默的看着他,如果真的等不到那个时候呢?   多尔衮见她还是有点郁郁,轻轻搂紧她,在她耳边说些情人之间永远不会腻的甜言蜜语。   但凡是女人,被心爱的人搂着在耳边私语,就立刻把其他的事情抛到一边。      所以等到布木布泰回想起来之后,立刻变得羞愤欲绝。自己竟然沉迷男色了,想到这里,瞪了多尔衮一眼。   多尔衮摸了摸鼻子,暗道:难道是刚刚的亲热让玉儿不够满意。看来以后要努力了。      与布木布泰接触越多便越能发现她跟这个世界的女子不太一样,似乎更加的大胆,更加的特立独行。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第一个亲吻似乎都是布木布泰主动地。      多尔衮拉着布木布泰站起来,布木布泰只觉得在地上坐了一晚上,屁股都快没知觉了,便又白了身边人一眼。      多尔衮牵住她,两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布木布泰突然道:“若是大汗去了,你觉得谁是最可能继承汗位的?”      多尔衮想了想,道:“我觉得是皇太极。”他看了布木布泰一眼,饶有兴味的道:“你觉得大汗挺不过去么?”   布木布泰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认真的道:“我突然有种感觉,大汗这次会撑不过去的。你信么?”      多尔衮道:“若是战败,大汗也不是没有过,这次虽然输的惨了些,但是他一辈子戎马倥偬,大家都认为他会挺过去的。”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大汗快要不行了。若是大汗当真不行了,你待如何?”      多尔衮微微一笑,神情傲慢,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能够阻挡他的事情。   “若是皇太极即位,倒也算是好事,比起代善,莽古尔泰,他更英明睿智,作为一个帝王,他比代善冷静看的长远,比莽古尔泰心胸宽阔,更能容人。他即位之后多半先要稳固他自己的位置,然后便要牢牢控制住四大贝勒,夺权。然后就要扩张,那他就必须要用我们这些小贝勒了。”      布木布泰微笑,这个人是这样的自信,这样的强大。也是这样的好看。   多尔衮搂住她,突然大声道:“而你,给我打理内宅,为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布木布泰回搂住他,低声道:“我也多么希望能够这样。“      多尔衮忽然把她抱起来,布木布泰惊呼一声,双手慌乱之中搂住多尔衮的脖子,问道:“你要干什么?!“   多尔衮哈哈大笑,道:“你这般没有信心么,那夫君就给你信心,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十四福晋!”   说着,将布木布泰轻柔的放到草地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失控   多尔衮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他本来倒是吓吓她的,但是整个人趴在布木布泰的身上,他双手碰到了少女胸前的柔软,却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连忙把手放开。   多尔衮现下真是尴尬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布木布泰本来是想要喝止他的,却没想看到这人这样尴尬的一面,一张俊美的脸孔羞得处处是粉红色的,眼睛也东望西望就是不看她。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到后来简直没法停了。      多尔衮羞恼:“你再笑,我就……我就立刻办了你!”   布木布泰更是忍不住了,这人啊,就是嘴巴上说的狠,婚前行那周公之礼,他多半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布木布泰眼珠子一转,既然如此,可要好好罚他一下,竟敢把她压在草地上。   当下,她柔声道:“你弄痛我了。”声音软软的能酥了人心。   多尔衮却是立时一个紧张,忙问:“哪儿弄疼了,我来给你揉揉。”      布木布泰笑看她,手指着自己胸前,大有戏谑之意。   多尔衮气结,但是看着她小狐狸一般的笑容,却又觉得心里满满的,好像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一样。      布木布泰坏笑着,想着他会有什么反应。措不及防之下,多尔衮扣住她的手腕,炙热的温度不留一丝余裕的压了下来,双唇被迅速占领。熟悉的男子的清新气味在口鼻间迅速渲染开来,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急迫。      布木布泰黛眉微微一蹙,继而热切的回应了过去。   多尔衮低低的呻吟一声,双手松开她的皓腕,迷乱的大力在少女的身上抚摸。      吻越来越深,舌头逐渐缠绕在一起。湿润的水声暧昧的响起,少女的脸红的如同朝霞。   布木布泰被他摸得全身酥软了起来,只觉得化为了一汪春水,鼻尖逸出了甜腻的喘息声。      突然,她感觉自己胸前的柔软被一双火热的大掌握住,轻轻的在揉搓。   她惊呼一声,立刻僵住了。      多尔衮也清醒了,手忙从她散乱半开的着的衣襟中拿了出来,少女如玉的肌肤,小巧可爱的锁骨若隐若现。   真是……太刺激了。      多尔衮的脸绯红绯红,他手忙脚乱的想帮她扣好衣襟。却越弄越乱。   布木布泰轻啐一声,小声道:“肚兜……”      多尔衮不解其意,呆愣愣的望着她。   布木布泰恼羞成怒,干脆自己动手,她怒道:“转过头去,不准看!”      多尔衮闻言,立刻偏过头,从她的方向看得到他红红的耳朵。   布木布泰真有些不自在,就在这草地上,虽说没有人,她迅速的褪下衣服,将方才被人扯下的水红色肚兜拉出来系好。      多尔衮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突然就这样的急迫,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这般。心里隐隐的有些烦闷,她会不会不理我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道个歉,转过头去,还未开口,便看到少女低着头系着那一抹水红,那水红之下的那一抹柔软,是他方才亲手体会过的活色生香。   他突然又忘了道歉,只是呆着看着。      布木布泰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刚想说“你转过头来吧”,抬起头却赫然发现这人已经看了很久的样子,饶是强悍如她,也闹了个大红脸。      多尔衮扶起她,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布木布泰见到他这副害臊的样子,反倒落落大方起来。男女恋人之间,看个身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也就是二垒吧。      再说,嫁给多尔衮之后,再过分的事情他也会做,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   不知为何,她在心里不断开解自己,脸上的红热却降不下来。      两人并排走着,慢慢走回山庄,此时天还未大黑。也就是两个人在外面窝了将近一个下午。   食不知味的吃过晚饭之后,布木布泰决定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去后山泡温泉,你要不要一起?”说完,她就后悔了,本来是想要找点事情一起做的,怎么就想到了泡温泉这么暧昧的事情呢。   果然,多尔衮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她赶紧道:“那我一个人去了。”      多尔衮目送她离开,心里懊恼至极,她会不会觉得我太胆小,这般邀请我了,我竟然还拒绝。想到草地上的情景,忍不住心中一荡,那股子燥热之意又渐渐上升了。   看来是真的要早点成亲了。      却说布木布泰边走嘴里便念念有词,“多尔衮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她骂完才发现,她内心里难道竟然是渴望与多尔衮发生关系的嘛。      难道我竟然是这样一个淫荡的女人。   布木布泰赶紧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她可是一朵纯洁的小花朵,等待园丁浇灌。   还是回去问问姑姑怎么才能早点嫁人,越晚变数越多。      深夜,布木布泰回到八贝勒府,整理了一下妆容,待要去找哲哲。   她独自一人晃荡在贝勒府的后花园里面,闻着一阵花香,倒也惬意。      这个时间,府里头的仆妇大多都在伺候主子安歇,来来往往的没有几个。布木布泰突然想到,哲哲会不会已经睡下了,她心里实在有些焦虑,都没考虑到时间。这时才一拍脑门,想了想,还是明日再问吧。   当下,她决定自己在花园里转悠转悠,散散步。      “主子,奴才可听说了,外头人都说啊,咱们贝勒爷最被大汗倚重了,大汗病了之后,就把军权交给贝勒爷,让他出征蒙古喀尔喀呢。咱们贝勒爷啊,将来最后希望继承汗位呢。”   一个柔和的女声道:“你倒是胆子大,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布木布泰心中一动,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她绕过去,躲在假山后,被人知道她听到人家主仆的私密话,那肯定不大好。   “奴才在主子面前才说这话,别处可不说。奴才哥哥是大汗身边的侍卫,是他告诉奴才的。”      那女子又道:“即便这样,又如何。我们深闺妇人,这等政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哎呦。”那奴才低叫一声,道:“主子啊,咱们贝勒爷要是变成了大汗,您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您就是将来的小贝勒的额娘了!你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咱们小阿哥想想啊。大福晋屁个儿子生不出来,等到贝勒爷继位,怕是要休了她的!”      “住口!你太放肆了,这话也是能在府里头说的。看来我是太宠着你了。“声音含着怒气,那奴才连声讨饶。   那一主一仆渐渐走远,布木布泰走出来,看着二人的背影冷笑。   竟然算计到她姑姑身上来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姑侄谈心   次日,布木布泰赶了一个大早,特地趁着各院侧福晋庶福晋来给哲哲请安的时候也去请安。   “哟,我们家玉格格什么时候起的这样早啊。”哲哲笑着道。      布木布泰被她这样调侃也不脸红,自从不用上学之后,她就开始了赖床的日子,这个哲哲是知道的,总是拿出来调笑于她。   布木布泰倚着哲哲撒娇,无比殷勤的端茶递水。      哲哲瞄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又是什么事情要找姑姑啊?”   布木布泰顿时为自己叫屈:“难道我对姑姑好就一定是有事情要找姑姑么,难道我平时对姑姑都不孝顺么?”      哲哲看她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暗暗好笑,口中却道:“我是看你今日神情特别谄媚。猜测罢了。”      布木布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真有这么明显么?   不过她也懒得再去想这个了,趁着这会儿请安的人还没过来,布木布泰悄声问道:“姑姑,我问你个事儿啊,我和多尔衮的婚事什么时候能办啊?”      哲哲讶异的看她一眼,好笑道:“你初开始不是不愿意的么,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又恨嫁了?”   “姑姑,你别打趣我啦,快告诉我吧。”      哲哲想了想道:“这婚事起码得等到大福晋禀明了大汗再说,你们两个还未定亲呢,那时候我与大福晋只是口上说定了。要是大汗也同意了,那也得先紧着阿济格才是,断断没有弟弟先娶亲的理儿啊。”      布木布泰好像觉得自己的脑袋短路了,呆呆的道:“原来还没有定亲么?”那她和多尔衮岂不是从来就没有名分。   她心里震惊,哲哲却没空再来管她了,这些来请安的侧福晋们庶福晋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布木布泰暂且收了心思,听着这些人讲话。   待得那庶福晋那拉氏说话之时,布木布泰陡然发现她便是昨日那说话的女子,那拉氏一脸温婉,虽然生了一个小阿哥,但是皇太极并没有因着这个提她为侧福晋。估计皇太极是觉得她身份太低。      布木布泰心中冷笑一声,有那样的奴才在旁撺掇,即便他是没有那个想法,最后也会渐渐的有的。   不过在这里,女子的身份地位同样重要,不仅仅是母以子贵,更是子以母贵。因着母亲身份不高,儿子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庶子罢了。      即便哲哲生不了嫡子,这贝勒府另外两个侧福晋可都是有阿哥傍身的。   她这边在思量哲哲的地位,那边哲哲肃声道:“贝勒爷近日即将随大汗出征喀尔喀,嘱咐我好好管家。你们也记着给我好好约束奴才们,万万不要在贝勒爷出征的时候闹出什么笑话给外人看。”      布木布泰见哲哲说话颇有威严,那平素最不守规矩的颜扎氏亦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听着。她暗道:我也要学着姑姑一点,培养出这种主母的气度。      她忽然想到昨夜听到的话,今日在哲哲这里证明了皇太极果然要出征,不过,努尔哈赤也出征了么,难道这次又是错觉嘛。   众人说了片刻,哲哲吩咐她们都散了去。      布木布泰已经知道了事情不是她急着成婚便能成婚的,也就按捺住了这心思,陪哲哲说说话。      哲哲拉住她,小声道:“玉儿,你随着叶老先生学医,可知道有什么药能让人容易受孕的。”她眉头蹙着,语气不无忧虑。      布木布泰想了片刻,道:“这个也是有的,不过我现下记得不是很清楚,不如我回去弄清了再来。”说罢,也低了声音,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开口,踌躇半晌才道:“姑姑,您生了三格格之后,姑父常常去您那里嘛?”哲哲生了三格格之后,有五年没有怀孕了。      哲哲苦笑道:“贝勒爷十天半个月还是会去我那里一次的。我平日里也在吃那些补药,可是都没什么用啊。咱们科尔沁旗嫁到大金来的女人就没有一个生下子嗣,咱们是要跟他们大金国建立姻亲关系的,照着这势头下去,只盼能够永世好下去,最要紧的便是让他们的子嗣留着咱们科尔沁的血,这样也就不会威胁到科尔沁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眼看着贝勒爷有望继位,我必须生下一个科尔沁的孩子。总不能世世代代靠我们科尔沁的女儿联姻罢,再说,大汗他东征西战的,国土渐渐辽阔,我们科尔沁就没有以前那样重要啦。玉儿,姑姑想把你嫁给多尔衮也是为着这个,眼看着多尔衮将来也会是实权人物,你嫁他,就权当是为了咱们科尔沁。不过,好在你也真心喜欢他。”      说着,她眼角隐隐有些湿润,布木布泰心里也有些失落。   原来,这又是一场政治婚姻嘛。   她原本以为,姑姑和皇太极是恩爱的,却没想到,这之间,有那么多的苦衷,多少个日夜,哲哲怕是无法入眠吧。      她心有戚戚焉,两人又说了半晌,哲哲想是觉得她长大了,一些原本没有跟她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布木布泰满心以为努尔哈赤既然能够出征,那想必身体没什么大碍。他是练武之人,身体肯定不错,想起上次远远见到努尔哈赤,他还相当健朗。   放下无谓的忧心之后,布木布泰便扎进了书堆中去寻那补身之道。         努尔哈赤亲征喀尔喀,这是一个讯号,代表着宁远之役只是对他造成了一时的打击,大金的雄狮并不会因此倒下。   那代善大福晋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了。她寻思着自己的侄女的婚事,当初那一场宴会上,阿巴亥给阿济格定了莽古尔泰的小姨子这事,让她气愤不已。      她一双桃花眼高高挑起,对着自家侄女道:“这大福晋怕是老眼昏花了,那个丫头有什么好,长的又不出众,德容言功哪样比得上你啊!”   永安到并不生气,她淡淡的安抚道:“姑姑也不要放在心上,比起那十二贝勒,我反倒觉得十四贝勒更好些。”      代善大福晋冷哼一声,抱怨道:“这十四贝勒是长的俊,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却不知道,我们女人嫁人嫁的可不是那张脸,十四贝勒哪有他哥哥好啊,十二贝勒现在就是正白旗旗主了,十四贝勒跟十五贝勒才共掌镶白旗。”      永安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道:“既然大福晋没看上我,那有什么法子,难道还能去偷去抢?”   代善大福晋气道:“等到贝勒爷做了大汗,姑姑就是大福晋了,那时候姑姑一定给你找个好夫婿。那时候那个老太婆就什么也不是了。”      永安挑眉,淡淡的道:“大汗这才出征,身子骨硬朗着呢,我可等不到那时候。”   代善大福晋一拍头,道:“我给忘了,你也快及笄了。”      “既然十二贝勒不成,十四贝勒不是也挺好的么。将来姑父继位之后,还不是想怎么大封就怎么大封。”      代善大福晋被她这话说的眉开眼笑,连声道:“还是永安你聪明,说的对啊,我这就去和大福晋商量你们的婚事!”   永安低下头,微微一笑,多尔衮,是叫这个名字吧。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汗位之争   代善大福晋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心中就老装着这事。晚上,代善回家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把这么个英明的决定告诉丈夫。      代善皱了皱眉,道:“你要把永安许给多尔衮做大福晋?”   代善大福晋得意的道:“我本来是想把永安许给阿济格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多尔衮好些。”她看着丈夫,一脸喜不自胜。      代善怒道:“你真是太胡闹了!难道大福晋也同意了?”   代善大福晋一个弯没转过来,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会发怒,嗫嚅道:“我还没跟大福晋提呢。但是,我们永安这么好的条件,大福晋哪能不同意。”      代善无奈的看着她,这个女人还是如此的没有脑子,“大福晋纵然同意,也绝不是为着永安有多好,她是为着永安的地位啊!”   代善大福晋不以为然的道:“女孩儿家的身份那自然是重要的,我们阿拉善旗的格格即便是长的丑,那也是有人要的。更何况我们永安一点都不丑。”      代善几乎要跺脚了,“你这无知妇人!大福晋哪是为了什么阿拉善旗的格格啊,她是为着永安总算叫我一声舅舅啊!”   代善大福晋不解的望着丈夫,道:“永安叫贝勒爷一声舅舅,那说明永安的身份愈发的尊贵啊,我就不明白贝勒爷您在愁些什么,我是笨,那您就直说了吧。”      代善道:“大福晋三个儿子,肯定会定下三门显赫的亲事,若是我猜的不错,多半是咱们家,莽古尔泰那里,还有皇太极了吧。你且说说,是不是这样。”   代善大福晋一寻思,顿时大惊,道:“贝勒爷是怎么知道的啊,阿济格正是定了莽古尔泰的小姨子啊。大福晋宴客那日,皇太极那生不出儿子的福晋也带着她那侄女来了。”她想了想布木布泰天人一般的容貌,颇有些不服气的道:“皇太极那外甥女长的倒是不错。”      代善斜睨她一眼,若是从她口中说出不错二字来,怕是那女孩儿得是国色天香了。   他眼看着妻子已经开始思考了,便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慢慢的喝起小酒来了。   “你倒是快说啊!”   代善觉得吊的她差不多了,开始慢悠悠的道:“大福晋若是身为男子,起码也是个能人。她只怕是想着要哪个儿子继承汗位呢!”他说着笑了一声,额角皱纹都起来了。      代善大福晋惊道:“这老太婆倒是打的如意算盘。论长论嫡怎么也算是贝勒爷您呢!她算什么,也不想想她是怎么当上大福晋的,还不是陷害了原来的富察氏,这狐媚子才勾的大汗立她做大福晋的!”      听得“富察氏”三字,代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表情骤然阴狠了下去。   代善大福晋见他这般,一吓,道:“贝勒爷您这是干嘛?”   “没什么,想到一件可恶事情罢了。”代善缓缓的道。      他看了妻子一眼,淡淡的道:“我不会让这个女人如意的。她是想结下我们四大贝勒的姻亲,给她的儿子们造势呢。”他顿了一顿,道:“也不一定是造势,她也是为了留条后路给自己,结为姻亲之后,无论是哪个继承汗位,她们母子都不会有事,哼,想的倒是美!”      代善大福晋一脸怒气,她骂骂咧咧的道:“毛还没长齐呢,倒觊觎别人的东西了。这汗位是我们贝勒爷的,她难道还想再甩些阴谋,她可狐媚不出来了。”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若是努尔哈赤死了,代善继位,也是可以娶阿巴亥的,阿巴亥虽说生了三个孩子,但比起她还是要年轻一些的,不由得真以为阿巴亥有这样的计划,又惊又怒。      代善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女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干脆的道:“父汗是不可能把汗位传给我的。他早就对我失望了。父汗最宠爱的莫过于皇太极和阿济格了,他们两个倒是有希望的。”      “可是,贝勒爷您才是嫡长子啊!”   “你莫不是忘了我的亲大哥,他才是嫡长子!现在又如何了。皇太极和阿济格同样是嫡子,他们与我是一样的,但是他们还有父汗的宠幸啊!”      想到真正的嫡长子褚英,代善大福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噤声不语。   片刻之后,她忍不住道:“那咱们永安的婚事,该怎么办呢?”      代善冷冷的道:“虽然皇太极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比起阿济格,我倒宁愿支持他,皇太极不是有个长子到年龄了嘛,就把永安许给他好了。”   代善大福晋惊呼:“可是那豪格是庶子啊,他那额娘至今还是个庶福晋,永安怎么能许给他。”      代善懒得与她多说,扔下一句:“照着我说的做。”   代善大福晋愁苦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辽阳城里为着儿女的婚事着急,努尔哈赤与皇太极在喀尔喀却是捷报频传,几乎夺到了喀尔喀所有的牛羊。   努尔哈赤大笑道:“咱们这便班师回去吧!那些说我老了的人这下子可知道了吧!”      皇太极笑道:“父汗宝刀未老,这次又让他们失望了。”   努尔哈赤笑的太过欢畅,不小心岔了口气,咳了两声,见皇太极走到身旁一脸关切,忙道:“我没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吧。我只是太高兴了。”      皇太极皱了皱眉,手掌拍了拍努尔哈赤的背,柔声道:“父汗身子还未大好,还需好好修养一阵。待咱们回辽阳之后,再请太医开点补药便是。”   努尔哈赤瞪眼,嚷道:“我已经大好了,哪还要吃什么补药,皇太极你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了。”      皇太极无奈,只得顺着他说话。他嘱咐努尔哈赤好好休息,又被努尔哈赤斥了两句。   回到自己的营帐,皇太极静坐片刻,提笔写到“大汗身子已衰,速做准备”,写完之后,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努尔哈赤的营帐方向。   父汗,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临终遗命   努尔哈赤班师回朝,心情大好,看着身边端庄美丽的大福晋,心中那份得意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他搂住阿巴亥,大笑道:“你看咱们大金国的地图又增加了一块,你可开心?”      阿巴亥柔顺的偎在他身边,低声道:“大汗,您一直都是阿巴亥心目中的英雄,这次得胜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道:“谁说我努尔哈赤老了,我还不是把喀尔喀攻下了!”   他虎目炯炯的瞪着阿巴亥,眼神炽热,双手一扯,恶狠狠的撕开她的衣襟,身子用力的压了下去。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阿巴亥眉头一皱,嘴里却呻吟了起来。   努尔哈赤粗鲁的动作着,阿巴亥根本半点快感也没有,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时候该结束。      突然,趴在她身上的努尔哈赤不动了,她皱眉,还未泄身呢,这是怎么了,等了片刻,她终于觉得不大对劲,忍不住推了推努尔哈赤,低声道:“大汗,大汗。”      她勉力撑起身子,随着她这么一动,努尔哈赤的头却软软的垂了下来。这一下子,可把阿巴亥吓得不轻,她扳过努尔哈赤的身子一看,他赫然闭着眼睛,身子僵硬不动了。      阿巴亥声音都在颤抖,叫着:“大汗,你这是怎么了?”她心里隐隐有了结论,原本应该是高兴的,但是怎么突然这样茫然失落呢,这个从来都不会倒下去的人走了,那她又将依靠谁呢。      好在阿巴亥向来是个明慧的女子,这样软弱的想法只一闪而过,她眼中闪过意思锐利之色,召唤了身边的侍女,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一切。      两白旗的副旗主跪在地上,严肃的听着这个大金国权利最大的女人的命令:“你们两个立刻把大汗临终前把汗位给多尔衮继承的事情传开来。”   两人心中都是一凌,但是习惯于服从命令的他们依旧只能照办。      努尔哈赤身亡的消息终于传了开来,八百里加急通知各大贝勒回来奔丧。   四大贝勒除莽古尔泰不在辽阳,其余三人一听闻消息,立刻赶到了。      阿巴亥跪在地上,一脸面无表情,看到三人来眼眸也不稍稍抬一下。   四大贝勒中阿敏是个急性子,他立刻急嚷道:“大福晋,这是怎么回事,大汗他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去了呢?!莫不是有人蓄意谋害!”他瞪视着阿巴亥,一脸的怀疑。      阿巴亥也不理他,只是哭道:“大汗,您在天有灵,倒是看看啊,您刚走,就有人欺负您的未亡人啊!”   阿敏气道:“你可不要胡说,我只是怀疑有人害了大汗,又不是说你!”      皇太极喝道:“阿敏,不要再说了。”他转头对阿巴亥道:“大福晋也不要伤悲过甚,坏了身子。父汗的死因我自会派人查个清楚的,谁也逃不掉。”他冷冷的看了阿巴亥一眼。   阿巴亥心中冷笑,口中喝骂着阿敏,其实心里也是怀疑她吧。不过,努尔哈赤的死确实不是她害的,她心下坦荡。      “皇太极说的是,到底如何,一查便是!”   三人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一一上前跪拜努尔哈赤的遗体。皇太极亲手为努尔哈赤的遗体换上寿衣,代善将遗体移到了灵床之上。      皇太极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父汗已经去了,那就选个日子发丧吧。”   阿巴亥点了点头,道:“一切依你。等贝勒都来齐了,我要宣布大汗遗命。”   皇太极三人纷纷对视一眼,眼中迅速闪过惊异与狠毒之色。      阿巴亥默默的跪在地上,守着努尔哈赤的遗体,心中却在迅速的盘算。代善与皇太极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莽古尔泰倒是可以笼络一二,至于阿敏此人,典型的无脑之人,诱之以名利,还怕他不乖乖站过来。再说努尔哈赤生前已经把正白旗,镶白旗,镶红旗交给她的三个儿子,手中握着这些,必定可以争上一争。      她心中暗暗计算,甚至没有察觉到三个儿子已经进来了。   阿济格和多铎一左一右扶住她,一个接一个道:“额娘,这是怎么回事,父汗怎么突然没了?”      阿巴亥只觉得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抬头望见多尔衮一脸的平静无波,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她顿时勇气陡生。      她低声道:“大汗他走的太过突然了。真是措不及防啊。”   多尔衮忽道:“额娘,你打算怎么办?”      他这话问的突兀,阿巴亥却懂了,她低低的道:“能怎么办,你要我甘心嘛,自然是全力一搏了罢。”   阿济格闻言一愕,好似也明白了一点,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光。      多铎却是全然不明,他扑到努尔哈赤尸身之上,哭道:“父汗!你怎么会死呢?”可惜,努尔哈赤总爱抚他头顶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多尔衮走过去定定看了努尔哈赤的尸身一眼,心中默然,再怎么样英雄的人也终是要走向死亡的。这一辈子,他又得到过什么呢。   “额娘,有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还是再算计一二吧。”他低低的叹了口气。      阿巴亥双目微微一红,声音都有些梗咽了,“多尔衮,额娘没有办法啊,额娘跟代善是不能共存的,他若得势,必定不会放过额娘的。”      多尔衮心中一动,想到阿巴亥和前大福晋富察氏的恩怨,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济格听着多尔衮和阿巴亥的对话,忍不住咬咬牙,道:“额娘,父汗其实没有遗命谁来继承遗命,对不对?”      阿巴亥瞟了他一眼,冷声道:“大汗死前只有我服侍在旁,这遗命也只有我知道。明日我自会公开大汗遗命,到时候且听着便是。”      阿济格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母子四人正自静默,外头通传了莽古尔泰来了。      阿济格三人互诉了悲伤之后,也纷纷告辞离开了。   阿巴亥看着莽古尔泰,心中已经构思了满腹说辞。      多尔衮离开之后,没有立刻回到自己家里,跟兄弟分开之后,便偷偷来到八贝勒府。他记得布木布泰说过她的院子在八贝勒府后头,他攀上墙,努力的回想布木布泰说的她的院子特征,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布木布泰觉得今日心神不宁,兀自在房里看书,忽然问道:“索玛勒,你听到外头有什么声音嘛?”   索玛勒坐在她身边绣一副鸳鸯图,闻言茫然抬头,道:“没有啊,要不我出去看看。“      布木布泰胡乱点了点头,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万千星子,叹了口气,忽然看到窗户下面一张脸冒了出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遥遥听到索玛勒的呼声:“格格,怎么啦?”   她一手拉住窗下之人,一边喊道:“没什么,突然有些饿了,你去给我煮一碗八宝粥来!”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殉葬   多尔衮敏捷的从窗口跳下来,他拥住布木布泰,有些委屈的道:“大汗死了。”   布木布泰一惊,忙问道:“大汗是怎么死的?”      多尔衮道:“不知道,额娘说是猝死的。”   布木布泰看了他一眼,试探的道:“那大汗死前只有大福晋在他身边么?大福晋可说了什么?”      多尔衮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闷闷的道:“额娘想要搏一搏,可是我不希望她去争这个。”   布木布泰闻言顿住,怎么个搏法?历史已经注定了啊。      突然多尔衮低声道:“我要是做了大汗,你就是大福晋了。”   布木布泰道:“我不稀罕做什么大福晋,只要你平安就好。做大汗有什么好呢。”      “还好额娘不止我这么一个儿子。她还有阿济格。”   布木布泰终于想到了阿济格,阿济格在历史上籍籍无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努尔哈赤生前那般宠爱阿济格,他自身也相当出色,连多铎这个莽小子的名字她都听说过,却独独不知道阿济格。      会不会是死在这场夺嫡中了?   她顿时满脑子冷汗,上次攻打辽阳的时候她就担忧过阿济格的生死,却没想到现在又要开始为他担忧了。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一定会好好研读历史的。   “多尔衮,你去说服大福晋,让她放弃吧。咱们是争不过的。”      多尔衮从她肩窝抬起头,眼中还有迷茫,“额娘手里握着三旗。这比任何一个哥哥都强,更何况,只有额娘一个人能够知道大汗的临终遗言。这样的情势已经大好了,即便一争,也是有胜算的。就算输了,也没有什么,我们三兄弟始终还是大汗的儿子,额娘也是太妃。”      布木布泰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说,我知道最后是皇太极继位,你们就不要白费工夫了。   她这个时候宁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何苦这样不上不下的一人置身事外。      多尔衮看她一脸的焦急,俯身吻她额头,低声道:“不管怎样,我总会好好保护你的。”   布木布泰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是多尔衮第二次对她这么说了。      日后,她独自一人在偌大的永福宫中,总是会发了疯似的想起这个时候这句话。只是,已经只有她一个人还记着,还在那条名为回忆的河流中固执的不肯哪怕一步。   努尔哈赤的死讯一传出,各地征战的贝勒都匆匆赶回来了,只剩几个旁支的还未到了。      阿巴亥被围在努尔哈赤的停尸处,她脸色微微一变,道:“我的儿子怎么没有来。燕儿,你去叫十二爷他们过来。”   “大福晋不必费心了,咱们都是你的儿子,差三个毛还没长齐的毛娃子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阿巴亥见阿敏一脸趾高气昂的对她说话,她心里微微一凌,眼角余光扫了莽古尔泰一眼,却见他闭着眼睛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      好在阿巴亥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冷笑道:“阿济格他们虽小,但也是大汗亲封的八旗旗主啊,这样的大事怎好不来。”      阿敏冷笑:“大福晋倒是算的好,两白旗是八旗之首,却被你一妇人掌握在手中,在外头散布谣言说是大汗临终遗命多尔衮继承汗位,是不是!”      阿巴亥怒道:“什么谣言,这是大汗生前留下的遗命。你们莫不是要造反?”   代善跨上一步,喝道:“阿敏闭嘴,我们今日是来宣布父汗遗命的。”他冷笑的看着阿巴亥,眼中恨意浓的几乎要沁出来。      “父汗请大福晋为他殉葬!”   阿巴亥大怒,一个个瞪视过去,代善凌然不惧,莽古尔泰微微回避她的视线,阿敏戏谑的看着她。她终于转到皇太极脸上,淡淡的道:“皇太极,你父汗生前最是器重于你,我且问你,这当真是大汗临终遗命?”      皇太极微微一笑道:“这并非是大汗临终遗命,这是大汗在喀尔喀之时,自觉命不久矣,嘱咐我让额娘为他殉葬的。父汗生前最宠爱额娘,额娘难道不想追随父汗于地下嘛。”   阿巴亥冷哼道:“可有诏书?”      “父汗本拟回辽阳之后立下诏书,但是,哎,父汗去的太仓促了。”皇太极摇了摇头。   阿巴亥眼中怒火几乎要逼出来了,她没想到莽古尔泰和阿敏都背叛了她,更没想到皇太极会假造遗命,逼她殉葬!      莽古尔泰这时叹了口气,开口道:“大福晋,你可不要怪我。多尔衮虽然还小,但是他做大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这样一来,他的额娘你,就可以把持朝政了,我们大金是万万容不得你一个妇道人家来操控的!我们这也是为了大金的将来着想。”      阿巴亥几乎要冷笑了:“你一口一个为大金着想,那我问你,若我殉葬了,你们难道就会拥立多尔衮为大汗?!”      莽古尔泰道:“这……多尔衮还小,难以担当这大任,若要强求恐怕会毁了大金国的基业啊!大福晋也要为父汗在天之灵想想。”      阿巴亥冷笑道:“你们一个个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不就是想要篡位!狼子野心!“   “大福晋慎言!”皇太极喝道,他冷冷的看了阿巴亥一眼,道:“大福晋煽动两黄旗造谣的时候可有一丁点为大金着想,这八旗内部一闹,动摇军心不说,我大金自相残杀,岂不是让明朝渔翁得利!”      阿巴亥惨笑道:“我算是明白了,反正我今天也是走不出去了。大汗啊!你在天有灵可看到了,你的儿子们要逼死我啊!”   她嘶哑着嗓子,疯狂的大笑:“我阿巴亥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啊!我哪里知道大汗一死,你们这群狼崽子就完全脱了枷锁了!你们是不是在我死后还要逼死我的儿子们!”      皇太极洒然一笑道:“大福晋多虑了,我们只是照着父汗的遗命请大福晋殉葬的,我们跟大福晋平素无仇无怨的,与三个小弟之间怎么可能骨肉相残呢,这您就放心吧。”   “皇太极!”阿巴亥叫道,“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皇太极看了状似疯魔的阿巴亥一眼,无奈举手,道:“我皇太极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害三位弟弟性命,否则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阿巴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天上的神灵可都在看着呢,皇太极你可千万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皇太极不耐的道:“我说的话自然算数。”他看了身旁的侍卫一眼,道:“还不快请大福晋升天!”   代善等人互望一眼,齐声道:“请大福晋升天!”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尘埃落定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阿济格三兄弟仍然不知道他们的额娘已经殉葬了。   三人被聚集在一处,外头禁军把守着,多铎在屋里头走来走去,口中怒骂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把爷给关起来!”      多尔衮和阿济格却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自从昨晚见到阿巴亥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她了,明明说过今日来宣读大汗遗命的,现在三兄弟却被变相的软禁在这里。      阿济格低声道:“我们必须闯出去。”   多尔衮点了点头,示意多铎继续大声说话,两人正在商量如何弄倒几个守卫,却听得外面禁卫的请安声:“见过五贝勒。”      多尔衮和阿济格迅速坐好,让多铎上前去问问情况。   多铎一见到莽古尔泰就一脸不耐,好在莽古尔泰也知道这个小弟向来是这幅脾气,他一脸哀痛,看着房里的兄弟三人,沉痛道:“三位弟弟节哀,大福晋因为太过哀伤,追随父汗于地下了。”      “你说什么?!”三人几乎同时出口。   莽古尔泰双手搭在多铎肩上,道:“众位哥哥都不放心你们,大福晋就这么早早的丢下你们了。”      “你放屁!我额娘怎么可能寻死!”多铎挣扎着怒吼。   “你放我出去,我不信!”   莽古尔泰顺势放开他,道:“三位弟弟想出去,自然是可以的,哪有人敢拦着你们。”      阿济格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完全就是在睁眼说瞎话,每次他们要出去,外头的禁卫就拿出各种借口阻拦。   此刻,他也顾不上这个了,跟在两个弟弟身后快速跑了过去。      多铎当先冲了进去,里头皇太极代善等人纷纷带着孝,一脸哀痛的跪在地上。   代善道:“三位弟弟可算是来了,莽古尔泰已经告诉你们了吧。”他边说便叹息。      多尔衮看到阿巴亥的尸身与努尔哈赤的并排躺在一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她一身重孝,想到她昨晚还说着要争上一争的话语。      多尔衮双目尽赤,心里暗暗发誓,额娘,我知道是别人害你的,放心,儿子一定会让他们一一偿还的。      阿济格和多尔衮皆是默然不语,多铎还在吼着:“不可能,额娘怎么会抛下我们先走了呢?额娘,额娘,你醒醒啊。”      阿济格没有拦住他,他和多尔衮一左一右的跪着,他不比多铎,昨日没有听出阿巴亥的意思来,所以他知道阿巴亥绝对不会寻思的。      但是,他和多尔衮却都没有去阻止多铎瞎闹。或许,这个时候多铎的胡闹反而能够保住他们三兄弟的小命。      阿济格抬起头来,双目含泪,道:“各位哥哥,我额娘她生前可有留下只言片语。”   代善叹了口气,道:“大福晋留下大汗遗命之后,便嘱托我们几个好好照顾你们三个,然后便去了。大福晋对父汗当真是真心一片啊。”      “不知父汗遗命是什么?我们兄弟三人一夕之间丧父丧母,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代善哥哥告诉我们。“   代善道:“大汗遗命皇太极继承汗位,我等三大贝勒辅政。”      阿济格顿了一顿,恭敬的道:“既然父汗属意皇太极哥哥继位,那自然是有父汗的道理,做儿子的自当遵照他的遗嘱。”      阿敏站在后头,得意的道:“阿济格,你倒是懂事了不少了。”若是像你那个不知所谓的额娘,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莽古尔泰此时已经追着过来了,他听到了阿济格的话语,也是一脸欣慰,他叹道:“若是大福晋九泉之下看到你们兄弟这般懂事,也可以瞑目了。”      多铎此时也接受了,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多尔衮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搂住他,轻轻拍他的背。      多铎哽咽:“哥,你说额娘是为什么?”   “可能是额娘舍不得父汗吧。”   “那额娘就舍得我们?”      “……或许额娘觉得我们长大了。”      发丧之后,皇太极就在三大贝勒的拥立下继位了。      继位大典之上,四大贝勒同向而坐,皇太极位居正中,接受众臣跪拜。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作为八旗旗主,位列最前,阿济格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随着众人喊道:“大汗万岁!”仿佛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喊能够宣泄尽他心中的憋屈和怒火。         新皇登基,百废俱兴。可惜,皇太极重用三大贝勒,将阿济格三兄弟闲置一旁,几乎是架空了他们身为旗主的权利。      对于八贝勒府的众人,自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府都在忙着搬家。   布木布泰虽然一心想要见见多尔衮,奈何哲哲将换府的好多事情交给她打理,想着让她多学点。而,多尔衮也一直忙于父母丧事,没有来找她。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感到有些失落。   哲哲看她这般魂不守舍的,取笑她道:“玉儿,在想谁呢?这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布木布泰啐道:“我谁也没想,就是担心我进了宫啊,怕是要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了!”   哲哲失笑:“你这丫头,姑姑哪里敢亏待了你啊。”      布木布泰朝她挤挤眼,道:“姑姑这下子可是大金国最尊贵的女人了,传说中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咱们科尔沁也要以你为荣呢!”      哲哲摇头叹道:“这以后日子就没那么简单了。该管的人和事情都多了。”她看着自己毫无动静的肚子,无声无息叹了口气。      布木布泰小声道:“姑姑有在吃那些补品么?”   “一直再吃,从来没有停过啊,就是没有动静,我可真愁啊。现在大汗坐上了这个位置,我就更加如履薄冰了。父王也给我来信了,问我肚子有没有动静,大汗登基之后,咱们科尔沁也水涨船高,可不能在我这里出问题。”      布木布泰听着哲哲的抱怨,内心充满了无奈,这要是在现代,生了两个女儿了,哲哲也算是不错了,可偏偏是这样重男轻女的时代,生不出儿子就是这般没有保障。   费时半月,八贝勒府终于搬空了,宫里头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处理,哲哲忙的焦头烂额,叶赫那拉氏和颜扎氏也来帮她,总算减轻了不少负担。         后宫的事情都由哲哲负责,哲哲向来是个好妻子,皇太极也没有多忧操心什么,倒是前朝事务太多,更有三大贝勒隐隐阻挠,他这个大汗做的极不称心如意。      “大汗此刻的烦恼不过是放不开手脚罢了,我倒有一个主意。”   皇太极眉头一挑,道:“哦?不知文程有何高见。”      范文程抚了抚长髯,笑道:“分权制衡!”   皇太极眼睛一亮,道:“可是三大贝勒地位尊崇,谁来分权?”      “那自然是地位跟他们一样尊贵,而且比他们更好掌控的人了。”   皇太极微微一笑,道:“文程说的极是。果然好计!”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断命   皇太极登基后改元天聪。   天聪元年,皇太极登基后首次率军征明,和袁崇焕苦战宁远,依旧无功而返。其中,阿济格,多尔衮三兄弟勇猛善战,很是得皇太极的喜爱,连连嘉奖。      辽西受阻,便不能进攻山海关,继而不能夺取北京。只能另寻出路,然而山海关是攻取北京的必经之路。      此事不成,皇太极也是豁达之人,就暂时搁置一边,他决定向蒙古进军。一方面征服尚未臣服的蒙古余部,另一方面寻找别的方法攻陷北京。      天聪二年,皇太极带幼弟多尔衮多铎统大军征察哈尔,途经科尔沁,科尔沁老王爷莽古斯盛情招待了皇太极一行人。      莽古斯呵呵笑道:“那林丹汗这些年来确实有些不驯了,我看确实该打他一打。”   皇太极端起草原上特有的马奶酒喝了一口,道:“若是我们攻打不下,岳丈能否借兵与我。”      莽古斯捻须笑道:“那是肯定的。只是大金国五十万精兵都攻不下的城池,再添上我科尔沁这些散兵游勇也无补于事啊。”   皇太极不置可否,笑了一笑,莽古斯心中微微一凌,突然笑了一声,道:“我科尔沁有个老萨满,他这人能上通天命,不若叫他来与大汗算上一算。”      皇太极突然有了兴趣,淡淡的道:“可以试试啊。那就请岳父将他唤来吧。”   莽古斯一击掌,便有人去传唤了。      那萨满确实一把年纪了,他一头白色乱发,整个人不修边幅,莽古斯见皇太极微微皱了一下眉,便哈哈一笑,道:“这老萨满向来如此,可他算命确实是准。”      皇太极一挑眉,问道:“那敢问我的命数如何?”   那萨满看了他一眼,咿咿呀呀了半天,说的却是蒙古语,“你的前半生命数早已注定,母亲早死,父亲死于你正当年盛时,然后将会成就一番大业。”      皇太极微微一笑,道:“这些事情只要有心人一打听便能知晓,何用你算命呢,至于成就一番大业,怕不是哄我呢吧。”   那萨满又咕噜噜说了一大串话,却是:“你这辈子将不会有嫡子,最后继承你的也不是你的亲生子。”      皇太极只是冷哼一声,莽古斯却脸色大变,这变相的告诉他哲哲生不出儿子来,想到女儿还在不停的药补,莽古斯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太极饮尽马奶酒,洒然道:“岳父不必挂怀,这算命一事做不得真。无论哲哲如何,她都是我的大福晋,大金国的大福晋!”      莽古斯摇了摇头,道:“大汗有所不知,这萨满给人算命从来没有不准过。不过,这次到当真是有可能不准确的,毕竟大汗是一国之君,这命数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萨满能算的去的。”      那萨满见自己被人怀疑,愤懑道:“你这次要做的事情虽然会成功,但是你最大的敌人之一却会逃掉!”   皇太极冷笑道:“我最大的敌人之一,莫不是林丹汗,我最大的敌人是大明,他算什么。”      那萨满气呼呼的走了,莽古斯也不叫人阻拦,他看了皇太极一眼,无奈道:“或许是老了吧,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在玉儿小的时候,还给她算过命,说她将来贵不可言,将来会母仪天下。我一直以为是真的,谁也没告诉,没想到,哎……”      多尔衮兀自发呆,听到“玉儿”二字,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   皇太极大笑,道:“母仪天下,莫非是嫁给明朝皇帝做皇后?简直笑话。”      多尔衮却是心中一动,忍不住看了皇太极一眼,心道:“若是我们攻破了山海关,打到北京城,我做了皇帝,玉儿就是皇后了,岂不正是母仪天下。”      天聪二年十月,皇太极率军出征察哈尔,大胜而归,但是却让林丹汗跑掉了。   皇太极独自一人坐在军帐中,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但你最大的敌人却会逃掉”,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应该是巧合。”      他叹了口气,还是先把代善和莽古尔泰的权利架空了再说吧,省的在旁边掣肘,做事也不利索。   他想到多尔衮兄弟,忍不住微微一笑,大福晋一除,这三兄弟也能成为三把出鞘的剑,倒是比代善这些老头子好用许多。看来也可以试着让多尔衮等人独当一面了。      皇太极班师而归,多尔衮等人也一并回来了。      索玛勒见布木布泰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脸上全是按捺不住的喜悦。便取笑道:“格格,您这是盼着谁呢?莫不是大汗?”   布木布泰白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明知道是谁。”      索玛勒掩嘴偷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格格总是和谁鸿雁传书,还鬼鬼祟祟的不让我看。”   布木布泰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道:“你这丫头,这是我的隐私,怎么能给你看呢。”      索玛勒吐了吐舌头,道:“那格格你到这里来是跟十四爷约好的么?他会来找你嘛?”   “是啊,都这个时辰了,照理应该到了的,怎么还不来呢?”布木布泰跺了跺脚。      她来回走了几圈,忽然发现外头一阵喧闹,立刻跑出去看,她今天一大早就到济人堂来等金军班师了,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格格,格格,快看,我看见十四爷了!”   布木布泰忙顺着索玛勒的手指望去,口中喊道:“哪里哪里?”      她一眼望去,就看见多尔衮英姿勃勃的坐在马上,他全神贯注的望着前方,经过济人堂之时,忍不住看了那牌匾一眼,然后双目游移,好像在寻找什么。   布木布泰忽然双颊一热,忍不住低下头。   这样子一大早过来等他,会不会显得太急迫了一点。      可是,这段感情开始的这么突然,这么汹涌,她完全抗拒不了。   无法想象如果要分开她会怎样。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议亲   皇太极战胜归来,或许是想到了在科尔沁的那个萨满,便到了大福晋哲哲的宫里头看望她。   哲哲听到通传,有些惊讶,道:“大汗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      皇太极顿了一顿,缓缓的道:“就是来看看你。”   他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仔细看了依旧美丽的妻子一眼,轻声道:“这些日子怎么样?还忙的过来嘛?”      “一切都还稳妥,我毕竟是大福晋,下头的人也还算听话。宫里头一切都妥妥当当的。倒是真的有些累了。”   皇太极道:“我这次出征经过了科尔沁,顺道看了看岳父,他老人家身子倒还爽朗,就是担心你的身子,还有小孙女的婚事。”      哲哲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道:“父亲身子好就好,我能有什么事,整天大补小补的。说到玉儿的婚事,我到还没个主意。”   皇太极看了她半晌,转过头,道:“我觉得这丫头长相性情都好,又是你一直带在身边教养的,想必有意向的满族贵戚不少吧。”      哲哲笑道:“怎么,大汗莫非是想做这份媒,要是对方不好,我可不答应哦。”   皇太极道:“不错,我确实想给她做份媒。”   他这么一说,哲哲反倒好奇起来了,她微微一笑,道:“敢问大汗说的是哪家的少年郎啊?”      皇太极指了指自己,淡淡的道:“我。不知够不够的上大福晋的要求。”   哲哲吃惊的问道:“大汗?您……”      皇太极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怎地,大福晋觉得我不行?”   哲哲忙道:“大汗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和玉儿可是姑侄,同嫁一夫是不是有些不好。我科尔沁多的是美人,大汗要是喜欢,我让父王送一些过来便是。”      皇太极失笑:“没想到你还纠结于辈分,咱们满人向来不讲究这个的。我想纳玉儿倒不是为了她那科尔沁第一美人的称号,那是另有原因的。”   哲哲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道:“大汗能否告知我原因是什么?”      皇太极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道:“我自有道理,你只需说可行不可行吧。”   哲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这事还是待我禀明父王再来与大汗说吧。”      皇太极微微一笑道:“那便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待得皇太极走后,哲哲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叫来鹦哥,冷冷的道:“大汗这次出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般坚持要娶玉儿?”      鹦哥悄声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哲哲“哦?”了一声,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回事?玉儿出生时那萨满说过这话么?”她皱了皱眉,仔细思量了片刻,吩咐道:“鹦哥,准备笔墨,我要给父王写信。”      鹦哥领命而去。   哲哲迅速提笔,快速写了一封信,询问了莽古斯的意见。信中用词颇为隐晦,也没有问那萨满对布木布泰的判词是真是假,只是简单的嘘寒问暖,顺便问了问有关布木布泰的终身大事,也没提到她与死去的大福晋曾经给布木布泰定过亲事了。写完之后令鹦哥拿去寄出去了。      哲哲想的有些头痛,暗道:“玉儿和多尔衮的亲事他们二人自是晓得的,听玉儿平素说话,对多尔衮也像是有意的,要她嫁给大汗,怕是要宁死不从的。”想到布木布泰的性子,她的头更痛了。      鹦哥劝道:“福晋不要想太多了,咱们等着老王爷来信吧再说吧。”   哲哲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      次日,哲哲一大早就起身了,她叫来鹦哥,问道:“你知道玉儿她这两天都去哪儿了嘛?”   鹦哥踌躇半晌,道:“格格她昨日出去见十四爷了,直到辰时末才回来。”      哲哲饮了一口银耳莲子汤,道:“珍哥,你去把玉儿叫来。我要问问她。”   鹦哥伺候着她喝汤,珍哥应声而去。      布木布泰还在做梦,梦里头她和多尔衮生了三个孩子,一男二女,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穿回现代了,怎么也没办法回来了。      她一下子被惊醒了,坐起来在床上喘着粗气。   “格格你怎么了?”索玛勒在外间听到声音,忙走进来查看情况。      布木布泰抹了一把冷汗,暗道:常言道梦都是和现实反的,也就是说我应该不可能再穿回去了。   她瞬间自嘲了片刻,没想到她现在居然为了不能回去而高兴。原来这个时代已经在她心里烙印了嘛。      “格格,大福晋着您过去呢。”索玛勒拿过衣服伺候她起身。   布木布泰疑惑道:“姑姑叫我过去作甚?她有说嘛?”      索玛勒摇了摇头,道:“刚刚是珍哥来传话的,我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   布木布泰迅速洗漱,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和索玛勒一道过去了。      “姑姑,您叫我来是不是想我了啊?”人未到,先闻其声。   哲哲一听她的声音就笑骂道:“你这丫头,你倒是说说,多少天没到姑姑这里来请安了?怕不是有了情郎就忘了姑姑吧。”      布木布泰装作不知,嘻嘻笑道:“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姑姑你啊。”   哲哲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和多尔衮可还好?”   “一直就那样呗。姑姑你问这个作甚?”      哲哲柔声道:“玉儿,姑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老实说了。”她说着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人。      布木布泰见她如此郑重,不由得也正色起来,道:“姑姑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哲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你和多尔衮可有做出什么越轨之事?”      布木布泰哑然,这古代人还真是开放。她这一迟疑,哲哲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她忙摇头,以示清白。      哲哲舒了一口气,柔声道:“那就好,发乎情止乎礼才是对的。”   布木布泰低头,忍不住脸一红,要不是及时悬崖勒马,恐怕现在她已经和多尔衮生米煮成熟饭了。      她又听哲哲问道:“那你觉得大汗如何?”   布木布泰顿了半晌,心里难掩那股子排斥感,恹恹的道:“大汗英明神武,自是好的。”   哲哲笑着摇了摇头,便与她说些别的事了。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私奔到月球   “哲哲吾儿,布木布泰出生时的箴言是真的,我那时以为她会是大明朝皇帝的妃子,所以瞒下了这件事。但现在看来,有望做皇帝的人近在眼前啊……我们科尔沁兵力微弱,可是东有大明朝虎视眈眈,北方有察哈尔,南方有大金国迅速崛起,所以我把你嫁到了大金,把海兰珠嫁到了察哈尔。不过,现在的大明朝已经是日薄西山,反倒是皇太极,既有守成的能耐又有开拓的本事,可惜的是你没有为他生出嫡子。若是将布木布泰嫁给他,一来能够更加稳固我科尔沁和大金国的关系,而来,丫头嫁在你身边,有你这个大福晋护着,也受不了什么苦……”      哲哲合上信,叹了口气,无奈的道:“父王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玉儿这丫头哪里是那般好说服的,要是闹起来……哎,难啊。”   鹦哥道:“那福晋不若去跟大汗讲讲吧,大汗向来都很是听福晋的话的。”      哲哲道:“也只能这样了,我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你去问问贝勒爷的行踪,若是在清宁宫,那就回来通报吧。”   哲哲支着下巴慢慢寻思该如何开口,片刻之后鹦哥来报,说是皇太极正在清宁宫,刚送走范大人,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哲哲忙道:“那咱们快些过去,对了,把小厨房炖的雪蛤拿来,咱们给大汗送去。”      皇太极见到哲哲款款而来,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忙的都忘记吃晚膳了,现在还真是有些饿了。”      哲哲笑着摇摇头,亲手用勺子舀了一蛊雪蛤汤,端到他手上。   皇太极接过,几口吃掉,连声称赞好吃。      哲哲见他心情果然大佳,不经意的问道:“玉儿这丫头真不懂事,今儿个又跑出去疯玩了。也不晓得早些回来。”   皇太极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淡淡的道:“现在不懂事,将来进了宫自然会慢慢懂事的。”      哲哲脸一僵,道:“大汗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娶玉儿,若是为了那一句母仪天下的话,臣妾想说,那萨满卜的命也并不一定准确。”   皇太极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他放下手中的碗,淡淡的道:“宁可信其有。我已经饱了,撤下去吧。”      哲哲低低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劝说是失败了。她转身准备离去。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不愿意把玉儿嫁给我?”      哲哲顿了顿,停了片刻,才道:“大汗多虑了,我向来将玉儿当成我的女儿看待,她要出嫁的事情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   “是嘛。”      哲哲低声道:“既然如此,我就去与玉儿说吧。臣妾告退了。”   她走后,皇太极深深的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静默深沉。      “姑姑?你是说真的么?”布木布泰愣愣的坐在哲哲身边,脑子里好像爆炸了一样,全都是哲哲方才那句“大汗要你嫁给他做侧福晋。”      只见哲哲默然点头,布木布泰心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嘛,我真的要遵从历史遵从姑姑嫁给皇太极嘛。      她的心里满是彷徨,那多尔衮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她心里忽然满是不忿,她为什么就要嫁给皇太极,和自己的姑姑共侍一夫,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对方也不见得喜欢自己的人!      “姑姑,大汗为什么突然想要娶我的?“   哲哲皱了皱眉,道:“是还不是为了你出生时那个喇嘛说你将来会母仪天下。”      布木布泰险些一口水喷出来:“就为了这个?!”迷信要不得啊。   “大汗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大汗向来对认定了的事从不反悔,我是说服不了他的。”      布木布泰扯住哲哲的袖子晃荡,道:“姑姑,你写信告诉阿爷去,说我不想嫁给大汗。”   哲哲苦笑道:“我早已问过父王了,他是支持你嫁给大汗的。”说罢把莽古斯来信的内容统统说与她听了。      布木布泰沉吟半晌,道:“阿爷不认为多尔衮也是一支潜力股么,他将来说不定会比大汗更有成就的,还有我嫁给多尔衮,姑姑也一样可以就近照顾我。我为什么非要嫁给大汗呢?”      哲哲微微摇了摇头,叹道:“玉儿,你错了,并不是我和父王要你嫁给大汗。而是大汗他要娶你,而他作为大金国的汗王,你拿什么来抗衡?你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姑姑,你容我细细思量一下。”      哲哲点了点头,道:“你向来懂事,这一次也要你自己想清楚。”   哲哲离去之后,布木布泰立刻出府去找多尔衮了,她急切的把事情都告诉了他。      多尔衮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道:“难道皇太极竟然相信了那些所谓的天命。”   布木布泰连忙追问,多尔衮就把草原上那个喇嘛给皇太极算出来的天命一股脑儿给她说了。他心中正是焦躁气愤异常,也就没看出来布木布泰现在的表情。      却不知她心里想的是,难道世上当真有人能够知天命嘛?她会母仪天下是因为孝庄的儿子做了皇帝,皇太极没有嫡子,因为哲哲是没有给他生出儿子的。至于继承他的不是他的亲生子……      布木布泰不禁心虚的低下了头,历史上继承皇位的是顺治帝啊,难道不是皇太极的种?那就是说她不守妇道了。   多尔衮将她抱在怀里,不住的亲吻她的脸颊,口中呢喃道:“乖,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乖乖的就好了。”      布木布泰乖顺的回搂住他。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若是抗争不成,她就决定和多尔衮私奔去。   想来以他们两个人的本事,在别的地方也能过的好好的。      不过,男人的尊严不容侵犯,要是现在跟多尔衮说觉得他搞不定的话……布木布泰吐了吐舌头。   多尔衮一手搂住她腰,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抚,心里暗暗琢磨怎样才能让皇太极暂时想不到这事情。      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当真没有法子,他放弃一切跟布木布泰浪迹天涯去,想来皇太极也不敢拿他怎样。   二人完全不知道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      “媳妇儿,若是我不做贝勒爷了,你也不做格格了,你想到哪里去?”   布木布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轻轻捻住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不管,反正你要养我,锦衣玉食一样都不能少!”      多尔衮佯装为难的样子,可怜的道:“那好吧,为夫就是卖身也得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布木布泰顿时笑倒在他身上,多尔衮趁机吃她豆腐。   似乎皇太极的这一提亲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妥协   阿济格扶起跪在地上请罪的的多尔衮,淡淡的道:“你和她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多尔衮猛然抬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兄长。      阿济格微微一笑道:“额娘殉葬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难道这么一件事就能将我瞒上这般久嘛。我好歹也是你的哥哥。”   多尔衮呐呐的道:“那为什么你没有……”      阿济格苦笑道:“你和她的婚事是额娘的意思,额娘都去了,我岂能违逆她的意思。况且……”她心中有你。   多尔衮低下头,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兄长的愧疚之意,毕竟,自己算得上是横刀夺爱吧。      阿济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今日来找我,怕是下定决心了吧。大汗要娶她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不错,我已决意和她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只要人还在,其余的都可以将就。”      阿济格温柔的笑道:“她没有看错人啊。若是我的话,或许还没有这般果敢。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大汗是为什么一定要娶她。”   多尔衮道:“大汗无非便是为了那母仪天下的箴言。”      “既然是为了那一句母仪天下,他就更不可能放过你们。你既然已经决意离开,那肯定也是考虑到了皇太极绝不会放弃的性格,那你有没有想过,皇太极宁愿她死也不会让她嫁给别的男人!尤其是你!”      多尔衮身子一震,他潜意识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只是一直拒绝去想罢了,现在被阿济格一言道破,他脸瞬间白了。   “我只要能离开这大金国的地方,自有隐藏的法子。”      阿济格叹道:“皇太极或许现在还不知道你和大玉儿的关系,如果知道了,以他多疑的个性,即使你们跑到天涯海角都要追杀过去。”   多尔衮的脸又白了一分,他冷笑一声道:“我还不信,皇太极能在这盛京只手遮天了。”      “多尔衮,你听我一眼,大隐隐于朝,额娘的仇你难道就要扔给我和多铎了嘛?”   多尔衮一时间竟是无言,片刻之后,他苦闷道:“难道我要让玉儿去嫁给皇太极,做我的嫂子么!”      阿济格摇了摇头,道:“她即便屈从也只是一时而已,日后等我们报了仇,你还是可以娶她的。”      “不行!”多尔衮立刻否决,“她没有必要为我的仇恨牺牲自己,额娘的仇我们自己会报的。”   阿济格突然笑了一下,道:“这才是我的好弟弟。连额娘都被你蒙骗了。”      “既然如此,我先去找代善他们帮忙,若是当真不行,那也只能用下下策了。”   阿济格点了点头,道:“那莽古尔泰那里交给我吧。”他说完凝视着多尔衮的双眼,道:“记住,绝对不能让皇太极知道你和大玉儿的事情。”   多尔衮会意。         布木布泰从焦急难安到最后的心静如水,只不过中间去见过一次皇太极罢了。   她坐在马车上准备去见多尔衮,一想到她要亲口对多尔衮说出那番话,她心里就有如翻滚般的绞痛。几次想要开口说“回去吧”,只是想到皇太极说的那番话,她就生生的忍住了那股冲动。      她紧紧握住已经发白的手,无比的痛恨自己,为什么这样软弱,这样的无能为力。   “你自己的性命不要紧,那你的亲人们,科尔沁的族人的性命你也不要了嘛?”      是的,她和多尔衮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姑姑要怎么办,父亲母亲又该如何面对天子之怒,这该死的时代啊,为什么人的力量这样渺小,为什么人对生命如此漠视。她为什么要碌碌而过这十多年,她为什么不能像别的穿越小说里一样为族人做点什么。      多尔衮,我要怎么开口对你说,我决定丢下你一个人。   多尔衮,你要我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个人。      她放任眼泪汨汨的流下,只想好好的趁这时掉一场无声的眼泪,难道历史真的不可违逆嘛?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总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开始哀伤,却从来不在之前努力去改变命运呢。      “格格,十四贝勒府到了,您该下车了。”   布木布泰胡乱应了一声,用袖子摸了摸眼泪,整了整妆容,下了马车。      多尔衮知道她要来,早就已经备好她喜欢喝的茶水和点心,布木布泰微笑了一笑,柔声道:“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吧。”   多尔衮殷勤为她倒茶的动作顿时一顿,淡淡的道:“你先喝完这盏茶,这是我亲手为你泡的。”      布木布泰咽下嘴边的话,对他笑了一下,缓缓的饮尽杯中茶水。   只觉得苦涩异常。      “怎么样,我第一次泡茶,好喝不好喝?”   布木布泰扯了扯嘴角,道:“好喝,怎么会不好喝。”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的看着多尔衮,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多尔衮拿手指掩住她的唇,笑的比哭还难看,道:“你不要说。”   布木布泰缓慢但却坚定的拉开他的手,柔声道:“你都知道了,是嘛?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多尔衮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道:“我们可以走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你跟我走就可以了。”   布木布泰抬手轻轻抚过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脸,轻声道:“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走。我走了,科尔沁怎么办,你走了,大福晋的仇怎么办?”      多尔衮僵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我额娘的事?”   “前些日子,多铎来找过我。其实,我嫁给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好处的。”   多尔衮低吼打断她:“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事情不用你插手。”      布木布泰心中一片柔软,她轻轻拥住多尔衮,道:“我的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嫁给他也只是权宜之计,难道你介意我是二婚的么。”   多尔衮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觉得不甘心,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要夺走你。”      布木布泰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就因为他是大汗,你只需记着我们比他年轻,总能盼到那一天的,到时候你再娶我好不好?”   “那如果他一直不死,难道我们便要一直等嘛?!”      布木布泰安抚的拍拍他的背,道:“你放心,我们不会等太久的。何况,我们平时也是能够见面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只记得顺治帝康熙帝都是幼年继位,也就是说皇太极他也活不了几年的,这也能算得上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但是,这个理由却不能告诉多尔衮,要不然她可没办法解释她未卜先知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多尔衮抱住她,声音中不乏坚定。      让他现在做出妥协,他将来必定要让皇太极退到退无可退之处!   权利!他现在急需权利,若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能力与皇太极抗衡,他又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夺走他最珍贵的东西!      “你放心,大汗说过,他娶我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句箴言,我只要守着这虚名便行了,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多尔衮怒道:“他打算将你放在冷宫之中嘛?”在他心里,即便皇太极将大福晋之位交给布木布泰来做也不一定就配得上她,何况还是这般冷遇。      布木布泰禁不住好笑起来,“怎么,你反倒希望他对我百般宠爱不成?”   多尔衮闷哼一声,道:“他敢!”      布木布泰双手捧住他的脸,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呢喃道:“我们约定好不好,永远不变,将来你就来娶我。”   多尔衮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不变的,一生都不变的,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你。”   无论身在何方,只要你不变,我就能撑下去。      两人静默半晌,布木布泰只觉得心里半是甜蜜半是忧伤,忽听多尔衮“哎呦”一声叫了出来,她连忙望去,却见他表情奇怪。      “怎么啦?”她忙问道。   多尔衮脸色忽然狰狞起来,恨声道:“你若是嫁给了皇太极,岂不是要和他做那种事!”   啊?布木布泰忽然觉得脑袋短路了。                     第61章 第六十章 占有   多尔衮突然软声在她耳旁呢喃道:“玉儿,给我好不好。”   布木布泰本是不明白的,但是随着多尔衮的手不规矩起来,她就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当下立刻明白多尔衮的意思了。      她瞬间涨红了脸,“你在乱想些什么!”   “玉儿,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多尔衮的语气像是在撒娇。   布木布泰挣开他,无法忍耐的坐起身来,用手抵住多尔衮不让他接近,口中叫道:“你离我远点。”      多尔衮猛地一把扯住她,整个人倒在了她身上,“难道要让皇太极碰你嘛?”他的眼神渐渐幽深下去,手解开她的衣襟,大掌轻轻的滑了进去。   “这里,你要让他碰嘛?”      布木布泰双手握住椅子的脚,难耐的开口道:“多尔衮,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只要一想那种画面,脑子里就有一根弦,立刻就要崩掉!”   布木布泰搂住他的头,将他贴在自己颈间,啜泣道:“好的,我是你的。我的身子,我的心,全都是你的,永远不会给别人染指的。”      多尔衮咬紧牙,不吭声,身体本能的靠近温暖的地方,“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你是我的。”   “我答应你。“沉寂了片刻的室内,被布木布泰平静的低语打破,她吻上多尔衮的唇,“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给我吧。”      她垂眸,却看见一双充满炽烈独占欲的眼神。   她想到将要发生的事,心忽然不可抑制的一热,双腿也似乎支撑不住了,下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凌空而起,被人抱了起来。      她没有开口拒绝,或许她心里也是想要的吧,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   多尔衮早已斥退了周围的仆妇,所以,他这样横抱着她一路穿行而去,穿过一丛丛夜来香,踏过地上的落英缤纷,整个十四贝勒府在夕阳中美得很是凄离。      “怎么办,我好想把你放在这里,让你躺在花丛中,然后,占有你。一定很漂亮。”   布木布泰羞得脖子都要红了,轻斥了一句,便埋在他怀里不敢说话。      多尔衮抱着她,一脚踢开房门,在她耳边低声道:“新郎就要这样抱新娘进洞房的。我的卧室就是我们的洞房,你说好不好。”      布木布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你能走到哪里去?你不准抛下我一个人,永远不许。”   她身躯微微颤抖,低声答了一句:“君若不弃,妾定不离。”         布木布泰不安的坐在床上,即使是新时代的女性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紧张的。   “嘶”的一声,她的粉红镶金褂子被蛮力扯开了。   “你怎么这么野蛮!”不赞同的斥责根本还未说出口,站在床前的人立刻凑过唇来,M密实的堵住她的。      一轮不知节制的吻之后,一具火热的躯体贴上了她。她身体微微战栗了一下,伸出手一点点去抚摸少年宽阔的背,不,已经不再是少年了,他,已经在一次次的打击中成长为了一个男人,无论是身体抑或是心灵。      至少,眼前这具成熟的男性躯体,已经具备了侵犯她的能力。   多尔衮微微松开唇,布木布泰急促的喘息,炽热的亲吻再次袭来,她一吓,微微偏头,那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侧颈。      多尔衮有些气闷的看了她一眼,继而轻轻的吮吸着那一片肌肤,柔软的舌头四处打着转。   “……不要了……”她猛摇着头,这真的……太超过了……      “不。”多尔衮强硬的钳制住她,双唇吸住那一点雪里红梅,轻轻噬咬。   “啊……”布木布泰轻轻的叫了一声,她并拢双腿,多尔衮却不让她如愿,一只手已经偷偷溜进了那神秘的禁地。      亵裤被毫不客气的退下,她只觉得被人轻轻的抚摸,被人珍惜的对待着。   “啊……痛……不要了……”她微微蹙眉,异物入侵的感觉相当的怪异,好在不是特别的痛,反倒是小腹渐渐的热了起来,她突然更加用力的夹紧双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汨汨的流出。      多尔衮忽然低声轻笑了几声,凑到她耳边,细细舔吻着她珠圆玉润的耳珠,“待会儿就这样夹住我,好不好。”   布木布泰涨红了脸,想辩解,却心虚的无法成言。      多尔衮无奈的呻吟了一声,叹道:“怎么办,我忍不住了,我好想进去你里面,真软真热啊……”   “要做……就快做……”不要再说那种羞人的话了。   多尔衮眼神更加幽深,“正好,我也忍不下去了……”      他缓缓解开腰带,眼睛却炽热的盯着布木布泰,布木布泰略感不自在的撇过头,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她撇头不去看,却感觉到自己的手中被放入了某样高温的物事,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      “……怎么会……这么大……”布木布泰惊呼,这跟岛国片子里的完全不一样啊,这样大怎么可能进的去……   “娘子,给我摸摸,我好痛……”多尔衮说完一口咬住她鲜艳欲滴的唇,真是……怎样亲也觉得不够……      布木布泰手一松,像摸到烫手山芋一样,快速的甩开那物事。   多尔衮辗转碾压着她的唇,间接的让她吸一口气,他戏谑的看着她,轻笑道:“怎么样,还满意不?”      “你……羞也不羞……”她正要出言反驳,忽觉下身一阵痛彻心扉的痛,下半身被撕裂了一般。   多尔衮轻轻摩挲她披落垂下的一头秀发,雨点般密集的吻落在她脸颊,“记住,这种痛是我给你的。”      他一点点亲吻她流下的泪滴,口中呢喃:“乖,不哭,马上就不痛了……”   她只是觉得忽然想哭,却只能借着身体的痛发泄出来。      多尔衮难耐的停在那里,口中喘息声渐重。   “乖,忍一忍。”   …………      布木布泰闭着眼,趴伏在狼藉的床铺里,背后强悍的男性躯体正紧紧搂着她,却在行着跟与双手温柔动作全然不相符的动作。他的悍然进犯使得整个床体都在微微摇晃。      “这样舒不舒服?”体内的冲撞忽然停歇,温热的气息抵在耳边轻轻吹拂,“不舒服的我再换个姿势。”说完,他又换了个角度重重的顶了一下。   ‘“啊……”好深……      多尔衮将她抱起来,犯懒个身,将她固定住坐在他身上。   布木布泰微微蹙眉,这个姿势……好像进的更深了……      “我想这样一直抱着你,一直埋在你身体里面。”   胶着的唇微分,多尔衮苦闷的说道。      布木布泰迷迷糊糊的道:“你不是正抱着么。”其实她早已混混欲坠,只是还保留着一丝神智,不愿睡去。   这是他们最后能够这样紧密的互相拥有对方。      虽然我知道,再也没有比亲口对你说出要嫁给别人的消息更让你痛苦。   但我们现在还是无能为力,我只是希望,未来或许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妻子。   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身孕   天聪三年的六夏天,这注定是一个不愉快的季节,天上一直淅沥沥的飘着小雨,偶有放晴,也只是昙花一现。   布木布泰做了六月新娘,皇太极并没有怠慢她,八抬大轿将她从侧门抬进了宫,封做了侧福晋。      同年,皇太极力主征明,却不料遭到代善和莽古尔泰的压力,二人亲至皇太极住处夜谈。   最后终于在朝堂之上发生激烈的冲突,皇太极一手培养的小贝勒们这次倒是有志一同的站在了皇太极这边。      皇太极得到支持后,精神大振,最终意见得到统一,他命令济尔哈朗,岳托,阿巴泰,阿济格四人领左翼四旗迅速攻破大安口,龙井关。而后皇太极亲征,攻克了洪山口城。   而后,皇太极一鼓作气,进逼北京城,大明袁崇焕,祖大寿飞速来援,终没能得逞。         “这该死的袁崇焕!”皇太极气的恨不得摔桌子,大肆发泄之后便恢复了他平素的冷静精明。   他抬眸望见低着头站在哲哲身后的少女,想起新婚的那一夜她脆弱的身体,闭着眼微微颤抖的任他为所欲为,心中不禁微微一热。      “大汗这是在为前朝政事忧心吧,玉儿特地给大汗炖了雪梨枇杷羹,大汗你看这丫头,多贴心啊。”哲哲看了布木布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布木布泰闻言服了一服身子,心知这是姑姑在帮自己讨好皇太极,她五指紧紧抓牢,几乎要发白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被冷落。   皇太极接过那一双素手端来的雪梨枇杷羹,细细的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晚膳用过了没有?”   布木布泰声若蚊蝇:“不曾。”      皇太极笑道:“我就顾着生气,也忘了用膳了,不若就一起吧。”   哲哲忙笑道:“正好啊,我和玉儿原本正要打算一起吃的,既然大汗也没有用膳,那便一道吧,我让小厨房多加两个菜,新来了一个厨子,做的西湖醋鱼很好吃,今晚就让你们尝尝罢。”      皇太极微微一笑,收了桌上的文案,起身追上布木布泰,与她并肩而行。   “这些日子可还过得惯?”   布木布泰垂眸,答道:“有姑姑在一旁照应,一切安好。”   皇太极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一盘盘菜被侍女们呈上来,布木布泰轻嗅了一下,问到一阵好闻的醋味,感觉到口中立刻分泌出一阵津液。   哲哲笑看着她,打趣道:“你个小馋猫,这便是西湖醋鱼了,你闻闻,是不是香的很那。咱们这很少能吃得到的,这是大哥府上送过来给大汗尝尝鲜的。”      皇太极伸筷的手顿了一顿,“代善?”   哲哲点了点头,笑道:“可不就是,一有好东西就给宫里头送来了。”   皇太极掩去眸中那一抹杀意,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哲哲碗上,又夹了另一筷子放到布木布泰碗上。      “谢过大汗。”布木布泰忙道谢,她尝了一口醋鱼,刚放入口中,就立刻有了作呕之感,一时间觉得无比恶心。   哲哲见她异状,急忙放下碗筷,拍了拍她的背,问道:“玉儿这是怎么了?”      布木布泰心中一凌,想起书上看到的孕妇的妊娠状态,又想到自己的经期已经迟了好些日子了,心中一慌,胡乱道:“没什么,可能胃里头有些不舒服吧。”   皇太极淡淡的道:“饭后传太医来看看,不要误了自己的身子。”      哲哲却是过来人,她眼中精光一闪,惊喜的开口道:“该不会是有了吧?我当年怀二格格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闻到腥气的东西就想吐。”   布木布泰刚要否认,却感觉到手上被哲哲捏了一下,她狐疑,但是还是住口了。      皇太极脸上隐隐有了惊喜之色,他立刻道:“传太医!”   布木布泰手一抖,心中暗暗计算,她第一次和多尔衮胡混了一整夜,一个月之内在多尔衮的纠缠下,两人又多次共赴巫山云雨……和皇太极却只有那新婚的一次,她原本倒是很紧张,就害怕皇太极察觉出来,没想到皇太极当晚喝的已经不少,动作粗鲁,倒是没有拆穿。      只是,若当真有了身孕,这孩子是谁的呢?   按概率事件,是多尔衮的种的几率比较大,可是万一皇太极一枪中靶呢。      所以当太医说出“恭喜大汗!侧福晋有喜了!”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喜笑颜开,唯独她这个马上就要母凭子贵的人,却是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不见一丝喜意。      不过,当她看见哲哲脸上欣慰的笑容,心中不由得又高兴了一点。   这个孩子,不管是谁的,对于哲哲,对于科尔沁都是好事,不是嘛?      只是,如何验证它的父亲是谁呢。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无奈的被索玛勒拉着坐到榻上,“格格,你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动来动去的,小心小阿哥啊!”      布木布泰再一次无力叹道:“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我只是想去济人堂找师父,让他给我开点药啊。”      索玛勒坚定的拒绝道:“不行,格格你不能出门,这宫里头太医已经给您开了好些药了,您倒是把这些补药都吃光了再去找您的师傅吧。”   苍天啊!让我死了吧!布木布泰无力的躺靠在榻上,看来索玛勒是绝对不放她出去了,更过分的是,姑姑也站在她那一边。      求人不如求己,她开口道:“索玛勒,那我去府里头拿几本书来看看总没事吧?”   索玛勒思量半晌,终于点头恩准了。      这古代没有亲子鉴定,这滴血认亲又根本靠不住,一共四种血型,要是谁和谁的血液能够互溶就是亲人,那她岂不是亲友遍天下了。   她想到以前看寻秦记,里面是如何确定嬴政的血脉的呢?      还是看书吧,书中自有办法。   只是,要怎么跟多尔衮开口呢?   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可耻的惆怅了……         皇太极一边流水般的赐东西过来,一边忙于前朝政事,策划于从南边退兵。   “什么?!”他听着前方的战报,耸然而立,“迁安十城全都叛了!”      地上跪着的探子低头,不敢多说。   皇太极气的几乎要杀人了,一路打到北京城受阻于袁崇焕,撤军途中,原本投降的十城又突然叛变,这一次出征岂不是耗了人力物力,却毫无寸功!      “让阿敏守住永平四城!固守不再退!”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借刀杀人   晚饭后,布木布泰带着索玛勒在园子里里散步,她轻抚着小腹,叹道:“你到底是个女孩儿呢还是男孩儿呢?”      她依稀记得顺治帝福临排行第九,可现在皇太极不过五个阿哥,应当不是男孩子的。   忽听林间树叶摩挲之声,相当有韵律的响了三声,布木布泰轻声道:“索玛勒,你去入口处守着,若是有人来你就大声说话,知道嘛?”      索玛勒担忧的看着她,道:“那格格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拖太久时间。”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目送她分花拂柳而去。   她心中感激,被不妨被搂入一个熟悉的宽阔火热的胸膛,布木布泰手握上去,握住那搂住她腰的大手。      突然那人俯下头,毫无预兆的堵住她的唇,攫取她口中的香液。   “唔……唔……”唇略略分开,布木布泰脸微微一红,居然……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好像也乐在其中了,不过,真的是许久不见了。      “我好想你。”耳边想起轻轻的呢喃声。   布木布泰转身,小心翼翼的捧住他的脸,柔声急切问道:“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多尔衮笑吟吟的看着她,轻轻在她鼻端啄了一下,将她抱起来,找到一丛花,坐了下来。   “你相公我这么威风凛凛,怎么会受伤呢?”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   布木布泰也笑了一下,偏头靠在他怀里,软软的道:“接下来还要出去嘛?”      多尔衮抬起她的下巴,含糊道:“不要了,这些日子我会留在盛京……”未竟的话语已经被吻吞没。      布木布泰微微惊愕的睁大了眼,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人这么喜欢亲吻,不过片刻之后,她就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对方趁她分神的当儿,用舌轻轻抵开她的牙齿,不断变换角度辗转吮吸着,席卷着她的热情。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绵长的亲吻,终于多尔衮放开了她,舌头移到她的耳垂,轻轻噬咬着她圆润的耳珠。   “……我想抱你……”      布木布泰刚要拒绝,却发现他已经亲吻下去,用牙齿解开她的衣襟,间而隔着衣服轻轻啃咬胸前那两点。   “多尔衮!你给我……啊……啊停下来……”布木布泰努力用手推拒着他乱动的头颅。      “你明明也很想要我的……”多尔衮皱着眉,抬起头来撒娇一般的道。   “……不行……”布木布泰吞咽着口水,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坚定的推开多尔衮,“我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不能行房事。”      多尔衮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两人之间僵持了片刻,之后多尔衮用压抑而带着焦躁的声音道:“……是他的嘛?”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多尔衮脸上立刻现出喜色,布木布泰到嘴边的哪句“还不知道”立刻咽了下去,就让他认为是他的吧。      罢,罢,何苦一定要知道孩子是谁的呢?只要她知道这是她和多尔衮的孩子不就好了么,何苦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让大家都痛苦。   她抬头,微微一笑。“自然是我们的孩子。”      她望进他的眼,望入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那是怎样的狂喜啊。   多尔衮动作瞬间一百八十度的变得越来越轻柔,虽然他原本就很温柔了,布木布泰又好气又好笑:“喂喂,你把我当瓷器了嘛?”      “你比瓷器更加脆弱,更加贵重。”回答她的是多尔衮认真的眼神。   她见抗议无效,也就任由他将她抱着坐在花园中的木凳之上,唯恐她冻着,多尔衮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她身上。   “皇太极最近是不是忙的焦头烂额的?”多尔衮嘴角带着冷笑问道。      “……”布木布泰微微蹙眉,没有答话。   “怎么,你在为他担心了?”   布木布泰气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      多尔衮撇着嘴道:“谁知道呢,我一直不在你身边,万一你喜欢上他呢?”   布木布泰一听就知道这人的小心眼犯了,忙指天立誓自己绝不变心,顺便诋毁皇太极又老又丑,阴险狡诈,只把他说的一无是处。      多尔衮这才笑吟吟的道:“那我就放心了。”   布木布泰安抚完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看着多尔衮促狭的对着她笑,也对着他甜甜一笑,手却狠狠的一拉他的辫子,多尔衮“哇哇”大叫,只得认错。      两人互诉相思之情,搂搂抱抱的又亲热了一阵。   “我刚回来阿济格就走了,皇太极表面上在重用我们兄弟,背地里还是防着一手。”   布木布泰好笑的道:“做皇帝的人,本来就是要分权制衡的。”      多尔衮轻轻咬了她一口,佯装气愤:“你到底是谁的娘子?”   布木布泰无奈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嘛,你又小心眼了。”      “我就是小心眼,怎么,现在你不喜欢了?”他一副货已送出,概不退还的样子。   布木布泰“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喜欢小心眼!”      说完,她狠狠的捏了多尔衮的脸一把,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便道:“多尔衮,你以后叫我老婆好不好?”   “老婆?怎么这么像老太婆?”多尔衮皱着眉。      “恩,就是老婆婆和老公公的意思。你叫我老婆,我叫你老公,我们一直到老公公老婆婆也会好好的在一起的。”   多尔衮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满意的道:“好,就这么决定了。乖老婆,我这么叫对不对。”   布木布泰笑的眯起了眼,回了一句:“好老公。”      “我会慢慢把权利夺回来的,到时候把你受的委屈全都还回去,好不好?”   布木布泰不客气的打断他,道:“你要怎么夺?”皇太极到死还是皇帝,权利可不好夺,倒是他死后,多尔衮成了摄政王。      多尔衮道:“现在大汗和其余三大贝勒不合的事情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夺利的时候,况且南有大明,北有察哈尔,皇太极他分身乏术,也只能放权给我们。那我也一定不辜负他的期望,一点点鲸吞蚕食把他的东西都吃掉。”      布木布泰想了想,到底有什么是要提醒多尔衮注意的,好在她知道多尔衮绝对能活到大清朝入关的时候,比皇太极久的多,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但还是细细嘱托他万事小心。      多尔衮对她的嘱托自是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但是上了战场之后他又会选择性的遗忘,记起来之后心里暗暗惭愧,自己没有好好保重自己,若是他死了,玉儿该怎么办?但是下一次还是会故态复萌。      多尔衮回来之后,布木布泰的日子过的舒服了不少,心宽自然体胖,哲哲望着她丰腴的身子笑的合不拢嘴。   “姑姑,最近大汗还是那样心烦嘛?”布木布泰取过一块桂花糕,漫不经意的问道。      哲哲叹了口气,道:“烦,怎么不烦,那阿敏贝勒真是老糊涂了,当初大汗信任他,让他固守永平四城,他却屠尽了城中早已归降的臣民!这怎么叫大汗不生气呢。”   布木布泰若有所思,道:“那大汗现在肯定要大发雷霆了。”      哲哲道:“可不是呢,大汗今儿气的还没用午膳呢,早上说了要到我这儿来用的,刚才内侍传话来说,大汗不来了,哎,这阿敏真是的,投降了的臣民怎么能杀呢?”      “正是,降臣不杀,这阿敏贝勒一开此例,以后大明朝的将士一定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投降,反正都是已死,还不如保家卫国而死,这样子下去,咱们大金国攻打明朝肯定愈加难了。”      哲哲细细一想,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还不止如此,我猜啊,大汗如此生气是因为阿敏贝勒此举失了人心。其实那些老百姓哪里在乎是谁做皇帝呢,管他是大明朝还是大金国,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就是好皇帝,他们就拥戴好皇帝,我大金应当以仁示人,以仁治天下!”      一阵鼓掌声传来,“好一句以仁示人,以仁治天下啊!没想到屋里藏了个女诸葛啊。”这是皇太极缓步而来。   布木布泰忙请安。      哲哲讶道:“大汗不是说不来了嘛?”   皇太极含笑道:“不来岂不是听不到玉儿这番振聋发聩的话了,怎么能不来呢。”   “大汗取笑了,我只是随口乱说,当不得真。”      皇太极叹了口气,道:“这道理连你一个笑姑娘都懂,怎么那几个大贝勒爷却不懂呢?难道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说道最后,越见冷意。   他看着布木布泰,淡淡的道:“你说,现在怎么纠正我大金国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形象呢?”      布木布泰见他朝自己发问,心中隐隐一动,想了想,答道:“那就要大汗以正典型,让天下人知道是阿敏贝勒错了,我大金国的大汗不是这样的,其余众将也不是这样的。”   “那又该如何让天下人知道阿敏他,是错的呢?”      布木布泰垂眸,低声道:“那就要看大汗给予阿敏贝勒怎样的惩罚了。”   皇太极道:“阿敏是父汗生前钦点的四大贝勒之一,他能够与我同台而坐,我不能重重的惩罚他。”      “阿敏贝勒从前自然是不错的,只是现在,犯了错就该接受惩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汗自然可以联合其他的贝勒们给他定下罪名。”   皇太极幽深的眼神盯着她,无端的让布木布泰觉得有些冷,“你是想让我兄弟残杀嘛。”      布木布泰闻言,忙跪了下来,道:“奴才不敢。求大汗恕罪。“   哲哲也在一旁打圆场,道:“大汗不要见怪,这丫头就是口没遮拦。”   这时,皇太极却笑了起来,道:“你起来,其实你说的没错,只是这治罪不能由我这个大汗提出来。”      布木布泰站了起来,依旧垂着头,道:“那大汗便借一把刀吧。”   “谁人可做这把刀?”   布木布泰道:“自然是大汗的兄弟们,大汗除了四大贝勒还是有别的兄弟的。”      皇太极眼中精光一闪,微微一笑,道:“说的不错,我还是有别的兄弟的。”   皇太极能够使的动的,能够用的好的不过就是济尔哈朗,阿济格,多尔衮三个,不过现在前两者都出征在外,这把刀,舍多尔衮其谁?      做这把刀势必要得罪其余三大贝勒,可是却能得到皇太极的信任,用的顺手了,皇太极就会一直用下去。   直到某一天,这把刀会锋利得连磨刀人都握不住。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旧事   布木布泰给了皇太极谏言之后,很是忐忑了一阵子,害怕皇太极识破她和多尔衮的关系,又怕多尔衮因此被代善等贝勒记恨。   好在这时的大金国对女子不能干政还不是特别在意,可以说是满族对妇女的管束并不如何严厉,布木布泰得到太医的医嘱之后,终于能出去活动活动了。      布木布泰整日困在宫里也无所事事,禁令解除的第一天,她立刻决定去济人堂找叶瑸生,索玛勒坚持要陪她一起。   叶瑸生见到自己心爱的小徒弟来也很是高兴,但面上依旧强装出严师的样子,考校了她一番,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布木布泰屏退周围的人,小声的问道:“师父,你可知道有哪些慢性毒药,能让人身子一点点虚弱下去,拖个十多年身子就会完全垮掉嘛?”   叶瑸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基于对这个小弟子的认识,他忍不住问道:“你问这个是做什么?”      布木布泰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怀疑自己中了这种毒,明明什么都查不出来,就是身子一点点枯了。所以我就问问有没有类似的毒。”   叶瑸生沉思了片刻,道:“有是有,我记得一生中见过两种这样的药。”      他的样子像是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眼神全无焦距,脸上时而闪过怀恋的神色,但更多的是带着孤寂的伤感。   布木布泰不敢打扰他回忆,只能坐在位置上,她心里也颇为纠结,她暗暗想:“我难道已经是这种人了嘛?不不,我只是问一问师傅罢了,只怕人无伤虎意思,虎有伤人心啊,我只是备着,绝对不会用的。”她这样心里暗示自己。      “能配出这种毒的人大多是奇才,大凡毒药大多如砒霜,鹤顶红一般,一下子便能要人命,再次一些的甚至能让人救得过来。只有这慢性毒药,人力无法检验出来,因为它其实不是毒,它只会慢慢将一个人的身体拖垮,实在是太可怕了。”      布木布泰看了他一眼,心道:“那是你没有见过鸦片的厉害,它不止能害一个人,还能破坏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名族的脊梁!”   叶瑸生又道:“我亲眼见过这两味毒药是怎样配置出来的,也见到了毒发的过程。”   布木布泰见他神色全是怀恋与痛惜,心中隐隐有所动,问道:“那是谁?”      “你还记不记得你拜师时候见到的那三幅画像。最前面的是我师父,第二个带着诸葛冠的男子是我师兄查雪生,最后的那个少女就是我的师妹方惜妍了。我师父收我们三个孤儿为徒,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师兄精于毒,而我专心于救人之道。而我师妹却是一个天纵奇才,她不仅于医道上强于我,甚至在毒之一道上强于师兄。我师兄钦慕于她,她却心高气傲,发誓定要嫁个强于她的男子,哎,我本也喜欢师妹,只是我不如师兄勇敢,不敢跟师妹严明。”      布木布泰偷偷觑了他一眼,没想到师父年轻时这般羞涩。   叶瑸生这时兀自沉醉在回忆中,道:“师妹既然如此说了,我那师兄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便接受了她的要求。我师妹说:‘师兄你既然精于毒,那咱们便各自做出一味毒药来,让师傅评出谁的毒更厉害!’师兄立刻答应了,当即便配出了一种毒,就是你说的那种慢性毒药,人服下之后一点点会忘记他身边的人和事,从头到脚一点点开始反应迟钝,直到某一天整个人完全忘记所有事情,也完全无法动弹为止。”      布木布泰睁大眼睛,大为惊讶,就她学了这么些年的医,也一段沉迷于毒药的炼制,从来没有想到有人能配置出这般毒药,忍不住瞄了瞄叶瑸生,暗叹师父那一辈的人还真是厉害。      “师妹听闻师兄这位毒,脸色立刻变了,虽然是慢性毒药不能立刻试验出来,但是我师兄是那样骄傲的人,他怎么屑于欺骗人呢!师妹回去之后,立刻闭关三月全心研制新毒,势要胜过师兄。三月之后,她脸色苍白的出来,承认自己不如师兄,我师兄爱惨了她,明明可以娶她了,但实在舍不得她难受,就说他这味毒乃是他费时三年才成,三个月对师妹来说不公平,他让师妹下山散散心,说不定能够配出来。难道真是命嘛,若是师兄当时强硬的娶了师妹,师妹就不会下山,哪里会发生那些事情啊!”      “师妹第二天独自一个人下山了,师兄担心她,也去找她了,我与师父留在山上精研医术。结果三年后的某一天,师兄和师妹都回到了山上,那时候师妹身边竟然带了一个婴儿,她一见到师兄便跪在地上像师兄认错,说她已经嫁与人做妻子,甚至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我师兄但是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然后师妹说她也配出了一味毒,与师兄一样也是慢性毒,以罂粟花为药引,人初服能够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然后精神大振,接着,接着就离不开那药了,直到最后整个人透支而亡!”      布木布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那不正是鸦片的前身嘛?”   叶瑸生说道这里摇了摇头,眼中隐隐有泪,他道:“我师兄到最后还是输了。两种纵然都是毒,但是我师妹的毒却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去服,我师兄认输之后苦笑三声,飘然下山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后来才知道他因为太过思念师妹,竟然主动去服了她配置的毒药,就算在梦中也要与她相会!”      “那师父的师妹呢?”   “我师妹自觉无颜见师父,跟我道别之后就带着她的儿子下山了。却原来,我师妹口中的嫁人是假的,她初初下山,什么都不懂,被一个少年公子哥所骗,那少年骗了她的身子之后就跑了,剩我师妹一人却发现怀了身孕,她独自一人生下了孩子,又羞于这段感情,也不敢向师门开口,更加惭愧自己,觉得自己当不起师兄一片深情,下山之后她将孩子送了回去,自己却服了师兄的毒,也不知所踪了。”      布木布泰听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不知道是为了那深情一片的师兄,或是为了那天资卓绝却不谙世事的师妹。   “师父,那以罂粟为药引的毒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嘛?”      叶瑸生摇了摇头,道:“这药危害太大,我和师父研究数十年却没有解毒之法,因此我们就将药方销毁了。”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若是流传出去,肯定要危害人间。      叶瑸生年纪渐大,与她说了这些事情之后就去休息了,布木布泰心情抑郁,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索玛勒到处乱晃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都这样,心情很容易被外界感染,以物喜,以己悲。      信步而去,整个盛京完全没有战争而变得有什么不一样,她站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面,听着摊主“夫人,要不要来一个糖人!”的时候忽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好像记得什么,她也是这样好奇的站在糖人摊子面前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好笑的提她买了三个,她一个,他一个,索玛勒一个。      现在她还在,他也在,只是碍于世俗的羁绊,他已经不能够陪在身后替她买糖人,保护她了。   一直以来,她好像都是比较理智的那一个,但是有的时候她总会被心里头忽然冒出来的念头惊到,她曾经想着,不顾一切,不顾父亲母亲,哥哥族人们的性命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去,甚至梦里想过一剂毒药毒死阻拦他们的人。每次醒来,她都暗暗想:我已经这样丧心病狂了嘛?      她一副妇人打扮,站在糖人摊子面前默默落泪,那摊主吓得连道:“夫人,你怎么了,不管小人的事啊!”   索玛勒忙将她拉离,她看着索玛勒忧心的脸,冲她笑笑,搬出那个万年不变的理由:“没事,就是沙子进了眼睛。”      索玛勒扶着她慢慢朝前走,忽然迎面走来三人,布木布泰眼睛盯住其中一人,大概是她的注视太过直白明显了,那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啊!你……你是……”他说着又有些疑惑,毕竟他记得那是个少年的。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收回眼光,低声道:“索玛勒,我们走吧,我有些饿了。”她现在已经是大金国大汗的侧福晋了,当街被一个陌生男子认出来还是不太好的。   她自己是这般想的,别人却未必这般想。                     第65章 第六十三章 海兰珠来信   “这位姑娘请留步!”那青年跨前一步,对着布木布泰喊道。   布木布泰微微一皱眉,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转过头来,“敢问这位公子所为何事?”      那青年便是当年强拉着布木布泰为他师兄做手术的那位自称李城的公子,他这次来到盛京是有事在身,却在身旁少女的央求下逛逛这大金的都城,却不妨见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人,忍不住就喊住了对方。      青年施了一礼,含笑道:“我只是见姑娘长相颇似一位故人,便叫住了姑娘,不知,姑娘可有什么亲人是大夫?”   布木布泰眉一挑,反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总是这般叫住别人要问别人的私事么?”      那青年身旁的少女气的柳眉倒竖,喝道:“你这女子,我大哥好意问你,你怎地这般!”   布木布泰施施然道:“哦?原来这般无力倒是好意了,恕我眼拙,没有看出来。”      青年伸出一手,朝着少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对布木布泰赔了个罪,道:“是在下失礼了,望姑娘不要见怪。”   布木布泰淡淡的道:“算了,我也懒得与你们计较,索玛勒,咱们走吧。”      那青年含笑目送,那少女见她主仆二人已经走远,忍不住跺了跺脚,嗔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青年李城笑了笑,道:“菀儿,你不觉的她很像多年前为泽清诊治的那位小大夫?”      另一个青年闻言,颇为讶异,道:“哦?早就挺你说过这位小大夫了,倒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但是,不是是个少年嘛?”   那菀儿撇了撇嘴,道:“哪里会是她,我看他们长的不太像,倒是这高傲的德行一模一样。”      李城微笑,道:“不错,初看只是长的很像,但听她说话,就连那股语气也很像。泽清,你的伤势那般严重,回到北京后,姚圣手也说这是奇迹,但却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创造了这个奇迹。”      泽清啧啧赞了两声,道:“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啊。但既是那位大夫救了我的性命,说不得要去谢上一谢。”      李城摇了摇头,低声道:“大恩不言谢,咱们这次是来满人的都城办事的,不好露了行迹。这事暗暗打听便是,只要知道那师徒是济人堂的便好办了。”   三人中隐隐以青年为首,他既做了决定,自然无人反对。      “格格,刚才那丫头怎么那样没有礼貌,竟敢对您这样说话!”   布木布泰笑了一声,道:“说起来还真是旧识,当年我跟着师父救了那穿黄衣服的一命。啊,那白衣服倒是眼尖,这么些年了,我变了不少,何况当年男装打扮,现在是女装打扮,他居然还能把我认出来,真是不简单啊。“      索玛勒得意的道:“不是他眼尖,是旁人眼拙。我家格格长的赛过天仙,多少年都忘不掉。“   布木布泰斜睨她一眼,笑骂:“就你会说话!”   主仆二人转了许久,布木布泰顺手拐进一家小饭馆,带着索玛勒坐了下来。      这店开在繁华大街上,也不是走高端路线,所以三教九流的客人都有,见到这么个美丽的少妇带着一个清秀的丫头来吃饭,好些人都在偷偷瞄着。   索玛勒心下不悦,悄声道:“格格,您瞧,真想把这些人的眼珠子挖出来!叫他们乱看,格格也是他们能乱看的人!”      布木布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姑娘长的漂亮,也防不住人家偷看啊,他们看看又能怎样?”   二女谈笑风生,尤其是布木布泰,色如春花,那上前端茶的小二说话都有些口吃了:“不知夫人要些什么?”      布木布泰道:“我口味偏甜,你看着上几个菜吧,够我们两个人吃就好了,不要多了。”   小二道:“那上个樟茶鸭子,红烧狮子头,翡翠豆腐,白玉黄金羹可好?”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去了。      她正要和索玛勒说话,却听得隔壁有一桌,客人说话声音挺大的,半个饭馆的人都能听得到:“我看这阿敏贝勒是罪有余辜,竟敢抗旨屠城,这十四贝勒倒是个够胆的,竟敢弹劾四大贝勒!不畏强权,这还是好样的!”   听得竟是朝堂之事,布木布泰和索玛勒相对一望,忍不住凝神去听。      此时,民间尚可议论朝臣而不加罪,而这茶楼饭馆便是议论之声最多的地方了。   “正是!只是这阿敏贝勒毕竟是老汉王生前亲封的四大贝勒,怕是不好问罪吧,当今大汗当年也是四大贝勒啊,恐怕他不会责怪阿敏贝勒的。”      “兄台此言差矣,这大汗若还是个明智的人,就不该纵虎归山,若是轻饶了他,恐怕别人还以为咱们大金国全是杀人如麻的呢!”   ……      布木布泰暗道:“看来多尔衮此举倒是甚得民心啊。民心自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来塑造一个正面的形象很重要。”她边想边点头,心里头已经在想着如何给多尔衮造势了。      不一会,菜便端上来了,这古代的人就是实诚,这樟茶鸭子,满满的一大盆,半点也不见虚的,不像二十一世纪,去饭点吃个饭,表面一层肉,下面全是黄豆芽什么的。   用过饭,布木布泰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就带着索玛勒回府了。      她一回府照例就是给哲哲请安。   “玉儿啊,你来的正好,刚刚才收到察哈尔的来信,是你姐姐海兰珠的,你过来看看。”   布木布泰有些惊喜,姐姐来信,她以前不是没收到过,只是后来大金国和察哈尔关系颇僵,她和海兰珠的通信就断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哎,海兰珠也是个苦命的,虽然是察哈尔的大福晋,可这日子过的……哎……”   布木布泰听哲哲语气中全是叹惋,忍不住心里微微一惊,以前海兰珠给她写信的时候就已经是满腹郁郁了,她只知道是察哈尔贝勒谈话好色,对海兰珠从不假以辞色,不知过了这些年,她的境况又到什么地步了。      她加快步伐,接过哲哲手中的信,快速通读了一遍。看完之后,脸色发白,几乎要气死了。   “这察哈尔贝勒真不是个东西,打不过大金国,拿女人小孩出气!算什么男人!”      哲哲叹道:“可不是嘛,海兰珠现在痛失爱子,卧病在床,哎。该怎么办呢?”   布木布泰来来回回的走,心里渐渐拿定了一个主意,便道:“姑姑,我想去察哈尔看望姐姐!”      哲哲闻言,惊到:“胡闹!你自个儿都有身子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你难道不知道察哈尔是我们大金的敌人么,你要是去了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布木布泰道:“姑姑你不要担心,我并不是说现在就要去,我生了孩子之后去还不行嘛,我先写封信给姐姐,让她安心养病,我要去把她接过来。”      哲哲皱了皱眉,道:“还是不行,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去,就算我答应,大汗也不会答应的。”   布木布泰僵了片刻,忽然扑到哲哲身上,抽抽噎噎的诉说自己和海兰珠怎么姐妹情深,自己是如何放不下这个唯一的姐姐。      哲哲稍微有些松动,她便趁机提出要随着出征察哈尔的大军一起去。   哲哲依旧不允,被她缠的怕了,才道:“你若真是想去,那就去求了大汗的恩准罢,反正我是不答应的!”                        第66章 第六十四章 满月   女人分娩的痛是极致的,据说男子是无法承受这种痛苦的,就在天聪四年的四月,十六岁的布木布泰在索玛勒的陪伴下生下了一个女婴。   哲哲抱着小女婴,笑道:“这丫头长的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儿!”      布木布泰苦笑,这么小哪里看的出像谁,若是真的像她就好了,万一,将来长大了,无论像多尔衮还是皇太极,她都要里外不是人。   “玉儿,想好要叫什么名字了没有?这是我们大金国的四格格吧。”      布木布泰想了片刻,方道:“就叫雅图吧。”   哲哲念了几遍,笑道:“像天上的大雁一般,好名字啊,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姑娘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      布木布泰勉强一笑,她给女儿娶这个名字却是希望能像天上的大雁一样,飞出这场权利与战争的漩涡。   哲哲笑道:“你且好好歇着,马上就是满四格格满月了,你这个额娘可别下不了地啊。”      布木布泰就着索玛勒的手喝了一口人参鸡汤,好半晌才咽了下去,“不过,等我坐完月子姑姑你就得答应我去找姐姐了,这可是姑姑你说过的,得到大汗的同意便行了。”   哲哲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海兰珠好歹是他察哈尔贝勒的大福晋,能有什么事情,丧子之痛不是你去说两句就能抹平的,何必要自己以身犯险呢。”      布木布泰低头喝汤,没有回答哲哲的问题,这答案不能够说出来。她为什么一定要去呢?一来,确实海兰珠是她的姐姐,她关心自己的姐姐,二来,这些年来渐渐融入这里的生活,对有些事情渐渐有了一些印象,她只是记起了海兰珠是谁罢了。      哲哲抱着四格格,颇有意趣的哄着,一边问布木布泰,“马上四格格的满月礼就要到了,到时候一定要大办一场,不若请你阿爸阿妈也过来看看他们的小外孙女。”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道:“不了,姑姑,不用这般麻烦了,就稍微办几桌酒请一些客人就行了。现在正当是战乱时分,实在不适合为了个女儿就这样四处宣告。至于阿爸阿妈,也不要让他们来回奔波的劳累了,他们上了年纪,身子可能经不起的,我毕竟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不要瞎想了,生男生女这哪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其实生女儿也好,更加贴心,可以陪在额娘身边,这要是生了个阿哥,难免涉及权利之争,就没有那般无忧无虑了。”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道:“姑姑说的是,那四格格满月礼就请些直系亲属吧,也不要太多人了。”      哲哲笑着摇了摇头,道:“一切依你,人家只有想大肆操办的,哪有你这样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省事的。”   布木布泰无奈,她现在唯恐引起皇太极的注意,正是需要低调的时候,哪还敢做大动作呢。      幸好,四格格雅图满月之时,布木布泰身子已经大好了,哲哲笑言她当初生第一胎的时候起码在床上歇了两个月,哪里跟布木布泰似的,只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布木布泰笑着接受她的调侃,哲哲刚嫁人的时候,夫妻两个蜜里调油,又是第一胎,人在有人宠着疼着的时候,总是特别娇弱,而她,只能够自己坚强起来,否则谁来保护她的孩子。她抱着怀中的孩子,轻轻摇了摇,怀中孩子却只是看着她咯咯笑。      如当初两人计划好的一般,哲哲只是请了一些直系亲人,虽说是直系亲人,但笼统也摆了二十来桌。   皇太极坐在上首,笑问:“玉儿,可有给四格格取了名字了?”   他此言一出,顿时众人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布木布泰抱着雅图和哲哲坐在一处,和后妃坐在一处,皇太极却是和代善多尔衮等贝勒坐在一处。      布木布泰察觉到两道目光正灼灼的盯着她,她笑了笑,道:“回大汗的话,臣妾可不会取名,随手取了一个,怕是要叫大家见笑了。”   皇太极笑道:“你这个大才女若是都不会取名,那还有谁会。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就把我的藏书全部看完了!到底取了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布木布泰敛眸,道:“叫雅图。”   皇太极喃喃念了两句:“雅图,好一只鸿雁!志气高洁的好名字啊!这还叫做不会取名,可不要太自谦了。”   布木布泰忙道不敢,果然,皇太极也是跟哲哲一样理解她取得名字了,宴上的众人也是这样。      她淡淡的扫视四周,多尔衮也是一脸笑意,玩味的端着酒盏。她目光移过。却见阿济格的脸上微微的心疼的望着她,她报以微笑,总算还是有人知我的。   她却不知,两人这一番“眉目传情”已经被有心人收入眼中。   侧福晋叶赫那拉氏抿嘴一笑,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      其乐融融了半晌,突然,皇太极笑道:“我现在又添了个格格,说起来二女也不少了,却忘了我的几个弟弟们都还未娶呢,阿济格多尔衮,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啊,府里头每个福晋怎么能行。若是父汗在世,怕是要责怪我这个兄长不关心弟弟了!”      话题立刻转到几个年少的贝勒身上,阿济格忙道:“大汗怎么不说济尔哈朗,他还比我大些呢,还不是没有福晋。”   阿济格对面的一个青年立刻捂着嘴,笑道:“你可不要拿我跟你比,你自个儿孤家寡人的,还诅咒我,我虽然没有大福晋,但是侧福晋可是有两个的。”说着朝着阿济格挤眉弄眼了半晌。      皇太极笑道:“阿济格,平日里可有看上什么姑娘啊?若是有了,我立刻做主让你娶了她啊!”   阿济格举起酒盏,一饮而尽,道:“大汗勿要为我操心了,我至今没有遇上令我动心的女子,若是以后遇上了,说不得马上去提亲,绝不耽搁。”      此言一出,顿时一桌子都笑了起来,皇太极微微责道:“那也不能身边没个人伺候啊,这样吧,我给你指个侧福晋,你自个儿将来遇到了中意的再纳不就成了。”   阿济格待要拒绝,却见皇太极转向多尔衮,道:“多尔衮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学阿济格呢。”      布木布泰身子轻轻一震,哲哲见她这幅行状,伸过一只手,握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布木布泰抬头望着哲哲,眼中尽是慌乱和痛苦。      “多谢大汗关心,只是我兄长还未成家,我自不好越过他去,其实我也已经看中了人家,只是总要等到哥哥大婚,方能正式上门提亲去。”   “哦?”皇太极转着手中茶盏,笑道:“你倒是个厉害的,倒是给大伙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啊,竟然让我们的墨尔根岱青这么早就下手了?”      多尔衮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怕是大汗和众位哥哥没有听说过她,她跟大福晋来自一个地方。”   皇太极颇为玩味的看了他一眼,道:“竟然是科尔沁旗的格格,我好像记得莽古斯贝勒的两个孙女都嫁人了,小的这个还在这呢!”说着笑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布木布泰顿时如坠冰窟。      她连忙装作害羞的低下头,心里却暗暗警告自己:“布木布泰,不要再像个小女儿一样了,你要知道,若是被旁人发现了你和多尔衮的关系,两个人包括雅图都得死!”   “回大汗,不是直系的,是明安贝勒的小孙女,算起来是大福晋的堂侄女了。”      皇太极的笑容渐渐盛了起来,又对着阿济格道:“阿济格你可要加把劲了,不要被自己的弟弟比下去了。”   阿济格看了多尔衮一眼,兄弟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哲哲这时插话道:“说起来,我好像是有这么个侄女,被你这么一提,倒是想起来了,那丫头怕是和玉儿差不多大,或许还小着那么一点。”她说完,手轻轻拍了布木布泰一下,道:“玉儿,你说是不是?”      布木布泰微笑,仪态万千的道:“是啊,听哥哥说草原上的人叫她小玉儿呢。”                     第67章 第六十五章 伙夫房   布木布泰稍稍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化成男装,混在多尔衮的亲兵里跟着多尔衮出师察哈尔了。   这事情既然已经得到皇太极和哲哲的允许,布木布泰此举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多尔衮原本被派到这么个不痛不痒的差事,原本心里有气,临出发前却被塞了这么一个人过来,心里越发的不喜,只道是哪个权贵塞到他这里来挣军功的。      多尔衮冷冷的吩咐:“既然是我的亲兵,那就要吃得苦头,让他先到随军的厨房那里呆几天再说。”   可怜的布木布泰听到这个命令差点气的晕过去,心里暗骂:“多尔衮你这个坏家伙,竟敢这么对我!”一边心里寻思,多尔衮既然这样安排,那肯定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皇太极和姑姑竟然没有一个人关照?      想通了此节之后,她就明了了,皇太极政事繁忙,哪里会来跟多尔衮细细叮嘱,而哲哲,多半是以为皇太极关照过了,再加上领军之人是多尔衮,想着以二人的情分,哪里会受什么苦呢。      布木布泰不禁认命的被带到厨房众人扎堆的地方。她苦着一张脸却依然看得出隐藏的清秀。那领她的士兵忍不住道:“你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贝勒爷就把你弄到伙夫房去了呢?”他打量了她片刻,自以为理解了一些道理,暧昧的道:“我看你待在伙夫房也挺好的,天天在军营里晃来晃去,小心吃了亏……嘿嘿……”      布木布泰顿时一脸黑线,早就听说但凡军队了都是基情满满,士兵们见了母猪都兴奋,但是当面被人这么说还是有些尴尬,于是唯唯诺诺应了一声。   那人将她送到伙夫房之后便吊儿郎当的走了,布木布泰想到他方才的话,忙从地上抹了把灰弄在脸上,这才满意的笑了。      “有人没有?”布木布泰踏进伙夫房,却瞅不见一个人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却是无人应。   这个时分,伙夫都去哪了?布木布泰满腹狐疑的走进去,看见简陋的小厨房里面满满的摆放了几口大锅,里面正炖着一锅白菜,都快煮的烂了,布木布泰忙走上前去,想要熄了那火,无奈又不能用水泼,谁知道那火还有用没用,她兀自站在那里干瞪眼。      “喂,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吧,怎么这么没颜色,看到菜熟了也不端下来!”   布木布泰张口结舌,端下来?      那人见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口中骂骂咧咧了几句,“怎么给我派来了一个废物。”说着他走上前去,双臂用力,立刻把那一口大锅端了起来,把一锅白菜都倒在了大盆了头,那锅子一离开火就立刻飙升起来,布木布泰吓得退后一步。      那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却笑了起来,道:“你怕是也是得罪是谁被弄到这来的吧。”他倒完那一锅子菜又把锅支到火上烧,加了点水,盖上了盖子,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玩味的打量着布木布泰,笑道:“哟,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干嘛故意遮着,莫不是……”      他最后一个音调挑的又高又恶劣,布木布泰甚至觉得他怀着看好戏的态度审视着她,她心中隐隐一动,倒有些像前世的损友们了。      她心中有这种感觉,倒不怎么害怕了,便笑道:“哪里,是贝勒爷觉得这伙房做的太难吃了些,怕亏待了他手下的将士们,便叫我来看看这里是怎么做菜的。”她说到最后尾音一挑,眼睛瞄着那一盆煮的稀烂的大白菜,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那人见他盯着那大白菜,也看了过去,那一盆子菜卖相实在太差,叫人看了半点食欲也没有,脸上顿时挂上了讪讪的笑。   “这伙夫房里头的人呢?难不成只有你一人,放着这偌大的厨房没有人看着,若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明显看到了那人身子微微抖了一抖。      “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在饭菜里头下了药!这全军将士的性命安危你担当的起嘛?”   那人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一脸狐疑的看着布木布泰,道:“你说,你是贝勒爷派来的?那怎么穿成这副德行?”      布木布泰道:“我是来做伙夫的,哪能穿的光鲜亮丽的,哪有干活的样子。”   那人嘻嘻一笑,道:“那敢问小哥有何指教啊?莫不是直接回去禀告贝勒爷?”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随你如何。      布木布泰反倒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他没多纠结,伙夫们渐渐的回来了。一个个手里都端着大锅或者大盆。   有个大胖子见到她便嚷嚷道:“新来的,马上要到饭点了,你倒是手脚麻利些,万一晚了,饿着了那些将军们,可要你好看的!”      他刚说完,头先那人便大声道:“田胖子,你这回也欺负错人了,人家可是贝勒爷派来视察我们伙夫房的,咱们都得好生伺候着。”   其余众人听他此言,都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布木布泰,但见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坐在一旁,虽然脸上灰扑扑的,但是却一脸的高深莫测,那大胖子立刻小声道:“大人见谅啊,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大人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旁的人也立刻噤声,忙各做各的事。   布木布泰见头先那贼眉鼠眼的小子眼睛乌溜溜的转着,怕是根本没信了她的说辞,但为什么他又要这么说呢?   不过眼前她可顾不着这些,只盼着能见到多尔衮早些脱离这伙夫房,当下也乐于这种状态。      不过事情可不像她想的那般发展,这些伙夫做的菜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难吃的东西!   于是,连续几天厨房里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你,田大胖,搅拌,搅拌你懂不懂!大点力气,长这么大个是干什么用的!”伙夫房里身躯最魁梧的田大胖此刻便如同小媳妇般站在角落里,挥汗如雨的搅拌着一锅据说是鱼香酱肉丝的玩意儿,天知道他一手弄得这个东西,还鱼肉呢,屁都没见到!      但是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望着转到另一处横眉冷对的“监察大人”,田大胖忙低头继续搅拌。      “马大头!你又在偷懒!叫你把这些包菜切得细一些的,你都干什么了!”   全屋子的人听到这声斥骂声,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手下动作更快了。      方侃笑着看着忽然勤快起来的一群人,虽然他在厨房的统治地位被剥夺了,自己也被某人压迫着生活,但是,他微微一笑,还蛮有意思的。估计,外头那群将士这两天该乐疯了,他支着下巴可耻想,该不会到时候吃的太胖,跑不动吧。                           第68章 第六十六章 求见未遂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这个简陋的厨房总算恢复平静。   方侃指着田胖子等几人,道:“你们几个出去派饭吧,剩下的人好好收拾!都不要偷懒啊!”      他刚吩咐完就发现厨房刚来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家伙正在一口小锅前面忙来忙去的,他悄悄走过去,却发现他正在烧油锅,“你在做什么?”   布木布泰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吓,拍了拍自己的胸,嗔道:“你作什么要这样吓人!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么!”      方侃失笑,挑了挑眉,道:“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却怨我作甚?我只不过问问你在干什么罢了。”   布木布泰一边撒了些葱姜,边回答道:“给多尔衮做饭啊!”      “多尔衮?”方侃喃喃念了一句,布木布泰立刻反应过来,她一个小小的伙夫怎么可以开口闭口的念贝勒的名字,所幸方侃没有追问,只是笑了笑,道:“那就麻烦监察大人了,只是不知道大人要做什么菜呢?”   布木布泰道:“我看着厨房里也没什么食材,随便炒个回锅肉再加炖只山鸡罢。”      方侃笑道:“那可要我帮忙?”   布木布泰想了想道:“你帮我杀鸡吧,记得要把肚肠清干净啊。”      好半晌没听见人回话的声音,布木布泰回头一看,却见方侃脸色古怪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去啊!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啊!”   方侃低笑了一声,轻声道:“叫老子去杀鸡,你倒是头一个。”      “你说什么?”布木布泰翻动的锅里的五花肉,听得不甚清楚。   “没什么!我这就去了!”      方侃拎起地上捆着的一只山鸡,慢悠悠的晃到后间,见一人正蹲着洗锅子,便道:“周毅,你不要洗锅子了,赶快把这鸡给我处理了!”   周毅用袖子抹了把汗,抬头见是他,忙道:“好嘞,方哥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好!”      “恩。”方侃把鸡扔到他脚边,那鸡“咯咯”叫了两声,挣扎起来,周毅拿起拿鸡便开始拔毛,那鸡叫的越发厉害。   “记得把内里清干净了。”方侃懒散的靠在墙上,又加了一句,他抬头望着天,想到屋里头那自称贝勒爷派来的监察使,隐隐有些好笑,明明是个女子,也不知是怎么混进了这大军中来的,不过,想到她做菜的手艺,果然是女人啊!      “方哥,你知道不,咱们伙夫房这些日子可受欢迎啦!每到饭点,那些兵蛋子们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来打菜呢!哪里像从前,咱们老是被骂,方哥,啥时候让我也出去派菜呗。”   方侃不由得嗤笑,“瞧你那点出息,给那些兵蛋子派菜有什么好争的。”      周毅黑黝黝的脸顿时有些红了,他讪讪的道:“俺……俺不是听田哥他们说嘛,那些兵蛋子都在拍咱们马屁……”   方侃失笑,道:“周毅啊,咱们都是汉人,所以才被排挤到这个破地方来天天煮饭做菜,我记得你家里老母尚在吧,在这伙夫房窝着何时才能出头,难道你想给他们做一辈子饭嘛?”      周毅支支吾吾的道:“可是……可是,俺们都是汉人,人家怎么才会让俺们上阵打仗去啊?”   方侃摇了摇头,叹道:“机会总会有的,我看这满人新的大汗做事稳妥也有开拓之心,只要朝政稳定,怕不多时就要打仗了。可不要被当前的一些蝇头小利迷惑了。”      周毅咧开嘴笑了笑,憨实的道:“方哥,俺是不懂你说的那些的,反正俺们都跟着方哥走就是了!”   “小方子!鸡杀好没有!”      听得前头这呼声,方侃忙站直了,却见周毅一脸同情的看着他,手上赫然是杀好了的鸡。   方侃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接过鸡便急急赶回去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慢啊。”布木布泰叉着腰挑着眉指责他,“我一锅子水都烧好了。”      方侃忙赔笑:“这不是你说的要清理干净嘛,我就仔细的一点点弄了。”   布木布泰神色渐缓,道:“快些切块,赶紧的!”      方侃苦笑一声,手脚麻利的手起刀落,将一只鸡剁的粉身碎骨。   布木布泰狐疑:“你切个鸡犯得着这么苦大仇深么?”      方侃一僵,讪笑道:“你看水滚了,你别东张西望了,赶紧焯一下啊,可别误了时辰,万一饿着贝勒爷就不妙了。”   布木布泰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了。”      “你倒真是为了贝勒爷尽心尽力,不愧是贝勒爷派来监督的哦。”   布木布泰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天知道她这两天相见多尔衮根本见不到,想来想去只能做些好饭菜,说不定能见上一面。      她这些日子以来,真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体重直线下降。   锅里炖着鸡,布木布泰又炒了个菠菜,烧了个青菜汤就给多尔衮送去了。         “站住!军营重地,不得进入!”   布木布泰翻了个白眼,这都第几次了,她一面殷勤的笑着道:“军爷把午饭给贝勒爷送过去吧,还请军爷替我传个话,就说我想见贝勒爷。”      “贝勒爷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那军官睥睨的望着她。   布木布泰忙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塞给他,赔笑道:“还请军爷通融一下。”   那军官道:“那好,我就替你通传一声,不过贝勒爷见不见你就不管我的事了。”   “那是那是!有劳军爷了。”      多尔衮正在就地扎的营帐中看书,一面皱着眉,一面想着怎么今儿个的午膳还不传上来。   正自疑惑,送饭的士兵就来了,“怎么这么慢!”多尔衮皱着眉不禁抱怨道。   他也没想得到答案,直接拿过饭盒就开吃了,吃的半饱之后才发现送饭的人还杵在一边不曾离开,“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士兵心中暗自打鼓,小声道:“启禀贝勒爷,外头送饭的伙夫说想见您。”   多尔衮皱了皱眉,喝道:“打发他走,要是谁都要来见我,我也要一个个的接见嘛!”      那士兵忙退下去,回到帐门口见到布木布泰还在,喝道:“你快回去吧!真是的,贝勒爷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说着摆了摆手,口中直骂晦气,以后再也不给他传话了。   布木布泰气结,真想站在原地大吼多尔衮的名字,可还等不到她的想法付诸实践,她就被两个士兵拖走了。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医术   既然暂时无法见到多尔衮,那么到了察哈尔肯定是有机会的,布木布泰也就半安心的在伙夫房呆了下去,天天和方侃斗嘴倒也颇有乐趣,这竟是她嫁给皇太极后过的最为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不好了,方哥,小吴忽然肚子疼,好像疼的很厉害啊,一直在地上打滚,你快些去看看吧!”   方侃正坐在席子上与布木布泰说笑,听得此言,立刻站起身来,沉声问道:“快些带我去看看。不要惊慌。”      布木布泰见这二人联袂出去,暗道:“这有人生了病,倒不去找军队里的医官,拉这滑头去作甚。看来这滑头倒还真是这伙夫房的老大,底下的人都心服口服的。”一边想到伙夫房的老大,便暗自好笑。      她看这帐篷里一个人也没有,也站起身来跑了出去。朝着伙夫房的另外一个帐篷走过去。   帐篷里面静的很,布木布泰掀开门帘,只有少数几个人看了她一眼,立刻又转移视线去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布木布泰轻轻踮着脚尖走进去,巴巴的望过去,却见地上那人全身抽搐,口中溢出白沫,四肢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皱了皱眉,看这情况,倒像是癫痫发作了。      “周毅,你去弄点布头来!张二,去打盆水来!”说话的赫然便是方侃,他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着,一边将地上之人领口解开,将他侧放在地上。   “他这是癫痫发作了,若是以后发作了,就按今天这样做。”      布木布泰暗暗惊奇,看他处理手法老到,倒像是学过医理的,她不禁对这滑头刮目相看。   果然,片刻之后,地上之人便恢复了正常,方侃将他扶到床上,拿湿的布擦净他嘴角的白沫,叮嘱道:“多喝些水吧,好好休息一晚上,平日里也注意着点,不要太操劳了。”      布木布泰忍不住盯着他,这人,认真起来倒还真的像一个大夫呢。   突然,她眉一挑,见他一手搭上床上之人的脉,一指扣脉,这习惯,倒和她有些像,喜欢一指扣脉,她这一招还是跟叶瑸生学的。         方侃待一切处理好之后,净了手,扫了一眼,发现大多数人都散去了,却见布木布泰站在门口的角落,双眼睁大,看着他。   他突然来了兴致,走过去捏了她的脸一下,笑道:“你睁着双铜铃眼,跟张飞似的,看什么呢。”      布木布泰打掉他的手,揉着脸鄙视的看着他,她刚才怎么会觉得这人有大夫的相呢。她嘟囔道“什么张飞,我长的有那么可怕嘛?”   方侃失笑,搭着她的肩膀,道:“你这家伙,怎么,看哥哥这么潇洒,迷上我了?”   布木布泰翻白眼,此人最近总是拿她开玩笑,她都快免役了。      方侃拉着她回自己的帐篷,口中念叨:“明儿个还要赶路呢,早点歇了吧。”   布木布泰忽道:“你既然懂医术,怎么不去做医官,那待遇可比这伙夫房好多了。”      方侃笑道:“我这样的医术,恁的浪费在这群兵蛋子身上,他们也就受些刀伤,箭伤,哪里用得着本大神医!”   布木布泰见他三句话不到,又开始得瑟了,悄悄拧起他腰间一处软肉,狠狠的转了一圈。      “哎呦!我的娘啊,痛死我了!”方侃立马一蹦三尺高,逃离了布木布泰身边,口中喃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偏生你两样都占了!”   布木布泰心满意足的跑到角落处自己的床铺之上,和衣睡下了。      方侃一边揉着腰,一边走到她旁边的一张铺上,嘀咕着:“要不是老子给你遮着,你早就被吃掉了,哼。”      车马快速赶路,大约一个月的工夫,已经逼进察哈尔了,本次多尔衮是带军来和谈的,倒也不想动用武力,就命全军扎营。   布木布泰一大早就听说今日多尔衮要巡营,立马早早的起来了,拖着方侃跟她早早的侯在外头。      “你说贝勒爷现在到哪了?”布木布泰一边探头张望,一边扯着方侃焦急的问道。   方侃抠了抠鼻子,没好气的道:“我看贝勒爷多半是不会来咱们这里的。你几时听说过大将军巡营会巡到伙夫房的。”   布木布泰大怒之下,狠狠扭了他手臂一下,方侃忙缄口。      却说多尔衮看了看全军将士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不禁大为奇怪,这哪像是在路上折腾了这么许久的军队。   身边的小将呵呵笑道:“这多亏了伙夫房最近改良了饭菜,以前烧的那些个哪里是人吃的,怕是给猪吃都不要的!这士兵们现在每天三大碗的吃着,能不精神嘛!”      多尔衮回想了一下,暗自点头,最近的饭菜确实好了许多,随口问了一句:“这伙夫们懂得倒是颇多啊。”   那小将赔笑道:“可不是嘛,全是贝勒爷您当初打发去厨房的那人搞出来的,还是贝勒爷慧眼识人啊!”      “哦?”多尔衮偏头,被他这么一说,倒想起来几分,饶有兴致的道:“他倒做的有声有色啊。算了,把他召回来吧。”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林丹汗之死   布木布泰站的腿都酸了,忽然有人来叫她,说是贝勒爷召见她,她心中念叨着天无絶人之路,一边乐颠颠的拍了拍方侃的肩,笑道:“小方子,我走了,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方侃微微一笑,他眼睛本来就小,一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忍不住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布木布泰愕然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然后上下打量了自己这一身装扮,着实看不出来。      方侃眨了眨眼睛,道:“我可是神医哦。”   布木布泰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沉浸在方侃一个月一来都知道她是女子的事实中,直到人被带进了多尔衮的营帐中,她才反应过来,想到马上要见着多尔衮了,连忙拿袖子抹了一把脸,整了整一头乱发。      “进来!”只听得里头熟悉的一声,布木布泰竟觉得有些胆怯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么。   带她来的那小将没有跟进去,她独自一人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多尔衮正翻着一本书,坐在那里细细的看着。      他听见人声,故意吊着不说话,只顾看书,存心给来人一个下马威。   半晌之后,他觉得差不多了,方才淡淡的道:“在伙夫房待得可好?”      “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多尔衮拿书的手一顿,缓缓的抬起头,“玉儿!怎么会是你?”   多尔衮一脸心疼,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坐了。      布木布泰嗔道:“你也不嫌脏,我可是从伙夫房过来的。“   多尔衮皱了皱眉,心中无比懊恼,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这张脸,一口寻上去亲住了那樱唇。      “都怪我,竟然让你跟一群臭男人待了一个月,想到怀中人这一个月的生活,眼眸变深,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自责。      “好了好了,也没什么了,我在伙夫房待得好好的。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倒是我这次跟着大军过来,是来找我姐姐的。”   多尔衮想了想,道:“是那位察哈尔贝勒的福晋吧,这个关头你来察哈尔作甚!”说着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布木布泰道:“我姐姐过的不好,我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呢,我要将她接回去。”   多尔衮道:“这事情你与我说一声,我总会去办的,哪里要你亲自跑一趟。”   布木布泰嗔道:“你哪里知道什么,我怕我姐姐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她身子已经坏的差不多了。再说,你一个陌生男子,她哪里会跟你走。”      多尔衮叹道:“不说这些了,现在你好端端的在这里,我就心满意足了。”   布木布泰搂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肩上,只觉得无比安心。      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久别重逢,自是好好的亲热了一番,次日,被折腾了一宿的布木布泰只能卧床不起。   多尔衮倒是一脸神清气爽,他柔声道:“你好好歇着,外头的事情都由我来应付。”在她脸上留了一个亲吻之后,便出门去了。      布木布泰拥被翻了个身,继续睡,一边睡一边傻笑。   正如多尔衮所言,外头的事情全部交给他,布木布泰愣是一点也没操上心,初初几日,每日皆被多尔衮摁在床上胡天胡地一番,她甚至根本没有力气下床,直到后来大为羞恼,勒令多尔衮不准对她动手动脚,,方才白日有了精神头下床。      一出帐篷,门口把手的侍卫便恭敬的行礼,布木布泰脸微微一红,暗想,不会每天晚上都有人在这里听墙根吧。如果是的,那她可真没脸见人了。   好在侍卫的表情都很正常,她也强做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出去,到处是士兵走来走去,她信步之下就来到了伙夫房,伙夫房众人见他来了,一个个吩咐招呼。   “哟,我们的检查大人有何贵干啊?”      布木布泰抬头一望,果然是方侃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   “我来视察情况,不行嘛?”   “行行行!还监察大人在贝勒爷面前多多美言啊。”      布木布泰懒得跟他瞎扯,寻了个地方坐着。方侃却笑嘻嘻的跟了过来。   “你怎么不跟着贝勒爷去谈判啊,若是谈成了,肯定是大功一件啊。”   布木布泰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察哈尔肯跟我们谈和么?”察哈尔不是很善战的嘛。      方侃斜睨着她,取笑道:“你还是在贝勒爷身边当差的呢,连林丹汗死了都不知道。现在的察哈尔便是一只没有牙的老虎啦!”   “林丹汗死了?”布木布泰大惊,这人可是皇太极也为之头痛不已。      方侃道:“是啊,听说是忽然病死的,他一死,察哈尔顿时四分五裂了,她的儿子啊,兄弟啊,立刻就跳出来夺位了。”   布木布泰暗道:“也不知道海兰珠怎么样了,察哈尔贝勒估计也要去抢夺一二,估计无暇顾及海兰珠了。”、      方侃见她神不守舍的,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发什么呆呢!我倒是希望这事快点完吧,这样就能早些回去了!”   布木布泰颇为好笑的看着他,道:“你不是一心想着建功立业的嘛!竟然想早点回去。”   方侃摇了摇头,道:“我要建功立业却不是建察哈尔的功,而是……”他指了指南面。      “可是,你不是汉人嘛?”布木布泰狐疑。   方侃道:“因为害死我母亲的人在哪里。我要报仇,这跟我是不是汉人又有多大的关系。我甚至觉得,满人的皇帝说不定还要比大明朝的皇帝好些。”   布木布泰挑眉望着他,她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时而像个泼皮无赖,时而却像个高深莫测的隐士。                              第71章 第七十章 海兰珠   布木布泰辞别了方侃之后,慢慢踱步出去,绕着军营外围走了一圈。   林丹汗一死,察哈尔局势瞬间大变,布木布泰不禁有些忧心,不知多尔衮会不会遇到什么阻力,更不知海兰珠现在怎样了。越想心中忧思越重,恨不得立刻见到多尔衮,问清楚现在的局势。      可她刚走到大军驻扎出口之处就被档了下来,说是没有贝勒爷的手令不得外出。布木布泰自然是没有的,只得转身回去。   刚才转到多尔衮的营帐前方就被一人拉住了,她侧头一看,见是多尔衮,不由得大为惊喜,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已经打听过了,你姐姐海兰珠一切尚好,她那夫君正忙着夺权,都好些天都没回府了。”多尔衮拉着她往里头走去。   布木布泰惊喜的抬头:“你是去打听这个了!”      多尔衮笑道:“可不是,你想做的事情我总是要替你完成的。”   布木布泰用力的扯住他的衣角,嚷嚷道:“你倒是给我说说外头的情况啊,这么些日子了,你连林丹汗死了都不跟我说一声的。”      多尔衮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其实说了的,只是你自己不记的罢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      多尔衮忽然暧昧的一笑,道:“就是前天晚上,你那个时候一直在叫,怕是忘了吧。”   布木布泰脸蓦的红了,什么时候才会一直叫,那时候他竟然说了什么嘛,还真是不记得了。      “你害臊什么,我们是夫妻,行那周公之礼自是天经地义。”他有些霸道的堵住布木布泰的唇。   布木布泰挣开他,道:“你几时变得如此不要脸了!”说着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多尔衮哂笑,轻轻的亲了她一下,柔声道:“好了,我这两天有些事要忙,一旦忙完就陪你去找你姐姐好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布木布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将自己的女人看的柔弱无比,觉得离开他们一步便有危险,仿佛攀着的菟丝花。   “不用担心,你若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找两个人跟着我便是了,我自己去找姐姐好了。”      多尔衮皱了皱眉,道:“我还是不放心。”   布木布泰轻轻戳了他腰间的软肉,多尔衮要笑不笑的,忙拉住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揉搓。      “不过,我再不放心也要让你去,万一你到时候偷偷溜出去那我可要急死了。”他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总算答应了。   两个人搂着睡了,次日布木布泰因为心中存着去找海兰珠的心思,起的颇早,却发现身旁早已无人了,轻轻摸了摸床上,已经毫无温度了,看来人早已去了。      布木布泰暗自惭愧,还以为自己起的很早了,跟多尔衮却是又差的远了。   起身之后,她就带着多尔衮特地吩咐的四个侍卫去了察哈尔贝勒的府邸。      察哈尔府邸座落在察哈尔城中最热闹的地带,布木布泰一路走过,只觉得纷乱异常,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马车,行人来来往往,这察哈尔城不知几时起变成这幅模样了,看来林丹汗一死,察哈尔也跟着一损俱损了。      布木布泰找到海兰珠府上,那门房被她身边的将士一威胁,颤巍巍的连忙把门开了,哆嗦的放了布木布泰进门。   布木布泰暗想,幸好多尔衮强塞了这些人过来,要不然这门房这般势利,说不定根本不信她是福晋的妹妹,放她进去。      被刀子架在脖子上,那门房忙不迭的给她指了福晋的住处,布木布泰趾高气昂的带着四尊门神走了过去,果然一路上,人皆躲避着她走。      这样一来,布木布泰倒是更加惊咤了,好歹是堂堂的贝勒府,尽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问问他们是谁。她却不知道察哈尔贝勒平素骄纵跋扈,但凡仆人让他有一丝不满,就是鞭子棍子挥下来,得罪了他的客人亦是这样,见布木布泰这幅样子,怕又是哪个客人来了,哪敢多说半句,躲着走都来不及。      布木布泰询问了几个侍女之后,终于找到了海兰珠所住的地方,她轻声吩咐道:“你们四个在外面等我。”   她轻轻推开门,只闻到里面一股子中药味,她鼻子一嗅,就知道是寻常的补药,那人参怕是连十年都没有,她心中不禁大怒,堂堂的福晋却被下头的人这般慢待!      她走进去,更加令人生气的是屋里竟然没有一个丫头伺候着,床上帘子半掩,只隐约看的见一人躺在里面。   布木布泰加快步伐,掀开床帘,床上躺着的可不就是海兰珠。      心中所说不及她现在状况之万一,她根本就不是醒着的,脸颊苍白毫无血色,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了。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皱着的,口中梦呓着,不断念着一个名字“阿苏勒”。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这般念着自己逝去的儿子么,看来心疾很重了。      “姐姐,姐姐,海兰珠……”布木布泰轻轻摇醒了她,海兰珠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微微一笑:“布木布泰,是你么?”      这一笑只让人觉得动人无比,布木布泰心下叹气,怪不得能让一代帝王迷恋至死。   布木布泰道:“是我啊,姐姐,我来接你走。”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传国玉玺   布木布泰轻轻抚着怀中少妇的脸,还记得曾经在科尔沁,海兰珠向来聪颖冷静,英姿飒爽,一站出来便能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可如今,布木布泰叹了口气,竟是只剩下了一副皮包骨头。这样的海兰珠还是草原上的那个海兰珠么。      布木布泰柔声道:“姐姐,我带你走吧,跟我去辽阳吧,姑姑和我都在那里。”   “好……好……”海兰珠无比的虚弱的笑了一下,轻轻的答道,她才刚说完又晕了过去。      布木布泰忙把上她的脉,脉象竟是虚弱无比,内里都虚耗的差不多了。这可不是一日半日能够养的好的,不过,好在海兰珠已经答应跟她回辽阳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她叹了口气,叫道:“你们都进来。”      吩咐人把海兰珠抱着带走,府里头的管事终于出来阻止了。布木布泰冷冷的看着他,那管事立时说话也不利索了,想着反正贝勒爷也不是很看重这个福晋,就算了不见了也不会怎么着的,也就给布木布泰让路了。      她带着海兰珠回到营帐,一时却不知道将她放在哪里,也只能暂时带到多尔衮的营帐里头了,她方一进去就看见多尔衮一脸愣怔着盯着手里捧着的盒子。   多尔衮见是她,忙合上手中的盒盖,放在一边,迎上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布木布泰一边指挥人把海兰珠抬进来,一边答道:“恩,你也是,回来的倒比我还早。”   多尔衮轻笑:“那是因为我比某只猪起的早。”      布木布泰瞪了他一眼,替海兰珠盖上了被子。   多尔衮指着躺在榻上的海兰珠,皱眉道:“你让你姐姐住在我们的床上?”      布木布泰匪夷所思的盯着他,这屋里头的人还在呢,他就说这种话,他现在可是男装打扮,估计人家得以为他有那种癖好了。   多尔衮见她发窘,顿时得意的一笑,见她有些恼了,忙道:“我已经给你姐姐另外弄了一个帐篷了,让她住里面好好静养吧。”      布木布泰一想也是,海兰珠和多尔衮毕竟男女有别,住在一个帐篷,传出去也不好,便点头允了,“不过,我还是要去照顾姐姐,这军营里面可没有女人,总不能让那些士兵照顾她吧。”      多尔衮轻笑:“我早已叫人弄了些仆妇来,她们又是知冷热的,还不比你做的好些。你就放宽心吧。”   他见布木布泰还有犹疑之色,忙将她拉到榻上,取过那盒子,神秘的道:“我今日从察哈尔得了一件宝贝,你猜猜是什么?”      布木布泰见他这副样子,难得见他将一件东西称为宝贝,不禁来了兴趣,问道:“怎么,是什么好东西能让你这么兴奋的。”      说着便无赖的去抢他手中的盒子,多尔衮笑笑由她夺了去。布木布泰小心的打开盒子,见是一块方方正正玉玺,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甚至一角是用金子镶上去的。布木布泰顿时觉得自己手要拿不稳了,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这可是传国玉玺?”      多尔衮揶揄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居然也会敬畏这个嘛?”   布木布泰道:“那是自然,它的年纪至少有两千年了吧。”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方被人争夺了这么多年的玉玺,想到秦始皇刘邦等人也握过,不由得心里大为紧张激动了起来。      “听说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所以历史上那么多人才抢来抢去,是不是真的?”   多尔衮揉了揉她的头,轻笑道:“也只有你这种小傻瓜才会信这个,得到这么个破东西就能得天下了嘛,怕是得到了天下的人总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玉玺,人们才这么说的,却不知颠倒了因果了。”      布木布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看着他,道:“你是要把它上交给皇太极嘛?”   多尔衮点了点头,抱着她的腰,道:“自然是的,皇太极想必收到了风声,若是我不给他,平白让他怀疑我,反正这么个东西放在身边也没有用,倒不如给了他让他更信我。”说着冷笑一声,道:“他不是信命么,就让他抱着这玉玺去得天下吧。”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这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么,可是是不是也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呢,要不然她怎么会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眼前的这个人呢。      多尔衮道:“你早些安睡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察哈尔林丹汗的遗孀窦土门福晋阿霸垓博尔济吉特•巴特玛•璪派人联系我,她要向我大金来归,我今日便要派人与她交接。若是能接收了她的势力,那我大金自是如虎添翼啊。”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她记得林丹汗的几个福晋都是大有来头的,只关切的道:“你也不要太累了,一旦办好事情,就回来歇息吧。”   多尔衮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轻笑道:“怎么,没了我你就睡不着了?”      布木布泰搂住他的脖子,也啃了他的耳朵一口,笑道:“是啊,那你是否愿意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多尔衮喃喃的道:“只要夜夜与我在芙蓉帐中的是你,我自然愿意的。”      布木布泰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你个大昏君!快点去吧,早去早回就是了。”   多尔衮穿好军服,一身的战甲辚辚,将他衬托的越发坚挺昂扬,前方再漆黑的夜仿佛也阻挡不了他坚定的步伐。他回头轻声道:“你早些休息吧。”      “恩。”只是眼睛怎么也不肯从他身上转开,好像在发光一样。   布木布泰侧卧在有他气息的床上,只觉得怎样都是安心。很快就入睡了。   次日醒来,赫然发现多尔衮闭着眼睛和衣睡在她身边,她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把毯子搭在他身上。然后居然就着了魔般的看着他。         美好的日子总是逝去的特别快,随着阿霸垓大福晋来归,林丹汗另外一位福晋囊囊大福晋阿霸垓博尔济吉特•娜木钟也向多尔衮表明了投诚之意。   多尔衮此行大为圆满,不但不费一兵一卒瓦解了察哈尔,为大金带来了察哈尔的许多人力物力,或许对于有的人来说,更为重要的却是那一方小小的玉璧。      布木布泰坐在马车之中,身边是精神稍微好些的海兰珠,她不断地给她说些趣事,让她打起精神了。不知为何,她特意捡了皇太极的一些事情来说,包括海兰珠在内,另外两位林丹汗的遗孀也听得津津有味。   她却不知,眼前的这三人将来都将凌驾于她之上。      布木布泰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多尔衮骑着马,专注的望着前方,一缕阳光射在他脸上,整张脸都像是熠熠生光,她不由得有些愣怔。   不知前路为何,她心中轻叹。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封妃   皇太极早已收到前方战报,甚至辗转了几夜,总疑心多尔衮会偷藏玉玺,毕竟谁都有称王之心。哲哲见他如此忧心忡忡,只道了一句:“大汗不用担忧,有玉儿在多尔衮身边跟着,量他也不敢瞒着。”如此一来,皇太极才稍稍宽心。      直到收到多尔衮亲笔密函,皇太极才真正放下了一颗心,暗道:“果然是自己培养的人靠得住,哪里像是代善这等老狐狸,年纪越大反而越不听使唤,还想骑到我头上来了。这察哈尔大患一去,就要惩治他们了。”      多尔衮回城当日,皇太极为表重视,亲自率领王公大臣和众位福晋出城迎接,对多尔衮大加赞赏。多尔衮却是三跪九叩,口口声声道是不敢居功,皇太极见他不居功自傲,反而对他更为重视。      这传国玉玺是一桩大事,皇太极大喜而归,对来归的两位福晋也是以礼待之。两女在途中听多了布木布泰对皇太极的褒扬之言,早已暗中心仪,此次一见之下,赫然便是英俊有为,带人宽厚和善,比起死去的林丹汗不知好了几倍,两人心下都是另有一番计较。      却说布木布泰一回到辽阳,就有些闷闷不乐,藏在人群后面见过皇太极之后就去照顾海兰珠了。      皇太极高兴之下,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哪里会记得她这么一个侧福晋,只哲哲心里颇为忧心,既担心布木布泰的安危,又担心她和多尔衮一路上孤男寡女,唯恐犯了什么杀头的大罪,对海兰珠倒没什么担忧的,一来她出嫁时候海兰珠还小,姑侄也没什么感情,而来海兰珠也是为人妻子的了,还是察哈尔的福晋,她就更加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她随着皇太极入宫,自己不好离开,只得打发心腹侍女鹦哥去找布木布泰。   鹦哥却跑了个空,问来问去,谁也不知道军营里头竟然还有女人,都是大为吃惊,鹦哥忙回去报了,却发现布木布泰早就已经回去了。      哲哲笑着敲她额头,道:“你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回来了竟然也不跟姑姑说一声!”      布木布泰忙使出小儿女撒娇的那一套,这总是百试百灵的,哲哲立刻笑着放过她了。   “那海兰珠带回来了嘛?”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添油加醋的与哲哲一说,哲哲也是大为唏嘘,忙吩咐宫里头太医好生给她补着。   “海兰珠这丫头,也是个柔弱的主,咱们科尔沁的姑娘竟然被欺负成这样,这察哈尔贝勒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布木布泰听她说的一股子气,忙安抚道:“姑姑不要动怒,何必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气着了自己呢!再说,多尔衮已经把察哈尔贝勒府上都抢光了,量他也生不出事来了。”   哲哲这才放缓了表情,她看了看布木布泰脸上微微得意的表情,不动声色的问道:“玉儿,你这一路上可没和多尔衮发生什么纠葛吧,毕竟……”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我现在是大汗的侧福晋,他是大金国的贝勒爷,就算有矛盾也得相互忍着啊。”她一脸不解其意,心里却道:“不该做的早就做的差不多啦!”   哲哲这才安心,道:“咱们先去看看海兰珠吧,然后你也好好回去看看雅图,那丫头快认不得自己额娘了!”      布木布泰想到自己的小女儿,脸上顿时溢出一丝微笑,连连追问哲哲小姑娘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哲哲没好气的道:“有你这个不负责任的额娘在,还活蹦乱跳的呢,不用担心。”      布木布泰大感心疼,只恨不得立刻回去抱抱自己的小女儿。   哲哲无奈的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布木布泰的寝宫里,海兰珠躺在她的床上,她已经比刚从察哈尔出来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甚至还能起身来给哲哲请安了。   哲哲轻轻的扶着她,叹道:“海兰珠,你真是受苦了,如果哥哥嫂嫂知道察哈尔是那么一个人,哪里会舍得把你嫁到那么远啊!好好的一朵花,竟然变成了这样!哎。”      海兰珠也是盈盈落泪,轻声道:“阿爸阿妈也是没有办法的,好在都过来了。海兰珠还是要多谢姑姑收留。”   哲哲柔声道:“傻孩子,跟自己姑姑客气什么,当初玉儿这孩子收到你的来信,死活要去接你,连自己刚出生的女儿都顾不得了,你们姐妹俩倒当真是姐妹情深。”      海兰珠淡淡的道:“妹妹待我自然是没话说的,我无以为报啊。”   布木布泰忙道:“姐姐说的是什么话,我这哪里是帮,只是顺道去接了姐姐一趟,况且,姐妹两个还这般计较,可不是笑煞人了么。”      哲哲笑着敲了她额头一下:“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   海兰珠也报以一笑,姑侄三人处的和乐融融。      多尔衮不费一兵一卒攻破察哈尔之后,皇太极的心腹大患总算被除去,这样一来就是全心全力想着如何攻克大明朝了。而现如今他最需要的就是巩固势力,扩大大金的领土。      天聪七年初,皇太极册封诸福晋,其中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哲哲被封为大妃,称中宫大福晋,巴雅尔戴青之女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嫁皇太极为东侧妃,称东宫福晋;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为西侧妃,称西宫福晋。      对于另外两位曾经为他生下儿子的侧福晋,颜扎氏和叶赫那拉氏,皇太极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布木布泰站在册封大典上,后宫三妃她居于末位,恐怕若不是因为她那“母仪天下”的箴言,她根本够不上资格被封妃。      她低垂着头,被头上繁重的配饰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是侧目之间,还是看见了那个皇太极平素颇为宠爱的女子,庶福晋那拉氏,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几乎快要站不住了。说起来她也为皇太极生了一子一女了,皇太极在她房里留宿的日子几乎比大福晋哲哲还要多些,只是从来没有给她提过位分,这个柔弱的女子一直都只是比后宫那些宫女高一点的身份。      她左右来回看,看见哲哲脸上端庄的笑意,看得见新封的东侧妃脸上微微的羞意,甚至看得见那拉氏一脸的惨白,可是就是不敢去看位列群臣之前的多尔衮。   她叹了口气,多尔衮啊多尔衮,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窦土门福晋   多尔衮从察哈尔带回来的两个福晋都在宫里住下了,皇太极吩咐过了不能怠慢,哲哲也就天天邀请各宫妃子都出来相陪,务必使得两位福晋宾至如归。      两位福晋都是颇为健谈爽朗的人,尤其以囊囊大福晋为甚,唱作俱佳,哲哲总是对布木布泰赞她为人,要她跟着囊囊大福晋多多学习,布木布泰虽然表面上听进去了,可心底其实很是不以为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法,要她这般逢人笑脸,她可做不来。      海兰珠的身子也渐渐养的有些圆润了,但还是不怎么愿意走出来,布木布泰就在自己的寝宫里陪着她,有的时候搂着自家的小女儿玩耍,海兰珠眼里毫不掩饰对小孩子的喜爱,布木布泰看的甚为不忍,干脆把女儿交给她了,海兰珠有了雅图陪在身边,身子更是一日好过一日,布木布泰只能叹息,心病只能心药医。      后宫里面的女人至少表面上还是处的和乐融融的,每日都来给大妃哲哲请安,哲哲是个好脾气的,也不为难。只唯独东侧妃扎鲁特向来自恃,因着她是新纳,皇太极屡屡都歇在她房里,言谈中隐隐不将布木布泰放在眼里,对于哲哲倒还不敢她过放肆。      这扎鲁特似乎也不怎么得人心,总有下面的人偷偷告诉布木布泰东侧妃又怎么怎么在背后诋毁她了,然而布木布泰总是淡然一笑,这扎鲁特这般嫉恨于她,无非是因为她的美貌以及皇太极虽然不怎么宠幸于她,但她的地位却和扎鲁特一致罢了。      扎鲁特在背后针对她是她的事,但要反过来与扎鲁特针锋相对,那就是她没有容人之量了。      “林丹汗遗孀窦土门福晋携千人以及六千牛马来归,得到这一切的最好办法即是大汗娶了她!况且那窦土门福晋乃天赐之人,大汗娶了她就更加顺应天意了!”      皇太极高高在上的坐在御座上,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众臣。自从阿敏犯禁之后被囚,代善,莽古尔泰因为督促不力,纷纷辞了与皇太极同面而坐的恩德。      他眼眸深沉,道:“多尔衮之言,你们以为如何?”   阿济格上前一步,道:“回大汗,臣弟以为多尔衮所言甚是。”      皇太极哈哈一笑,道:“你兄弟二人倒是一般的想法,代善,莽古尔泰,你二人可是四大贝勒,也说说吧。”   代善近两年来越发韬光养晦,跨出一步,道:“大汗,臣以为不妥,我大金刚刚才攻破察哈尔,大汗现在若是娶了林丹汗的福晋,反而要被察哈尔余众记恨,请大汗三思。”      皇太极冷哼一声,多尔衮立刻道:“代善哥哥多虑了,即便察哈尔余众记恨我大金,那又如何!我大金十万雄狮,难道还怕了这群蝼蚁么?”   其余众人纷纷应是。皇太极眉眼展开,大声道:“看来是有结论了。既然这样,那就劳烦代善哥哥去问问窦土门福晋的意愿了。”      代善无奈领命。   议事完毕之后,众臣纷纷从议事厅鱼贯而出。阿济格快步追上多尔衮,低声道:“看来代善等人已经渐渐屈服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我们只要抓住权利即可,其余的不用多管。”   兄弟两正自私语,忽然身后一人大声道:“多尔衮,阿济格!说什么悄悄话呢!等等我。”      阿济格皱了皱眉,与多尔衮使了个颜色,站定,道:“济尔哈朗,上次还说要找我们两个拼酒,怎么事到临头却又不敢了,莫不是怕了?”   身后那人立刻怪叫道:“好你小子,我还会怕你,今晚就去我那里,不醉无归!”      阿济格朗声大笑,与多尔衮一左一右的搭住他的肩膀,驾着他走远了。      却说代善领命而去,他一个男子也不好开口与窦土门福晋说这事,便辗转拜托了自家的福晋去跟窦土门福晋说。      代善大福晋一听这事,心里暗自思量,满口答应了这事。她与哲哲向来不合,不过自皇太极做了大汗之后,哲哲水涨船高,成了大妃。她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能得罪哲哲不说,还要装出一副谦恭的样子。心里头早已鳖了不少火了,这下子有这么一个给哲哲添堵的机会,她立刻便志得意满了。      代善大福晋甚至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想着说辞,怎么着也要说服窦土门福晋,让她嫁给大汗。以窦土门福晋的身份,嫁过来绝不会低了身份,而且皇太极更要看在察哈尔的势力上,多多礼让窦土门福晋。      次日一大早,代善大福晋便进宫了,她先去了窦土门福晋暂住的寝宫,恰好窦土门福晋早锻炼回来,她立马笑脸迎上。      这窦土门福晋姿色平平,在林丹汗的几大福晋中却相当受宠,自然也是有她的本事的。她说话声音软蠕蠕的,听得人心儿发颤。      代善大福晋也是人精,两人当下就姐姐妹妹相互称呼起来了。   代善大福晋笑的眯了眼,道:“妹妹啊,不是我说,你一个女子,这样下去身边没个男人,还有谁能依靠呢。”      窦土门福晋叹道:“姐姐说的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林丹汗刚去,有谁要谁愿意收留我们孤儿寡母的呢。我也不图什么,只要那人不是冲着我这些家当,能真心善待我们母子便行了。”   代善大福晋眼珠子一转,道:“眼前便有一个。”      “哦,是谁?”   代善大福晋笑道:“便是我大金国的大汗了!大汗富有四海,哪里吐你那点家当,再说大汗若是娶了你,全天下的人看着,哪里会慢待了你呢!”      窦土门眼波流转,盈盈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大金的大汗愿意娶我?”   代善大福晋笑道:“可不是嘛,我啊,就是代大汗来给妹妹说亲的呢。”   窦土门福晋脸微微一红,心中想到那个英姿焕发高高在上的男子,心竟然跳的更快了。                     第75章 第七十四章 诱导   代善大福晋与窦土门大福晋来到清宁宫给哲哲请安的时候,恰巧布木布泰和海兰珠在陪着哲哲说话。   代善大福晋笑着给哲哲和布木布泰两人请安之后,便笑道:“这么巧,西侧妃娘娘也在。我奉了大汗之命来找窦土门大福晋,这不,刚说完,她就急着要来给大妃请安,我们就一道过来了。”      哲哲道:“哦?大汗有什么事情竟然要你来做?”说着瞟了代善大福晋一眼,布木布泰立刻知道两人要开始交锋了,轻轻拽了海兰珠一下,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代善大福晋莫测高深的笑了一下,道:“大汗对窦土门大福晋有意,找我家贝勒爷提亲来着,我家贝勒爷一个大男人,哪里好意思开口说这个,就让我替他跑这一趟了。”      哲哲一愣,道:“这?大汗要娶窦土门福晋……”   代善大福晋微微一笑道:“可不是嘛,大汗一眼相中了窦土门大福晋,可算是缘分了。”她转眼看了满脸羞意的的窦土门一眼。      哲哲也微笑,道:“那这是好事啊,以后妹妹就能名正言顺的在宫里头住下了,也能跟咱们做个伴了。”   窦土门大福晋低声道:“大妃说的太早了,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哲哲道:“这是好事啊,既然大汗有这个想法,那妹妹意下如何啊。”   代善大福晋笑着看她,窦土门大福晋脸微红,低垂着头。   布木布泰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搭一唱的两人,暗道:“这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是影后级别的。”         正当几人聊的暗潮汹涌之时,宫外头宫女传话说是囊囊大福晋来了,人未到先闻其声,囊囊大福晋娜木钟大笑道:“我说怎么找不着巴特玛你,原来一大早就来给大妃请安了啊!跑的倒是快。”   哲哲笑道:“你这可就错了,巴特玛她来可是有喜事。”      窦土门和囊囊原本就共侍一夫,争斗了这些年,只是表面上维持着和气。当下就眼中盛满了好奇,眨巴的看着哲哲,笑道:“不知道妹妹是有什么喜事啊?竟然这么早的要来跟大妃说,也让姐姐我听听啊。”   窦土门看了她一眼,嗔道:“连姐姐你也来取笑我,哪里就是什么喜事了,别听他们瞎说。”      “哟,还害羞了,她呀,怕是心里乐坏了。刚刚大汗向她提亲了,可不是喜事嘛。”   囊囊愣住了,看看哲哲又转头看看窦土门,满眼的不可置信。      窦土门见状,心中不由得大感得意,对这门婚事就更加一千个一百个愿意了,但仍旧是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囊囊脸色难看,知道:“确实是喜事,要恭喜妹妹了。”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心里不断念道一句话:为什么皇太极竟然会看上她?      她打量着窦土门福晋微红的脸,强笑着,心中却在暗暗计算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比她好了,从林丹汗开始就宠着她,到现在她好不容易看上了皇太极,这个女人却又来跟她争!      布木布泰悄悄的观察这三人的表情,心中已然暗暗有了计较,看了海兰珠一眼,却发现她赫然双目愣愣的看着窦土门福晋,眼中竟然是羡慕之情,布木布泰暗叫不好,但心里又隐隐觉得,到底是宿命,怎么都改不了了。      待得三人都去了之后,只剩下姑侄三人。   哲哲饮了口茶,淡淡的道:“这是来我面前炫耀呢吧。”      布木布泰忙道:“姑姑不要放在心上,即便大汗要娶窦土门福晋,也不是为了别个,怕是为了更好的收服察哈尔的余留势力吧。窦土门福晋进了宫也只是一尊尊贵的摆设吧。”   哲哲神色大缓,轻笑道:“还是你会说话,我看着也是这个理儿。”她说罢又饮了口茶道:“玉儿,你自从把海兰珠接回来这段时日,大汗怕是还没到你那里过夜吧?”      布木布泰有些尴尬的看了海兰珠一眼,却见她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呐呐的点了点头。   哲哲淡淡的道:“那今晚大汗就到你宫里去过夜吧,你可得小心些,别又跟泼皮猴子似的,得罪了大汗还不自知。”   布木布泰一僵,瞬间又挤出一个笑脸,应了一声。         布木布泰挽着海兰珠的胳膊,两人一道回宫。   “姐姐,我心里头难受。”   海兰珠忙看着她,柔声问道:“怎么啦,给姐姐说说,是谁惹到你了。”      布木布泰轻声道:“姐姐,我跟你说说心里话吧,我可不要笑话我。”   海兰珠定住,轻轻抚着她的脸,爱怜的道:“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布木布泰低声道:“姐姐,我不喜欢大汗,每次想到他要到我宫里头,我就全身难受。”      海兰珠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她。   布木布泰原本只是想要促动海兰珠的心思的,但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真的伤心起来了,眼泪一颗颗的就掉了下来。      海兰珠抹去她眼角的泪,扶着她走回宫。   她知道布木布泰此时需要的是倾诉,而她只需要好好的听着,她一直没想到,原来妹妹嫁的也并不是这么如意的。      布木布泰将她从科尔沁来到大金的事情全部跟海兰珠说了,只是隐瞒了与皇太极成婚后还和多尔衮偷情的事实,只是说二人发乎情止乎礼。   她口才又好,中间夹杂着她自己的心路历程,说起来当真是闻者落泪。更何况是丧子之后多愁善感的海兰珠,两人说着说着就抱成一团哭了起来。      “姐姐,你喜欢大汗么?”   海兰珠一愣,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布木布泰道:“姐姐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我现在只求姐姐开心就好了。”      海兰珠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是哪里看出来了。我承认大汗他,确实是人中龙凤,我当时见到大汗也确实很是开心,大汗对姑姑也是温柔的没话说。只是,那便如何呢,我这样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这怎么可能呢?”   “姐姐,这就错了,窦土门福晋还不是嫁过人了,大汗一样求亲了。”      海兰珠苦笑道:“这哪里一样了,窦土门福晋乃是林丹汗的八大福晋之一,而我,却只是贝勒爷并不宠爱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福晋罢了,况且,窦土门福晋爽朗大方,我却一直缠绵病榻,身子病怏怏的。哪里比得上她了。”      布木布泰摸了摸眼角,道:“姐姐不要妄自菲薄了。在我心里,姐姐一直是咱们科尔沁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女人了。大汗心里头其实更喜欢汉族那种柔弱的女子,那些太过开朗的他反倒不喜欢。”      海兰珠疑惑道:“是这样嘛?”   布木布泰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但凡是姐姐想的,我怎么也要为你达成的。”                     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相会   皇太极走进布木布泰寝宫时有些讶异,他明明记得他和哲哲说过今晚要来这里过夜的,这么哲哲竟然没有告诉她吗,不过即便没有告诉她,也不至于整个寝宫一个人也没有,连伺候的奴婢也不在。      皇太极皱了皱眉,当下就有些心情不好,他冷哼一声,踏出宫门,一脸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因着前朝政事,他本就有些不耐,今夜突然有些想要宠幸这个小姑娘,却遭到如此冷遇,他不禁在心中暗道:“小姑娘就是不懂事,也不知那喇嘛说得到底是真是假,罢了,宁可信其有。”      这辟给布木布泰的宫殿原本没有什么,但是布木布泰住下来之后费劲了心思把宫殿弄的漂漂亮亮的,力求弄出苏州园林的感觉,因此亭台楼阁,三步一回廊,五步一假山,山下有泉水,泉水叮咚之声,泉中她又命人仿造了日本电视里面那种竹灌滤水。      皇太极不知不觉就走了老远,心思渐渐忘了那些烦心事,有些沉醉在这山水之色中。   渐行渐远,忽见前方八角小亭子当中立着一人,那人背对于他,身披一件纯白色狐裘,仰着头望着明月。      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人清丽无双。   皇太极缓步前移,只听得“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忍不住也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只见月下之人缓缓转过头来,她微微蹙着眉,似乎眉间盛不住的愁,皇太极真想伸手去抚平那一眉的愁绪。   “见过大汉。”那人微微低下头,行了一礼,皇太极柔声道:“不用多礼了,你是海兰珠吧。我记得在哲哲那里看过你。“      “是,我每日都要去给姑姑请安。”   皇太极走上前去,离她不到一丈的距离,海兰珠微微瑟缩了一点。皇太极立刻停住,道:“你怎地一个人在这里?住在盛京不开心吗?”      “妾身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到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年华老去,而我存在这世上的印记就要被抹去,突然有些伤怀罢了。”   皇太极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身为女子却有这般见地,很不容易。只是这世间庸庸碌碌,有多少人能被后世铭记。要想被后世铭记,那只有成为人上之人!开创一番大业!“      海兰珠敛眸,轻声道:“这对于大汗来说自是轻而易举,对于妾身来说就难如登天了。不过,这还是妾身着相了,还请大汗恕我失礼。“   皇太极摆手笑道:“这也没什么,从来没有人会跟我说这些,听着倒还新鲜。”      海兰珠道:“那是妾身不懂规矩了,我阿妈以前就常说我这点,没想到这些年为人妇为人母却还是没有改掉。”   皇太极皱了皱眉,道:“你已为人母?”      海兰珠点了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可惜,孩子早已夭折了,是我命中福薄,留不住他。”   皇太极有些歉疚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关切的道:“怎么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里,玉儿和侍女呢?怎么都不照顾着你点。”言语中已然带着薄怒,仿佛责怪布木布泰没有好好照顾好她。      海兰珠忙道:“不是这样的,大汗误会了妹妹她去帮着准备窦土门福晋的婚事了。”说着,深深地看了皇太极一眼。   皇太极突然就觉得有些烦躁,很想开口解释自己要娶窦土门只是为了她带来的人马,但是又忍住了,只淡淡的道:“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听说你身子一直不大好,可别病了。”   海兰珠心下一暖,轻声道:“谢大汗,妾身告退了。”         自从皇太极夜遇海兰珠之后,去哲哲那里的机会多了起来,海兰珠虽然每日都去请安,但两人时间去的不一致,十次中能有一两次遇上就很不错了。同时,皇太极去布木布泰寝宫里的次数也增多了。      外人都道西侧妃是多么受宠,布木布泰只微微一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只是,对不起姑姑了,还让姑姑为她白高兴了一场。   她现在每日清闲的很,因着皇太极明面上的宠爱,还有哲哲的身份,最近布木布泰在宫里算得上是如鱼得水。   只是半夜时刻,想起多尔衮,又是一夜无眠。         转眼雅图已经到了周岁,哲哲笑着说要好好地抓一会周,一定要热热闹闹的操办。   或许为人父母者都是无比宠爱孩子的,布木布泰虽然向来想要低调,但还是没有拒绝哲哲的提议,多尔衮也不知道是通过了什么渠道,竟然在布木布泰的贴身侍女中安插了眼线,靠着侍女,二人经常鸿雁传书,最近多尔衮常常兴致勃勃的想着要怎么为女儿大办。      只是,布木布泰抱着一沓书信坐在床上,他毕竟还是不能太过招摇,雅图在明面上,还是皇太极的女儿,没有哪家的叔叔会为了侄女的周岁这般奢靡的,她细细的读着字里行间的喜悦,怕是,别的父亲对亲身女儿也不会如此吧。      布木布泰抱着小女儿,轻轻点着她的鼻子,柔声道:“这个像我。”又点了点她的眼睛,道:“眼睛这么有神,倒是跟他很像。”   ……   皇太极和西侧妃的四格格抓周宴办的相当华丽,海兰珠抱着雅图在怀里诱哄,皇太极站在一旁含笑逗着小女儿。      布木布泰在一旁看得心里无比发酸,这一幕就像他们是一家人,雅图是他们的女儿。而真正的一家人,她在这里,他在那头,而他们的女儿却在别人怀中。   席上,阿济格转眼看了多尔衮一眼,却见他一脸的宠溺望着海兰珠怀中的四格格,暗道:“原来他也不曾忘记,只是,他毕竟比我要好些。”      多尔衮注意到阿济格的眼光,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夹了一筷子菜,淡淡得道:“听说你府上被赐了侧福晋。”   阿济格一顿,缓缓道:“你估计也快了。不知道那位科尔沁的格格在哪里?”      多尔衮淡淡的道:“时候到了,自会有的。”   阿济格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另一边毫无反应兀自吃菜的多铎,低声笑道:“还是多铎最幸福了。”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惩处   就在布木布泰每天为皇太极的幽会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机会时,一件她一直不愿去想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多尔衮迎娶了科尔沁明安贝勒的小孙女博尔济吉特•乌雅为嫡福晋。   布木布泰乍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一松,茶盏“砰”的一声,跌在地上变得粉碎,她只能茫然的看着哲哲双唇一开一合,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怎么这样快?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人迟早要娶妻生子,不可能一直为她单身,但是事到临头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难受。      只要想到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最终还是要属于别人,他拥抱过她的双手会去拥抱别的人,他被她枕过的胸膛要被他的妻子靠着。   虽然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真来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坚强的可怕,没有被绝望击倒,还能够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着哲哲的话:“姑姑说的是,我会去看看乌雅妹妹的。”      她这样的女人,本来就没有资格去要求他。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寝宫,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站在整个空旷的房间里了。   布木布泰双手紧紧搂着自己,怎么样都觉得冷。      “索玛勒,叫人生火盆!”   索玛勒从外头跑进来,看见她双唇发白,脸色也是惨白一片,以为她当真是冻到了,忍不住嘀咕:“这才刚刚冬至,格格就冷成这样了,看来该加衣服了。”      索玛勒走了之后,整个寝宫更加凄清,布木布泰只觉得心口好像有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着,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只要一想到多尔衮拥着他的嫡福晋的画面,她感觉自己就要受不了这压力了。      她不禁愣怔,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用情如此之深了嘛。   已经到了想要独占,离不开的地步了嘛。   他会不会日复一日的,在妻子温柔的照顾下,在抵受不住世情的压力下,忘却了两人曾经的盟誓。      又或者,在年复一年之间,他对她,只是一段少年时期的初恋,一段不曾真正得到过的畸恋。   将来的某一天,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却不是那人。      “哇哇哇”突然想起小女娃稚嫩的哭声,布木布泰赶紧跑过去,将小木床中的女儿抱起来哄着:“怎么小姨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都是额娘不好,没有好好照顾好你。额娘不会丢下你一个的。”      她摸了一下雅图的身下,没有湿,估计是饿了,想到女儿半天没有进食,忍不住心头火起,海兰珠抢着要照顾雅图,她人此刻估计又在跟皇太极谈情说爱了,但是这宫里头的宫女和嬷嬷呢?竟然把小雅图一个人放在寝宫里嘛?      布木布泰原本心情就差,这下子自己的女儿受到了委屈,脸上顿时罩了一层寒霜。   向来知道宫里头见高踩低,海兰珠的事情外头人或许不知道,她宫里头的人却都知道,想来是知道海兰珠的受宠是必然之事,对她这个相比之下失了欢心的人就敢这样怠慢了。   看来她一向的淡然都被人当成好欺负了,正好她也需要发泄一番。         晚上海兰珠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布木布泰和难得的坐在上座,脸色冰冷,下面跪了一排的婢女,一个个都在瑟瑟发抖。   “妹妹,这是怎么了?发这样大的火?”      布木布泰冷笑道:“这群奴才胆子大了,竟敢把四格格一个人放在宫里头,连饿了都没人管,姐姐说该不该罚?”   海兰珠瞪大眼睛,她向来疼宠雅图,也不由得怒道:“确实该罚。”说着看了跪在前方的一个侍女,冷哼一声道:“我还当翠儿是个贴心的,没想到也这样贪玩,竟敢不好好看着小格格!”      那侍女忙哭腔着磕头,道:“奴才没有贪玩,请主子明鉴。”   海兰珠怒道:“不是贪玩你干嘛去了!什么事情比主子还重要!”   那侍女忙道:“太医说兰主子身子不好,开了几幅药,奴才一直看着药,太医叮嘱奴才千万不能熬过了,奴才不敢离开药房啊!请主子明鉴。”      海兰珠脸微微一红,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却见她依旧毫无表情的坐着,便瞪了地上的翠儿一眼,道:“翠儿在煎药,那么其他人呢?”   顿时,地上跪着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当时在干嘛。      海兰珠皱了皱眉,哪里听得清呢,就听见布木布泰淡淡的却颇有威严的一句:“从眉儿开始,一个个给我说清楚,当时都在干什么?”   底下立刻安静下来,海兰珠微微低头,暗道:“妹妹虽然比我小些,可是却比我有气度许多,是姑姑这些年来教养的吧,只是我来到这盛京也有些日子了,大汗,怕是也会娶我的,到时候也要央着姑姑教我了,要不然成了一宫之主,却还降不住下头的奴才,那就丢人了。”      “奴才在厨房给兰主子炖燕窝,这是大汗吩咐过的。”   “奴才在尚衣局给兰主子领衣裳。大汗说兰主子衣裳太少了。”   ……      海兰珠直听得脸上发烧,尴尬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声音含怒却没什么威慑力的道:“你们即便是在为我办事,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忽略了小格格,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布木布泰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海兰珠骂完这一句,转头柔声道:“妹妹别生气了,都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至于这些奴才们,也不是什么大错,一人罚些俸吧,量他们以后也不敢了。”   布木布泰好整以暇的道:“罚俸,只怕是太轻了吧。这些奴才们都快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海兰珠忙道:“妹妹也别心里头怨我,我跟你一样疼雅图,心里头也难受,让他们心里记着妹妹你的恩德,他们以后肯定会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妹妹的。”   布木布泰瞄她一眼,道:“莫非我罚了他们,他们以后便不用心伺候主子了?”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布木布泰淡淡的打断她,道:“我知道姐姐你心善,只是,有些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我现在不罚他们,他们只怕还当我不敢罚了,以后岂不是更猖狂。姐姐切莫为他们求情,想想我那苦命的小侄儿,若是下头人好好伺候着,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道姐姐要雅图也这样么?”      海兰珠顿时脸色一白。   布木布泰淡淡的下命令:“每个人拉下去赏三十大板。都给我记住了,以后若是再犯,直接撵出去,这样的奴才我用不起。”      跪着的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求饶的话也不敢说出口,原来只道这西侧妃软软的,却不成想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屋外头宫女的惨嚎声此起彼伏,海兰珠坐立不安,布木布泰却是安静的品着茶,道:“姐姐,这世间就是这样,人家看你好欺负便会欺上门来。”   海兰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献计   布木布泰打开床下的一个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沓书信,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细细读了一遍,而后又叹了口气,“已经半个月没有信了,喜新厌旧也不至于这样快吧。”   她想了想,关上暗格,唤道:“吉桑,你进来!”      她的寝宫一般不留伺候的人,全部在外头候着。   话音刚落,一个侍女低垂着头走进来了,“主子有何吩咐?”      布木布泰斜倚在软榻上,慵懒的道:“你过来替我捏捏腿。”   那侍女服了服身子,缓步走上前来,替布木布泰捏起腿来。         宫外两个侍女轻轻地交头接耳,其中一人道:“最近主子怎么老是叫吉桑这死丫头进去伺候啊,连索玛勒都失宠了。”   另外一人冷笑道:“谁知道她是怎么讨主子的欢心的,说不定就是出卖我们来博得主子的欢心。”      先前那侍女惊吓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廖儿,你难道知道什么吗?”   那叫廖儿的侍女冷笑一声道:“我一个小小的丫头能知道什么,主子又不喜欢我,受欺负了也无处诉苦去。不过,让她得意吧,就算她得到了主子的宠信又如何,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兰格格才是最得大汗欢心的,只要伺候好了兰格格,还用怕她?”      另一侍女道:“兰格格虽然现在得大汗喜欢,可是将来就算大汗纳了兰格格,她的位份也不一定有主子高啊。”   廖儿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这妮子懂什么,位份高有什么用,大汗的宠爱才最有用,兰格格说一句顶主子说一百句呢。我也懒得和你多说,若是信我的话,就跟着我做,不信也随你,我懒得管你。”      那侍女忙道:“我听你说的有道理,反正我也看不惯吉桑那丫头,我还是跟着廖儿你把。”      布木布泰全然不知她宫里头的侍女此时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只是舒服的眯着眼,她轻声道:“你老实说,贝勒爷最近完全没有下达指示给你吗?”      吉桑低垂着头,声音毫无起伏,答道:“回主子的话,贝勒爷自从半个月前传话给奴才要主子您静观其变,之后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道:“那你可知道贝勒爷这半个月在做什么?”      吉桑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回道“主子的事情奴才不敢胡乱揣测,奴才不知道。”   布木布泰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下失望,淡淡的“恩”了一声,便开始闭目养神,什么话也不说了。任吉桑给她捏腿。   只是,许久之后,吉桑听到她说话:“你去给我传话,三日后我要去见他。”待得吉桑抬头去望,她又好像完全没有说过话,吉桑忙道:“是,奴才遵命。”      吉桑走了之后,布木布泰半躺在软榻上小睡了片刻,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到索玛勒轻声呼唤的声音:“格格,格格,醒醒啦,大汗晚上要在咱们这用膳呢。”   布木布泰半睁开眼,迷茫道:“大汗不是最近常常在这用膳吗,与我何干?”      索玛勒扶着她起来,叹道:“今次不一样了。今晚大汗是真要和您一起用膳了。”   布木布泰被她这句话吓得剩下的瞌睡虫全部跑光了,坐直了,问道:“平常大汗不是都跟姐姐一道用膳的么,怎么今晚改主意了?”      索玛勒扶她起来更衣,跟大汗一起用膳,穿的跟现在这样随便可不行,口中却道:“这奴才可不知道,要去问大汗了。”   布木布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那我派你去问大汗,你难道说大汗你为什么要跟我家格格一起用膳嘛?”      索玛勒想到这个场景,也颇觉好笑。   皇太极这两日常在这里用膳,厨房当然知道他的口味,索玛勒报了一遍菜单之后布木布泰却皱起了眉头,倒不是有什么不妥,而是这些菜她都不怎么喜欢,便让索玛勒添了两道菜。      果然一到时间,皇太极就到了,他坐下来之后左右看了一圈,皱眉道:“怎么不叫你姐姐出来和我们一起?”   布木布泰忙道:“姐姐马上就来,听说大汗最近政务繁忙,她说要亲自做一道菜给大汗好好补补身子。”      皇太极微微一笑,表情顿时柔和了下来,柔声道:“你姐姐也真是的,有这片心就好了,我已经很受用了,哪里要她亲自下厨啊,快去叫她回来。”   布木布泰柔声应是,派了索玛勒去唤人,心中却不断腹诽,她和哲哲亲自下厨也没见他受用的很啊,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她抬眼去瞅皇太极,却见他眉头深锁,一手缓缓揉着太阳穴,红缎子绑好的发辫间依稀可以看见几许银丝。   布木布泰忍不住道:“大汗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大汗可切勿太过操劳了。”      皇太极惊奇的看了她一眼,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说的倒是很妙啊。”   布木布泰忙在心里暗骂自己又管不着嘴巴了,却听皇太极缓缓道:“我也想保重身体,可是没办法啊,前朝那么多事务要处理。而且心烦事那么多,由不得我不去想。”   布木布泰心中一动,话到嘴边还是及时咽下去了。心里暗叫,千万不能直接提到多尔衮啊!      “自从明朝崇祯小儿上位之后,一直重用袁崇焕,那袁崇焕当真棘手,当年天命汗亦败在他手上,此仇不共戴天!可叹我大金竟然没有一名能将能够攻破宁远,更不要提山海关了!”   看得出皇太极很为此事忧心,布木布泰斟酌良久方小心翼翼的道:“那袁崇焕如此厉害也不乏占了那地利之便,我们大金勇将也绝对不会不如人的。”      皇太极冷哼一声道:“我也不信,可是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有办法能打败那袁崇焕!”   布木布泰轻声道:“既然无法从正面击败袁崇焕,那便从侧面好了。”她见皇太极神色隐隐一动,接下去道:“咱们对付不了袁崇焕,那便让对付得了他的人去好了。那崇祯皇帝虽然此刻重用袁崇焕,可他登基不久,帝位不稳,若是听到有关于袁崇焕的一些只言片语,怕是……”      皇太极突然兴奋地一击掌,叹道:“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可见此时心情激荡了。   “大汗和妹妹说什么这么高兴?”温声软语的正是海兰珠款款而来。   皇太极笑道:“玉儿果然是大才女,解决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我看你比一个朝堂的人还要管用啊,可惜你不是男子啊。”      布木布泰抿嘴一笑,道:“大汗过誉了。”   海兰珠亲自端上一锅汤,皇太极见状立刻去扶,海兰珠抬头朝他一笑,道:“大汗,这点小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皇太极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身子本来就弱,应当好好休息才对,怎地不好好爱惜自己?刚刚玉儿还劝我保重身体,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也要妹妹担心吗?”   海兰珠羞涩的一笑,柔声道:“我不像玉儿那么聪明,能给大汗出出主意,也不像姑姑那样,能替大汗管好一宫的人,只能做做这种小事。”      皇太极连忙哄劝。布木布泰坐在一旁只觉得尴尬无比,她明明才是这宫殿的主人,此刻却看着这个原本是她姑父,后来是她丈夫的人跟自己的姐姐打情骂俏,简直如坐针毡。   皇太极好不容易哄住海兰珠,道:“等除掉了袁崇焕,除去我心头大患,我便娶你,以后你就是我堂堂正正的侧妃了。”      他以大汗之尊说出这番话,基本就是不可动摇了,海兰珠一脸的惊喜望着他,周围的侍女一个个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索玛勒欲言又止,到底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什么也没说。   布木布泰忙笑道:“恭喜大汗,也恭喜姐姐啊。”      皇太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玉儿你倒是个量大的,不错,我没有看错你。”   海兰珠也是一脸感激,握住布木布泰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布木布泰心中一软,心中稍有的不快全都不翼而飞了,道:“姐姐何苦这样,我们是亲姐妹,若是我连姐姐都容不下,那我是什么人了。”      海兰珠眼圈一红,想到布木布泰当初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想到自己现在能和大汗如此亲近,都是拜这个妹妹所赐,刚刚听到皇太极赞她时的一些嫉妒之情也荡然无存。   皇太极见他姐妹二人如此有爱,加上心中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被解决了,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饭,直赞海兰珠手艺好,海兰珠得到了他的承诺,也是曲意奉承。      只有布木布泰,想到袁崇焕这么一个英雄人物,竟然要因为她的一个小小的阴谋诡计而丧身,她只能作出强颜欢笑状。      皇太极离开后,布木布泰疲惫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索玛勒偷看着她的神色道:“格格,我有句话不得不说。”      布木布泰慵懒的躺在浴桶里,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索玛勒道:“我觉得格格你对兰格格她太好了,虽然她是您的姐姐,可是她现在住在这里,夺去了大汗的宠爱不说,她住在您的宫里头,可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主子来看了,您把她当成姐姐看,她可没有没有把您当成妹妹。”      布木布泰撩起一捧水,笑道:“索玛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说起来,比起海兰珠你更像我的姐姐。”   索玛勒眼眶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布木布泰接着道:“其实,不是姐姐,也会有别的女人,那个窦土门福晋,甚至是囊囊大福晋对大汗也是有想法的,既然如此,我宁可这个人是海兰珠,姑姑当初说服我,其中一条就是科尔沁和大金的友谊。姐姐她至少是科尔沁的人,大汗宠爱她是好事啊。在这后宫,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      索玛勒被她这么一分析,有些赧然的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些。现在看来我应该对兰格格好些。”   布木布泰笑道:“那是自然。”      她记得曾经看到中国历史上传奇的女性中,海兰珠赫然便是其中之一,因为她几乎宠冠后宫,皇太极对她爱逾性命,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她悄悄把头埋进水里,孝庄自然也是传奇女性之一,只是两个人的传奇之处不一样,海兰珠更像是杨贵妃一样的红颜,而孝庄却是武则天那类的强人。      只是,现在的她只是披着原本孝庄的皮,等到皇太极死后,她真的能够撑起半个大清嘛?   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她甩掉头上的水,那就干脆不要去想了。                        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缠绵   宫里的生活常年的一成不变,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好在现在对妃嫔出宫没有那么多限制,因此,布木布泰带着索玛勒和雅图轻易的出了宫门。   当然,这个也是对位份高一些的宫妃来说的,下头的那些宫女们要出去一定要等到每月的探亲日。      载着布木布泰的马车直奔多尔衮的贝勒府,倒不是她不避嫌,而是她有着堂堂正正的理由,她要去见多尔衮未来的福晋,她的堂妹博尔济吉特•乌雅。   海兰珠虽然也想一道跟来,但是布木布泰暗示过她之后,海兰珠就知趣的让她一个人去会老情人了。      布木布泰被贝勒府的婢女带到一间待客的会客室,布木布泰独自一人在里面等着,索玛勒抱着雅图侯在别处。   想必是多尔衮收到了她的消息,提前吩咐下人的。      布木布泰站在会客室一副书画面前,这个偌大的贝勒府,现在还是没有女主人的,只是,不多久之后呢……   她正在沉吟之间,忽然被拥进一个火热的胸膛,身后之人将头埋入她的后颈,贪婪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吮住她的后颈,不断地舔吻噬咬,无所不用其极。   布木布泰腿一软,完全靠在那人身上,反手搂住那人脖子,叹道:“多尔衮!”      “你终于来见我了,如果不是我一直不给你消息,你是不是一直不出来见我?”   布木布泰瞪大了眼睛,看着多尔衮一脸的神定气闲坐着,忍不住哀叹道:“你这人,真是……”   “怎么,生气了?”      布木布泰将头埋到他胸口,闷闷的道:“没有,其实……”我也很想你。   “其实什么?什么时候变成闷葫芦啦?”   布木布泰轻声道:“……没什么。”   多尔衮轻哼,伸出手将她抱住,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布木布泰忍不住轻轻挣扎,她现在的姿势完全是跨坐在他身上,她感觉有些不对,道:“这是在会客室里……”      “那也是我府上的会客室!”他扔下一句很土匪的话。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娶她?”这个她,两人知道说的是谁。   多尔衮轻轻的咬着她的耳朵,闷笑道:“怎么,吃醋了?我还当你不吃醋呢。”说完将手探入她的衣襟内,布木布泰斜睨着他,这双手也不知道是解了多少女人的衣服才会如此巧如此熟练。她心下这般想着,便直接问了出来。      多尔衮颇为好笑的看着她,道:“要这么说,我可从来只解过一个女人的衣服。至于手巧,那就是天赋了。”   “歪理……啊!”她被一股强力扯了过去,多尔衮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之上,吐息拂在颊侧,“多尔衮……啊……啊恩……”衣襟已经被大喇喇的掀开,文明的束缚完全被掀开,多尔衮一脸的好奇和认真,长指稍嫌用力的捻着两点红缨。      布木布泰轻轻叫了一声,此时她上身已经未着寸缕,多尔衮却依旧穿的整整齐齐的,口中还不断的道:“我摸这里疼不疼?恩?怎么发抖了?是不是很冷?”   布木布泰脸涨的通红,上半身被多尔衮不断玩弄着,半是疼痛,却另有一股子很舒服的感觉,她忍住了到嘴边的呻吟声,若是在这会客室叫了出来,又被别人听了过去,那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多尔衮又是重重的一拧,布木布泰叫了一身,忍不住开始扭动起来,她越扭越是坐了下来,臀部深深的坐进了他的腿间。   她逐渐感觉到她坐在一个高热的事物之上,布木布泰顿时想到这东西曾经在她体内,胡作非为。想到那灼热的感觉,身体被充满的感觉,身子顿时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下身也微微的躁动起来了。      “好久没有做了,我快忍不住了。”多尔衮爱怜的将头埋在她胸前,一边舔着,一边喃喃说话。他双手揉搓着她胸前白兔,渐渐的感到不能满足,一点点顺着那柔滑的肌肤下移。   悸动已经被挑起,布木布泰睁着迷离的双眼看着他,这种感觉,只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时才会有的吧。      多尔衮将手探到她身下,毫无阻碍的将手指插了进去,布木布泰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异物入侵的感觉,初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更多的却是满足,她忍不住扭了扭腰,渴求的看着多尔衮,她此刻一脸欲说还休的羞意,却不知这更引发了某人的狂兴。      多尔衮将手指抽出,两指一分开,便是一丝晶莹,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银丝,轻声道:“你看,都湿透了。”布木布泰立刻满面通红,但立刻,多尔衮做出更令她羞愤的事情,他将两指送入自己嘴里,用舌头一点点卷走了那抹晶莹。      见此情景,布木布泰身下又是一阵湿意,她忍不住面红耳赤,“难道我其实是一个荡妇?”她和多尔衮在一起时总是百无禁忌,两人又是初尝情事,还未知足就分开了,自然免不了借着脑海中的回忆达到高潮。布木布泰有的时候想的受不了,独自一人在大床之上,就会想起那灼热的感受。         她常常扪心自问:“这就是自慰嘛?我难道是那种本性淫荡的女人?”   多尔衮嘶哑着嗓子道:“乖,你让我看看好不好?”他虽然是问句,但是两只手已经强有力的扮开了布木布泰光裸着两条修长的腿。      布木布泰努力并拢,恼道:“不要看嘛!”   奈何多尔衮向来体贴,偏偏此刻如此执拗,执意将她并拢的双腿分开,以两人悬殊的力量,布木布泰如何是他的对手,无力的软了下来。      多尔衮微笑道:“你要乖乖的。我会疼你的。”   布木布泰只得任他好像跟好奇的孩子似的,认真的研究着她的下体,时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她的脸几乎红的要沁出血来。   布木布泰咬着唇,浑身都在颤抖,额头上细汗汨汨的沁出。      “啊……”她忽然轻唤一声,整个后背优美的弓起,整个身子因为重力的压迫,让某个东西更深的进入她。   被完完全全的充满了。   两人齐齐发出一声呻吟,多尔衮低声附在她耳边,道:“我忍不住了,抱住我。”      布木布泰依言抱紧他,多尔衮搂住她的腰,上上下下的抱着她动了起来,两人交合处不断发出“噗嗤”的水声,让人听得面红耳赤。   “乖,那里收缩一下。”多尔衮徐徐吐息,声音就在她耳边,现在她全身都敏感的很,他的热气吐在她后颈,她忍不住打了个战栗,下面真的一缩。      多尔衮闷哼一声,动作更加迅疾起来。他一手扣住怀中人的腰,一手握住那柔滑细腻的裸背,猛然间一个掉转身,将布木布泰放在了他所坐的椅子上,他半屈着身子,一点点,用力的侵犯着身下之人。      他狠狠的握住身下人的臀,压向自己的同时,下身狠狠的往前顶,几乎每次都要顶到最前面。然后再完全的抽出来,再狠狠的顶进去。   布木布泰被他撞得太用力,几乎要承受不住了,她忍不住啜泣:“好了吧……我不要了……”   多尔衮发红的双眼看着她,缓缓的道:“怎么会好?”他又重重的往前一顶,道:“怎么也不够的!”   布木布泰有些战栗的看着他,好像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像极了。   她努力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无声的表达她的心情。                              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厚积薄发   乌雅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布木布泰姐姐,你长的可真好看!怪不得草原上的人都叫你大玉儿呢。”   此时的布木布泰双颊红润,整个人不自觉的呈慵懒之态,就是女人看了也心动不已,那从科尔沁来的小姑娘一见到她就脸红了。      布木布泰轻笑道:“再夸啊,我就只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她说话可亲,乌雅一下子就和她亲近起来,叽叽喳喳的向她询问各种关于大金的事情,当然一多尔衮居多,小姑娘提到她未来夫婿的时候,却不像一般的少女那样扭扭捏捏,只是睁大了一双天真的眼睛,望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心内无比尴尬,她其实也挺喜欢这个小堂妹的,想到多尔衮在会客室跟她说的话,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奈。   “玉儿,你记住,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福晋,只有你是我的老婆!”      “你那个堂妹,若是乖乖的,我就不动她,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念头,也莫要怪我不手下留情!”   乌雅从嫁过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是悲剧的收场,只要她不对多尔衮动心,只是,在布木布泰看来,多尔衮怎么可能让人不动心?      她叹了口气,对乌雅道:“关于贝勒爷,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你将来自然会一点点知道的。”她顿了顿,又道:“只是,乌雅,我当你是妹妹才和你说,多尔衮这人极其讨厌不安分的人,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来找我好了,可不要自作主张,做了坏事。”      两人虽说是堂姐妹,但也算得上是初次见面,布木布泰一下子说这样的话却是有点重了,乌雅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幸而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听懂了。   “格格啊,你这位堂姐倒真是一番好意,咱们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千万先问清楚了,可别犯了忌讳,毕竟,这大金不同于我们科尔沁啊。”      乌雅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位老嬷嬷是母亲身边得力的,现在却派到她这里来了,母亲临行前关照她要听嬷嬷的话,她都一一记在了心上。   她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突然小声道:“嬷嬷,贝勒爷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老嬷嬷笑道:“看来是这样的,贝勒爷还未有过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你若是能生下第一个孩子,得到贝勒爷的欢心,那就太好了。“   纵是开朗的草原儿女,乌雅也是脸微微一红,嗔道:“嬷嬷!我只是看贝勒爷抱着大玉儿姐姐的孩子很高兴的样子才这么问你的,你却来取笑我!”      那嬷嬷也笑道:“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贝勒爷身份尊贵,你可千万不能任性啦!要学着做人家媳妇啦。”   嬷嬷笑了笑又道:“你看着大玉儿格格是不是特别漂亮,红红红的是不是特别让人想亲一口?”      乌雅道:“姐姐还在微微喘气,她一定是从宫里赶过来才这么累的。”   嬷嬷眯着眼睛,笑道:“现在跟格格说这个也不早了。大玉儿格格可不是因为这个累,我看啊,多半是她刚刚承欢过!宫里头有人说大玉儿格格受宠,果然是事实。”她顾及乌雅毕竟未经人事,便笑着住口了。      两人边说边走远,在主仆二人经过的地方悄悄走出一人,他穿过花园,走进多尔衮的书房,跪在地上禀报主仆二人的对话。   多尔衮眼中寒芒一闪,没想到他和布木布泰在会客室激烈的交欢竟然被人看出来了,看来以后要谨慎了,想到她雪白的身子半躺在会客室的木椅之上,水润的眸子湿漉漉的看着他,口中轻轻呻吟,他只觉得身下一热,暗叹以后要想个法子常常见面了。         布木布泰和多尔衮两人短暂会面之后,书信便一天一封从不曾断过,多尔衮有时候想的厉害,便不由得在信中央她,布木布泰暗暗啐他一口,这人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她被他磨了几日也就暗暗妥协了,只是把东西交给吉桑的时候,却经不住脸红了起来。      大金国的一荣一辱也深刻关系着后宫这群女人的生活,所以袁崇焕被大明朝皇帝处死的消息一传开来,整个后宫竟都在谈论这消息,满口的大汗英明神武。   皇太极人逢喜事精神爽,便嘉奖了布木布泰一番,布匹丝绸珍宝什么的全都往她宫里送,连哲哲也叹道,大汗对你可真好。      布木布泰苦笑,只有她自己知道,皇太极送来的东西有一大半是给了海兰珠的。她原以为没什么,只是皇太极这样放在明面上的赤裸裸的宠爱,几乎是要捧杀她了,只是更郁闷的是,她空自承担了这个名,却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她想起皇太极承诺过袁崇焕一死,就要封海兰珠为妃,她现在比海兰珠还期待,巴不得海兰珠早些有自己的宫殿,让她落个轻松。   可惜,袁崇焕死后,局势一片大好,皇太极忙于政事,几乎没有再来见过海兰珠,海兰珠整日患得患失,布木布泰只能不断开解她。      这段日子以明将祖大寿投降了大金告终,虽然陷害了袁崇焕,祖大寿又投降了,但是大明朝百年积淀,自然不是好啃的。金军依旧徘徊在山海关外,不得寸进。   皇太极终于认清这一点后,很是颓丧了一阵子,海兰珠在旁细细劝慰,才使得他重拾信心。      布木布泰却知道,皇太极一生也攻不破山海关,只有等他死了,多尔衮才率兵攻破了山海关,占领了北京城。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中升起一阵骄傲,这就是她的男人!      皇太极见她一脸微笑,淡淡的道:“玉儿,你又在想什么?难道我们的大才女又有什么好的见地了?”   布木布泰不慌不忙的道:“布木布泰要让大汗失望了,臣妾并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攻破山海关。“      皇太极冷冷的道:“那你因何而笑?”   布木布泰道:“只因我以为,我大金修生养息的好时机到了。大明现在已经怕了我们,现在只敢固守在山海关,绝不敢进犯。我大金经过一系列战事之后,正是疲惫之时。大金就要利用这个时机,厚积薄发,等到时机成熟那一日,一举攻破北京城。”   皇太极听得双目熠熠生光,盯着布木布泰,布木布泰一脸的坚毅,直视着他。                     第三卷 母仪天下   第81章 第八十章 国号为清   天聪七年到天聪十年之间,皇太极果然没有再动兵戈。他不断推行着一个个政策,从“以武功戡乱,以文教佐太平”,一改从前努尔哈赤屠杀文人的政策,并举行了初具规模的“科举”,选拔人才。皇太极还亲自翻译了不少经典古书,大大的促进了满人学习汉家文化的积极性。      然后,皇太极又提出了“善养人”,以此改善人们对当年阿敏屠杀永平四城的看法。在他一系列的政策下,明将很多都归顺了大金。   天聪八年,他纳了海兰珠为妃,天聪九年,囊囊大福晋请求嫁与皇太极,皇太极顺势纳之。      皇太极自从得到布木布泰的指点后,也总是会与她闲聊朝政,布木布泰也总是在“不经意间”告诉他某些讯息,其中有多尔衮的授意,也有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她感觉到皇太极正被一步步的推向那个最高的位置。      终于,天聪十年,他废除了三大贝勒按月分直的制度,至此,权归他一人。   天聪十年四月,以多尔衮为首的诸贝勒,大臣以远人归服、国势日隆为理由,请求为皇太极上尊号,皇太极征询汉官儒臣的意见之后,以范文程为首的汉臣也都附议。      天聪十年四月末,皇太极受“宽温仁圣皇帝”尊号,建国号大清,改元崇德。   “宽温仁圣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清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布木布泰身着新制的礼服站在妃嫔之中,与她们一个个激动的红了双颊不同,她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御座上高高在上的皇太极,心中想到:“啊,我竟然帮助了他这么多,这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继而又想到:“即便没有我,恐怕也会有旁人,只因皇太极称帝这是历史注定的!”      她就这样矛盾的想着,也没有注意到囊囊大福晋娜木钟投过来略带敌意的眼神。   皇太极略带寒芒的眼神扫视着地上跪着的人群,心里忽然间充满了一股豪气“我是大金的皇帝了!”他由着地上的人跪了好一会儿,才道:“平身!”      今日是封赏的大日子,不仅仅是后宫诸妃,还有前朝诸臣。其实这不过是个书面形式,哪些人受宠,哪些人当权,众人都看在眼里,今日不过是给个名分罢了。   布木布泰抬起头,看着她前方的几个女子,心中微微冷笑,这些人竟然在觊觎皇后之位,虽说哲哲并不受宠,可是她与皇太极结发夫妻多年,为皇太极管理后宫多年,更是曾经的侧妃,这是无人能取代的,即便是宠冠后宫的海兰珠也不能。      她心中甚至隐隐的有个声音在叫:“你们争吧!将来只有我的儿子才会登上皇位!”   皇太极扫视着众人,威严的道:“我皇太极能有今日,多赖诸位!”他这话一说,众臣又是口头声呼“不敢”,布木布泰听来听去尽是这些陈词滥调,她有心去看多尔衮,但又不敢做的太过,只敢偷瞄一两眼,只感觉即便众人都穿的一样,也没有人比他更英俊帅气。      皇太极果然大肆分封兄弟,其中代善为和硕兄礼亲王,济尔哈朗为和硕郑亲王,多尔衮为和硕睿亲王,阿济格为和硕英亲王,多铎为和硕豫亲王,豪格为和硕肃亲王,岳托为和硕成亲王,杜度为多罗安平贝勒,阿巴泰为多罗饶馀贝勒。      蒙古贝勒当中,科尔沁巴达礼为和硕土谢图亲王,吴克善为和硕卓礼克图亲王,额哲为和硕亲王,布塔齐为多罗札萨克图郡王,满珠习礼为多罗巴图鲁郡王,衮出斯巴图鲁为多罗达尔汉郡王,孙杜棱为多罗杜棱郡王,班第为多罗郡王,孔果尔为冰图王,东为多罗达尔汉戴青,俄木布为多罗达尔汉卓礼克图,古鲁思辖布为多罗杜棱,单把为达尔汉,耿格尔为多罗贝勒。      除此之外,还破格封赏三位汉姓亲王,封孔有德为恭顺王,耿仲明为怀顺王,尚可喜为智顺王。   对于嫔妃来说,封妃才是重头戏,后宫已经不止一次的猜测众妃的排位了,但是也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说,就怕得罪了哪位主子。      “奉天承运,宽温仁圣皇帝制曰:天地授命而来,既有帝皇一代之治,则必命匹配心腹视为皇后,赞襄朝政,坐立双成,同立功德,共享富贵,此乃亘古之制,位守三纲五常,系古皇帝等所定大典。今朕登基为帝,当仿古圣皇帝所定之大典。又蒙天佑,得遇大妃系蒙古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特赐予册宝,位出诸妃之上,命为清宁宫中宫皇后。你务以清廉、端庄、仁孝、谦恭之义训诲诸妃,更以贤德之训,使天下妇人仿法,勿违朕之圣意!”      哲哲听闻,脸上也不露喜色,依旧淡然而出,“臣妾谢恩。”   海兰珠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然而看了看雍容的哲哲,也便释然了。   接下来又册封了海兰珠为关雎宫宸妃,娜木钟为麟趾宫贵妃,巴特玛为衍庆宫淑妃,布木布泰为永福宫庄妃。      这次封妃,蒙古族的女子垄断了后宫,又以科尔沁为甚,五妃之中占了三位,皇后也是科尔沁出身。   布木布泰心道:“这下子,科尔沁的地位总能稳固很久了吧。”想到当初皇太极以科尔沁威胁她嫁,不禁心里百感交集。看着人群中谢恩的哥哥们,她不禁微微一笑。      这分封大典几乎持续了一天,布木布泰穿着厚重的礼服,只感觉到身子不是自己的了,她偷瞄了其他的女子一眼,却发现海兰珠脸色有些白,她向来体弱,估计也快撑不住了。布木布泰站在她身后两位,中间隔着娜木钟和巴特玛,也是爱莫能助。      忽然,端坐的皇太极道:“宸妃体弱,先回去休息吧。”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又羡又妒,海兰珠脸上飘过一抹红云,谢恩去了。   布木布泰苦笑,海兰珠有皇太极记挂着,可以早点回去休息,她怕是要站到结束了,她忍不住看了多尔衮一眼,却发现多尔衮一双漆黑的眼睛也定定的看着她。她朝他笑了一下,忽然就觉得没有那么累了,只是感觉到自己和他站在一个地方,身体里似乎就有无穷的能量。      大典完后,她几乎是由索玛勒搀着回去的,她不禁大为感慨,看来是要好好锻炼身体了。就在她暗暗为自己制定了体能训练计划的时候,索玛勒愤懑的道:“格格,咱们要搬出去了!”   布木布泰一愣,道:“什么搬出去?”      “听说格格被册封了永福宫庄妃,今日宫里头的名字牌匾全换了一通!永福宫是西次宫啊,在最西边呢,咱们原来住的地方被改成了关雎宫!”   关雎宫?不是海兰珠的宫殿么,布木布泰扯了一下嘴角,道:“那也没有什么,西次宫就西次宫,图个清静。”      索玛勒嘀咕道:“宸妃娘娘是您的姐姐,怎么能抢自己妹妹的宫殿呢,没有这样的理。”   布木布泰淡淡的道:“这是皇上赐的,姐姐能说什么。”      索玛勒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才不是这样的,咱们原先住的地方格格您可是花了许多心思的,现在她不声不响的就要了过去,实在是太过分了。格格你可要注意着点,根本不是皇上赐的,是宸妃自己跟皇上要的,她说这里面有她和皇上美好的回忆,皇上就应了!”      布木布泰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凉意,嘴里却道:“这事情你就不要再多说了,我心里有数。”她说着望向关雎宫的方向,良久不语。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送人   对于宫殿被占一事,要说心里毫无芥蒂,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海兰珠第二日便亲自到了永福宫来道歉,布木布泰只笑笑说自家姐妹不用放在心上,永福宫更加对她的胃口,海兰珠这才释怀。      海兰珠得到布木布泰的谅解之后,便和布木布泰闲话家常了起来,“妹妹,你这宫里头还缺什么东西嘛?若是缺的话,跟姐姐说罢,只要我有的,都会给你的。”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谢谢姐姐好意了,这永福宫里头什么都有,奴才们又是从前用惯了的,倒是什么也不缺。”      海兰珠把玩着手上的一串碧玉佛珠,开口道:“吴克善哥哥他们都在盛京,妹妹可曾见过他们了?”   布木布泰道:“这个倒还不曾,哥哥们车马劳顿赶来,封王之后就在盛京住下了,若是去见也算便宜,不如,找个日子,我们去找哥哥们吧。”      海兰珠含笑白了她一眼,嗔道:“妹妹也真是的,现如今咱们是什么身份了,况且姑姑也是想侄子们的,倒不如召他们进宫一叙了。”   布木布泰叫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姐姐,你看我,就是这么粗心大意的。那便禀明姑姑,让姑姑做主吧。“      海兰珠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   “宸妃娘娘请用!”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宫女端着一盏新沏的茶摆在了海兰珠面前,海兰珠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道:“这不是廖儿嘛,说起来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错事,被庄妃娘娘责罚了?”      那宫女廖儿忙道:“奴才没有,近些日子奴才只是在外间服侍,所以宸妃娘娘才没有看见我。”她说着立刻低了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她今日听说了宸妃娘娘上门,才央着碧儿才得到这个奉茶的机会,她手心紧紧撰着一缕衣角,若是宸妃娘娘压根不记的她的话,那最多也是给庄妃娘娘责罚一顿,反正她现在在永福宫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果然,海兰珠好奇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却见她丝毫不动声色,不由得问道:“廖儿不是一直在内间服侍的么,我记得那时候我住在从前的关雎宫的时候,廖儿伺候的很是贴心,莫不是做了什么事情犯了妹妹的忌讳?”      布木布泰淡淡的扫了廖儿一眼,不知为何,明明是毫无责怪之意,廖儿却觉得遍体生寒。   “也没什么,只是廖儿做事不够细致,我看她还缺少历练,就让她去外间好好再学习一番。”      海兰珠微微蹙眉,她本就长的秀气婉丽,这么一下蹙眉,是个人见了都要心疼,布木布泰忽道:“姐姐可是觉得廖儿服侍的不错?”   海兰珠犹疑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布木布泰一笑,她长的明丽无双,这么一笑有如山花烂漫,海兰珠看的忽的心里一阵膈应,想到皇太极昨夜说的话,不禁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布木布泰道:“我想姐姐来盛京的时日还短,恐怕身边找不到贴心的人伺候着吧。既然姐姐对廖儿还算满意,不若就给了姐姐吧,我宫里人手太多了,我又是喜欢清静的人,不若问问她们自己,有愿意去伺候姐姐的便跟了姐姐去吧。”      海兰珠瞪大了眼睛,讶异道:“妹妹,这,这怎么能行呢,你身边怎么能少了人伺候呢?”   布木布泰笑着摇了摇手,道:“我还觉得只要索玛勒一人就够了呢,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跟我推辞了,你要是再跟我见外,我可要不高兴了。”      海兰珠迟疑片刻,又望了望布木布泰坚定的眼神,以及廖儿充满希冀的眼神,叹了口气,道:“那你便去问问吧,我身边确实也缺贴心的人,你身边的人也算伺候我很久了,我也放心。”      布木布泰朝索玛勒吩咐了几句,问了好些宫女,最终挑挑拣拣跟着海兰珠走了八个,余下还有好些宫女望着八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艳羡的神情。   布木布泰冷冷的望着她们,淡淡的道:“既然不想伺候本宫,那刚刚想跟着宸妃走的全部去浣衣局好了,索玛勒,你可记得刚才有哪些人,都打发了,永福宫不需要这么多吃里爬外的东西!”      索玛勒得意的一笑,大声道:“奴才领命。”   待得布木布泰走后,索玛勒对着地上一众瑟瑟发抖的宫女冷笑道:“这宫里头捧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可还轮不到你们这一群奴才!想跟去关雎宫,也要你们有这个命!”         打发了一群人后,永福宫就留了十六个宫女,索玛勒好生交代了一番,就去伺候布木布泰午睡了。   布木布泰向来有这个习惯,她此刻眼神迷离,快要入梦了,看到索玛勒走进来,顺便问了一句:“可处理好了?”      “全打发了,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格格,您干嘛对宸妃那么好,她都对您这样了,我看着都生气。”      布木布泰淡然一笑,道:“姐姐不是有意的。她自小虽然聪慧但是并不怎么通人情世故,后来嫁到察哈尔又是吃尽了苦头,现在,她是没有安全感,总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而且还不懂得迂回,只会直来直去。也幸好,我还算了解她,若是换了一个人,哼。”她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把这么多奴才平白送给她吃亏了。”      索玛勒百般不愿意的道:“格格哪里会做错事,那些奴才不要也罢。我只是没想到碧儿和柳儿也都跟了去了,真是狼心狗肺!枉格格您待她们这么好。”   布木布泰忽然狡黠的一笑,道:“其实今天廖儿跟碧儿换着奉茶,我早就知道了?”      索玛勒讶异的道:“那格格您怎么不好好的惩治廖儿这贱蹄子一把?!”   布木布泰道:“她早已一心向着海兰珠,惩罚只能让她更加怨恨我,不愿留在永福宫,这样的人留下反而是祸患。我干脆借着她,把碧儿送到海兰珠那里去了,海兰珠向来耳根子软,又是没什么主意的,可不要被别人牵着走了。”她说着眼中寒芒闪现,不知想到了谁。      “倒是柳儿,我倒是没想到她也会跟着走,也罢,这样的人走了的好。”   索玛勒张大了口,眼中闪现对布木布泰的崇拜之情,心中暗道:“看来我还是要多跟格格学习。”                     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嫉妒   睿亲王府。   乌雅脸微微红着,还是有些羞恼,她时不时的看一下老嬷嬷,终于鼓起勇气道:“嬷嬷,王爷跟我还没有圆房呢。”      老嬷嬷张大了眼睛,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小声问道:“这成婚都快一个月了?王爷新婚之夜也没有与格格圆房嘛?”   乌雅道:“新婚之夜,他喝多了,还是被人搀着回房的。”想到那夜那个英武的男子死死的睡在自己身边,怎么推都推不醒,不禁胸中升起一股被忽视的怒意,只是,当她细细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他挺翘的鼻子,以及那一双薄唇,心弦却好似被人拨动了一般,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了。      老嬷嬷见她表情似嗔似喜,又道:“那这一个月王爷不是也去了格格那里么?难道就没有一次……”   乌雅愁苦的道:“他每次都是来看看我的,总是问我过的习惯嘛,逗留的时间根本不超过半个时辰。”      老嬷嬷皱着眉想了片刻,道:“我记得王爷也没有通房,更没有妾室,莫非是咱们疏忽了什么?王爷身边的大丫头润芝与王爷很是亲近,莫不是这蹄子?”她想来想去,不明白正值青年的多尔衮怎么会抛下如花似玉的小妻子而去禁欲。   乌雅恼怒道:“他爱来不来,我才不稀罕他!”      “唉哟,我的好格格啊,千万不要说这等任性话了!你留在这大金便要依附着王爷过活,若是王爷不宠你,你又没有子嗣,怕是一个丫头也能欺上门来啊!”   乌雅倔强的道:“我就不信没有他我就过不下去,我倒要看看哪个人敢欺负我,我好歹是科尔沁的格格,睿亲王福晋!”      她扔下一句狠话就气鼓鼓的回房了,那老嬷嬷“唉哟”一声跺了跺脚,追上去了。   乌雅回房没多久,就听到丫头来报,说是贝勒爷过来梅苑了,乌雅心中一动,嘴上却仍道:“来便来,难道我还要盛装迎接他不成?”      那丫头讪讪的看着她,乌雅正想说话,却听见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道:“看来我的福晋对我意见很大啊?”   乌雅看向那丫头身后,正是多尔衮一身宝蓝色的锦缎绸衫,背着手站在门厅里,一脸淡淡的嘲弄之色。      乌雅略有些尴尬,道:“王爷听错了,我只是觉得这丫头大惊小怪了。不知王爷今日来有何事啊?橘杏,快去给王爷奉茶。”   “不用了,我是来接你进宫的,今天科尔沁诸王爷进宫叩见皇后,你也去见见亲人吧。”      乌雅神色一动,道:“是皇后让我去的么?”   多尔衮皱了皱眉,道:“你难道不想亲人,若是不想便不要去了。”他说完转身要走。      乌雅大叫一声,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却被多尔衮甩开了,她赔笑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说着,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里间。   多尔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消失德尔方向,对身边的丫头说道:“福晋出来后,告诉她我在府外马车上等她。”他心中却大为后悔,若不是看在布木布泰份上,何必这么照顾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      未时,科尔沁的诸人用过膳后就聚集在了清宁宫,陪着哲哲闲话。   满珠习礼笑着逗布木布泰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现在也做人额娘了,当真是了不得,你哥哥我现在也就一个儿子。”      布木布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都将近三十岁的人了,玩心还是这么重,便道:“那恐怕是哥哥你不够努力啊,吴克善哥哥在你这个年纪,儿女都成群了。”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哲哲嗔道:“玉儿这个丫头,跟哥哥说话也这么口没遮拦。”      满珠习礼又道:“那不知道这么努力的大玉儿什么时候给我添个侄子呢?”说着朝她挤了挤眼睛。   布木布泰没好气的道:“侄子总会有的,你急什么。”      哲哲在一旁看着两人笑闹,只觉得近来被娜木钟和巴特玛弄糟的心情又好转起来了。她一边饮茶一边吃着蜜饯,转眼看到海兰珠一人坐在一旁有些落落寡欢的样子,便道:“海兰珠,你坐到我身边来,咱们姑侄也聊聊。”      海兰珠微微一笑,顺从的走了过去。   哲哲见她坐在自己身边,叹道:“要是玉儿这丫头,怕是现在已经蹭到我身上来了,还是你知书达理啊。”      满珠习礼一听她这话,立马道:“姑姑说的是,布木布泰你还是要多跟着海兰珠学着点啊,别变得跟个泼妇似的。”   布木布泰立马横眉冷对,冷笑道:“那今晚泼妇亲手做的菜你就不要吃了。”      满珠习礼连忙讨饶:“好妹妹,是哥哥说错了,你从小贤良淑德,德言容功俱佳。”   布木布泰得意的看着他,翘着头,仿佛一只小公鸡。   哲哲见状,对着海兰珠笑道:“你看这丫头,哎,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海兰珠轻声细语的道:“妹妹正是天真烂漫,讨人喜欢啊。”   哲哲点了点头,道:“说的是啊。”   说着他有转向乌雅,关切的问道:“乌雅,这些日子可还好嘛?多尔衮可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布木布泰听到这句话,虽然还在和满珠习礼笑闹,但是已经支着耳朵听乌雅的回答了。   “回皇后的话,乌雅很好啊,王爷对我很不错的。”乌雅笑着道,心里却恨恨道:“看在这次你送我来见哥哥姐姐,就不说你坏话了!”   哲哲这才满意的笑笑。      一席欢宴之后,海兰珠回到关雎宫,她原本微微笑着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反而有些不虞。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自被送到关雎宫,廖儿就成了海兰珠跟前的第一红人,她见海兰珠这幅表情,忙上前询问。      海兰珠幽幽的道:“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心里闷得慌。”   廖儿眼睛一亮,忙道:“娘娘有什么不高兴就给奴才说说,说不定奴才有解决的方法呢。”   海兰珠看着她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个贴心的人,我只是心里忽然有些闷罢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下去吧。”      廖儿识趣的退下去了。   海兰珠一人站在窗前,对着一轮明月,想到今日布木布泰和哲哲言语中流露出来的亲昵,和满珠习礼的有爱,就连吴克善也对她爱护备至,乌雅对她更是孺慕亲近,大家都盼着她生下小皇子。      想到这里,她暗暗对自己说:“海兰珠,你怎么能嫉妒你的亲妹妹!当初是她成就你和皇上啊,从你来到这里之后,她一直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卑劣。”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愁肠百结,轻轻的叹了口气,抚着自己的肚子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呢?”                     第84章 第八十二章 巫蛊之物   布木布泰依依不舍的送走满珠习礼等人,回到永福宫的路上,却听见旁边祥瑞宫里灯火通明,仆婢来来往往的。   布木布泰停下脚步,想起来这正是原本和她一起受封为东侧妃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所居之处,皇太极新封的五妃没有她的位置,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沉吟片刻,回头离开。有的事情不能胡乱插手,要不然反而容易惹祸上身。   索玛勒见她离开,忙加快脚步赶上,却还时不时说完回头去望,她心里嘀咕着:“这东侧妃大半夜的闹什么呢,有她在的地方总能闹的起来。”         第二日,布木布泰梳洗打扮完后,照例去清宁宫给哲哲请安。   她一到清宁宫,就发现里面的气氛剑拔弩张,她不禁暗自纳闷,一般情况下,还没有人比她来的更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哲哲依旧端坐上方,听着底下扎鲁特挑着眉毛一口一个“这贱人”,布木布泰朝着她手指指向去看,却发现是那拉氏,这个那拉氏在海兰珠没来之前,最常被皇太极宠幸,还生了两子一女,可说到宠爱,皇太极却又一直不提她的位分,任她一个庶妃在宫里存活着。好在大多数人忌惮她受宠,还不敢怎么针对她,只是现在……      布木布泰隐约猜测这跟昨晚祥瑞宫的异常有些关系,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给哲哲见礼之后便坐下了。   细细听了一会,原来是那扎鲁特身为祥瑞宫一宫之主,那拉氏居于祥瑞宫侧殿。昨夜扎鲁特从那拉氏房中搜出好些巫蛊之物,上面写了扎鲁特的生辰八字,扎鲁特今日一早便拉着她到哲哲这里要求给个说法。      那拉氏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全是委屈,眼神中却毫无波动,死寂如水。   布木布泰悄悄的打量着她,发现这个女子比从前瘦了不少,而且也憔悴了不少,想必失了皇太极的宠爱,日子不好过吧。她摇了摇头,又是什么巫蛊,总是少不了这些老把戏,偏偏总是有人在意的不得了。      哲哲寒声道:“竟有此事?东侧妃你可有证据?”   扎鲁特尖声道:“我从那拉氏房里搜出来的这些东西还不是证据嘛?”      哲哲有些不喜的皱了皱眉,淡淡的道:“本宫自有主张,你先去一旁坐着。”哲哲久居上位,说话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扎鲁特立刻讪讪的坐了下来,甚至朝着布木布泰笑了一下,布木布泰立刻感到受宠若惊,这扎鲁特什么时候给她好脸色看过了。   “那拉氏,扎鲁特说的可是事实?”      那拉氏磕了两个头,布木布泰甚至听见了“噔噔”的声音,那拉氏哑声道:“奴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哲哲淡淡的道:“那这些巫蛊之物怎么会在你房里的?”      那拉氏咬着唇,硬声道:“或许是有人放在奴才房里的,奴才没有这样的东西。”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这那拉氏看样子当真是被人陷害的,只是她又拿不出一个说法,东西倒是她房里搜出来的。      扎鲁特正待反唇相讥,却听见外头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道:“娘娘,娘娘,不好啦,小格格突然上吐下泻!”   扎鲁特花容失色,叫道:“一定是你这个贱人诅咒我的六格格的,我可怜的六格格!”说着就要去抓那拉氏的脸。      哲哲也起身,怒道:“现在还不回去看看六格格,留在这里撒泼有什么用!”   扎鲁特被她一喝,连忙拉着那报信的丫头跑回祥瑞宫。      哲哲走到一半,对那拉氏道:“你也跟过来看看,万一六格格真出了什么事,哼。”她言下之意,任谁也猜得出,那拉氏身子抖了一下,忙站起来跟了过去。   布木布泰跟着来到祥瑞宫,那六格格刚出生不久,跟个小猫似的,此刻却哇哇大哭,嘴边全是呕吐之物。扎鲁特在一旁嚎啕大哭,“我的心肝啊,额娘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贱人害了啊!”      布木布泰听得直皱眉,却听哲哲道:“怎么还没叫御医?”   站在床边的一个宫女忙道:“已经去请了,怕是马上要到了。”哲哲这才点了点头。      布木布泰一眼就看出六格格是吃了不洁之物,根本就不是受了巫蛊诅咒,只是六格格一直被小心的照料着,年纪又小,一般只喝些奶水,吃些米粉,哪里能那么容易吃坏了。她扫了周围一圈,两个奶嬷都在一边战战兢兢的,伺候的宫女也是如此,想必是知道要受罚了。      宫里御医来的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只是来的人倒真让布木布泰吃了一惊,那人赫然便是当年伙夫房的那个滑头,他此刻穿着太医院的官服,一本正经的,倒还像模像样的。      他进来之后目不斜视,快速的给六格格把脉,还得接受扎鲁特的不断询问,他板着脸,做出一副冷峻的表情,扎鲁特倒也不敢太过分。不知为何,布木布泰一看到这小滑头这幅样子,就觉得好笑。      她也不想被认出来,干脆悄悄往后走了一步,站到了哲哲身后。   只见方侃给六格格把了脉,然后食指扣到她胸口,微一用力,六格格便吐了出来,然后他又将六格格翻了个身,从她背后给她按压,只是片刻六格格便止吐了,声音也小了好些。      扎鲁特和哲哲这才放下心来。布木布泰见他手法,却是越看越狐疑,照理来说,这个时代每个医术门派都有自己的独特秘法,布木布泰师从叶瑸生,自然学到了他这一脉的医术,不过,她此刻看着方侃的手法,从把脉的一指式到推拿的手法,无一不是师父所说的独门,想到当年方侃说的学自他母亲,不由得心里有了一个猜想,她正如此想着,却发现这小滑头朝着她这方向看了一眼,还挤了挤眼睛。      布木布泰忙看向其他人,好在没人注意到,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人原来早已看见自己,并认出来了。   “太医,六格格是因何而病的?”      “定然是这贱人不安好心,诅咒我女儿!”   前面问话的那一个必然是哲哲,后面那自然是扎鲁特,布木布泰摇了摇头,要么她是故意的,为了陷害那拉氏,不过看她也不像那种狠毒的母亲,或者就是她当真太蠢,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方侃板着脸道:“小格格是服用了少量的砒霜,并非什么巫蛊所致。”   扎鲁特瞪大了双眼,道:“这怎么可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尖声道:“砒霜,竟然有人要害我的六格格!”      方侃交代完要注意的事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布木布泰走上一步,帮他扶了一下医箱,道:“方太医慢走。”      方侃依旧维持他冷峻的表情,走了出去。待得他离得远了,才垮下脸来,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喃喃笑道:“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皇妃,不过,她和那多尔衮不是……”说着,他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道:“管我什么事啊,恩,来看看她给我塞了什么东西吧。”他从医箱的一侧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赫然是歪歪扭扭的不知用什么写了三个字“济人堂”。      方侃收起纸条,没心没肺的扬着头道:“啊,这是什么东西,那丫头要我去这地方?算了,等我在太医院再混一阵子吧。”                        第85章 第八十三章 责问   拜扎鲁特所赐,几乎很快的,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她的六格格被人暗害了。布木布泰知道六格格没事之后,赶紧拉着哲哲离开了,省的去趟那污水。      哲哲只交待了几句要扎鲁特多注意六格格的身体,便匆匆的离开了,剩下扎鲁特咬牙切齿,转眼去看,发现那拉氏也不知所踪了。她不禁怒火中烧了起来,将手中刚刚喂六格格喝水的茶盏狠狠的摔了出去,刚好摔在跪在床前的一个宫女身上,那宫女躲也不能躲,任那茶盏打在她额头上,四分五裂,碎片飞溅,但是也没有人敢躲,因为她们知道若是躲了只会更糟糕。      扎鲁特兀自发了一顿火,将屋里伺候的人都发落了一遍,仍旧气呼呼的在屋里转来转去的,这时,她身边一个得力的宫女忽然上前附在她耳边道:“娘娘,这次有人陷害咱们六格格,肯定是针对娘娘您啊!”      扎鲁特嗤之以鼻,道:“自然是针对本宫,难道六格格这么小也能招惹什么人嘛?”   那宫女眼珠子一转,轻声道:“那娘娘想想自己碍着谁了,六格格又碍着谁了?”      扎鲁特神色隐隐一动,皱着眉想了半晌,将宫里头几个妃子想了个遍,忽然狠狠一咬牙,恨声道:“我可没有招她惹她,没成想她竟是这般不能容人,哼,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连皇后也不敢做这等事!“      那宫女又道:“娘娘已经知道了谁了啊?那可准备怎么惩治人呢,莫不是要告到皇上那去?”   扎鲁特怨毒的道:“告到皇上那里去有个什么用,皇上对那贱蹄子那般宠爱,再说我又没有证据是她做的,反倒是自取其辱。”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烦躁,情不自禁的在屋里踱来踱去。   那宫女又小声道:“娘娘想过没有,现在宫里六位主妃,皇后娘娘和庄妃娘娘都是站在那位身边,可宫里头还有两位呢,她们可不买那位的账!”明明扎鲁特与五妃地位无法比拟,可她这么一说,竟然六人地位相等。      扎鲁特一听之下,只觉得顺耳至极,心里头一想:“我若是去找麟趾宫和衍庆宫那两位,我三人联合,未必就斗不过科尔沁那三个。”她想到方才哲哲和布木布泰还假惺惺的来看望六格格,越想越觉得那姑侄三人联合起来了,八成是海兰珠先暗害六格格,然后哲哲再包庇她。      她想了想,安置好六格格,便道:“你随我去一趟麟趾宫。”      今儿六格格被人下了砒霜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哲哲只当是后宫倾轧,虽然派人去查了,但也不是很上心。她虽贵为皇后,但也没有必要处处树敌。   但却不料,晚上皇太极竟然亲自过问此事了。      哲哲看着皇太极怒气横生的样子,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臣妾已然派了人去侦查,但是还没这么快出消息呢。”   皇太极冷冷的道:“莫不是因着六格格不是你嫡亲的女儿,你便这般不放在心上,这般敷衍了事了!”      他这话说的诛心,哲哲立刻花容失色,她背脊微微僵住,肃声道:“我与皇上结发夫妻已然快十五年了,难道我在皇上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嘛!”   皇太极也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只是他君王之尊,只不自在的撇开了头,不再说只言片语。      哲哲缓声道:“我是这大清国的国母,六格格虽然不是我亲生,可也是我的女儿,她会被害,我自然也是着急的。只是这事情没头没尾的,东侧妃她口口声声说是那拉氏巫蛊害六格格,但是御医检查出来是六格格服用了砒霜之故,臣妾已经派人去盘查经手六格格饮食的人了,只是没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毕竟在祥瑞宫,东侧妃自己也在查,她也没有查出什么来。”      皇太极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他依旧冷着声音道:“这幕后之人必须快快查出来,伤害朕的女儿必须付出代价!”   哲哲心下也有气,故意将那拉氏的事情拿出来说,道:“东侧妃从那拉氏房中搜出了好些巫蛊之物,虽然六格格被下毒不是巫蛊所致,但是那拉氏想必有嫌疑。而且巫蛊之物弄得宫里人心惶惶,不知该如何处置?”      那拉氏昔日颇得圣宠,皇太极想起那个柔顺的汉人女子,心里隐隐一动,却皱着眉道:“我怎么听说那拉氏屋里的巫蛊之物不是她的,恐怕是她人嫁祸所为吧,皇后,你身为一宫之主,自然要好好查清楚,不要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哲哲听得心里一凉,心中暗暗冷笑:“我不过是没有立刻查出是谁下毒,你便如此苛责,可是这那拉氏一介汉家贱婢屋里搜出巫蛊之物,你却百般维护,皇上啊皇上,你要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      可能皇太极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没说几句便离开了清宁宫,一路去了关雎宫,他感觉外面一团烦心事,就连身为皇后的哲哲也不能体谅他,只有她,他想到海兰珠此刻一定点着烛火等他,心里不禁一暖,脚下也不禁加快了步伐。                     第86章 请假两天哦~亲   内牛满面,不得不请假通宵奋战看书了,周六要考计算机三级了,可俺还没怎么看呢。。。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严峻的挑战啊~~   8过,我相信努力就有回报的~~筒子们也要拼搏啊O(∩_∩)O哈哈~   最后!三级必过,FIGHTING!                  第87章 第八十四章 夜宴   十月初八,大吉,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娶乌喇纳喇氏为嫡福晋。   布木布泰作为五妃之一和衍庆宫淑妃还有麟趾宫贵妃三人亲赴了郑亲王府参加宴饮。      济尔哈朗见到布木布泰竟然亲自迎了出来,心里有些纳闷,她跟这位和硕郑亲王向来不熟,但她也只能摆出一个笑脸来。   济尔哈朗一身大红喜服,他本身就长的高大英俊,穿着这喜服更显得面如冠玉,布木布泰从前也是久闻郑亲王大名,但却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人,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人长的毫不比多尔衮逊色,忍不住心里赞了一声。      济尔哈朗温和的一笑,道:“庄妃娘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还没恭喜王爷呢。”   济尔哈朗哈哈一笑,极为爽朗,他指了指里间,道:“还请庄妃娘娘恕我怠慢之罪,还有好些客人要招待,我就不能陪娘娘多说了。”      布木布泰笑道:“想必今儿个还有的忙呢,郑亲王这就去招待别人吧,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济尔哈朗歉意的笑了笑,眼角瞥见一人,立刻笑着道:“多尔衮,你这家伙,怎么也不早些来!让我一个人忙这么久!”      布木布泰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心里一阵雀跃,早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才求着哲哲让她来赴宴的。她听见多尔衮清朗的声音道:“又不是我做新郎,我为何要帮你,该好好责罚你还差不多。”   济尔哈朗说着便去牌他肩,佯怒道:“好啊,你这家伙!”      布木布泰此时已经转过脸来了,她望着多尔衮,轻声道:“布木布泰见过睿亲王。”   多尔衮好似现在才看到她,一脸恍然,有礼的道:“多尔衮见过庄妃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亲临。”      布木布泰道:“姑姑到时候会和皇上一起来的。”   多尔衮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朝着她点了点头,便又跟济尔哈朗开起玩笑来了。   布木布泰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这样失落,有些落寞的被侍婢引着走进了里间,她不知道的是背后有人一直灼热的注视她。      郑亲王娶嫡福晋,来的宾客很多,连皇上皇后并宸妃娘娘都来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布木布泰来的早,坐在右首第二桌,周围全是一些宫妃和各福晋,多尔衮的福晋乌雅一见她便喜滋滋的坐到了她身边,与她说话。      布木布泰对面坐的赫然便是贵妃娜木钟和淑妃巴特玛,她二人一脸端庄的坐着,有人来请安便淡淡的笑。   布木布泰心不在焉的听着乌雅诉说的睿亲王府的一切,包括她和多尔衮的一点一滴,她心中有些放心却也不是滋味,这样光明正大天长地久的相处……      不多时候,皇太极便携着哲哲和海兰珠来了。安排座位的时候,哲哲在皇太极左边,海兰珠在右边。皇太极时不时与她低语,海兰珠也轻声应答,倒是哲哲一人坐在左边,冷冷清清的。明眼人一眼便能望出,这宸妃娘娘不愧是大清朝第一宠妃,连皇后都成了摆设。      待得宴席气氛最顶点时,布木布泰实在有些烦闷,便借口肚子有些不舒服,离开了里间。   她独自一人在偌大的郑亲王府里转悠,却总找不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不由得感慨郑亲王府的仆婢真是无孔不入。      正当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透透气的时候,突然斜里伸出来一只手,将她拉入两树之间。   布木布泰身子完全不由控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却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乖,别叫。”      布木布泰大为惊喜,她回头,入目的便是多尔衮那张含笑的脸,她极为高兴的抱住他的腰,念叨道:“你怎么会出来的,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多尔衮好笑的捏住她的鼻子,道:“我早就叫人看着你了,你一出来就有人报给我了,然后我就借口喝多了出来透透气,就立刻找到你这个小坏蛋了。”      布木布泰皱皱鼻子,道:“我怎么坏了。”   多尔衮一把抱住她,在她鼻子上啄了一口,笑道:“我要和小坏蛋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打小坏蛋的屁股!”      布木布泰笑着在他怀中扭动,却被多尔衮在腰间捏了一把,顿时半边身子都酥了,多尔衮低声道:“小坏蛋,你要是再动,就别怪我把你就地正法了。”她含嗔呆羞的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再动了。      多尔衮抱着她走到郑亲王府角落一处僻静之所,布木布泰望着面前一汪幽静的湖水,有些讶异的看着多尔衮道:“这样好的地方,怎么竟然少有人来?”   多尔衮搂住她坐在一旁的秋千上,神秘兮兮的道:“因为这里闹鬼啊。”      布木布泰白他一眼,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就会吓人。”   多尔衮哈哈笑了起来,亲了亲她的唇,道:“还是我媳妇儿聪明懂事,只有那些愚人才舍得放弃这样的美景。”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叹道:“要是我宫里有这么一片湖该有多漂亮,我肯定也要弄上这么一个秋千,春天秋天就可以和索玛勒一起荡秋千了。”   多尔衮一脸诧异的望着她,布木布泰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多尔衮闷笑道:“我倒是没有看出你还有这样的童心。”   布木布泰气急,拧了他腰间软肉一下,多尔衮忙呼痛求饶,两人嬉闹亲热,好不自在。      却说那席间,贵妃娜木钟喝了几杯酒后,有些酒意上涌,与席上人告罪一声,便带着贴身宫女走到外面透气了。   乌雅纳闷的看着身旁的空座,又看了看左边席上,多尔衮赫然也不在。不由得嘀咕:“怎么一个个都出去了。外面那么冷。”         娜木钟脸颊绯红,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倒有些舒服,信步游走,也没人告诉她越来越深,她身边的宫女小心的注意着她,防止她跌倒。   娜木钟好笑的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道:“你不用这么着急,我可还没醉呢。想当年,汗王宴饮的时候,我能把一桌的爷都给喝趴下。”她嘴角带着一抹笑,眼神飘忽,似乎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那宫女是从前就跟在她身边的,便细声细气的道:“福晋酒量自是好的。”   娜木钟仿佛沉浸在回忆中,想到昔年与林丹汗恩爱的情形,比照现在在宫中备受冷落,一时一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她越走越深,隐约间听到人声,她皱了皱眉,刚想出声,却发现那女声渐高渐媚,一声声断断续续的传入她耳朵,间或夹着一两声男子的闷哼声。   她脸一阵红一阵白,抬目望去,只隐约可见,月光下,有两具交叠的身影在湖边秋千上,随着秋千的起伏而荡漾。                        第88章 第 88 章   非常抱歉,本章节因出版、修改或者存在色情、反动、抄袭等原因而被作者或网站管理员锁定                  第89章 第八十五章 自尽   娜木钟啐了一口,忙拉着宫女的手,转身便走,暗道:“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在这郑亲王府就忍不住了!”想到那活色生香的场面,饶是她也忍不住脸微微一红,不过,她顿了一顿,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不过那种情况之下,人的声音变化也是很大的。      娜木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反正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还是回去吧。   她匆匆回到里间坐下,巴特玛见她一脸绯红,道:“姐姐你怎么脸还是这样红,不是出去吹风了么?”      娜木钟讶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可能是这酒后劲足吧,哪有那样容易就消了。”   巴特玛笑笑道:“你瞧这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咱们桌上就少了一半人。”   娜木钟扫视了一圈,不由得又想起那呻吟,但是不在的人太多,她也想不起来到底像谁的声音。      郑亲王府的婚宴一直到很晚才结束。布木布泰刚刚欢爱过的身体颇有些慵懒,半靠在马车里便回宫了,索玛勒告诉她,哲哲老早就借口身子不适离开了,还问起她来着,布木布泰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她一回宫就歇下了,整个人懒懒的只想睡过去,却不知道哲哲焦头烂额的忙了一晚上。   她第二日去给哲哲请安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原来是昨晚上,那拉氏居然在祥瑞宫服毒自尽了。      布木布泰大为讶异,按道理来说,那拉氏前面的巫蛊之案完全构不成罪过了,皇太极如此包庇她,况且,她也不觉的这事是那拉氏做的。   那拉氏在她眼中一直就是一个清高纤细的女子,很有一种风韵,或许就是为着这个,皇太极当初才会那般宠爱她吧。      她想到那拉氏,又想到海兰珠,不由得好笑,好像皇太极喜欢的女子都是这样独特的人,对她们这些汲汲于生活名利的蒙古女子反而喜欢不起来。布木布泰微微一笑,蒙古女子哪里需要依附男人而活呢,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对于那拉氏的死,她也只能叹息一句。   海兰珠是后面来的,对那拉氏并不多么了解,便随口问了一句,扎鲁特顿时精神一振,笑着瞟着海兰珠道:“宸妃娘娘有所不知,这那拉氏啊,从前跟您一样,可算得上是独宠后宫啊!”      海兰珠脸色微微一变,不过总算缓过来了,她笑笑道:“姐姐,我哪里是什么独宠了,不过皇上怜惜我贫弱,来关雎宫陪我说说话罢了。”   布木布泰心下叹息,海兰珠毕竟被保护的太好了,这话一说岂不是更加激起她人的妒忌嘛。      果然,巴特玛和娜木钟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扎鲁特更加沉不住气,立刻讥讽道:“不过那拉氏跟妹妹还不太一样,她可是为皇上诞下了两位阿哥一位格格的。”      此话一出,海兰珠气的是嘴唇发抖,要说她和皇太极几乎天天在一起,可是四年来肚子也没有消息,她以为是以前生孩子伤到了,向来把这个当做禁忌的,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扎鲁特这样撕开了伤口。   布木布泰忙道:“姐姐还年轻,好好养着身子,自然会有的。”      海兰珠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对着扎鲁特冷冷看了一眼,道:“那拉氏的死恐怕东侧妃也脱不了干系吧,既然这样,我看侧妃还是好好配合皇后调查吧。”她说道“侧妃”二字时特别加重了声音。弄得扎鲁特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出口辩驳道:“那拉氏肯定是自己畏罪自尽的,与我何干。”      哲哲看着底下闹成一团实在不像话,怒道:“好了,都在这里添什么乱。当下之事,是把这事情告诉皇上,然后做出个决断,两个小阿哥小格格没了额娘,心里头一定很难受,也不见你们谁去安慰一二!倒在这里闹起来了。”      哲哲皇后的威仪还是没有人敢触犯的,海兰珠讥诮的看了扎鲁特一眼,扎鲁特恨恨的撇过头。   布木布泰拉着海兰珠便离去了,她一边劝慰海兰珠,说是肯定还能有孕的,但海兰珠依旧郁郁寡欢。      布木布泰试探道:“莫非姐姐在意那拉氏?”   海兰珠失笑:“我哪里会去在意一个死去的人,再说皇上若是真宠爱她,哪里会不分封她,任她屈居于祥瑞宫,东侧妃八成是故意气我的。”      布木布泰笑了笑,受宠是真,没有分封也是真,谁有知道皇太极的心事呢。   海兰珠被她这么一开解,心情好了不少,拍了拍她的肩,道:“我哪儿有一些别处进贡来的水果,很是新奇,你拿些回去尝尝鲜吧。”      布木布泰笑眯眯的应了。   是夜,海兰珠坐在关雎宫的榻上绣着一副鸳鸯戏水图,她皱着眉看了看窗外,道:“廖儿,这都什么时辰了?”      廖儿忙道:“回娘娘,已经戌时了。”   海兰珠依旧皱着眉,道:“这样晚了,皇上难道还在忙么?”      廖儿低着头,道:“奴才看皇上最近忙着前朝政事,怕是忙着呢。“   海兰珠想了想道:“你去问问看,顺便催催皇上,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廖儿应声去了。许久之后她回来禀报说是皇太极今晚不过来了,让她独自歇了吧。   海兰珠叹了口气,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刺绣。      结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整整半个月皇太极都没有来过关雎宫,但是也没有去过别处。   海兰珠由起初的略有些烦闷,到后来的渐渐沉不住气,后来甚至有些惊疑了。                              第90章 第八十六章 忧喜参半   海兰珠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她心里不断有着种种猜想,最不敢想的便是她已经失去了皇太极的宠爱,但她左思右想却又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使得皇太极忽然便厌弃了她,只能焦急不安的等着。      “娘娘,我知道皇上这两天为什么没有来关雎宫了。”廖儿忽然神神秘秘的附在她耳边说道。海兰珠惊疑的看着她,皱眉示意她赶紧说。   “听说,皇上是因那拉氏的死而伤怀!”      海兰珠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顿时想到扎鲁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心里开始烦躁了起来。   好在海兰珠没有多烦躁多久,皇太极晚上再次驾临关雎宫了。      海兰珠帮他揉着眉心,嗔道:“皇上怎么也不注意一下身体,就算天大地大,也没有皇上的身体大。莫非最近政事繁忙,皇上也多分点给大臣们做吧,要不然要他们有何用。”   皇太极脸色微微一变,不过瞬间而已,立刻又柔声道:“好了,朕知道爱妃关心我,朕以后会注意的。这么些日子没来爱妃是不是想朕想的紧?”他戏谑的看着海兰珠。      海兰珠虽然嫁过两次人,但是依旧羞涩的如同少女一般,她红了双颊,眼睛里水汪汪的,看的皇太极心里满是得意。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海兰珠就将自己的担心全都扔掉了,或许皇太极当真是有事要处理才没空上她这儿来吧。      “皇上,有人与我说刚去了的祥瑞宫那拉氏,以前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啊。”她边说便看着皇太极的脸色。   “是谁说的?”皇太极脸色有些难看。      “是宫里的人传的。”   皇太极淡淡的道:“看来她们是太闲了。什么时候让哲哲打发些人出去吧,宫里不需要这些一天到晚不做事只会散步谣言的东西。”      海兰珠心里打了个寒战,看着皇太极一手握成拳,脸上更是面沉似水。   “我看也是宫里头那些宫女们瞎传着玩的。”   皇太极脸上好看了许多,他柔声道:“还是你懂事。”说完他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去处理一些事务。”      海兰珠脸色一白,看着皇太极淡淡的表情,只得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太极一走,海兰珠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她叫来廖儿,道:“你去将那拉氏的事情给我好好查个明白!包括以前在贝勒府,甚至是出阁前的。”      几日之后,关雎宫却传出消息,宸妃娘娘病了。   布木布泰收到消息,有些疑惑,但还是带了索玛勒去看望海兰珠了。      床榻上,海兰珠恹恹的躺着,脸色略有些白,布木布泰执起她手,一边说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一边悄悄搭上了她的脉。   海兰珠轻声道:“我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就是没什么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布木布泰却是面色古怪,因为她诊断出来,海兰珠竟然是有身孕了!   海兰珠这时却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跟布木布泰说起自己心烦的事来了。布木布泰哑然失笑,海兰珠竟然在担心一个死去的人会分去皇太极的宠爱,不过,这也正说明了海兰珠对皇太极越陷越深了。      布木布泰斟酌了半晌,将那拉氏的一切都说与海兰珠听了,总结了皇太极曾经多次宠爱那拉氏的原因,因为她性子柔顺,以皇太极为天。   海兰珠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布木布泰,听着她讲话。      布木布泰说的一通口干舌燥,见海兰珠心情稳定点了,借机说道:“姐姐,我看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虽说有一部分可能是心情不好没有食欲,但可别是身子哪儿出了毛病。反正叫个御医来也省事。”   海兰珠微微一笑,知道妹妹是为自己好,道:“那便叫吧!”      两人拉着手聊了许久,御医还没来,倒是哲哲和淑妃巴特玛来了,布木布泰解释过已经叫了御医,两人便也询问了几句。   不多时,御医便到了,宫女引着人到的时候,布木布泰心中暗笑:“又是这个家伙。”赫然便是强作一脸严肃的方侃。      他给海兰珠略一诊治,便板着脸孔,粗声粗气的道:“娘娘怎么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他此言一出,海兰珠顿时脸色发白,哲哲和巴特玛相互看了一眼,哲哲心里有些担忧,巴特玛却大感庆幸。只有布木布泰在心里大翻白眼,明明是喜事,非要这样说话,恶趣味就是恶趣味。      “娘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却不好好保重身体,恁的饿坏了孩子。”方侃语气沉重的简直就像在宣布“你已经无药可治了”一般,布木布泰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奇怪的是,后宫的人却反而很是相信这“面恶心善”的小方太医。   海兰珠一脸震惊:“你是说我有了?”      方侃点了点头,海兰珠惊喜的捂住嘴巴,看了看布木布泰,眼中毫不掩饰的激动之情,布木布泰早已知道了,忙道:“那要恭喜姐姐了!”   哲哲笑了笑,道:“那海兰珠你以后可要保重身体了,以后的请安便免了吧。”若是海兰珠能诞下科尔沁血脉的皇子,那……      巴特玛心中一阵暗恨,但她还是立刻笑着说道:“妹妹真是大喜了,还是好好养着身子吧。”   海兰珠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布木布泰对着身边的廖儿吩咐道:“快去通知皇上。”她旧主余威仍在,廖儿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自己去了。      皇太极收到消息之后,竟是立刻赶了过来,他恍若没有看见其他人一般,直奔床前,扶住海兰珠的双臂,喜意明显的完全忽略不了:“海兰珠,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么?”   海兰珠微微一笑道:“是啊,皇上,我们有孩子了。”      哲哲和巴特玛听了二人对话,多半不是滋味,布木布泰却是心不在焉的,因为她想到了自己和多尔衮在郑亲王一番纠缠,她将手拢在袖子里,偷偷搭了一下自己的脉,结果却让她忧喜参半。                        第91章 第八十七章 意外   皇太极满心喜悦的搂着海兰珠,两个人窝在榻上细细耳语。   “海兰珠,真是太好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子!”皇太极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了。      海兰珠此刻也是满怀喜悦,她柔声道:“这都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福分。让我能够为皇上孕育子嗣。”   皇太极微笑着抱住海兰珠的腰,笑的像是刚刚知道自己快要做父亲的人一样,竟然还将耳朵贴到海兰珠的肚子上,认真的听着动静。      海兰珠掩嘴笑道:“孩子还小呢,哪里听得到什么动静。”   皇太极也笑道:“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小家伙正在慢慢长大,我忽然就觉得很激动。海兰珠,多谢你啦!”      海兰珠抿嘴,嗔道:“皇上都有好几个阿哥格格了,哪里还在意这么一个小东西。”   皇太极正色道:“海兰珠,虽说豪格都快二十岁了,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喜悦,好像是第一次做阿玛一样。”他深深的看了海兰珠一眼,道:“因为他们都不是我所爱的女子生的。”      海兰珠双目顿时睁大了,愣愣的看着皇太极:“皇上……”同时,心里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溢开了。   皇太极重新搂住她,海兰珠倚在他怀里,享受着美好的气氛。   “海兰珠,我向你承诺,你是我的妻子,我以后不会再宠幸别的妃子了!”         关雎宫里一片你侬我侬,永福宫里,布木布泰却不断的踱着步,她当时把脉的结果正是她也有了身孕,但是她也不敢确认,只能熬到回到永福宫才仔细诊了,真是有了身孕,大约便是郑亲王府那一次有的。      好在才有了半个月,算好日子也不大会引人怀疑。只是,要如何让皇太极过来永福宫过夜呢?布木布泰不禁陷入了苦思。自从海兰珠专宠之后,皇太极几乎不再宠幸宫妃,就连哲哲那里也很少去,遑论这永福宫了。      布木布泰不由得苦笑,她竟然要算计着要皇太极来宠幸自己,倒是跟别的宫妃一样了,只是她的目的很不一样。   布木布泰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暗道:“宝贝儿啊,额娘为了你一定会努力的。”      思前想后了许久,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老套数——酒后乱性,与索玛勒计较了半天,终于想到过几日宫里会有个晚宴,到时候在皇太极酒里下点药,能让他醉的快些,然后派人缠住海兰珠,留下皇太极吧。      布木布泰思来想去,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她虽有些法子能够拖延孩子的产期,但是还是不能太晚,这事也只能尽早安排了。   这宫里,有娜木钟的人,有其他贝勒的人,自然也有她布木布泰的人。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便去找了哲哲,拖着海兰珠,以及皇太极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还是要哲哲帮忙的。   布木布泰看着哲哲深沉的眼,努力的直视她的眼睛。      哲哲却突然笑了:“玉儿,我当你要这样一直与世无争下去,还好,你终于开窍了。姑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微笑。她注定是要辜负哲哲的一片心意的。      几日后的夜宴,皇太极果然如她所料的喝醉了,内侍要抬着他回去休息的时候却被哲哲派人接了过去,内侍以为是皇后要伺候皇上,便将人送了过去,半路却转向了永福宫,皇太极的近身内侍脸色一变,看着身旁皇后派来监督的人,只能暗暗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他见多了,只能当做不知道。      海兰珠正要起身跟着皇太极回宫,却被哲哲拉住了,与她说说心里话。她有些惊讶,哲哲很少与她这么亲近的,她以为是姑姑跟她渐渐熟悉起来了,不由得高兴。待得她回去,却被告知皇太极已经休息了。海兰珠是知道皇太极醉了的,也不以为意。      永福宫里,布木布泰看着呓语的皇太极不断叫着:“海兰珠”,不禁皱了皱眉,她心里实在是有些抗拒,但是以皇太极的精明,有没有和她翻云覆雨应当是知道的吧。布木布泰不由得开始想有什么迷幻药是有迷情作用的。      她叫来索玛勒,低声吩咐了几句话,索玛勒疑惑的看了皇太极一眼,还是去了,片刻之后,她端过来一碗汤,布木布泰接过来,扶起皇太极,道:“皇上,喝点醒酒汤吧。好受一点。”皇太极醉的不省人事了,完全不抗拒的喝下了碗中的汤水。      布木布泰将空碗递给了索玛勒,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索玛勒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得离去,还不忘把宫门合上。   皇太极全身都开始发红,不住的喊着热,整个人开始不安分的动起来了。布木布泰将他衣物除去,将帐子拉下,隔绝了一切视线。         次日,皇太极睁开眼睛,看见顶头素白的帐子,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妙,奈何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般,他一手撑起自己的身子,一手抚额,转头看了看,却见身边一具诱人的胴体,身上遍布红痕,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模样,皇太极面沉如水,低低叫了一声:“来人。”宫外守了一夜的近侍立刻进来了。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卯时初了。”      “伺候洗漱。”   悉悉索索一阵后,皇太极终于离开了永福宫。这时,床上的布木布泰睁开了眼,清醒的一丝睡意也无,布木布泰望着皇太极离去的方向,沉吟不语。         酝酿了许久之后,终于在一个月后寻到了好的时机,布木布泰也被诊出了有孕在身。哲哲闻讯大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半晌,和蔼的看着布木布泰,温言道:“玉儿,既然有了身孕,就要好好休息了。”      布木布泰垂眸,抚着肚子,眼中藏着一抹担忧,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庄妃娘娘怀孕的事情传的很快,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传播消息的人了。      趾麟宫,娜木钟恨恨的的一拍桌子,道:“这好事都让他们科尔沁占了,却连汤都不让我们喝上一口,这世上可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巴特玛倒是笑着抿了口茶,轻笑道:“姐姐先别动怒,这事啊没你想的那么难!”      娜木钟瞟了她一眼,道:“妹妹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让我参详一二。”   巴特玛微微一笑,道:“妹妹可没什么好点子,就是皇上宿在永福宫的那天,我可看到了一些别人没看到的事情。”      娜木钟一言不发,只是端起茶盏,好似茶盏上突然出现了什么花纹一般。   巴特玛也不再卖关子了,道:“我看见宸妃娘娘被皇后拉住了,本来要被送到关雎宫的皇上却被送到了永福宫。”      娜木钟眼中精光一闪,不再言语。   巴特玛也笑笑,不再说话。                        第92章 第八十八章 闹僵   午后,关雎宫内,才腊月,整个关雎宫就已经被布置的暖洋洋的,到处置了碳盆,上门来访的巴特玛与娜木钟相视一眼,纷纷掩去了眼中的一丝嫉妒之情,即便是皇后的清宁宫也绝没有这样的富丽堂皇。      海兰珠双颊粉红,披着一条纯白色的白狐大褂斜卧在暖塌上,旁边廖儿双手端着一碗东西,劝慰着什么,海兰珠皱了皱眉,有些不甘愿的饮了一口,就立刻苦着脸放下了。   娜木钟尚未走到海兰珠身前,便已经笑了起来:“妹妹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多吃些啊,可别饿坏了肚子里的小阿哥。”      海兰珠讶然抬头,看见二人联袂而来,笑了笑道:“两位姐姐怎么有空到我宫里来坐坐,廖儿,快去倒茶,把前些日子朝鲜进贡的果子也拿出来给两位姐姐尝尝。”廖儿领命而去。   巴特玛娇柔一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妹妹了,妹妹倒是丰腴了不少,看来丫头们伺候的不错啊。”      海兰珠孕中,心肠柔软不少,即使是巴特玛和娜木钟她也觉得没有从前那般面目可憎了,便道:“是啊,廖儿确实伺候的不错,其他人也很顾着我。说到底还是布木布泰想着我,这些丫头都是她给我的。”      巴特玛和娜木钟互望一眼,巴特玛微微一笑,道:“说到庄妃娘娘,我们正要去看她呢。妹妹可要和咱们一起去?”   海兰珠顿时一惊,忙道:“布木布泰她怎么了?是病了么?我怎么没有听人说起?”      巴特玛眼中精光一闪,笑呵呵的道:“妹妹别开玩笑了,庄妃娘娘哪里是病了,咱们都知道了,你是她的姐姐,想必也早就知道了,还瞒着咱们作甚?”   海兰珠糊涂了,不过看她这样子,也不像布木布泰病了,仍旧狐疑的道:“那她到底怎么了?为何你们要去看她?皇后娘娘晓得嘛?”      巴特玛故作讶异的道:“难道妹妹竟然不晓得嘛?庄妃娘娘现在跟你一样怀着龙种,皇后娘娘自然知道,只怕还在永福宫照顾庄妃娘娘吧。”说着掩嘴笑了。   海兰珠听完愣了片刻,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之后,她脸色煞白的问道:“庄妃,布木布泰,她有了身孕?”      巴特玛道:“是啊,原来妹妹当真不晓得,恩,看来庄妃娘娘想给妹妹一个惊喜。哎呦,这下,可给我们提前说破了。”   娜木钟一直在旁边饮茶听着她说话,此刻也道:“那到时候妹妹就作不知好了,和咱们一道去看望她好了。”      海兰珠低低的道:“庄妃她什么时候怀上的?”   娜木钟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我们才晓得的,怕是有一个多月了,我说庄妃娘娘是个谨慎的,才有了一个月就晓得了,妹妹怀了两个多月还茫然不知呢!”      海兰珠神色有些茫然,耐不住巴特玛和娜木钟一起盛情邀请,浑浑噩噩的跟着两人去了永福宫,她也根本看不见身后廖儿一个劲的呼唤她。   她心里只是不断的念着一句话:“布木布泰她欺骗了我!”她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烧,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向自己的妹妹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同时,她也想到了皇太极,明明答应过她只会有她一个的,原来到头来是男人床底之间的一句闲话么。      也不知走了多久,竟然已经到了永福宫门口,永福宫布置的精致却又不失庄重典雅,看的出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她听着身边巴特玛和娜木钟的啧啧赞赏,心里五味杂陈,是啊,布木布泰她美丽年轻,心思又巧,还能在政事上提点皇太极,她想到自己的关雎宫,可不也是这个妹妹一手布置的么。      她魂不守舍的走了进去,听着巴特玛的贺喜奉承之声,娜木钟这样高傲的女人也不断关照布木布泰要小心。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你是有身子的人,怎么不在关雎宫好好歇着?”      “你当然希望我好好歇着,若不是别人告诉我,是不是直到你将孩子生了出来我还是不知道!”海兰珠不知为何,脑袋一热便说出了这么一句。   “姐姐?”布木布泰嗫喏的叫了一声。      哲哲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不高兴,她对海兰珠本就不是多么亲近,海兰珠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就再也没有给她请过安,她又望了望另外一个侄女,布木布泰,近二十年的相处,她是当真把她当成了女儿,于公于私,布木布泰的怀孕,不仅巩固了科尔沁的地位,也巩固了她在宫中的地位。      海兰珠此刻的表现赫然就是一个独占丈夫的妒妇,对于共侍一夫的妹妹怀孕没有祝福不说,竟然还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番话。   哲哲淡淡的道:“海兰珠,你这是什么话,玉儿她正要去告诉你这件天大的喜事,你倒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海兰珠转过身来盯着哲哲,心中委屈无比,暗道:“你们才是嫡亲的姑侄!你自然护着布木布泰了,完全不问是非对错。”她好歹在宫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还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只是冷冷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      布木布泰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海兰珠是误会了,但是又不能把实情告诉她,更不能告诉任何人,她也只能编个理由安抚一下海兰珠了。   被海兰珠这么一搅,气氛顿时有些僵,巴特玛哈哈笑了两声,道:“你们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布木布泰客气的挽留了几句,巴特玛和娜木钟便走了,海兰珠跟在二人身后也要离开,布木布泰叫了一声:“姐姐!”   海兰珠身子顿了一顿,没有回头,踏出了永福宫。                     第93章 第八十九章 失宠   海兰珠回到关雎宫,越想越闷,恨恨的将手中的药蛊摔了出去,青花瓷的蛊掉落在地上,发出“嘭”的声音,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廖儿忙上前扶住海兰珠,关切的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海兰珠看了她一眼,声音满含焦躁:“布木布泰她,也有了身孕了!”   廖儿眼神一闪,柔声道:“即便是庄妃娘娘有了身孕,也没有什么呀,她是您的妹妹,肯定不会对您有恶意的。”      “对啊,正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才这么放心她的!她当初与我说她爱的人是多尔衮,我竟然当真了!却被她找到了机会,一下子就怀上了,当真是好妹妹啊!”   廖儿眼睛一亮,问道:“庄妃娘娘爱的是睿亲王?”      海兰珠恨恨的道:“这根本是蒙我的话。她当初说的那般诚恳,我竟然信了,竟然信了她!”   她来回踱步,不由得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皇太极宿在了永福宫,联想到布木布泰怀孕的时间,她立即就想到了那唯一的一次,皇太极喝醉了,她被哲哲拉着聊家常。      海兰珠顿时心里一阵愤怒,当时还以为姑姑终于开始关心她了,却没想到一切都是为了她另一个宝贝侄女创造机会!   海兰珠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所以当晚上皇太极到关雎宫的时候,见到她脸色苍白的坐着,便搂了她柔声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海兰珠颇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今日我去了永福宫,方知道妹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皇太极微微一愣,看了她一眼,对布木布泰怀孕一事,他压根是不知道的,不过这海兰珠这么一说,他立刻想起了醉酒那一夜,竟然便有了嘛?他心中升起淡淡的喜悦,作为君王,子嗣多是一件好事。      “我记得皇上曾经答应过我,不再宠幸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的!”   皇太极皱了皱眉,解释道:“那是意外,我有些醉了……”      海兰珠打断道:“我知道皇上千杯不醉,即便喝多了也是分得清人的吧!这,可以算得上是皇上没有信守诺言吧。”   皇太极顿时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立刻道:“海兰珠,我那日当真是喝多了,没有认出那是你妹妹!”      海兰珠撇过头,低声道:“我跟布木布泰虽说是亲姐妹,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哪里相像,我看皇上是根本不想清醒!”   “海兰珠!”皇太极怒道,“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海兰珠眼眶已经湿润了,她强忍着不让泪珠滑落,硬声道:“事实俱在,我又有什么理由相信皇上呢!”   皇太极毕竟是君王之尊,如此低声下气还得不到原谅,心中也有气,怒道:“即便是布木布泰有了身孕,那又如何?你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嫉妒么!”      他拂袖而去,海兰珠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君王无情,她终究是太过轻信了。         海兰珠病了,哲哲以为她是气病的,布木布泰去了关雎宫三趟,一直被拒之门外,她也无计可施。皇太极连续一个月没有再去关雎宫。   宫里头的风向又变了,只有巴特玛和娜木钟相视而笑,这科尔沁的联盟不过如此。      布木布泰借着怀孕的便利,将方侃招到宫中,问他有没有去过济人堂了,方侃立刻跟她装傻,推三阻四的,布木布泰气结,只能告诉他是因为怀疑二人医术同出一门,才让他去济人堂找叶瑸生的。      方侃笑嘻嘻的道:“你这丫头竟然是个皇妃,我倒没有看出来,还有,你明明快两个月的身孕了,为何要我说一个月,莫非……”   布木布泰白了他一眼,道:“少管闲事,我自有我的道理。”      方侃啧啧了两声,道:“看来马上又要有个小皇子出世了。”   布木布泰吓了一跳,道:“你能判断我怀的是男是女?”   方侃得意的道:“那是自然,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还知道你那个姐姐怀的也是个小皇子,就是她身子弱,这个小皇子很有可能夭折。”      布木布泰不无讶异的看着他,心中又对他改观了,她自然知道海兰珠会生个小阿哥,那个小阿哥也是夭折的,但是她是作弊了,这方侃竟然能在孕中就看出,这医术端的是通神了,比起他,她这一身医术就不够看了。   她继而想到,若是这一胎是个男娃,那岂不就是未来的顺治帝了。一时间,心里忧喜参半。      太医也不能在宫妃的宫里多留,是以,方侃说了几句,答应一定去济人堂拜访叶老先生,就告辞了。   剩下布木布泰想了想,还是决定写信给多尔衮告诉他这一胎怀的是男娃的事情,第二日便收到了多尔衮的回信,他很高兴,从他写的字便能看出来,一个个好似都要飞出去了,可见写信人当时的心情。      多尔衮只说他会为两人的儿子好好谋划的。   布木布泰笑着收起了他的信笺,将之放到床下的暗格中,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开始想将来要怎么教育肚子里的孩子,她边想边笑。      这一个月间,海兰珠一直病着,皇太极却接连宠幸了巴特玛和娜木钟,眼看着两人没有和好的趋势,海兰珠病的越发严重,结果是太医说她这样病下去,可能会保不住肚子里的胎儿,海兰珠强打精神,多吃了点东西。      宫中个人自扫门前雪,若是得宠,下面的人便一个个巴上来拍马溜须,逢迎讨好,众人都把海兰珠的失宠看在眼里,再加上海兰珠一直病者,去关雎宫的人也慢慢变少,反而是去永福宫和麟趾宫,衍庆宫的人越来越多。      知道麟趾宫也传出喜讯,贵妃娘娘娜木钟也怀孕了。   海兰珠原本在关雎宫的小花园里面散步,却看见廖儿急匆匆的过来,脸色难看,不由的问道:“廖儿,干什么这样急匆匆的?”      廖儿听见她的声音,忙道:“娘娘,不好了,贵妃娘娘也有了身孕了!”   海兰珠脸色一白,不过片刻之后便回复常态,淡淡的道:“那便恭喜她了。”   廖儿偷瞄她的脸色,道:“娘娘不气么?”      “气有什么用,难道我气了她的孩子便没有了嘛,可惜我现在才明白。”   廖儿突然道:“娘娘,廖儿有个办法,能让皇上的心回来!”   海兰珠掩嘴一笑,嗔道:“你这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法子,也罢,你有这番心意,我便很开心啦。”      廖儿眼中满是自信,她知道海兰珠不信她有什么办法,她心中默默的道:“娘娘,你等着看吧,我是真的有办法。”                     第94章 第九十章 富察氏   “最后继承你的也不是你的亲生子!”这句话顿时有如惊雷一般在皇太极的脑海响起,他紧紧地握住拳头,抓的五指发白。      目前为止他有五个阿哥,豪格居长,现在已经十九岁的年纪,能够独当一面了,然后是四阿哥,是侧妃颜扎氏所出,五阿哥为侧妃叶赫那拉氏所出,六阿哥是已故那拉氏所出,七阿哥为庶妃伊尔根觉罗氏所出。现在怀有身孕的妃子只有三人,分别是海兰珠,布木布泰和娜木钟。   皇太极暗道:“若是海兰珠生了男孩儿,我自然是要好好教导与他,将来把大清交给他的,海兰珠爱我甚深,不会背叛与我,难道,海兰珠竟然会生个女孩儿,那样的话,就以庄妃和贵妃身份贵重,若是这二人都生下了女孩儿,那我只能选豪格继承大统了,莫非……不,不可能……”      他越想越是烦躁,干脆下令让人将这些宫妃的过从全部细细查一遍再来回报。   因为皇太极下令细细查探,所以直到七日之后,才有人将查出来的结果呈上来。皇太极一页一页的翻着那些宫妃的过去,脸色阴沉。      因着满人不似汉人那般注重女子的贞操,像海兰珠,娜木钟,巴特玛都是嫁过人的,好些宫妃嫁给皇太极之前或多或少都有些过去,皇太极对这个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些女子在婚后依然保持贞洁。      “庄妃……多尔衮……定亲……私会……”皇太极一字一字的念着,气急反笑:“好一个庄妃,好一个多尔衮,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哲哲也居然瞒着我!”   他冷笑两声,问道:“庄妃和多尔衮现在还在私通嘛?”      底下跪着的人低声回道:“奴才并未发现。”   皇太极眼眸变深,冷笑道:“若是我的子嗣,我自然会好好待他,若不是……”      次日,皇太极赐下几名女子,分别赐给了郑亲王济尔哈朗,肃亲王豪格,英亲王阿济格以及睿亲王多尔衮,余人莫不以为是天大的恩宠。      多尔衮回到睿亲王府,便被告知皇上所赐之人已经在荷露院安置了。多尔衮点了点头,皇上亲赐的贵女,至少也是要封侧福晋的,安置在荷露院倒也合情合理。   “以后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多尔衮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那老管家跟着他已经许久,他一句话便能明白话中的用意,低低应了一声便去了。      多尔衮独自坐在书房,揉着眉心,皇太极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名为恩宠赐女,其实只是在他身边放了一个探子罢了。   他想了想,叫出暗里养着的暗探,问道:“这两日皇上可有什么动静?”      “皇上找人查了各宫妃子的过往,昨夜正是处理了此事。”听他这话,竟像皇太极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晓得了。   多尔衮皱眉,看来应该是他和布木布泰的事情露了苗头,但皇太极多半还不能确定两人的关系。      “好了,你下去吧,皇上但凡有什么异动都要来回报。还有,从此以后,不要再传递庄妃娘娘的任何消息。”   那暗探立刻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多尔衮坐在黑夜里,只有一双眼睛越来越亮。      皇太极,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情报网的,看来,不得不利用一下那个女子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放柔,喃喃道:“你在宫里要乖一点,一定要相信我。”         一个月后,睿亲王府,乌雅在镜前梳妆,为她梳妆的婢女颇为生气的道:“福晋,那狐媚子今日又派人来说她不来请安了,她竟然还说,昨夜服侍王爷,今早累的爬不起来了!这贱人当真不要脸了!”   乌雅皱着眉,喝道:“闭嘴,还想跟上次一样,被人掌嘴么?”      那丫头顿时红了眼眶,想到那次经历,顿时不说话了。   乌雅淡淡的道:“现在她气焰嚣张,还不是仗着王爷宠她,你即便去王爷面前告状,以她在王爷面前一贯装的那样,也没有人会信你的,还不如安分些,寻着她的错处再一并发作。”      那婢女撇撇嘴,应了。   乌雅盯着镜中那美貌的少妇,不由得苦笑,再多的美貌,没有丈夫的疼宠,一切都是空。难道嫁了人便是这样么,皇后庄妃也是如此么,她不禁痴了。      现在的乌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从科尔沁来的傻丫头了,原本睿亲王府没有别的侧妃妾室,虽说多尔衮并不如何宠爱她,可是十天半个月还是会来看看她,她作为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自然没有人敢慢待。      直到皇太极赐下了一个侧福晋富察氏,那女子刚来的时候,柔柔弱弱的,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乌雅也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人,也对她颇为善意。      随着多尔衮宿在富察氏房中的时间渐渐比她这个嫡福晋还多了起来,多尔衮是个寡欲的人,说是多也只是半个月去一次罢了,而且多尔衮曾经关照府中的管家,尽量满足这位侧福晋的要求,富察氏便渐渐不将乌雅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了。      每天早上也不来请安了,她身边的丫头在府中也多跋扈,见了乌雅身边的丫头尽说些冷嘲热讽的话,总惹得她身边的丫头气不过,强势一点的当场便大打出手了,弱一点的红着眼睛回来告状了。      乌雅从原先的气愤,到后来的不断碰钉子,直到后来的忍耐,短短一个月竟然把这样一个爽朗的科尔沁女子磨平了。   “给我戴那只玉簪吧,就是庄妃娘娘送的那支。”      丫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直碧绿的凤头钗,嘻嘻笑道:“福晋要去看庄妃娘娘,我就知道您要戴这一支簪,您最喜欢这一支发簪了,平时都不舍得戴!”   乌雅出神的看着这一支碧玉如意簪,想到当时新婚,庄妃娘娘送了她这一支簪,她高兴的戴了,她的丈夫,睿亲王多尔衮凝视了她半晌,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真好看。”      临出门之际,乌雅看到远处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美貌少妇摇曳而来,乌雅皱了皱眉,还是停住了脚步。   她拿出主母的气势淡淡的问道:“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富察氏微微敛了一个礼,微笑道:“听说福晋要去宫里头,我想着过门这些日子还没去见过各宫娘娘呢,若是姐姐不嫌弃,我便跟了一道去吧。”   乌雅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她也毫不退避。      乌雅点了点头,道:“也是,既然要来那便来吧,只是宫里头可不比府里,可要记着规矩。”   富察氏掩嘴笑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姐姐放心吧。”                        第95章 第九十一章 盼望   给皇后请过安后,乌雅便去了永福宫,富察氏非要跟过去,乌雅本想与布木布泰说会私房话,满心不乐意的让她跟了。      布木布泰方才怀孕三个月,并不显怀,但她已经着了宽松的衣物,富察氏随着乌雅进门的时候便看见了斜倚在软榻上的人,她只随手绾了一下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身着月白色宽大的袍子,里面穿着厚厚的衣物,看起来就暖洋洋的,手里拿着一卷书,懒懒散散的看着。富察氏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句:“不愧是科尔沁的第一美人!”      乌雅喊了一声“姐姐”之后,富察氏才发觉自己这般盯着人家看有些失礼,忙请安道:“庄妃娘娘吉祥。”   布木布泰半眯着眼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是谁家的大美人啊,乌雅你竟然不早些带出来我见见。”      乌雅撒娇道:“姐姐,你又取笑我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爷新纳的侧福晋,她早听说我有这么个好姐姐,定要来看看,我哪里磨得过她,只能带她来了。”   布木布泰含嗔看了她一眼,笑道:“就你这张嘴会说话。”说着转向富察氏,笑道:“来,都坐下,在我这里不要太拘谨。”她含笑打量了富察氏一眼,赫然是满洲女子般的明理,布木布泰拉着她的手问了些事,褪下手上的一串珊瑚手串戴到了富察氏手上。      富察氏连连推辞:“这可使不得,我是来看望姐姐的,哪能要姐姐的东西。”   布木布泰摆了摆手,道:“你过门的时候我也不曾见到你,算来咱们也是妯娌,嫂嫂给你的见面礼又怎么不能收了?”      富察氏扫过一眼手上的珊瑚串,之间颗颗饱满,红的像是要滴出来一般,最难得是每一颗珊瑚珠子都一般大小。不由得暗暗咋舌:“这庄妃娘娘也太客气了。”心下不由得对她有了些许好感。      “多尔衮待你怎么样啊?若是不好我替你去揍他。”   富察氏脸微微一红,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细声细气的道:“王爷待我很是照顾,多谢娘娘关心了。”      布木布泰眼神微微扫过身边的乌雅,只见她脸上作强笑之色,双手剥着手指头,便知她在王府过的并不好。她转身过去细细的听着富察氏说着她婚后的生活,不由得心里也有些酸楚。      “……王爷知我不爱吃姜蒜,便特意吩咐厨子做菜时将姜蒜放在布包里,入了味便将布包丢了……又一次,我在房中看书时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了,后来丫鬟们告诉我是王爷将我抱上去的。”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住口不说,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乌雅看着脸色略带娇羞的富察氏,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自她嫁给多尔衮,便从来没有和他如夫妻般相处过,说话不是剑拔弩张便是冷冷的毫无温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对自己说道:“乌雅,你要记住,你是科尔沁的格格!你身后是整个科尔沁,所以你不能被打败!”      布木布泰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既然这侧福晋这般受宠,那乌雅的日子必定不大好过,她安抚的朝她笑笑,乌雅也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这一切全被富察氏收入眼中,她暗道:“这庄妃娘娘也没有多大的反应,瞧她对王爷也没有多大的避讳,也许只是曾经有过往来,算了,我与她接触不多,还是不要轻易下决定了。”      三人又就着盛京里面的八卦聊了许久,富察氏对盛京的贵妇很有兴趣,奈何以她的身份还不曾打入盛京的贵妇圈,听着布木布泰和乌雅瞎扯,颇有兴趣。盛京的贵妇们倒有三分之一是科尔沁的格格们,她们大多很是团结,借由这些贵妇影响她们的丈夫,不得不说,这是科尔沁很大的一个助力。      天色已深,乌雅和富察氏便告辞回府了。   布木布泰心不在焉的拿起刚刚在看的《西厢记》,看了良久方才发现自己把书拿到了,她叹了口气,将书放下,脑子里不断回忆这富察氏的话。      “这是逢场作戏呢,还是假戏真做了?”她喃喃的念着。   若真是逢场作戏为何要处处贴心呢,即便是两人热恋的时候他也不曾做的如此细发过。她走下软榻,打开朝向园子的那扇窗,外面立刻刮过一阵寒风,她拢紧了身上的衣物,顿时觉得一阵刺骨的冰寒。      “看来要再加衣服了……”   布木布泰朝外面看了良久,半晌才放下窗户,回到软榻上,她寻思着自从一个多月前她的信就没有被传递出去了,也没有收到回信了。这正是那富察氏进门的日子。      若是一个人要变心,那必然是一点点淡下来,直到完全没有感觉的,可是之前明明还在为孩子高兴的。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扔出脑子,她抱着膝盖坐着,脑子却不断分析着这种可能性。      若是将侧福晋当成障眼法,为何却又如此周到细心,为何断了这边的通信?他应该知道这是她在这宫闱深处唯一的指望。   若是当真喜欢了那侧福晋,可是绝没有变心如此迅速的,至少也得与她说一声。      想到这里,她忽又自嘲,难道写一封信说“我变心了”么,布木布泰摇了摇头,以多尔衮的为人不会这样的。   她越想越烦躁,干脆站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      他凭什么变心?!她双眼越来越亮,气势汹汹的走过去草草写了一封信,写完之后,恨恨的道:“胆大包天的小畜牲,竟然敢不回姑奶奶我的信!”      冬天很快一晃而过,海兰珠和皇太极又再和好,关雎宫依旧圣宠不断,各种赏赐流水般送了进去。羡煞了各宫妃子。海兰珠整日整日的不出关雎宫,布木布泰也无心与她重修旧好,她正愁着别的事。      她把信递给吉桑,几乎是恶狠狠的说道:“一定要送过去!”   吉桑抬头望了她一眼,道:“奴才一定不负主子所托。”      可是,任布木布泰如何的望眼欲穿,一天问三次,还是没有收到回信。   她不知道的是,那封信根本就没有送出去就已经被销毁了。                        第96章 第九十二章 欺压   肚子一日日大起来,虽然已经用药抑制过了,但是布木布泰还是非常忧心。这个孩子已经是她的第二胎了,可是她的妊娠反应却比怀着雅图的时候更加严重了,她整日都有些抑郁。   索玛勒不止一次的表示她的担忧之情。布木布泰以孕妇总是歇斯底里的理由来敷衍自己,可是她悲哀的知道,她为着那一段见不得光的恋情动摇了。      一切都在按原始的轨道尽然有序的进行着。   崇德二年五月,睿亲王侧福晋富察氏查出有孕在身。      失去了主人的呵护,永福宫的一草一木都一副快要枯败的样子,因为主人的不在意,底下的奴才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日日在外头厮混,只因为她们看出来了,庄妃娘娘是彻底的失宠了。      虽然她怀着皇嗣,也不过是一个还未出生就遭到大清皇帝陛下厌弃的皇嗣。   布木布泰走过西厢,抬眼望去,碧绿的梧桐树一直探出身躯,它的枝干冲出了永福宫,延伸到不知名的远方。      她不禁望着那巨大的树杈出神了。   我来到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轻抚着肚子,悠然神往。   若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她自觉惭愧,不像别的穿越者一样能够改变历史,不能富强中国,她一直懒懒散散的混着日子。      若是……为了遇见他,那现在算是什么?   想到前些日子得知富察氏有孕在身,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即便是心里面有了人,也是可以毫无顾忌的跟另外的人孕育子嗣嘛?或许她不该这么责怪他,只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屈服与这个时代,屈服于无法违抗的王权,不得不虚与委蛇。      她一手抚着粗大的树身,慢慢的绕着树走。“我宁可是你,不管外面如何沧海桑田,也只守护着这里。”   她信步而去,庭院里层层蛛网连接在一起,看着这如同几年没有人呆的西厢,她不由得哑然失笑,“我这是在争什么,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即便去争也没有用。”不禁摇了摇头,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感受到一丝胎动,微笑道:“至少你是完全属于我的。”      一阵凉风吹过,树下的女子脸上轻轻漾起一抹笑意。   五月六月飞逝而过,七月来临,这个没有空调的时代,只能拿储存的冰块降温。      “格格,宝德这个死奴才竟然说冰窖里面没有冰块了!岂有此理!夏天才刚刚到,冰块都被谁用掉了啊,竟然这样欺负人!”索玛勒气呼呼的跑进屋里。      布木布泰半躺在竹制的躺椅上,肚子已经老大了,她额角的汗一点点在滴下来。因为怀着孩子,不能反身,感觉背部的衣裳全部湿了。布木布泰早已将衣袖高高挽了起来,一手拿着蒲扇打着,另一手扯着衣领。      “这么快就没冰了?这才七月初吧,剩下的两个月皇上皇后怎么办呢?”布木布泰道。   索玛勒走过来帮她打扇,道:“正是这个道理啊,多半是这群太监太贪心了,变着法子要银子呢。”      布木布泰哼了一声,道:“咱们现在是没有法子,也只能放低身段去求他们了啊,哎,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索玛勒道:“我来算算,不算格格的嫁妆,皇上给的赏银和例钱只剩下六百多两了。”      布木布泰皱了皱眉,道:“怎么只剩这么一点了?”   “自从皇上不踏足永福宫,宸妃又跟格格你不和,这些奴才们往常恨不得贴上来巴结,现在一个个倒好,在我面前充大爷了,光是大点就花了不少银子了。再加上格格您让我出宫买的药材,有的还是蛮贵的。”      布木布泰想了想,道:“我记得皇上以前赏了不少东西,什么玉佛啊,金钗啊,还有那些绸缎什么的,都还在嘛?”   索玛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大多在,就是那些个小金稞子,都赏人用了。其余的虽然贵重,可奈何是皇上赏的,咱们也不能拿去赏人。”      布木布泰淡淡的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拿去赏人呢,那些个金钗银簪全都拿去熔了,熔成小锭,以后拿去打点,对那些太监来说,什么都不如金子银子实在。至于其余的绸缎啊,玉佛啊,都拿出去卖了换钱。”      索玛勒张大了口,半晌才道:“格格,若是皇上发现了,岂不是会怪罪下来……”   布木布泰冷笑道:“这也要他发现的了,他日日在关雎宫,哪里会来永福宫,况且他怕是根本不记的赏过我什么东西了。只需咱们卖的隐秘一些就好了。”      她见索玛勒还是犹疑的样子,干脆道:“即便被皇上发现了,他还能怎么发落我呢,大不了打入冷宫,这永福宫现在难道不就是冷宫么。”   索玛勒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她又看了布木布泰一眼,想道:“格格连更大的事情都做过,哪里还在乎这些个琐事了。哎,睿亲王也真是的……”      索玛勒办事向来爽快利索,第二日便已经把东西拿出宫变卖的差不多了,她手里装着一包散乱的金稞子,朝着冰窖走去。   她步履轻快,想着马上可以拿冰块回去,布木布泰也能好受不少,不由得笑了。      “什么?真的是没冰了?”索玛勒极力忍住心里的怒意,看着那一脸赔笑的管事太监。   “哎呦,我的姑奶奶,真的是不够了,剩下的那些都是给皇上皇后的那份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去年这冰窖塌了一次,存的冰块少啊,各宫娘娘都没有的。”      索玛勒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金稞子,那太监一脸贪婪,手就要上来抢了,索玛勒手一缩,淡淡的道:“你拿了我的银子,却不为我办事,这可不是个道理,你想要这金子,不是不可以,事实上,你办得好,姑奶奶我还能再多给你一些,但这就要看你的行动了。”      那太监苦着脸道:“可是姑奶奶啊,当真是没了啊!您要我拿出来我拿什么出来呢!”   索玛勒道:“当真是不会变通,你就不会把给皇上的皇后的都稍微匀出一点来,包外人看不出来。”   那太监赶忙摇头,直说不行。      索玛勒与他好说歹说了半天,也没有让他答应,只得泄气去了。   她行到岔道口,正要返回永福宫,却听得另一条路上传来一个声音,熟悉的很,“姐姐,这么多冰块咱们两个拿得过来么?”      “瞎操心什么,若是拿不过来,让那里的太监帮咱们抬回去便是了,他们怕是巴不得的。”   “姐姐说的极是,我以前就听说宸妃娘娘宫里待遇好,现在果然是这样啊,我看姐姐比起其他宫里的一等宫女也差不了多少。”   “哼,那是当然,我们关雎宫扫地的宫女那都不是闲杂人等担当的起的。”      索玛勒侧身藏在人高的灌木丛中,听着二人的对话,赫然是关雎宫去拿冰块的,还是很多的量,她越想越生气,干脆缀在二人身后跟了过去,立刻就看见了刚才对她推三阻四的太极对着两个宫女点头哈腰的,很快就推出一小车的冰块,把索玛勒看的极为眼红,这都是三天的量了吧,可是冰块拿过去也只是存放一天罢了,在永福宫没有冰块的时候,关雎宫却这样的奢侈!      当真是岂有此理,索玛勒心里大怒,暗暗下了个决心。                     第97章 停更一周   内牛满面。。。不得不日日泡在自习室看书了。。。尊心不想挂科啊。。。   亲们要原谅俺啊!周五考完俺立刻开更啊!                  第98章 第九十三章 皇八子   海兰珠此时已经到了预产期了,据太医说,这两日便要生了,她躺在床上,全身都是汗,头发也黏腻的贴在脸上,床前两个宫女摇着扇子,她还是不停叫热。      “娘娘,冰块拿来了!”廖儿喊道,一边将冰块装入锡盆里头,唤来两个宫女轻轻的将冰块释放出来的冷气扇到宫里,因着海兰珠的体质,不好直接扇到她身上,只能慢慢来,也幸好没有直接对着海兰珠扇,只片刻,打扇宫女们便开始皱眉,隐隐的闻到了什么味道,但是她们却不敢停下手中的扇子。      海兰珠不断的叫着热,说得上话的宫女只有廖儿一个,她此刻前前后后的伺候着海兰珠,也是热的直淌汗。   “娘娘,马上就凉起来了,咦,这是什么味道?”她刚说完,床上的海兰珠便“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廖儿,我不行了……”海兰珠嘶声叫道,一手捂住肚子。   廖儿一个激灵,忙道:“娘娘别急啊,太医们都在外头候着,只要一叫就能进来,她喊道:“快去叫太医啊!都愣着干嘛!”她一边吼一边给海兰珠收拾床铺,谁知海兰珠却吐得越来越厉害,直把肝都要吐出来了。      廖儿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见过这副情景,手脚顿时急的不听使唤起来了。   很快,太医们和稳婆都进来了,带头的便是方侃,这是海兰珠亲点的,方侃一进门便问道一股刺鼻的味道,皱了皱眉,对着扇冰块的两个宫女喝道:“不要再扇了,把这个东西拿到外头去!”那两个小宫女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若是今日宸妃娘娘出了什么差错,她们怕是要陪葬的。      方侃快步走上前去,只一眼便道:“娘娘是要生了,稳婆赶紧上来!”   女人生子,男人是不适宜在旁边看着的,一众太医便退了出去,在宫外焦急的徘徊,只片刻,就看见皇太极带着一群人快速赶来了。      “宸妃她怎么样了?”   方侃跪下请安,边道:“回皇上的话,宸妃娘娘一切安好,定能平安诞下龙子。”他瞒过了那奇怪的气味不说,虽然不知是哪一位娘娘做的,但他没必要做这个恶人。      皇太极以为他是奉承才说“龙子”,也没心情问别的,只一脸焦急的看向里面,听着海兰珠凄厉的叫声,不由得大为心疼,喊道:“海兰珠,朕在这里!”   海兰珠体质较弱,不过好在不是头一胎了,孩子总算顺顺利利的落地了,是为皇太极的第八子。         索玛勒哼着小曲回到永福宫,却不知道她刚刚小小的一个恶作剧差点闯了大祸。她看着布木布泰,有些歉疚的道:“格格,那死太监还是说没冰块了。”   布木布泰摆了摆手,道:“没有便没有吧,咱们忍忍也是能过的。”她看向外面的庭院,若有所思的的道:“来年春天,在院子里多栽些梧桐吧,总能挡掉一些日头的。”      索玛勒应了声,忽道:“来年的话,咱们的小阿哥都能喊嬷嬷了。”   布木布泰“噗嗤:一笑,道:“哪有这般夸张啊,刚生下来的小娃娃只会哭,烦的很呀。”      索玛勒嘻嘻一笑,道:“可不是,不过咱们雅图格格可是一生下来便很乖的。可见小阿哥也会这样的。”   她提到雅图,布木布泰不由得想到了被哲哲抱过去养的女儿,叹了口气,道:“我有些想闺女了,不过,她在姑姑那里肯定比在永福宫好。”      索玛勒道:“格格,不如咱们把小格格接回来一日吧,让她跟自己额娘多亲近亲近,若是大了,跟你反倒不亲,那便不好了。”   布木布泰微微蹙眉,道:“说的也是,只是,毕竟不是养在身边的,不亲近也是必然的,把她时常接回来也好。”      不知道孩子跟父亲是不是也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悠悠的拿起一本医书看着,权作打发时间了吧。   索玛勒兴冲冲的跑到厨房,捣鼓消暑圣品去了,这个构想还是布木布泰告诉她的,她听了倒是很有兴趣,这两日便找到了打发时间的物什。      海兰珠诞下皇子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一时间上关雎宫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海兰珠一律以养胎为借口拒绝了一切探视。      哲哲本来也想亲自去看看她,她心里虽然还有着疙瘩,但后来想想自己不但是皇后,是一宫之主,也是长辈,便也在心里悄悄原谅了海兰珠,原以为亲自去探视,能稍微改善一下姑侄两人的关系,却没想到在宫门口就被人挡了回来,说是宸妃娘娘奉命安心养胎,不见任何人,她立刻就被气到了,勉强维持常态,仪态端庄的回宫了。      众人都道宸妃娘娘这下子在宫中可算是暗里的一宫之主了。这话被哲哲知道了,又是气了个半死。   布木布泰挺着个大肚子,更是不想去海兰珠面前招她怨,听到连皇后都被拒在宫门之外,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海兰珠这下子母凭子贵,皇太极对她宠爱更甚,即使她身子不便不能伺候,皇太极还是夜夜留宿关雎宫,这下子可把后宫众怨妇得罪了,但她们咬碎一地银牙也没法子,一来海兰珠圣宠在身,她们则是完全见不到皇太极的面,二来关雎宫防范森严,她们根本就插不进人手。      甚至,妄想对关雎宫下毒手的东侧妃扎鲁特被大汗遣送出宫,改嫁给大臣叶赫部德勒格尔台吉之子南褚。那个南褚却是个身有残疾之人,生来便是下身瘫痪。扎鲁特嫁了这个一个人,下半辈子算了完了。   因着这事,宫里平息了一阵,一个个都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关雎宫内,廖儿板着脸问道:“那冰块是从冰窖拿的么?”   她的面前跪着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另一个胆子还大些,道:“咱们两个人拿不动,那宝德太监便说要给咱们送过来的,是他拿的冰块。”      廖儿狠狠的白了两人一眼,怒道:“要你二人干什么用的,幸好娘娘没出什么事情,要知道在咱们关雎宫,哪里是能偷懒的!一点小事都要放在心上!”   廖儿挥退了二人,暗自思量:“这宝德太监必然不会是下药的人,看来是有人偷偷下药的了。”                           第99章 第九十四章 相疑相欺   皇八子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才生下来不过七日,皇太极便要给他举办盛大的晚宴,宴请宫中所有妃子,各位宗亲大臣,无不非常给面子的来了。   布木布泰作为五妃之一,又是宸妃的亲妹妹,自然是要出席的,她也只能顶着个大肚子,一步步慢悠悠的晃到宴请的流觞阁,索玛勒在后头扶着她。      她到的不早也不晚,沿途见到她的人大多都要请安,有的甚至要寒暄两句,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流觞阁是宫里头专门辟出来作宴请之用的一个宫殿,四通八达,出去是就是御花园,布木布泰从西面进门,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一声略带惊喜的呼叫“姐姐”,她下意识的转头一望,却见到乌雅站在一个人身边,那人长身玉立,身着天青色的常服,这样热的天,他却一派云淡风轻。      几乎要认不出来了,真的是好久没有见到了。   还以为这个人一直被镌刻在心底,永远都会在那里强硬的用双臂搂住她,强迫她看着她,现在才知道不是这样的,现实跟记忆总是有差距的。   这个人忽然变得……陌生了。      “庄妃娘娘吉祥。”富察氏略带羞涩的与她行礼,她茫然点了点头,道:“不用多礼了。”这才发现富察氏的小腹微微凸起,腰间搭着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她顺着看去,却望见了那天青色的袍子。      他以前好像不喜欢这个颜色的……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他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冷淡的与她见了一个礼,布木布泰尴尬的笑笑,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   真的好久没有联系过了啊……让她都没有上去搭讪的勇气,明明曾经那么热烈的啊,怎么突然就全都变了呢。      明明她也有了他的孩子啊,真是的。   布木布泰轻轻抹了抹眼角,快走了两步,嗔道:“真是的,这里的灰尘沙子真多,那些打扫的奴才实在是太不用心了,全都进了我眼睛了。”      索玛勒忙附和了一句,也就不再说话了。   布木布泰被专门在外头的接引宫女带了进去,发现自己身边的宫妃有的有些眼熟,有的却几乎叫不出名字来,这些人看见她坐在这一桌,脸上或多或少带了点惊奇之色。      索玛勒皱了皱眉,一把抓住那接引的宫女,手指用力的几乎要抓出痕迹来了,她声音又低又是怒意:“你看清楚了没有,庄妃娘娘是坐在这桌上的嘛?”   那宫女一吓,慌慌张张的道:“奴才没有弄错,都是照着宝德公公给的名单排的。”      “宝德公公?他不是管冰窖的么?这座位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排?”   那宫女几乎要哭出来了,“奴才……奴才也不知道……”   布木布泰见全桌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一角落了,忙制止住索玛勒,索玛勒一脸气愤的放开那宫女,伺候着布木布泰坐下来。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庄妃娘娘嘛,宸妃娘娘的亲妹妹怎么坐到这一桌来了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布木布泰淡淡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人便是当年在贝勒府的那位颜扎氏,说起来她也为皇太极生了一个阿哥,但却碍于身份,加上皇太极也不是多么喜爱她,也就没有给她提身份。但因为她有着一个阿哥傍身,在宫中也算是说得上话。      布木布泰冷冷的道:“宫里头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谁都能没大没小的说话了。”   颜扎氏立时气的脸色发白,想要开口却又想不到什么可说的,只能悻悻。      布木布泰根本懒得搭理她,一门心思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宗亲和朝臣不与宫妃坐在一处,但那些命妇们也坐在一处。她抬眼望去,富察氏一脸喜色,周围全是与她攀谈的命妇们,就连乌雅也被冷落在一旁。      她心中忽然就有一股子怒火,想将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女子狠狠的打击一番。   “格格,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索玛勒悄悄附在她耳边说道。   布木布泰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索玛勒只得恨恨的咽下口中的话,专心在后头伺候着。      海兰珠坐在皇后旁边,刚刚生产过后,还有些虚弱,但穿着大红色的丝绸宫装,只显得人越发的娇弱,真如弱柳扶风一般,男人见了多半是心生怜惜的。   哲哲扫视了一圈,皱着眉道:“玉儿呢?难道还没有来嘛?”      海兰珠并未答话,她身后的一个嬷嬷忙笑呵呵的道:“庄妃娘娘早就来了。”   哲哲瞟了她一眼,道:“玉儿既然来了,那她坐在哪里了?”   那嬷嬷子海兰珠有身孕以来就一直在海兰珠身边伺候,得力的很,这下子被皇后问话,不由得有些得意洋洋,道:“皇后娘娘您瞧,庄妃娘娘可不就是坐在那里了嘛。您怕是没瞅见吧。”      哲哲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一眼便望见了布木布泰坐在靠西面的衣着,那么多宫妃之中,她挺着大肚子颇为显眼,但就这么一眼,她立时怒了:“庄妃娘娘怎么会坐在那里,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做的?”      海兰珠微微敛眸,像是没有听见哲哲的话一般。   那嬷嬷赔笑道:“这庄妃娘娘坐在主桌上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哲哲声音陡的一寒,道:“庄妃娘娘不配,难道是你坐在这里才妥当么?!”      那嬷嬷立刻跪倒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道:“奴才没有这个意思啊,娘娘明鉴啊!”   “姑姑不要错怪好人了,孙嬷嬷她可没说庄妃不配坐在这桌上,您也不要去怪底下的奴才是,这都是我的意思。”      哲哲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不知道宸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你忘了那是你的亲妹妹了?”   海兰珠冷哼一声,道:“我当她是亲妹妹,她可曾当我是她的亲姐姐,姑姑莫要偏袒的太过了,您可知道她在我生八阿哥的时候做了什么事嘛?”      说着便把冰中被放了药说了出来,哲哲皱了皱眉,道:“你怕是误会了,玉儿不是这样的人。你虽然一直对她有误会,她对你可是很关心的。”   海兰珠摇了摇头,道:“姑姑总是这样的。我不想多说了。就当是我不想看见她吧,皇上不是要我好好养身子嘛,如果她坐在这里让我不好受了,让她去旁的桌上也没有什么。”      哲哲脸色难看至极,淡淡的道:“本宫身子不太舒服,不能与宸妃同乐了,先回去了。”说着便起身,带着身后一大批宫女离去了。   她这一动作,所有女眷都注意到了,纷纷噤声,心里却在偷偷猜测着是不是宸妃娘娘和皇后又闹不愉快了。      巴特玛和娜木钟相视一笑,这科尔沁的姑侄三人,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团结啊。只需要一包药粉就能让姐妹相疑了。                        第100章 第九十五章 开解   布木布泰目送哲哲离去,听着桌上其余宫妃的议论,只是敛眸不语。   “依着皇上对宸妃宠爱的程度,再加上这一次喜获麟儿,说不定便要封后了。”其中一人似笑非笑的望了布木布泰一眼,说道。      布木布泰冷笑,或许是站在了历史的高处吧,她此时有种游离于外的感觉,好笑的看着这一群人在张牙舞爪。难道她们不知道无论是哲哲抑或是海兰珠当上皇后,她们都是科尔沁的人么。      皇太极也不是那样糊涂的人,哲哲毫无错误,又是结发妻子,断无废了她的道理,宠着海兰珠是一回事,册立皇后却是天下人的大事,岂可儿戏。   布木布泰自嘲一声,淡淡的道:“本宫出去透透气,这里实在是有些吵闹。”说罢,便站起身来,放佛丝毫未见到那说话之人铁青的脸色。      这流觞阁当初建的不是很大,后来又扩建了两次,现在已经有三四个宫殿那般大了。布木布泰信步而走,慢慢朝永福宫走回去,这殿内一片欢声笑语,布木布泰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这样格格不入呢。      索玛勒扶着她缓缓走回去,走到岔道口,布木布泰忽道:“咱们望走边走吧。”走边是去清宁宫的路,往右才是会永福宫的路。   哲哲早已离席,回来之后却没有立时休息,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身边宫女给她梳发,偶尔力道大了,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布木布泰走到她身后,示意那给她梳发的宫女将梳子交给她,那宫女是知道哲哲对这个庄妃娘娘的喜爱的,忙双手捧过象牙梳子递给了布木布泰,布木布泰微微一笑,慢慢的打理哲哲长及腰的黑发。      “姑姑还在生姐姐的气么?”   哲哲一愣,从镜中望去,身后给她梳头的赫然便是一身宫装的布木布泰,她嗔道:“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也不与我说一声。”   “早已有人说了,只是姑姑没有听到罢了。”      哲哲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气的狠了,海兰珠这丫头,哎。”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姐姐做事确实有些欠妥,但是她的性子就是那样的,向来是有什么便说什么的。这样的性子在宫中很容易被人利用的。”      哲哲有些无奈的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她不能这样一直天真下去,她今天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你给她下药!”   “下药?”布木布泰微微歪头,睁大了双眼,想了片刻,道:“她说的莫不是索玛勒在关雎宫的冰块中掺了马尿的事?”      “马尿?”哲哲微微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对站在一旁的索玛勒道:“也就你这奴才干的出来这样的事。不过,海兰珠说的绝不止马尿这么简单。”   布木布泰哂道:“自然没有这般简单。我已经骂过索玛勒了,这样往别人的东西里瞎掺东西,怕是要被人当成替罪羔羊了。”说着摇了摇头,叹道:“跟了我这么久,居然连这样的小错也能犯。”      索玛勒低着头,一副愧疚的样子。   哲哲自然知道布木布泰不会怎么惩罚索玛勒,顶多骂两句,只得道:“这样明显的事情,海兰珠却都看不出来,实在是天真的过了。”      “姐姐心思简单,又对我心存误会,恩,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吧,所以她才那么不愿意见到我。”她微微眨了眨眼,笑着看着哲哲。   哲哲哑然失笑道:“你总是这般为她说话,我可记得我的大玉儿以前很小心眼的。难道真是因为亲姐妹?”      布木布泰立刻不依了,嗔道:“姑姑,我什么时候小心眼了!”   哲哲笑道:“你这丫头,我一手带大的,我还会不了解你么。你对海兰珠真是好过头了,照你以往的性子,海兰珠这般误解于你,你怕是得恨死了。”      布木布泰沉吟半晌,道:“因为我怜惜姐姐,后宫这些女人,只有姐姐一个人是真正的爱着皇太极这个人,痴痴的也想要皇上回应她的情感。如果可以的话,她怕是宁远皇上不是皇上,她也不是皇妃。”      哲哲眼中带着一丝无奈,道:“所以说她傻。帝王之心,最是捉摸不透。妄图去抓住,就像是飞蛾扑火。但是玉儿,你也错了,我当年年少之时,嫁给皇上,未尝不是怀着那样的心思,只是后来,他渐渐的叫我失望了而已。与其去追其那虚无缥缈的情爱,倒不如这么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布木布泰看着哲哲眼角的皱纹,忽然有些难受,叫了一声:“姑姑!”   哲哲爱怜的拉住她的手,道:“你也不要一个劲的委屈自己,姑姑虽然不受宠,但是我是这大清的皇后,护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即便将来八阿哥继承大统,咱们也绝不会受委屈的。只要自己想开了,好好过日子就成。”      布木布泰愣愣的看着哲哲,心底默默的说:“只怕八阿哥活不到那个时候。”不过哲哲这个想法倒是好的,若是她不知道历史的大体走向,现在只怕没有那样淡定,不愧是皇太极的皇后。      “姑姑说的是,我有些魔怔了,现在想通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过的好更重要。”她说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道:“况且,我还有他呢。”   哲哲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道:“预产期快到了吧。这些日子可还好受?”      布木布泰笑道:“姑姑放心,我自己就是大夫,哪里会不知道,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吧,保证生个大胖小子下来!”   “大胖小子?要是个儿子就是行九,女人在宫里头,有个儿子傍身最好不过了。你和海兰珠若是都生下了皇子,最好不过了。”      布木布泰笑道:“姑姑可不要期望太大啊,或许又是个丫头呢。”   “丫头也是好的,咱们将这些个丫头一个个养大,将来再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二格格年岁也差不多了,我也该给她留意着点了。”      布木布泰讶异道:“马喀塔才十三吧,还太小啦。”   哲哲笑道:“不小啦,我十四岁的时候便嫁给皇上了,再晚,好小伙子就被别人挑光啦,我可要给二格格挑个顺心意的。”      布木布泰咋舌,十三岁还在上初中吧,居然就要嫁人了,她自己当初嫁给皇太极也没有那样早的。   两人历数了满族的适龄青年一遍,总算哲哲心情变好了,天色晚了下来,布木布泰也就告辞了。                     第101章 第九十六章 福临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八月初八这一日,正是八阿哥的满月之日,布木布泰身子不舒服便没有去参加,她估计海兰珠也不是很想看到她,也就悠哉的在永福宫看书了。   忽然,她脸色古怪个看着索玛勒,两手捧腹,苦着脸道:“索玛勒,我好像要生了……”      索玛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傻傻的看着她,布木布泰没好气的道:“赶紧叫稳婆去啊!傻愣着干嘛!”   索玛勒惊呼一声,这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布木布泰久等索玛勒不至,心里略感烦躁,腹中一阵阵的疼,她实在是有些忍耐不住了,哑声喊道:“来人啊!”她听着没动静,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进来,心中有些后悔,早些时候,她嫌永福宫的奴才们一个个见高踩低,打发了一群人,留下的也一般不准她们进内室,现在倒好,除了索玛勒身边竟无一人可用,不禁有些悲哀。      她此时觉得站起身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腹中一阵阵剧痛传来,整个人难受的几乎想要昏过去一了百了,可是她知道她决不能晕过去,要不然母子都要危险。   她额头全是冷汗,口中却喃喃的叫着:“多尔衮,你这个混蛋!要痛死我了!”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最好能下来走走,羊水才会早点破,为什么会有这种撕裂的疼痛,难道是这个孩子在母体里呆久了,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么?      索玛勒慌张的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布木布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两手狠狠的抓着椅脚,指骨发白。   “格格!格格,你怎么样啦?!”      布木布泰已经没有力气回话了,只是艰难的看着索玛勒,索玛勒身后却没有人,她用眼神询问,索玛勒哭道:“格格,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冲动给宸妃娘娘捣蛋的,那些稳婆们都在吃酒,都说自己醉了不能来!都是我的错!”   布木布泰轻轻摇了摇头,冷静的道:“你来扶着我,我要站起来。”      索玛勒忙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过来扶起布木布泰。   “扶着我到处走走。”她虚弱的道。   索玛勒扶着她走了一圈,布木布泰半抬手指了指屋内的床,索玛勒忙半搂着她将她搀到床上,布木布泰挺着大肚子,身子相当笨重,好在索玛勒力气颇大,终于将她扶到了床上。      “索玛勒……去把吉桑他们叫来,打些热水,尽量拉住我,不能让我晕过去……”   索玛勒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叫了,她们就在外头呢,我这就让她们进来伺候。”说着高声叫道:“吉桑!快些进来!出云,去打些热水端来,再拿些干净的布来!”      外头七八个宫女立刻进来忙了起来。吉桑走到床前,道:“主子,奴才懂得一些,不如让奴才来吧。”   索玛勒立刻道:“你不早些说,快些过来吧,格格这样难受,这是怎么了?”      布木布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蕴含着令人无法理解的意思。她微微点了点头默许了。   吉桑快速分开布木布泰的两条腿,伸手到产道口摸了摸,皱眉道:“羊水已经破了,主子现在是不是后背有些疼,全身痉挛?”得到布木布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道:“情况尚好,主子用些力,我看见孩子的头了!”      屋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不断传出来,宫女们各自忙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直到外面的宴会散席了,布木布泰终于产下了一个男孩儿。   谁也不知道,大清朝的顺治帝就这么不为人知的出生了。      布木布泰生完之后便昏睡了过去,索玛勒又是哭又是笑的抱着手中的男婴,喃喃的道:“是个小阿哥,行九的阿哥!”   吉桑便收拾便看了她怀中的孩子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庄妃昨夜产子的消息才传了出去,哲哲忙过来探视,摸着布木布泰的手叹道:“苦了你了……”   布木布泰虚弱的躺着床上,摇摇头,笑道:“姑姑,是个小子呢。”      哲哲接过索玛勒手中的婴儿襁褓,小心翼翼的抱着,诱哄道:“小宝贝,你额娘为了生你可是吃了大苦啊,不过好在你和你额娘都是有福的,都顺顺当当的过来了。”   布木布泰爱怜的看着哲哲怀中的孩子,心中满满的都是一股幸福和怜惜的心情,忽然便道:“我只希望他一辈子顺顺当当的,恩,就叫他福临吧。”说完这话,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未来的顺治帝,她取名的时候全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口,这是不是就是注定呢?   她不禁有些愣神。         海兰珠抱着八阿哥的手一顿,淡淡的道:“是九阿哥么,在八阿哥满月当日出生?倒是个有福的。”   廖儿笑道:“再有福气哪里又比得上咱们八阿哥,皇上疼的很呢,我看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碰在手心怕碎了呢。”      海兰珠“噗嗤”一笑,嗔道:“哪有这般夸张,皇上不过是疼爱了八阿哥一些罢了,可不要乱说话。”   廖儿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又道:“宫里面的人都在说呢,皇上是最宠爱主子您的,自然还有八阿哥,说不定将来……”      海兰珠白了她一眼,略有些生气,道:“这话岂是能乱说的,皇上他自然是长命百岁的,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她少有的这么严厉,廖儿立刻有些讪讪,道:“奴才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海兰珠表情淡淡的道:“明日拿些上好的人参去永福宫,她刚生产完该好好补补身子。”   廖儿刚被她训,闻言只敢小声的道:“主子不是在生庄妃娘娘的气么,怎么还给她送药?”      海兰珠半晌不语,良久方道:“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我有了八阿哥,做什么都要为他考虑一二,九阿哥不仅是他的亲弟弟,还是他的亲表弟,皇上尚有长子,八阿哥虽然得了他的宠爱,但也需要兄弟扶持,九阿哥与八阿哥关系这样近,不能疏远了。只要我原谅了妹妹,她自然会与我和好的。”      她说了这一番话后就不再多言,廖儿点头应是,偷瞄了海兰珠一眼,心道:“她竟然也学会这些了!”                     第102章 第九十七章 代价   “王爷今儿个宿在何处?”富察氏皱着眉问道。   “王爷手下的奴才们说王爷今晚要在书房处理公事,让主子您早些休息,奴才恍惚间倒是看到了王爷,他脸上表情奇怪的很。”      “哦?怎么奇怪了?”   “好像很是激动,又好像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一样,奴才也不大清楚。”   富察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那侍女跪着请了安,便离开了,只剩富察氏独自一人。      她想了半晌,突然笑了出来,喃喃的道:“又喜又悲,这绝对不是为了朝堂之事,那又是为了谁?”她冥思苦想了半晌,眼神一暗,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她坐到梳妆镜之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声道:“好苍白啊,他喜欢红润一点的吧。”突然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左半边脸立刻红了起来,她满意的对着镜子看了看,又对自己的右脸也如法炮制了一番,待她将自己收拾好之后,眼前便是那个微笑着有些羞涩的幸福的侧福晋了。      话说多尔衮正在书房,两眼盯着眼前的一张薄薄的纸,从他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他就这样一直坐着。   “王爷,侧福晋来了。”   多尔衮皱了皱眉,将那张薄薄的纸片凑到火上,瞬间化为灰烬,他轻吹了一口气,立刻就没有了存在过的痕迹。      “让她进来吧。”   门被轻轻的推开,富察氏轻轻的走了进来。   多尔衮皱着眉,声音里略带一丝责备:“这么晚了,也不去好好歇着,那些奴才们干什么吃的。”      虽然被他责备了,富察氏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柔声道:“王爷不睡,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呢?”   多尔衮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皱着眉道:“这样大热的天,手还这么冰凉,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注意呢。难道真要我派人天天看着你啊。”      富察氏顺势依偎进他的怀抱,她将脸埋在多尔衮胸口,因此没有注意到她心爱的王爷;脸上一闪而逝的厌恶。   “好了好了,今儿个有事情要处理,这些人当真没有一个省心的!气人至极!”      富察氏柔声道:“到底是什么事让王爷这般生气,说给妾身听听可好。”   多尔衮淡淡的道:“没什么,就是正红旗一些人有了别的心思,不是什么大事。”   富察氏立刻便知晓了,定然是代善和其子岳托又惹怒了皇太极,睿亲王多尔衮这个最忠于皇太极的弟弟自然会替皇太极好好操心这事的。      她知道了原委之后,不禁暗笑自己多疑,难道这些日子以来还信不过这人嘛,她摇了摇头,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表现的懂事一点,胡搅蛮缠的女人会惹人嫌的。   “王爷也不要太忙碌了,早些休息吧。妾身也回去了。”      多尔衮轻轻拍了拍她,吩咐道:“送侧福晋回去。”立刻便有一个人从暗处走出来,躬身对着富察氏,富察氏甜甜一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休息了两日,布木布泰总算能起床了,她此时看着柳儿手上捧着的一盒子人参,柳儿便是当年她从永福宫打发出去的宫女之一,她此刻是来替海兰珠送人参的,据说宸妃娘娘身子不好,不能亲自跑这一趟。      布木布泰眼神幽暗,看的柳儿心里直打鼓,良久她才微微一笑,道:“那我要多谢姐姐了,姐姐身子不好,那应该好好养着,待我能起身了,便要去看望姐姐了,她可不要嫌弃啊。”   柳儿也摸不准这两位主子的意思,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她见布木布泰露出倦色,忙告辞了,直到走出永福宫她才定下心来,她回头望了望背后黑漆漆的永福宫,心中不禁思考,自己当初离开永福宫到底是对是错,庄妃娘娘明显比宸妃娘娘厉害,而且高了一个段位不止。只是,宸妃娘娘虽然不谙世事,但是皇上宠着她啊。   她叹了口气,希望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就算是错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索玛勒打开柳儿送来的匣子,匣子里端端正正的放了五支粗大的人参,不禁怪叫一声:“还是千年老参啊,宸妃娘娘倒是舍得。”   布木布泰嘴角一歪,笑道:“索玛勒你倒是说说,我这个姐姐为什么突然对我示好了呢,明明不久前还说看到我会不舒服的,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她便舒服了?”      索玛勒苦思了良久,道:“总不会是她觉得对不起格格,赔罪来了吧?”   布木布泰笑着摇了摇头,道:“她哪里对不起我了,她心里怕是以为我对不起她吧。”   索玛勒苦着脸道:“奴才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      “在我生下了福临之后她便态度变了,多半是为了福临。她示好是为了福临,福临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也就只有一点了,他是个阿哥!还是科尔沁血统的阿哥!”   索玛勒睁大了眼,结结巴巴的道:“莫非她要对九阿哥不利?”      布木布泰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道:“她这是要笼络我笼络福临呢,这都是为了八阿哥啊。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说着脸上竟然漾起了一抹微笑。   姐姐,你为了八阿哥这般打算,连你爱情上的污点也可以原谅,但你却知道不知道,你的八阿哥注定是早殇啊。      “既然她与我示好,我便接受。只是我也要索取一点东西作为代价了。”   索玛勒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既然自家格格这么说了,那海兰珠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了。就不知道她要付出什么了,赶紧阿弥陀佛吧。      布木布泰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帐顶,她都已经生下了孩子,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那是不是只有她到了最高的那个位置,才能问他一句为什么。                     第103章 第九十八章 神谕   皇八子满月礼之后几天,哲哲并布木布泰带着四格格雅图来到关雎宫看望海兰珠,却发现关雎宫除了海兰珠还有另外两位访客。   海兰珠选在了一个宽敞的屋子里待客,门窗打开着,依稀能闻见窗外池塘里阵阵荷香,今日天气甚是爽朗,阵阵微风袭人,倒也舒服。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这里原是她设计来避暑的地方,外面的荷塘也是她照着朱自清荷塘月色意境布置的,可还没享受到,就搬到永福宫去了。   海兰珠看到她,勉强笑笑,问道:“你身子可曾好了些?”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海兰珠连表面工夫都做不到家,温声道:“恢复的倒是很快,多谢姐姐关心了。”   海兰珠呐呐,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还是前来作客的娜木钟笑道:“庄妃娘娘底子好,自然恢复的快,倒是宸妃妹妹你,还是要多补补,你看你这脸色,还是这么苍白,连我看了都要心疼,更别说是皇上了。”      海兰珠脸微微一红,细声道:“这些日子一直在进补,就是不见身子大好,但还是比从前好多了,前儿个我说宫里的饭菜不合胃口,皇上便去民间征用了一批厨师,让我换换口味。吃着确实不错,不若你们便留在关雎宫用膳吧,权当尝尝鲜。”   她说话的时候微带着一丝丝幸福感,在场三个女人全都有些不自在,一时间竟然静默无声了。      打破沉寂的是娜木钟带来的淑济格格,她忽然睁大了眼睛,大声道:“我想起来了!”   娜木钟轻轻的皱了皱眉,有些后悔带着这个傻傻的养女出来,但是她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麟趾宫。她柔声道:“淑济,宸妃娘娘这里的蜜饯很是不错,来,尝尝。”      海兰珠打量着这个呆呆的小姑娘,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此刻看着外面一脸的高兴。她刚有了孩子,心里正是最柔软的时候,柔声道:“你想起什么了?”   淑济看也没看娜木钟手里的葡萄干,指着外面道:“有火球掉到这里,火红火红的,很漂亮。”      娜木钟一把拉住她,半嗔半怨道:“你这丫头,又在说什么疯话了!乖乖的坐着,不要给额娘添乱。”背后轻轻的捏了她一把。   孰知,淑济却认真的道:“额娘,我没有胡说,我看见了,天上掉下了火球,就掉在那里。”说着一手费力的指着外头,一副很想要取信娜木钟的样子。      娜木钟还未说话,哲哲便道:“哦?你何时看见的?”   哲哲似笑非笑的看着娜木钟,娜木钟见状只得松开抓着淑济的手,有些不安的坐了下来。      淑济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哲哲,很高兴的样子,大声回道:“那天宫里面很乱,朱萱说是宸妃娘娘要生了,然后我就看见天上有一颗很漂亮的火球掉下来了,掉在这里。”她连说带划,说完却发现屋里的四个女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以为她们不信,忙跑出去,她爬上了外头的假山,这一举动把娜木钟吓了一跳,忙叫宫女们去接着淑济。      淑济站在高处,献宝似的指着一间屋子,道:“就是那里!”   海兰珠神情奇怪,一变再变。娜木钟却叫人把淑济抱了下来,她拉着淑济,向海兰珠赔罪,道:“宸妃妹妹千万不要见怪,这丫头自小疯疯癫癫的,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我还是带她走吧。”      海兰珠愣了一下,看着淑济道:“我没有见怪,小孩子童言无忌,不妨事的。”   她虽然这样说了,娜木钟还是坚持要带淑济走,海兰珠也没有阻拦。娜木钟匆匆离去了。   布木布泰见海兰珠明显神游了,看了哲哲一眼,正与哲哲眼神相会,两人都觉得也该告辞了,便由布木布泰开口道:“我看姐姐也有些累了,我和姑姑便回去了,姐姐注意休息。”      海兰珠轻轻的“恩”了一声,也没有挽留,反倒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布木布泰本想说些什么,见状还是什么都没说,礼貌的告辞了。   与哲哲一道离开了关雎宫,哲哲忽道:“玉儿,你说那淑济格格今日说这么一番话到底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是麟趾宫那位授意的?”      布木布泰轻笑着摇摇头,安抚道:“姑姑不要担心,这多半是吉兆,这应当不会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我瞧她也是脸色难看,怕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一茬。即便这不是吉兆,依着皇上对姐姐的宠爱,不是吉兆也会变成吉兆。”      哲哲拍拍自己的头,道:“我这是在瞎担心啊。一个八阿哥,一个九阿哥,咱们科尔沁说不定能出一个皇帝一个亲王。”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亲王不敢说,皇帝肯定会有的。”      哲哲白了她一眼,笑骂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我看你把福临这个小家伙当宝似的,竟然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有信心了。”   布木布泰挑眉,想开口,又笑笑,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便行了,没必要告诉别人。         当夜,皇太极踏进关雎宫,便见到海兰珠难得的没有抱着小儿子哄着,便笑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我们的八阿哥呢?”   海兰珠娇软的身子依偎进皇太极怀中,两个人挨肩擦膀的坐在一起,海兰珠抬起头仰着望着皇太极,娓娓道出今日淑济的一番话。      皇太极越听眼睛越亮,最后重重的一击掌,道:“这岂不是说明我们的儿子是天命所归!那团火球就是上天赐予他的无上尊荣!”   海兰珠两手坏抱住他的腰,有些闷闷的道:“我不希望咱们的儿子这般辛苦,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皇太极怜爱的刮了刮她的脸,柔声道:“小傻瓜,这大清帝国不给咱们的孩子,谁有资格拿去。我的就是我们的孩子的。”   皇太极越说越是激动,忽道:“我要封他为太子,做我大清国的储君!”   海兰珠一惊,忙拉住他道:“皇上!这不可以!”      皇太极一把抱起她,抱着她转了几个圈,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母子的,这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   海兰珠叹了口气,顺从的将头依偎进皇太极的怀中,反正他说的她是绝对不会反驳的,这是她的男人啊。      “这件事我要与多尔衮说说,让他在朝堂上提出来,这样我就好名正言顺的封咱们的儿子做皇太子了。”   “多尔衮?”海兰珠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反问了一句。      “正是他,这小子近些年来越来越能干了。恩,他的侧福晋也有身孕了,嘿,好在他没有背叛我。”   海兰珠愣了一愣,道:“背叛?他怎么敢背叛皇上?”      皇太极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搂着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胸脯,含糊道:“我从前以为他和庄妃有往来呢,不过都是谣言罢了。”   海兰珠轻轻喘息着,心中却忽然如同一道惊雷,不断回响着“都是谣言罢了”!                        第104章 第九十九章 皇嗣   次日,皇太极果然在朝堂之上提起了这事,在多尔衮与阿济格的一力促成之下,皇太极下诏大赦天下。   “奉天承运,宽温仁圣皇帝制曰:自古以来,人君有诞子之庆,必颁诏大赦于国中,此古帝王之隆规。今蒙天眷,关雎宫宸妃诞育皇嗣,朕稽典礼,欲使遐迩内外政教所及之地,咸被恩泽,故而大赦天下…”      同月,追封皇后祖父科尔沁贝勒莽古斯为和硕福亲王,莽古斯之妻为和硕福妃,再诏封宸妃、庄妃的生母寨桑贝勒正福晋为贤妃,赐给仪仗。   一时间再没有哪一家能比科尔沁更加显贵,更蒙皇恩。      但是,作为博尔济吉特家族的另外两位成员,庄妃娘娘和九阿哥,就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皇恩了。   九阿哥将要满月,宫里却还在围绕着八阿哥团团转。      皇后决意要为九阿哥大大的操办一场满月礼,布木布泰不置可否,当所有的光芒都被聚集到了一处,哪里还有人会去注意那周围的黯淡呢。   她也没有为这事操心,既然哲哲有这番心意,那就交给她去操心好了,整日闲在宫中也很无聊的,她微微一笑,至于办得成办不成,那就难说了。      果然,当哲哲向皇太极提出要为九阿哥办满月礼的时候,皇太极只是皱了皱眉,道:“我大清朝的阿哥,不要从小就养成骄奢淫逸的习惯。”   哲哲心下冷笑,九阿哥办个满月礼便是骄奢淫逸了,八阿哥满月甚至大赦天下,还在诏书中称这个满月的婴儿为皇嗣,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一点。      当然,哲哲不会说这种话,她只是端庄的看了皇太极一眼,道:“臣妾明白了,臣妾会让玉儿好好教养九阿哥的。”   皇太极似笑非笑的看了哲哲一眼,道:“哲哲,我曾经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只希望你不要让我有收回这句话的机会。”      哲哲脸色一白,强自昂着头,道:“臣妾告辞了。”   皇太极低低应了一声,继续低头批阅奏章了。   哲哲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没有让眼中的脆弱给这个人看到,她双手紧紧的握着,站在崇政殿外头一动也不动,良久才低低的叹了口气。      她歉疚的看着布木布泰的时候,布木布泰却像是早已料到了一般,笑呵呵的搂着小儿子,福临在她怀里乱动,一刻也不肯停下来。   九阿哥的满月礼只是在永福宫里粗粗的办了一场,哲哲送来了贺礼,阿济格送来了贺礼,吴克善满珠习礼也送来了贺礼,其他就再没有了。      布木布泰把儿子放在床上,笑着逗他,道:“乖儿子,你抓到什么什么就是你的。”她左手拿着一个拨浪鼓,右手举着一个黄黄的布老虎,放在福临面前晃啊晃的,却总是不让他拿到。   不过此时的福临不过才刚刚满月,虚抓了两把也就不再搭理她,兀自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布木布泰良久才发觉自己傻兮兮的举着两个玩具,自己满月的儿子却懒得搭理她,又好气又好笑的在胖儿子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格格……”索玛勒一进来,布木布泰就“嘘”了一声,示意福临已经睡着了,索玛勒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爱怜的看了福临一眼,道:“格格给九阿哥喂过奶了么?”      因着布木布泰坚持要给儿子喝母乳,所以也就没有给儿子请奶娘,平日里都是她自己喂的。   布木布泰帮儿子盖上被子,拉着索玛勒走出内室,小声道:“喂过啦,这两日奶涨的难受,已经让他多喝了不少。”      索玛勒把她拉到外间,道:“格格你说的那个摇篮,我已经着人做好啦。你来看看做的对不对。”   布木布泰有些惊喜,她当时说的比较模糊,也不知做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当索玛勒拿过来的时候,她当真有些惊喜了。      这古代的匠人当真是不可小看的,做出来的木制摇篮小巧可爱,里面垫了一层褥子,不会让小孩子觉得硬,旁边用竹藤细密的编制起来了,既透风又不坚硬,孩子放在里头更加不会掉下去。   她笑眯眯的道:“等福临醒了,就带他来看看他的新家。”         事实证明,这小小的摇篮很好用,胖儿子也挺喜欢,不过让布木布泰忧郁的一点就是,她家胖儿子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一旦他要睡觉了,你若是不让他睡,他就立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你,一直要看到你心虚让他去睡为止。   某日她将胖儿子放在摇篮中,轻轻的摇晃着,胖儿子不断咯咯傻笑,其他伺候的宫女们也围在一旁叽叽喳喳,都道九阿哥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晌午时分,她给福临喂过奶之后,便将他放在床上让他午睡了,小孩子总是特别喜欢睡觉的,只一会儿就呼呼睡过去了。   “格格,关雎宫来人了。”      布木布泰皱了皱眉,走出内室,将门轻轻关上,问道:“是谁来了?”   索玛勒小声道:“是八阿哥的嬷嬷。”   布木布泰缓缓走出内室,便看到一个老婆子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指挥着永福宫的宫女们给她端茶递水,还一边点评:“这桂花糕啊做的没有咱们关雎宫的好,我们关雎宫的厨子可是皇上亲自从民间请来的。”      布木布泰笑了,略提高声音道:“不知道孙嬷嬷来我这小小的永福宫,有何贵干啊?”   孙嬷嬷“哎呦”一声,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老奴见过庄妃娘娘。老奴这次来是给宸妃娘娘办事的。”      “哦?”布木布泰淡淡一声,在主座上坐了下来,看也不看她一眼,索玛勒给她端来一碗茶水,她接过闻了一闻,也不说话。   孙嬷嬷也没有什么不自在,依旧大声道:“老奴这次来是向庄妃娘娘讨一件东西的。”   布木布泰放下茶盏,道:“姐姐那里什么没有,倒要向我讨东西。”      孙嬷嬷有些自得的笑了,立马接口道:“娘娘说的是,那些贵重的东西啊,关雎宫倒是什么都不缺,只是有些小玩意,宸妃娘娘那还真没有,所以,老婆子我才跑这么一趟,娘娘跟宸妃娘娘是亲姐妹,想来肯定是会给的。”   布木布泰敛眸,也不说话,一时间只剩那孙嬷嬷有些尖锐的声音,恁的让人听了讨厌。      “不知姐姐要些什么?”   孙嬷嬷以为她服软,心下大为得意,暗道:“虽然你是个娘娘,可还没有老婆子我在宸妃娘娘面前说得上话。”      她心中这般想,面上自然带了点盛气凌人,道:“听说庄妃娘娘给九阿哥做了好些小玩意,宸妃娘娘听说了很是新奇,就派老奴来向庄妃娘娘讨几件回去,给八阿哥玩玩。”   布木布泰一听,心中大为光火,好在还是压住了那一股气,缓缓的道:“姐姐想要,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索玛勒,你带着孙嬷嬷去挑吧。”      索玛勒答道:“是,娘娘。”说着,面孔冷下来,走到孙嬷嬷面前道:“请孙嬷嬷跟我来。”   她领着孙嬷嬷到侧间,里面放着一些福临平日不大喜欢的玩具,索玛勒冷冷的道:“嬷嬷,请挑选。”      孙嬷嬷心中暗骂:“小贱蹄子,竟敢对老娘这种态度,什么玩意儿,看我不告你一状,弄死你个小贱蹄子。”她假笑着挑了几样,忽然眼珠子一转,道:“不知道九阿哥在哪,老婆子想去见见他。”      索玛勒不耐烦的道:“九阿哥已经午睡了,闲杂人等就不要去打扰了。”   孙嬷嬷恨恨的啐了一口,挑选去了。                     第105章 第一百章 决意      孙嬷嬷东挑西捡了半天,口中将地上的事物贬的一文不值,却还是一样一样往怀里拿。   索玛勒强忍着不爆粗口,站在门口等着孙嬷嬷挑选,孙嬷嬷拿的手里快拿不下了,这才哼哼唧唧的站起身来,还问了一句,道:“九阿哥怕是醒了吧。老婆子可否去看看啊。”      索玛勒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走出去,道:“嬷嬷慢走。”   索玛勒走出去候了良久,一直没有看到孙嬷嬷出来,不由得大为不耐,暗道:“这老虔婆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她再次走进去一看,却发现侧间空无一人,不由得大为惊异,她跑出来抓了个宫女,道:“那老婆子呢?你可曾见了她?”      那宫女指了指内室,道:“孙嬷嬷方才说她要去方便,便往那边去了。”   索玛勒脸色难看的不得了,咒骂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内室走去。      内室的门半开着,她记得布木布泰走的时候明明把门关紧了的,她赶紧挤了进去,正看到孙嬷嬷把福临抱在一旁的桌子上,正动手搬那摇篮呢。   “你在做什么?!”索玛勒立刻叫了出声,跑过去抱起福临,这时候福临已经醒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瞎转着,一手放在嘴里咬着,什么声音也没有。      索玛勒大为心疼,九阿哥多半是被吵醒了,她努力压着声音,却饱含着愤怒之情,道:“谁给了你天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做,九阿哥金玉之体也是你这老婆子能瞎碰的。”   孙嬷嬷忙着挪动那摇篮,听到索玛勒这番话,手上动作不停,转过头来瞥了索玛勒和她怀中的九阿哥一眼,不屑道:“你这丫头懂得什么,我可是八阿哥的奶嬷,抱抱九阿哥又怎样,还让他沾了八阿哥的福气呢!”      索玛勒碍于一手抱着福临,不能阻止孙嬷嬷的行动,只能喝道:“你这是做什么,放下!”   孙嬷嬷嘿嘿笑了两声,道:“老婆子觉得这东西很是方便,也拿回去给八阿哥玩玩。让开!”      索玛勒只气的跳脚,怀中福临却突然开始哭了起来,她连忙哄着福临,只能让孙嬷嬷拿着那摇篮兴奋的走了。   索玛勒心里充满了无力感,她是这样的没用,只会闯祸,也保护不了小阿哥,她真是一无是处……      忽然,斜里伸出一只手,把她怀中的福临接了过去,“把眼泪擦擦,别这么没出息。”   索玛勒茫然的看着她,嗫嚅道:“格格,我……我……”   布木布泰噗嗤一笑,打趣道:“没想到我的索玛勒居然会被这样一件小事气哭,乖啊,怎么跟福临一样了?”      索玛勒气道:“格格,你竟然这样去取笑我!那个老婆子这这样欺负咱们了,真是气死人了!”   布木布泰逗着福临,福临很快就不哭了,在他怀里咯咯傻笑了。      “如果世间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贱你、恶你、骗你,又该如何处之乎?”   索玛勒一愣,呐呐的道:“格格你怎么突然……若是有人这般对我,我定然恨死她了,日夜想着要去报复她,让她难受的。”   布木布泰笑了笑,道:“那若是此人是你暂时动不得了人呢?”      索玛勒想了想,道:“那我就暗地里给她下绊子去。”说完想到了上次的经历,又有些不甘心的道:“我会做的隐秘些的。”   布木布泰笑着把儿子举起来,高过头顶,亲了亲他的小手,道:“你呀,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藏不住,这话啊是一个高僧说的,对方也是个高僧,他说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索玛勒呐呐的道:“她会更加嚣张,更加欺负到我头上来的。”   布木布泰失笑,摇了摇头,看着索玛勒道:“不会的,你信我不信,我跟你保证,现在欺负我们的人将来都要跪在我们面前向我们摇尾乞怜。”      索玛勒看着她自信的笑容,不由得被蛊惑了,点了点头。   布木布泰道:“我们只要忍一段时间便好了,过两天去请方太医过来为我诊脉吧,恩,还有,方才孙嬷嬷一个人拿不了多少东西,你派人再拿些过去。”      索玛勒张大了嘴巴,道:“格格,你还要再给她拿去?”   布木布泰笑眯眯的道:“反正都是福临玩剩下的,给她那便如何。”   索玛勒呆立半晌,笑了出来,也是,这些小玩意有什么好争的。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走到外面庭院,看了看那可梧桐树,幽幽的道:“天气快要凉了啊。”福临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   她本想叫索玛勒将福临抱回去睡觉,转眼却发现索玛勒不在了,叹了口气,正要亲自抱过去,身边一人道:“娘娘,交给奴才吧。”   “恩,抱他去我床上吧。再叫人做一个摇篮吧。”      布木布泰看着吉桑小心翼翼的抱着福临,满脸的关爱,轻轻的叫了一声:“吉桑。”   吉桑顿住,道:“娘娘且安心,主子爷已有谋划。”   布木布泰一愣,笑了,即便这样那又如何呢,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心境也不同了。      她看着吉桑带着福临走进里屋,心里有些茫然,她早知道吉桑是多尔衮的人,也就放任这样一个人在她的身边,知道她的一切事情。   她生产的时候,这个宫女帮了不少忙,一个宫女怎么会去学那接生,想来又是安排好的了。      一直不漏口风,今日却说“已有谋划”,看来多尔衮已经成竹在胸了。那她该怎么自处呢?她是他的什么人呢?   布木布泰斜倚着梧桐,抬头望天,喃喃的道:“你们也不要怪我,我只想让我在乎的人过的好一些。”   她缓缓闭上双目,心中有了决定。                     第106章 第一百一章 恶奴   海兰珠心疼的搂着八阿哥,喃喃的道:“怎么就发烧了呢?”说着沉下脸色,道:“昨夜是谁在照顾八阿哥的,怎么竟然发烧了!”   身边四个宫女立马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道:“昨夜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八阿哥突然就全身发烫,奴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们把皇嗣照顾的生病了,只怕是难逃责罚了,越想越是慌乱,忙道:“今早孙嬷嬷也在的。”      海兰珠强忍着气道:“去叫方太医来,孙嬷嬷在哪呢。”   “娘娘啊!娘娘!我老太婆来请罪来了!”孙嬷嬷声泪俱下的跑过来,抱住海兰珠的腿就哭诉起来了。      海兰珠蹙着眉,道:“先起来好好说话!”她一边还焦急的盼着方侃来。   孙嬷嬷哭道:“我苦命的八阿哥啊,你这是怎么了,一直都好好的啊,老婆子我才离开一会你就病了!”      海兰珠不耐烦的道:“你给我站到一边去,不要碰我。廖儿,去催催方太医。赶紧的。”   廖儿忙不迭的出去了,孙嬷嬷乖乖的站到一旁去不敢说话了。   既然是关雎宫宸妃娘娘的传召,方侃衣服都没穿好,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心中暗暗腹诽:“看来这皇宫是不能待下去了,老子是来享福的,怎么变成来受苦的了,哎,真是失策啊失策,要不要去投奔那个济人堂呢?”      宸妃此时已经是眼泪涟涟,一副娇弱的样子,“方太医,你快给八阿哥诊治一下,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呢。”   方侃强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还请娘娘抱住八阿哥,我这就来诊脉。”      他一指搭上婴儿的脉搏,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分明是补过头了,又加上晚上被子盖得厚了,这才有些发热,他淡淡的道:“没什么大碍,我开两服药,那些大补之物以后不要让八阿哥服用了,小孩子受不得这些。”   海兰珠有些半信半疑的道:“方太医,当真只是小病么?”      方侃没好气的道:“莫非娘娘倒希望是大病了?”以他多次为这位皇太极的宠妃出诊的经历看来,宸妃是比较心软的那类人,所以他才敢这般对她说话。   海兰珠倒没怎么样,旁边的孙嬷嬷倒呛声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么跟宸妃娘娘说话!”      海兰珠皱了皱眉,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方侃也不介意,开了副药方,叮嘱了几句,便道:“娘娘以后还是请别的太医来替八阿哥诊脉吧。”   海兰珠有些哀怨的看着他,道:“方太医莫非是在怪罪我,我只是太担心八阿哥了。至于孙嬷嬷,她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方侃啼笑皆非,难道她以为他会为了她这一句话而耍脾气,他淡淡的道:“娘娘误会了,只是小臣的父亲前些日子去世了,我要回老家为父守丧,所以不能留在太医院了。”   海兰珠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道:“那,还请方太医节哀。”   方侃一脸的伤心,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他提起医箱,准备要走了,忽然转身对海兰珠道:“还请娘娘保重身体,凡事都要放宽了心。心绪不要大起大落。”      海兰珠柔声道:“多谢方太医了,廖儿,去库房把那对羊脂玉如意拿来。”   方侃挑眉,没想到好心一句话倒还有了这么大的回报,但他也不是在意财物之人,淡淡的推拒了,海兰珠执意要给他,最后也只能揣兜里了。      他走出关雎宫,看着门口金闪闪的牌匾,叹了口气,这八阿哥身子太过虚弱,只需一场大病,便要挺不过去,偏偏这么个虚弱的孩子被人众星拱月的捧着,反倒是另外一个孩子,虽然没有这么多人捧着,但却过的更好。         八阿哥的病果然没几天便好了,海兰珠总算松了口气,孙嬷嬷见她气已经消了,便凑到跟前,小声道:“娘娘,我看八阿哥这病有点悬啊。”   海兰珠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道:“方太医都说了,是八阿哥虚不受补,怎么悬了?”   孙嬷嬷悄悄的道:“八阿哥这病来的突然,从前也在补着,可就没出事,可是自从沾了这些从永福宫拿来的东西之后,就忽然发烧了呢。”      海兰珠皱眉:“什么从永福宫拿来的东西?”   孙嬷嬷讪讪的道:“老奴前些日子去永福宫,看到这些个玩意,想着给八阿哥开心开心,便厚着脸皮讨来了。”   海兰珠恍然,看着旁边的小摇篮,恨恨的道:“你做什么要去永福宫要东西,八阿哥要什么东西我这个额娘给不了,恁的拿别人用过的污糟东西来!”      孙嬷嬷哭道:“老奴一时鬼迷心窍了,见这些东西新奇才要了来,老奴以后再也不会了!”   海兰珠越看那摇篮越气,浑然忘了前两天看见这摇篮时的欣喜,她冷冷的道:“都拿出去扔了烧掉,不要留在关雎宫!”   孙嬷嬷“哎”了一声,便连滚带爬的把东西拿出去了。         清宁宫,布木布泰抱着福临来给哲哲请安,福临白白胖胖的样子逗得众人都是开怀大笑。   哲哲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扶着腰道:“珍哥,你去把四格格也带来,让她来见见自己额娘。”   布木布泰心中一动,忍不住伸长脖子望着门口,她也有些想女儿了。      哲哲取笑道:“哎呦,难道是怕我饿着了你的闺女?”   布木布泰嗔道:“姑姑又在取笑我了,我只是有些想雅图了,福临生下来到现在,她才见了不过一面啊。”   哲哲点了点头,然后道:“雅图在我这儿倒也还好,总算有个伴,她可是很黏马喀塔的。”   “说到马喀塔,姑姑可有什么中意的人了?”      一说到这事,哲哲就苦恼了,道:“倒是有几个人选了,只是很难抉择啊。额亦都的长房嫡孙倒是个好的,算得上是三阿哥的表弟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都十七了还未娶亲,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纵然是皇后说起这种事情也跟普通的为儿女操心的母亲一样,布木布泰掩嘴一笑,问道:“姑姑总不会只看中了一个吧。”   哲哲白了她一眼,道:“还有一个,便是郑亲王的妻弟,德尔赫礼台吉之子,算得上是孝慈高皇后的侄孙了。”      “郑亲王济尔哈朗?”布木布泰立刻想起那个笑吟吟的男子,福临便是在他婚宴上那次有的。   哲哲点了点头,继而道:“我最担心的是,皇上要把马喀塔远嫁,这我可舍不得。”      布木布泰算了事,马喀塔势必要在这两年出嫁的,那就肯定是皇太极做主了,此刻她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得安慰了哲哲两句:“姑姑也别担心的太早,去跟皇上说说,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说不定皇上也舍不得的。”      哲哲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片刻雅图便来了,她奔跑着进来,嚷嚷道:“我要看小弟弟!”   布木布泰见她这么活泼,仅有的一丝担心也化为乌有,一把搂住雅图,亲了亲她的小脸,道:“雅图宝贝儿,额娘带小弟弟来看你啦。”她仔细看了看雅图,发现她的眉目已经渐渐长开了,眼睛鼻子都越来越像一个人,不由得心中一阵复杂。                     第107章 第一百二章 睿亲王府   福临三个月大的时候,布木布泰带着他和雅图出去了一趟,她难得有心情带着儿子女儿出去郊游,也就只在皇城附近,回城的时候,她经过那一带权贵居住地的时候,沉吟半晌,对外面的车夫道:“去睿亲王府。”      索玛勒犹豫的看看她一眼,小声道:“格格,不用避嫌么?”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道:“我是去看乌雅的,有什么好避嫌的。”   索玛勒当即不再多言,在她看来,凡是布木布泰做出的决定都是对的。      布木布泰抱着福临从马车上下来,仰天望着眼前朴素的睿亲王府,暗道:“你这是在韬光养晦么,多尔衮。”   与门房一说,立马开了大门迎接布木布泰一行人。      身边的雅图拉拉布木布泰的衣角,小声道:“额娘,这是哪里?”   布木布泰哑然失笑,蹲下来摸摸她的头,笑道:“这是你雅图姨的家,咱们来看望她,到时候要记得喊人啊。”      雅图郑重的点了点头,小脸上神采奕奕的,看来今天玩的也是很愉快。   布木布泰看了看怀中的胖儿子,发现他早已呼呼大睡,不由得微微一笑,将他身上的小薄毯子都给他弄好。      虽然天气还未完全冷下去,但是小孩子还是需要好好保暖的,她抱着孩子从正门走进去,早已有人去通知乌雅了。   布木布泰被人带着走进去,这睿亲王府这些年来翻新改整了好多地方,都快变得让她不认得了。      那管家一边带路一边给她说着沿途的风景。   “睿亲王今儿个可在府上?”   “回娘娘的话,王爷今儿个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呢,王爷他几乎每天都要天黑了才会回来。”      布木布泰叹了口气,那就是见不到了嘛,她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姐姐!你怎么会来看我的!”   布木布泰听到乌雅的声音,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      乌雅也是一脸惊喜:“姐姐,你怎么会出宫的?”   布木布泰将福临给了索玛勒抱着,自己上去挽住乌雅的臂弯,道:“咱们屋里头说去吧,这越到傍晚呀,天就越是凉飕飕的。”      乌雅见到索玛勒怀中粉雕玉琢的孩子,顿时叫起来了:“这就是九阿哥吧,你怎么把他给带出来了?”她又看到站在布木布泰身边的雅图,又笑道:“这是四格格吧。”   “姨妈!”雅图清脆的叫了一声,惹得乌雅大为高兴,从手上褪下一串佛珠,套到雅图手上,笑眯眯的道:“乖,姨妈疼你。”      雅图好奇的看着那串佛珠,布木布泰道:“这可是你姨妈从寺庙里求来的,很灵验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雅图用力的点了点头,很是乖巧。      布木布泰和乌雅并着肩走进了屋里头,乌雅就立刻闹着要抱福临,索玛勒忙将福临递给她,乌雅自己没有孩子,一见到福临就满心疼爱。   “诶,姐姐,我突然发现九阿哥的嘴巴跟王爷的很像啊!”      “是嘛?”布木布泰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毕竟是叔侄,长的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乌雅歪着头想了想,道:“也是。我若是有这么一个孩子,那当真是为他死了也甘心。”   “别这么说,你还小,总会有孩子的。”      乌雅叹了口气,似乎有难言之隐一般,强笑一声不再多言。   “姐姐,今晚不如留在我这儿用膳吧。”   “福晋,王爷回来了,叫您一起用膳。”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乌雅皱着眉看着门口的丫头,不悦的道:“你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那丫头又道:“福晋,王爷回府了,说要与您一起用膳。”      乌雅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嘴里还在嘀咕:“不是一般都要入夜才回来的么,怎么今天这样早。”   布木布泰笑了笑,道:“既然王爷回来了,那我也早点回去吧。免得打扰你们一家人。”      乌雅冷哼一声,道:“谁跟她是一家人!我与姐姐才是一家人。我不管,姐姐你留下来用膳。”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你这样盛情邀请,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府里一共两位福晋,乌雅与富察氏,富察氏正在孕中。乌雅过去的时候讶然发现多尔衮竟然已经坐在那里等了,不由得叫了一声:“王爷?”   多尔衮半抬眸子,慵懒的“恩”了一声,眼神扫过乌雅,看到笑吟吟的布木布泰的时候,淡淡的道:“庄妃娘娘今天大驾光临,不盛荣幸。”      布木布泰笑道:“就是顺便过来看看妹妹,哪里有王爷说的这般夸张。”   多尔衮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道:“还请娘娘随意些,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说完看到了布木布泰牵着的雅图,还有索玛勒怀中的福临。他盯着福临看了良久,直到乌雅与布木布泰落座方才收回眼光。      索玛勒忽道:“王爷可要抱抱小阿哥?”   多尔衮顿了顿,道:“可以吗?”他看着布木布泰,像是在征求意见。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王爷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看到小孩子多半很是新奇吧。”      多尔衮小心翼翼的接过福临,从他的眉毛眼睛一点点细致的看过去,乌雅从没发现他竟然是这样喜爱小孩子的,难道是因为富察氏腹中的孩子么,心里一阵阵的酸楚。   “王爷,侧福晋来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把福临还给了索玛勒,但是富察氏一进来,他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刚的恋恋不舍从来没有过一样。   富察氏挺着大肚子,慢悠悠的走进来,一见到布木布泰便娇声道:“哟,这不是庄妃娘娘嘛,这帮奴才也真是的,庄妃娘娘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绕过去,坐到多尔衮右手边的位置,立刻柔柔的道:“王爷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   多尔衮淡淡的道:“事情做完了,自然就回来了。”他身后站着的那个侍卫不由得悄悄翻了个白眼,是谁一听说庄妃来了府上立刻急匆匆的要赶回来的。      这一顿饭吃的布木布泰是如鲠在喉,她不断看着富察氏殷勤的为多尔衮夹菜,多尔衮时不时的关照一下富察氏。   多尔衮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富察氏碗上,淡淡的道:“你多吃些。”      然后又夹了一筷子给乌雅,再是布木布泰,布木布泰看着碗上的鱼肉,哑然失笑,她向来不喜欢吃鱼的,总嫌这个腥气,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说声谢谢。   食不知味的吃过饭,她放下碗筷,笑了笑道:“我饱了,不知道福临他饿了没有,我去看看他。”      她起身离开之后,多尔衮看了她碗中剩下的那块鱼肉一眼,忽然重重的放下碗筷,淡淡的道:“我也吃饱了。”   富察氏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皱着眉想:“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呢?”                        第108章 第一百三章 别的可能   布木布泰搂着福临,也该给他喂奶水了,她轻轻的让索玛勒把门都锁上,解开衣襟。   福临怕是饿的厉害了,很用力的吮吸着,好久才放开,他轻轻的打了个饱嗝,眼珠子乌溜溜的瞎转,布木布泰掩好衣襟,笑着摇了摇头。      忽然,门“咯吱”一声,布木布泰以为是索玛勒,便斥道:“我不是说了要给福临喂奶么,你这时候进来作甚?”   她背对着门,良久没有听到响动,不由得转头去看,讶然发现多尔衮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好像雕像一般。      布木布泰忽然有些尴尬,呐呐的道:“是你啊。”   多尔衮缓步走了过来,不知为何,她有些想要躲避,在他快走到她跟前时,忙道:“王爷有什么事情么,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回哪里去?”多尔衮眼眸深沉,低沉的声音还是那般具有磁性。   布木布泰清了清嗓子,淡淡的道:“自然是回宫去了。”   多尔衮皱着好看的眉,紧抿着薄唇,靠过来,蹲在地上,强硬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道:“你在生我的气嘛?”      布木布泰无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能办到,只得道:“你放开我,索玛勒随时会进来的。”   “进来又怎么样?这里是我的王家。”      布木布泰淡淡的道:“可这里不是我的家。”   多尔衮拧眉,直直的看着她,布木布泰叹气,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多尔衮,我要回去了,晚了不太好的。”      “那就不要回去了。”多尔衮随意的道。   布木布泰有些薄怒,恨恨的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多尔衮忽然不再与她说话,转而逗着她怀中的福临,用食指轻轻摸着他的小脸,柔声道:“乖儿子,叫阿玛。”      布木布泰翻了个白眼,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会开口叫人的,况且即便能叫也不该叫,这么小的孩子,万一在公共场合叫了出来,那可是大祸临头了。   虽然福临没有回应多尔衮,但他还是一个人玩的很开心。      “你自己马上也要有孩子了,何必要这个样子?”   多尔衮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在生气。”他见布木布泰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开始有些心慌,他急急的道:“当初皇太极在怀疑我们的事,严密的监控了我们两个和我们身边的人,我不能冒险给你传递消息,至于那个侧福晋,也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钉子,我是故意宠爱她的!现在皇太极已经不再怀疑你我了。”      布木布泰看着他急欲解释的脸,心中嗤笑一声,淡淡的道:“那她怀孕也是做给别人看的,都是假的喽?”   多尔衮一窒,脸色难看,抿着唇抬头看着她。      布木布泰抱着福临站起身来,道:“我要走啦,索玛勒!”   她轻轻的挣开他的手,走到门口方道:“有的事情,我们还是冷静一些再谈,好吗?”      她也没有等到多尔衮的答复,便开门走了出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虽然没有感情上的洁癖,但是只要一想起这事,心里就像有一根刺扎在里面,虽然不够致命,但是总让她不大舒服。   笑着跟乌雅告别之后,她带着雅图和福临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接下来的日子,她陪着哲哲替马喀塔选夫婿,一家家的去了解人家子侄的品性前途,家庭构成,布木布泰看着哲哲,不由得大为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为儿女操心到大,为了女儿出嫁,还是要不断操心,总想为女儿选个十全十美的夫婿。   “姑姑,那马喀塔自己可有什么意中人?”      哲哲横她一眼,道:“她整天闷在宫里,性子又安静,哪有什么意中人啊,我只需给她选个靠得住的丈夫便是了。”   布木布泰忽然想到一事,问道:“那姑姑问过皇上的意思了没有?”      一说到这个哲哲脸色便难看起来了,不由得愤愤的道:“他算什么阿玛,竟然说可能要让马喀塔嫁到察哈尔去,你说说,这察哈尔自从归降了之后是个什么状况!他竟然要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我知道古往今来好些公主都要和亲,但为什么偏偏是我的马喀塔!”她越说越气,最后甚至站起身来了。      布木布泰忙拉住她,道:“姑姑,小声点,万一隔墙有耳呢!”   哲哲冷哼一声,道:“我在乎什么,即便他知道了又如何,他心里面只有他的宸妃,只怕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废了我立她为后呢!”      布木布泰一愣,道:“姑姑是听了哪个嚼舌根的,皇上怎么可能废了你,你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哲哲平息了一点胸中的怒气,缓缓的道:“还有谁,是皇上亲口说的。”      布木布泰脸一白,暗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海兰珠都快活不了几年了,她明明不是皇后的。莫非,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姑姑,皇上是怎么说的?”她急急的追问。      哲哲叹了口气,道:“他倒也没明说,只是暗示我若不安分便随时会废了我。”   姑侄两人同时沉默,半晌之后,布木布泰方道:“姑姑想这样过下去么?”   哲哲迷惑:“什么意思?”      布木布泰轻声道:“姑姑对现在满意么?如果我有法子让姑姑不再过的这么处处受人摆布,那姑姑愿不愿意?”   哲哲重复着她的话,忍不住看着她,问道:“什么法子?”      布木布泰失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法子,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皇上薨了之后,姑姑便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了,那可不是高高在上了么。”   哲哲摇了摇头,道:“哪有这般容易,虽然没了皇上,可谁知新皇是怎样的人,况且,新皇还有自己的额娘,我在宫里也不会有多好过的。”      布木布泰笑了笑,道:“那只要新皇是姑姑属意的人不就可以了。”   哲哲眼睛一亮,想了许久,方道:“皇上如此中意八阿哥,将来继承大统的必然是他,海兰珠她……”她提到海兰珠不禁皱了皱眉。   布木布泰道:“若不是八阿哥呢?若是没有姐姐呢?”      哲哲皱了皱眉,道:“若没有了她们母子,自然以你和福临为贵,即便是豪格,身份也还不够看。只是……”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姑姑便记着今日这番话吧。且看以后好了,我只是要姑姑知道,还是有别的可能的。”                     第109章 第一百四章 殇逝   暗地里的计划正一点点的在实行,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忍耐这么多年,终于要到出手的时候了。   多年前,她送给海兰珠的那群人,除了廖儿真正得了海兰珠的青眼,其他大多只是做着不大不小的差事,但是,这么些年的经营,也算得上是海兰珠身边的老人了,自然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方侃终于离宫了,他去济人堂找了叶瑸生,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便飘然而去了,这一切布木布泰只是从信中得知的。原来方侃竟然是叶瑸生那个天才师妹的儿子,他的一身医术也来自他的母亲。      临走前,方侃给了她一本毒经,说是他母亲所著,既然这位师妹让叶瑸生也都赞叹不已,她留下的东西自非凡物。也正是这么一本书,让布木布泰下定了决心。      她交给碧儿一个药方,让碧儿牢牢的记在心里,然后将那药方烧掉了,其实这并不是一个药方,只是一些饮食需要注意的点,譬如什么和什么混在一起吃有毒,什么花和什么花的香气混在一起会对人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碧儿也算得上是海兰珠的近身侍女,一些事情还是办得到的。         时间慢慢推移,很快就是崇德三年了,这个正月宫里注定不能张灯结彩好好的过,因为皇上和宸妃的爱子,八阿哥出了水痘。   水痘这样的东西,若是放在现代,去医院打个针也就好了,在古代,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五个月的婴儿身上,那几乎就是致命的了。      盛京被白雪覆盖,满地的银装素裹,冰花玉树的寒凉,正如海兰珠的心境一样,上天已经夺走了她的一个孩子,难道这个她倾注了生命去爱的孩子又要遭受厄运了么。   在关雎宫的一间净室之内,海兰珠专心的照顾着床上那脆弱的生命,她爱怜的抚摸着全身起肿的八阿哥,身边伺候的宫女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海兰珠整日以泪洗面,皇太极也是担忧非常,他不禁忧心他的爱子,也担心他的爱妃的身体,好在前朝政事有人能够帮他处理,总算有人能够信得过,不至于让他忙不过来,但即使这样,区区一个新年,大清国的皇帝也苍老了不少。      即使帝王与他的宠妃再怎么不舍,八阿哥的生命还是不可挽留的被死神带走了。海兰珠一下子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病倒了。   布木布泰听说了这个消息,有些愕然,没想到八阿哥竟然死的这么早。她叹了口气,带着索玛勒去探病了。      海兰珠眼泪涟涟,这场景似乎让她想起了从前,她在察哈尔的贝勒府里缠绵病榻,也是她的妹妹这样拉着她的手要她振作起来,她看到布木布泰,几乎立刻失声痛苦,连日的悲伤终于决堤而出。      布木布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姐姐,八阿哥他不是死了,他是被玉皇大帝召到天上去啦。人死了不是没有了,而是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八阿哥这么尊贵的人,他一定是到天上去做玉帝身边的童子啦。”她实在没有办法安慰一个丧子之痛的女人,只能拿一套以前骗小孩的理论来哄她。      海兰珠却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哑着嗓子急急的道:“这是真的嘛?”   布木布泰连忙点头,道:“是真的,说不定八阿哥现在正在天上看着姐姐你呢。他在说,额娘你不要为我伤心。”      海兰珠睁大了双眼朝天上望去,口中喃喃的道:“我的儿子……”   布木布泰看她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只得交代了几句,便带着索玛勒离去了,她有自己的儿子女儿,对海兰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再多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海兰珠的身子虽然也渐渐的好起来,但是终究回复不到从前,她底子本就不好,这一番伤心着实伤了元气,但是皇太极整日在她的病床之前守护着,半步不离。      后宫无数的人都在说,这宸妃娘娘到底是哪里迷住了皇上,若论相貌,她不如庄妃明艳,论气度,她不如皇后能容人,论爽朗,她又不如贵妃,论娇俏,她更比不上淑妃,但却就是这样一个女子霸占了皇上的宠爱,后宫诸女都想要知道宸妃的秘诀在哪里,布木布泰微微一笑,转头问索玛勒:“你说说姐姐是凭什么得到皇上的宠爱的?”      索玛勒仰着头想了半天,道:“是因为宸妃娘娘柔弱吧,让人很想疼惜她。”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道:“或许吧,他们之间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喜欢这种东西,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他若是欢喜你,你怎样都是好的,若是不喜欢你,你便是万般好,他也是看不见的。”      索玛勒听了,愣愣的看着布木布泰,忽道:“那格格,你现在还喜欢十四爷么?”   布木布泰一愣,有些讶异,道:“你怎么会问起这个来了。”   “因为那天我们去睿亲王府,格格其实是想去见见十四爷的吧,然后突然就心情不好了,是不是十四爷做了什么?”      布木布泰忽然眯起眼睛笑了,她轻声道:“原来有这么明显嘛。”   “索玛勒,我应当是喜欢他的,也或许已经不喜欢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忘不了他,我总想起当年他跟我说的话,他说要护我周全,但是这么些年来,始终只有我一个人,我都要开始习惯身边没有他了。”      索玛勒咬着嘴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些男女情爱她没有经历过,自然也不知道深陷其中的男女是怎样的心情。      “索玛勒,不用为我担心了,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索玛勒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布木布泰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第110章 第一百五章 抱养   “皇上驾到!”   布木布泰原本好端端的坐在软榻上逗着胖儿子,看着他咯咯傻笑,冷不防的听到这样一声,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皇上?      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是接驾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皇太极竟然是孤身一人进来的,把身边的人都挡在了外面,布木布泰心知有事,还是温温婉婉的道:“皇上可曾用了晚膳?臣妾不知皇上要来,是以没有准备,还请皇上恕罪。”      皇太极淡淡的道:“不用传膳了,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罢了。”说罢,看到她怀中的福临,温言道:“把九阿哥给我抱抱。”   布木布泰将福临递给了皇太极,说起来,皇太极还从来没有抱过这个儿子,他此刻一脸的慈爱,满意的看了看福临的鼻子眼睛,缓缓的道:“你姐姐因为八阿哥而伤心不已,你这个做妹妹的可要好好体恤她。”      布木布泰微微垂下眸子,轻声道:“臣妾省的,前些日子刚去看过姐姐了,姐姐好多了。我也算松了口气。”   皇太极看着她,道:“她表面上看着还行,其实心里头还是抑郁着,我寻思着要给她找点事情做做转移注意力。”      布木布泰心一凉,她说皇太极今天怎么会驾临永福宫呢,手指不禁撰紧了,半晌不说一个字。   皇太极见她这幅反应,有些沉不住气的道:“你把九阿哥给你姐姐养着吧,她是你亲姐姐,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外甥的。况且,四格格还放在皇后那里养的。”      布木布泰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道:“福临还小,怕是离不开额娘的,平日里我都不请奶娘,自己亲自照料他的。”   皇太极皱了皱眉,状似关心的道:“这些琐事何必要你亲自动手,要那些奴才作甚呢。难怪你看着瘦了些,把九阿哥过继到海兰珠名下,让她宽慰一二,也算你这做妹妹的帮帮姐姐了。”      布木布泰咬着嘴唇,看着皇太极的眼睛,冷冷的道:“敢问皇上要用什么名目,九阿哥的额娘好端端的在呢,莫非是身份太过低贱,不配抚养皇子?”   皇太极被她这么一顶撞,心下不悦,冷笑道:“你若是执意不愿意,我自然可以让海兰珠名正言顺的抱养九阿哥!”      布木布泰脸色煞白,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他,皇太极又道:“你自小就是有远见的人,那你想必能知道九阿哥给海兰珠养着绝对是利大于弊的,海兰珠名下的孩子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皇嗣,你即便再不舍的,也要为你自己的孩子多考虑一二,怎样,决定了没有?”   布木布泰心里怒意滔天,眼前这个人破坏了她的婚姻不说,又要夺走她的儿子么。      可是,她竟然不能反抗,从前,这个人拿她的家族威胁她,现在又拿她的性命威胁她,这人命竟然贱如草芥么。   皇太极见她久久不给答复,道:“也罢,要你现在做出决定太为难你了,好在现在九阿哥还小,你再好好想想。”      皇太极走了良久之后,布木布泰依旧久久伫立在那,一动也不动。   该怎么办呢?      在那之后,关雎宫经常送小孩子的玩意过来,海兰珠也经常过来看她,借着看她的名目,却总是抱着福临不肯撒手。   每次她一走,布木布泰总是一脸愤怒,让索玛勒将海兰珠送来的东西都锁起来。         后来,多铎被祖大寿打败,皇太极亲自领军到中后所,要求祖大寿来见,被拒。   从这里开始,皇太极开始往返于战场,清军久攻不下宁远锦州二地,更令人讶异的是,吴三桂这个著名大汉奸竟然是祖大寿的外甥,正是祖大寿的副将。      布木布泰听到这个的时候,心里大为讶异,将来就是这个人放清军入关的,还闹出了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   福临周岁的时候,她终于没有在拖过去,皇太极让她把福临抱到了关雎宫,但是没有把福临过继给海兰珠,传言皇太极本来有这个想法,只是实在是荒唐而被人劝阻了。      布木布泰冷笑,福临被抱走那天,母子两个人都是哭的昏天暗地,索玛勒在旁根本安慰不过来。   福临走后,布木布泰着实沉寂了好久,后来哲哲让雅图回来让她亲自教养,她才振作了一些。      自从福临被抱养过去之后,她也经常去关雎宫看儿子,但是海兰珠却常常寻着借口,要不就是福临睡了,或是福临在麟趾宫和十一阿哥博果儿玩耍来打发她。十一阿哥便是贵妃娜木钟的儿子,比福临略小一些。      时光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流淌着,终于到了崇德六年,福临也四岁了,皇太极近年来忙于松锦决战。八月里,他见情势危急,事关重大,竟然六日急性到了松山。      然而他的这一番亲征是有价值的,大大的鼓舞了清军的士气,他部署清军自乌忻河南至海,横截大路,绵亘驻营,再在高桥设伏,围追堵截,处处有备。明兵虽号称十三万,能战者只有白、马、吴三总兵所部。洪承畴不愿急战,但崇祯及兵部尚书陈新甲、职方郎中张若麒等皆轻躁促战,洪氏被迫进兵,初获小胜。皇太极采取大包围的攻势,挖深濠困住了明军,洪承畴正欲决一胜负,而诸将以无饷,议回宁远取粮。洪承畴看出:“战亦死,不战亦死;若战,或可冀幸万一。”但部将各怀异志。还没等下令打,王朴已畏敌先逃,于是各帅争驰,败如山倒。(引用百度百科)         皇太极在前方鏖战,海兰珠却病了。   关雎宫里弥漫着一股药味,海兰珠舍不得福临受罪,便让布木布泰把福临抱了回去,说是等她病好了一些之后再抱回来养。      奇怪的是,福临一去,海兰珠身子竟然渐渐好了起来,一直在海兰珠身边伺候的那位孙嬷嬷立刻便嘴碎起来了:“我以前就看出这九阿哥是个命硬的,整天冷冰冰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从前八阿哥说不定就是被他克死的,这不,现在来克宸妃娘娘了!这样的儿子也只有庄妃娘娘才生的出来!”      旁人忍不住提醒她,九阿哥也是皇上生的。   孙嬷嬷嗤之以鼻,道:“这可难说,九阿哥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长的像皇上的,哪像八阿哥,简直跟皇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实她自己也不记的八阿哥长什么样子的了,只是这样的婆子,因为九阿哥对她不喜,她便要编排主子,什么样的流言都说的出来。      渐渐的,宫里面就开始传扬起来了,布木布泰知道之后,亲自带人去关雎宫,与海兰珠长谈一番之后,将孙嬷嬷杖责至死,一时间宫里的流言少了许多。                        第111章 第一百六章 宸妃薨      布木布泰自己也是个大夫,一眼便能看出海兰珠最近只是回光返照,时日无多了,所以她也尽可能的陪陪海兰珠,毕竟是姐妹一场,她时而想起幼时两个人一起住在一个帐篷中,总是在夜里说一些私密话。      布木布泰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海兰珠,是什么使我们变成这样了呢?难道当年我去察哈尔带你离开是错的嘛,抑或者是让你和皇太极相识是错了嘛?”她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只得细心照料着海兰珠。   “布木布泰,我……想见皇上……”      布木布泰轻轻的道:“我已经派人快马加急送信过去了,皇上看到了一定会回来的。姐姐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海兰珠断断续续的道:“你说……皇上他真的会回来嘛?”      布木布泰柔声道:“会的,皇上是爱着你的,所以他一定会回来陪着你的。”   海兰珠眼中一亮,道:“你说的对,皇上爱的人是我,他心里在乎我,他舍不得放我独自一个人的。”      “布木布泰,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那我能不能见到我的八阿哥?”   布木布泰假装呵斥她道:“你又在说什么丧气话,你会好好地,然后再生一个十二阿哥。”      “你不要再骗我啦,你放心,我去了之后,皇上还是会疼爱九阿哥,怎么说,他也算是八阿哥的亲弟弟,至于后头那个十一阿哥,别想我会承认他!就是那个贱蹄子勾引了皇上,你看看她现在的得意样!”她越说越生气,竟然咳嗽起来了。      布木布泰忙拍拍她的背,心中却暗道:“都到这个地步了,心里还是这样不平静,这可不是自掘坟墓嘛。”   “你老实跟我说,当初是不是你故意骗着皇上去的永福宫!”她眼神灼灼的看着布木布泰,祈求一个答案。      布木布泰直视她的眼睛,道:“姐姐,我跟皇上那晚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向你发誓。”   海兰珠瞪视着她,良久才道:“那九阿哥是……”   布木布泰轻轻的道:“是多尔衮的。姐姐,你发誓,你不会说出去。”      海兰珠低笑了几声,最后终于道:“是这样啊!竟然是这样的,我终于可以安心了啊。我发誓,这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哈哈哈,竟然是这样的。”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她相信海兰珠不会说出去,因为她的姐姐从来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或许只有帝王的爱情,所以当她得知自己的妹妹没有跟丈夫生下儿子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她的丈夫被人戴了绿帽,而是满怀快意。         皇太极在松锦前线的时候,突然收到后方密报,说是宫中庄妃娘娘传来的,不禁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的道:“放在一旁吧,我有空的时候会看的。”   那传信兵急的一头大汗,道:“皇上,是八百里加急!是宫中宸妃娘娘病危!”      “什么?”皇太极大吃一惊,手中的书卷重重的落在地上,他也毫无知觉,他只是狠狠的,像一只红了眼睛的狼一样,暴怒的吼道:“大胆,竟敢诅咒宸妃!”   那传信兵双手捧着那封加急信递了出来,道:“皇上请看!”      皇太极颤抖着将信拆开,里面赫然是一手娟秀的草书,写着“宸妃病危,恐时日无多,甚念皇上,盼归!”   皇太极大吼一声,奔出帐篷,大力推开挡在他身边的人,牵过马便要走。      “皇上请留步!”大将军阿巴泰跪在地上,坚定的道:“皇上怎能为了一个女人而离开前线,若是让广大将士们知道了,那将眼中影响皇上的威望啊!请皇上三思!”   “滚!”皇太极双目赤红,他转头看见多尔衮也在急急赶来,不禁阴沉的道:“多尔衮,你也要来阻止我嘛?”      多尔衮脚下一停,跪下道:“请皇上三思!”   皇太极怒道:“你们不用多说了,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大清朝要你们干什么用的,难道前线少了朕便不能打仗了嘛!现在,我命多尔衮监军,全权负责!”他一口气说完,驾马跨过地上的阿巴泰便疾行而去。      阿巴泰险险避让而过,皇太极走了之后,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他盯着皇太极远去的身影,眼中神色莫名。   “既然皇上把责任交给了我们,我们自该谨守岗位,不要让明军钻了空子。阿巴泰将军,关于皇上回京的消息,我看咱们还是封锁吧。”   阿巴泰道:“王爷说的甚是,一切都听王爷的。”         皇太极日夜不停的赶回盛京,明明应该大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被他压缩到八日,可惜他回到盛京之时,只看到关雎宫外廖儿等人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皇太极只感觉自己的脚都要僵硬了,声音也不是自己的:“海兰珠呢?”   廖儿大哭道:“皇上请节哀,宸妃娘娘在半个时辰前薨了!”      皇太极一脚把她踢开,吼道:“我不信!”   “海兰珠!”他嘶声力竭的喊着,可是没有人回应他,他踏进门槛,只见四处飘着白布,中间停着一具棺木,他最宠爱的宸妃正静静的躺在里面。   皇太极一下子扑了上去,抱起海兰珠,喃喃的道:“这不是真的,你赶快醒过来,告诉朕这一切都是你在开玩笑的……”      布木布泰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皇太极一直抱着海兰珠自说自话,忽然,他站起身来,目光森冷的盯着布木布泰,竟然她看的心中一寒。   “是不是你!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皇太极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直指布木布泰的脖颈,剑尖刺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渗出了一片殷红。   “臣妾一路陪着姐姐,盼着皇上回来,姐姐走的也甚为遗憾。”她静静的说道。      “当啷”一声,他手中的剑无力的落在地上。皇太极转身又去伏在海兰珠棺木前,突然就开始失声痛哭。   “海兰珠!”   布木布泰几不可闻的叹息,人死万事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                        第112章 第一百七章 便装劝降   皇太极把自己关在关雎宫两天两夜,若不是尸身不能长期停放,恐怕他还要呆更久,皇太极终于离开停尸之所的时候,仿佛间一夜就老了好几岁。   他以嫌恶的目光看着站在门外的布木布泰,布木布泰垂着头任他打量。直到感觉那道视线远远离去,她才敢抒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海兰珠的风光大葬了,比起皇后的仪制也不遑多让。皇太极最终定了惠敏恭和为谥号,追封海兰珠为元妃。   元妃意为第一个发妻,这谥号破大清先例字数最多。这无不显示着皇太极对宸妃的非凡宠爱。      哲哲失神的看着皇太极,喃喃的道:“元妃……原来在他心里只有海兰珠才是他的结发妻子么……我早该知道了。”   布木布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可是,只有姑姑你才是这大清朝第一个皇后。”   哲哲略微宽怀的看她一眼,笑了一笑。         皇太极自海兰珠死后很少宠幸后宫妃子,即便偶尔临幸,也素来不到清宁宫和永福宫,只麟趾宫贵妃孕育过一子,衍庆宫淑妃向来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皇太极去这二人处居多。   但他大多数时间忙着南征,崇德七年,皇太极利用李自成的农民军和明朝的冲突,毅然发动了入口之战。最大的收获之一是俘获明朝蓟辽总督洪承畴。洪承畴被俘是对大明朝的巨大损失,皇太极自然大为得意。      但是抓到了这个人却不能杀,皇太极一门心思想要招降这位明朝的封疆大吏,若是连洪承畴都降了,何愁天下汉人士子不归心。是以,他连番派人前去劝说,就连他的心腹谋士范文程也无能为力。   皇太极一筹莫展,济尔哈朗却道:“听说这位洪大人乃是个风流之人,对美貌女子最是爱惜呵护,皇上何不从这方面入手?”      皇太极虽然自宸妃去后苍老了不少,但被济尔哈朗这么一点醒立刻就有了想法,他眼睛闪光,道:“不错,既然他爱美色,那我便送他一个既能言善辩又天生丽色的女子给他!”   济尔哈朗摇头道:“可惜可惜啊,这样的女子若是有,早被人娶回家了,这一时半会的哪里找去?”      皇太极笑道:“嫁了人的妇人便不行了么,我大清可不在意这些,这样的人,我便知道一个。”   在场诸人都盯着他,唯恐他两嘴一张说出自己的娇妻美妾来。      倒是多尔衮,皱了皱眉,道:“这恐怕不好吧,咱们大清若是想要收服那些汉人的心,就要照着汉人的礼法办事,否则还是要给他们说成是蛮夷之人,不懂礼教的。况且,若是有妇之夫,那洪承畴怕是也不愿接受。”   被他这么一说,在场诸人纷纷应和,皇太极也皱了皱眉,想了半晌,道:“那便不将那女子送与他了,便让她去服侍洪承畴几日吧,反正闺阁妇人,也无人知道。”      多尔衮待要再说,皇太极忽然便大笑道:“放心,我说的那人是我自己的妃子,跟你们没有多大关系。”他这么一说,众臣事不关己也不再多劝,即便不成,损失的也不过是皇上后宫的一名女子罢了。      济尔哈朗倒问了一句,道:“不知那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是谁?”   皇太极哈哈一笑,道:“便是庄妃——博尔济吉特氏!她号称是科尔沁第一美人,姿容自是不差,难得还通晓精义,若身为男子,说不得能安邦定国啊!”   多尔衮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心里早有这种猜测,但当真听到了还是差点勃然大怒,他在心底无比珍惜的女子,却被他轻贱至斯。他盯着皇太极,心中蓦然涌起一阵杀机。         布木布泰接到圣旨的时候却没有多想,只是纳闷这大清朝竟然没人了么,还要她这样一个妇人出马,但她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得一头雾水的听那传旨太监的安排。   那太监是皇太极身边得力的,大概也是知道这位庄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是本着不得罪任何人的心思,说话还算客气。      “庄妃娘娘,这可是一件大事,若是成了,大功一件啊!对咱们大清,对皇上,对娘娘你都有好处。”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道:“公公说的是。不知该如何劝说?”   那太监莫测高深的一笑,道:“那奴才就不懂了,娘娘只要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那便成了一半。”      “来,这是给娘娘的衣服,要让那洪大人卸下心防还是穿汉人的装束好些。”   布木布泰接下那衣服,抖开一看,赫然是一套淡粉色的绸衫,布木布泰越看越是惊异,这明明就是一套汉族的仆婢衣衫,看这质量,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不由得心里又惊又怒,皇太极拿这么一身衣衫给她是什么意思。      可耐不住那太监催促,她匆匆换上衣物,被那太监引着去了一处地方。   那太监笑眯眯的道:“娘娘不愧是蒙古第一美人,好了,那洪大人便在里头,还请娘娘对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莫要多言,只要记得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便可。”      他说完便把布木布泰送进去,布木布泰看了一圈,心下稍定,皇太极总不可能把她拐卖了。   这是一间小院,看得出皇太极对这位洪大人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竟然在这盛京找出了这么一间充满江南风情的小院子安置他。      布木布泰推开小院门,意外的发现一地落花,可能是昨夜下过雨的原因,院子没人打扫,反而有几分错落有致的风韵。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布木布泰暗自狐疑,也不敢放松警惕,只缓缓的绕着小院小径走着,时而看到地上整朵的落花,便去弯腰拾起。      洪承畴狼狈的从厨房出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美好的可以写进水墨画,那个长发及腰的女子一脸温柔的对着满地落花。让他瞬间忘却了连日来的焦虑烦躁,身心俱疲。                     第113章 第一百八章 旧情人   “你是什么人?”布木布泰骤然听到一个男声,讶然回头,却见一个男子脸上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煤灰,衣服上到处沾着黑色的赃物,不由得大感好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那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颇为尴尬,只是他毕竟是久经大浪的人,只是清咳两声,便道:“在下洪承畴,不知姑娘是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      布木布泰细细的打量了眼前的男子,大约三四十岁左右,虽然形象狼狈,但是依旧维持着很好的风度,她想了想便道:“相逢自是有缘,何必问我是是谁?”   洪承畴拍了拍自己的头,失笑道:“姑娘说的是,我现在说不定就没有明日了,为何凡事都要计较的那般清楚呢。”      布木布泰反问:“为何没有明日了?我看你还是年盛之时,怎么出口便是晦气之言。”   “哈,姑娘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满清皇帝安排的,也罢,不管姑娘知道不知道,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乃大明朝总督,被皇太极俘虏了,实在羞愧啊!”      布木布泰轻笑道:“他不杀你想必是惜才,只需你降了,便不用死了。”   洪承畴看着眼前歪着头说话的女子,心中竟然毫无愤怒之意,只是摇摇头道:“我怎能降了满清鞑子,异族之愤岂是好平息的?”      “因为他们是满族人,于是就要杀掉么,那天底下那么多男人女人,还不是不一样,你们怎么不把女人杀光了。”   洪承畴啼笑皆非,道:“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   布木布泰忽道:“那你信不信佛家所说的前世今生,因果报应。”      洪承畴点了点头,道:“我向来信这个的,所以人在世不能多犯罪业,总会有报应的。”   布木布泰笑吟吟的看着他,道:“那若是你死了之后,你到了奈何桥却没有喝下那一碗孟婆汤,来世投生到了满清皇家,你待如何?”      “如果有两个法子让你打败你的敌人,一是用暴力瓦解,而是打入敌人内部,一点点将敌人的思想都变成你的,你会选择哪一个?”   “……其实我上辈子也是个汉人……”      洪承畴坐在藤椅上,姿势虽然慵懒,但他脑子里却不断地回想着方才那个女子与他说的一番话,感觉还闻得到那女子说话时的吐息,他手上拿着一只茶盏,里面只剩一半的水了,洪承畴忽然着了魔似的把唇印了上去,饮尽了里面早已凉掉的茶水。   三日后,传出消息,大明总督洪承畴降了大清,一时间天下哗然,有人斥责他贪生怕死,但也有人跟随了他,主动降了大清,皇太极龙颜大悦。      清军攻占的脚步到了山海关之前,却突然止步了,皇太极着实没有把握,决定据守。一时间整个盛京又有了一阵歌舞升平的日子。      最大的喜事便是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嫡福晋生了嫡子,又逢清军大胜,洪承畴归降,带来一批明朝士子,皇太极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大为封赏,其余亲王自然也有艳羡的,只是睿亲王的侧福晋只为他生了个女儿,英亲王济尔哈朗至今没有子嗣,倒是豫郡王多铎膝下子嗣不少,在这一点上,他比他的两个哥哥强了不少。      另外一桩喜事却是二格格马喀塔,被封为固伦温庄公主,皇太极赐婚察哈尔部博尔济吉特氏额尔孔果洛额哲,这事在外人看来是喜事,哲哲却在背地里恨得咬牙。   固伦温庄公主出嫁那天,十里红妆铺地,整个盛京为她贺喜,马喀塔却埋在哲哲的怀里失声痛苦。      布木布泰远远的看着那远去的车驾,心中有些感伤,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要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结为夫妻。   虽然说她享受了大清皇帝提供的锦衣玉食,该当为大清做贡献,但若是有选择的话,她宁愿生在一个平实的家庭,安稳的度过一生吧。   布木布泰暗暗叹了口气,怎么居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呢?         “玉儿。”   布木布泰一愣,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多尔衮站在离她三步之处,定定的看着她。   “玉儿,我们不用等太久了,马上我们又能够在一起了。”      布木布泰扯了扯嘴角,道:“还能够在一起嘛?”为什么她有种千帆过尽人事已非的感觉。   多尔衮急急跨前两步,眉目间尽是隐忍,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都是我不好,可是我们还有很多日子……”      布木布泰摆了摆手,笑了笑道:“谁知道呢,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的烦心事。”   “若是有了最大的权利,那就可以了。”   布木布泰盯着他,问道:“怎么?你想做皇帝?”      多尔衮淡淡的道:“若是只有这样,我们一家四口才能在一起,那这个位置我要定了!”   布木布泰看了他良久,忽的嗤之以鼻:“一家四口,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雅图是皇太极的女儿么。他们的鼻子眼睛一模一样。”   “这些我都不在意的!”多尔衮似乎回到了少年时期一样,倔强的看着她。      “哈,即便你做了皇帝,那我也是先帝遗孀,福临也是先帝的儿子,何来什么一家四口团聚,到时候你难道不要考虑宗亲的想法,天下人的想法!”   多尔衮忽的犯了强,把头一撇,怒道:“我不管!”      看着他这个样子,布木布泰倒反而笑了出来,眼前的人仿佛又跟记忆中的少年重叠了。   她抚上他的脸,多尔衮开始时一愣,然后就是脸微微一红,眼睛有些不自在的到处乱看,就是不看她。   她轻轻的道:“是啊,你说的对,我们不会等多久的。”她忽的附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多尔衮眼睛顿时睁大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蛇蝎妇人?”布木布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多尔衮立刻道:“怎么可能,玉儿你怎样我都喜欢。”   布木布泰闻言,讥讽一笑,道:“是嘛?你对那位你百般疼宠的侧福晋又是怎么个喜欢法?”                        第114章 第一百九章 立储心思   皇太极睡在崇德殿里,夜已深,他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自从海兰珠去了之后,他就没有一夜好眠过,总是半夜醒来,感觉身侧毫无温度,忽然间就觉得心里一片冰寒,望着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皇太极坐起身来,愣愣的望着前方,眼前浮现出海兰珠的音容笑貌,忍不住轻轻的道:“海兰珠,我很是想念你,你不在了,我觉得很累,底下那些人都虎视眈眈的,后宫这些嫔妃更没有一个能够像你一样全心全意的爱着我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片刻,眼前的海兰珠托腮听着他的抱怨,时而微微一笑,劝慰他几句,皇太极忍不住把所有的烦心事都说了出来。      “皇后与我越发疏远了,你那个妹妹,你说的没错,她果然一直都深藏不露,难为她这么些年都沉寂在宫中,可是我知道,她有野心,她跟其他妃子还不太一样,她的野心更大啊!海兰珠,你说我的皇位到底应该给谁继承,我们的儿子死了,其余的儿子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了。但是,我绝对不能选了一个孽种来继承皇位!海兰珠啊海兰珠,你怎么就去了呢……”他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了。      “我觉得我怕是活不了几年啦,海兰珠,马上我就能来找你了,你可不能先走,一定要等着我啊,哼,多尔衮阿济格这些人狼子野心,对了,莫不是是他们篡位了!那不就应了那箴言……”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皱着眉,思索着对策。      他想了一整夜,次日清晨,那唤他起身的太监竟发现皇上发烧了,迷迷糊糊的睡在床上,口中还不断喊着海兰珠的名字,那太监赶忙传了太医,一番诊治下来,却是错过了早朝,他等不到皇太极醒来,只得去前朝传旨,说是皇上病了,先散了罢。      底下朝臣三三亮亮陆续出去,大家相视一眼,这似乎是宸妃去后的第五次了,皇上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多尔衮走在阿济格和多铎身边,想起布木布泰昨日说的话,暗道:“看来时候差不多了,也罢,暂时不要告诉阿济格和多铎吧。”      多铎却是耐不住的性子,下了朝就赶忙回去了,阿济格笑他:“也不知道在急个什么,上朝都心不在焉的。”   多尔衮笑笑,并不答话,道:“今晚去我府上小酌一番吧,咱们兄弟也许久没有聚聚了。”有些事情应该开始布置了。   阿济格点头应了。         皇太极病了几日之后,又继续上朝了,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太极身子虚弱极了,甚至连五十岁万寿节也没有大办。   转眼就是崇德八年的八月了,天气又是那般的燥热,皇太极极为苦夏,宫里头清宁宫最为凉爽,他便干脆一连好几日住在哲哲那里,他和哲哲少年夫妻,虽然后来有过摩擦有过矛盾,但在这晚年时分,两个人却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说几番话了。      “哲哲,朕盘算着着也该立储了,趁着朕还在世,选定了人还能带他一把,省的朕了之后,被他的皇叔等人操控。”   哲哲一边打着毛线,这还是布木布泰教她的,闲着也是无聊,权当打发时间。      “那不知道皇上属意谁呢,除了豪格和叶布舒,底下的阿哥都还小呢。”   “哼,正是因为他们小,所以才会被人把持朝政!”   哲哲手一抖,垂下眸子,道:“那皇上是要在豪格和叶布舒之间选一个吧,豪格是长子,又向来跟着他的皇叔东征西讨,也算是有军功的,年纪又长,比起叶布舒来说,豪格要好不少。”      皇太极点了点头,道:“不错,豪格是不错,只是身上缺点着实太多,做事冲动,有勇无谋,反倒是叶布舒,做事细心,很有谋略,只是,他额娘身份太低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大的军功,哎,若是这两个人能把优点汇集到一人身上,那该多好!”   哲哲笑着摇了摇头,道:“皇上也不要这么急,底下的阿哥们虽然还小,但是很有成长的余地啊,皇上正值盛年,把他们带在身边教养,说不定就能带出一个文武双全的接班人了。”      皇太极叹了口气,道:“那些小阿哥们,生母低贱的不说,硕塞小小年纪就能看出优柔寡断的性子,断断不适合为君,博果儿还太小,我哪里等得到他长大呢。”   “那福临呢?福临他额娘身份不低,玉儿又向来博学,把福临教养的很好,小小年纪就通晓史书了……”      “不要跟我提他!我是绝不会把皇位传给他的!”   哲哲被他勃然的怒气吓了一跳,见他怒气良久不消,忙转移了一个话题,道:“说起来三格格也到出嫁的年岁了,这丫头向来古灵精怪,不知道那个人能受得了她。”      皇太极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点,含笑道:“三格格确实古灵精怪,哎,二格格嫁到了察哈尔,三格格就留在你身边吧,至于驸马人选,都由你这个额娘决定好了。”   哲哲一时间有些惊喜,道:“都由我决定?”      “君无戏言。”   哲哲顿时心思活络开了,心里不断盘算着各家尚未婚配的青年,上次为二格格选了许多适龄的,到头来却一个也没能成,但这次得到了皇太极的允诺,她终于能定下心来了。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章 恶意   皇太极与哲哲说了一番话之后,心里有些放松,决定回崇德殿处理一些奏章,也想着是否要提前备下遗诏。   皇太极喜欢独自一个人处理公事,而那些侍卫和太监都在外面候着,不敢进来打扰他。      他虽然跟哲哲说了有意立豪格为储君,但事到临头,忍不住又开始怀疑那箴言,豪格是他的继妃乌拉那拉氏所生的,然而乌拉那拉氏去的早,豪格自幼失母,自小就被皇太极带到军营里训练,所以与皇太极也不太亲近。      皇太极近来疑心病越来越重,办一件事,总要思前想后许久,他一旦想到这个,忙叫出他暗中培养的探子,专门为他查探各家的私密。   他屏退了所有人,问道:“继妃乌拉那拉氏生前可有什么亲密的男子,或者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      地上跪着的男子想了半晌,如背书一般,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熟练的背了出来。   皇太极对这人倒是极为信任,听了他的话顿时放心了不少,坐在椅子上细思片刻,也不曾叫人退下,由得那人跪在地上。      “你说,我立肃亲王豪格为储怎么样?”他突然问道。   地上跪着的那人一直隐在暗中,一时间听到皇太极问他话,竟然有些傻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皇太极淡淡的道:“此间只有朕和你二人,朕问的确实就是你,朕不过是想听听别人的意见,你只管说就是了,朕要听真话。”      那人极为小声的道:“肃亲王英武不凡,战功赫赫,自然是好的,只是……”   皇太极见他有些迟疑,便鼓励道:“你尽管说,朕绝对不会降罪于你,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人仿佛壮了胆子一样,声音大了少许,但还是不足以被外人听到,“奴才以为肃亲王谋略不足,肚里不能容人,刚愎自用,绝不是储君的好人选!”      皇太极让他尽管说,却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豪格是他亲自选定的储君人选,被人如此贬低,他感觉自己也连带着被贬低了,不由得怒极反笑,阴测测的道:“那你觉得谁才是最适合这个皇位的人呢?”说道“最适合”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表明他已经生气了。      没想到那人反而一脸激动,道:“皇上果然是一代明君,能听得下面人的谏言,奴才窃以为睿亲王和郑亲王两位都是最适合这个皇位的人,睿亲王不但战功赫赫,而且有勇有谋,在军中威望甚高,而且观他平日处事,也只睿亲王具有治国经世之才,郑亲王善于用人,门下人才都无比信服与他,而且郑亲王也善于谋略,这两位王爷均比肃亲王更适合这个皇位!”      皇太极几乎要怒的喷火了,他冷笑道:“那你岂不是认为这两位王爷比朕还适合这个皇位?!”   “奴才是这样认为的!”      皇太极再傻听到这里也知道不妙了,这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的人,不由得喝道:“你到底是谁?”他发觉不妙,待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全身已经不听使唤了。   “皇上,奴才是阿古拉啊!皇上你怎么了?”他抬起头,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皇太极,好似他突然不对劲了一样。      皇太极待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张不了嘴了,他又惊又怒,没想到这个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会背叛他。   “皇上,奴才还有密报要告诉皇上,这事涉及许多位高权重的人,还请皇上斥退闲杂人等。”他装模作样的起身,确定了一圈,立刻站到皇太极身边,作出附耳的姿势,小声道:“皇上,您说的对,此间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道:“皇上,我真是有密报与你说。哎,或许皇上日理万机,不想听这些密报吧。”他一改先前那木讷的样子,眼珠子转了一圈,道:“算了,虽然你不想听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九阿哥是庄妃娘娘和睿亲王的儿子哦,这个皇上当年也是怀疑过的,只是睿亲王隐藏的太好了,不过皇上也没彻底信了他,还有还有,十一阿哥多半也不是皇上的种,贵妃娘娘可是经常跟郑亲王偷情哦。啊,我怎么觉得皇上头顶绿油油的呢……”他转眼见皇太极嘴角竟然溢出了献血,整个脸孔完全扭曲在一起,忙道:“皇上,我发誓我可没有瞎编乱造来蒙你啊。”      他掀起皇太极的龙袍,给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责怪道:“皇上您要保重身体,龙体要紧啊!可别跟八阿哥还有宸妃娘娘一样,都早早的去了,不对,皇上也半百的人了,也不算早了……”   皇太极目眦尽裂,“噗”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那人吓了一跳,假意拍了拍自己的胸,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我话还没说完呢。您说为什么当年被保护的好好的八阿哥怎么会突然染上天花呢,原来照料八阿哥的那位孙嬷嬷是淑妃娘娘当年赶走的奶嬷啊!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告诉皇上,真是罪该万死了。”      “八阿哥……”皇太极嘶哑着声音喊道。那人听到他的声音一吓,忙将他击晕了,小心的把皇太极放好。让他的头落在桌上。   “不会气死了吧?”他托腮想了半晌,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得意的道:“看来小爷我的功力又进步啦!”他左左右右又忙活了半晌,觉得还是不太放心,便将旁边的一碗汤羹端了过来,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撒在里头,马上就与水互溶起来了,他一只手拿着汤碗,另一手一使劲,分开皇太极的牙,强行给他灌了下去。      “哎,皇太极啊皇太极,你也不要怨我,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我从前不知道谁是我的杀母仇人,但既然被我知道了,你也不要怨谁。不过你这个皇帝做的也不是很成功嘛,底下这么多人背叛你,我也算帮了你吧!”      他又嘀咕了半晌,将药给皇太极喂下之后,他又给皇太极整理了一下,这才满意的道:“满清皇帝死了,想必大家都要争夺一番吧,这样大明也算有了喘息,就当我报答了他吧!”   他心情极为惬意,竟然哼起了小调,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悄悄的退回了黑暗之中。   谁也不知道,大清朝的皇帝却这样憋屈的死在了崇德殿里,明早必然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拥立   皇太极驾崩的突然,还是午夜太监进去给他送茶水,久不见动静,推开门一看,赫然发现皇上竟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连连叫人,却发现皇太极已经断了气。   只是他脸色青白狰狞,似乎死前饱受了极大的痛苦,太医查验的结果却是突发的心悸,别的就没有了。      皇太极一去,宫里自然是气氛诡谲,人人心怀鬼胎。哲哲作为皇后一力扛起了这个担子,忙的昏天黑地。   “皇后娘娘,皇上生前可曾透漏过什么?”范文程作为谋臣之首,自然要在这个时候来问问皇后的意见。      哲哲一身缟素,哀伤却不失端庄的坐着,她寻思了片刻,道:“皇上不曾与我说起这个,他心里自有他的思量,所以并未急着立储。”她脑海中飘过皇太极当日与她的一番长谈,又想起布木布泰与她说的那句话,不由得紧紧的握住了手。   代善叹道:“谁知道皇上竟然这么早就去了。”      哲哲苦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对这些实在是想不出法子来,范先生乃谋臣之首,代善哥哥是亲贵之长,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代善脸色发白,看来他也是为了这事操心不已,他咳了两声方道:“这事拖不得了,外面两黄旗和两白旗都快闹得不可开交了,两黄旗宁可死作一处也要拥立先帝亲子为帝,而两白旗跪劝立贤,坚决拥立睿亲王为帝。这要是不尽快解决,怕是要引起内乱的!”      哲哲皱着眉,道:“豪格是先帝长子,那便是立长,多尔衮是先帝幼弟,那便是兄终弟及。”   范文程叹道:“正是如此啊,这可当真是棘手,这两边都不好开罪啊!”   哲哲看了范文程一眼,欲言又止。      范文程注意到了,忙道:“皇后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   哲哲似乎也觉得不太妥当,清了清嗓子道:“方才代善哥哥说两黄旗要拥立的是先帝亲子?先帝亲子可不止豪格一个。”   “皇后的意思是……”      “不错,任我们立了豪格和多尔衮其中的一人,都将引起另一派的反弹,这样便要毁了先帝这么些年来打下的江山啊!”   “既然如此,那便不能立这两位,另立他人。”      代善眼睛一亮,击桌而起,道:“正是!先帝亲子可不止豪格一人,我们大可另立他人,然后令豪格与多尔衮辅政!”   范文程也捻须而笑,呵呵笑道:“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不过我们该立哪位皇子呢?”      哲哲正待开口,代善却道:“这事不急,当下必要之事乃是先平息两白旗和两黄旗的争斗,那这样吧,我去说服豪格,范先生去说服多尔衮,他们二位也是明理之人,想必不愿看到两败俱伤的场面吧。”   范文程点头道:“不错,我与多尔衮有师生之谊,王爷与豪格乃是亲长之情,再适合不过了。”         待得他二人走后,哲哲却像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喃喃的道:“皇上,你在天之灵莫要责怪臣妾,若是豪格做了皇帝,以他素来的德行,怕是大家都撩不了好去!”   她愣了半晌,缓缓的坐起,道:“我要见庄妃娘娘,去请她来。”      门外鹦哥“喳”了一声,便轻轻的去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布木布泰方道,她撇下身边的侍女,轻轻走进来,小声道:“姑姑,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嘛?”      “玉儿,你坐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布木布泰撩起裙子,在她身边坐下,哲哲道:“方才代善哥哥和范先生来找过我,问了我关于立储的事情,我说要另立皇子。”      “哦?”布木布泰轻笑,道:“看来豪格和多尔衮都不肯退让啊。”   哲哲叹了口气,道:“正是这样。代善哥哥去说服豪格了,范先生去说服多尔衮了,豪格我倒是不担心。”她说起豪格的时候略有一点轻蔑。      “我担心范先生说服不了多尔衮。”   布木布泰侧着脸,听她说道这里,道:“这要看范先生怎么去说服他了。不知另立哪位皇子,可有人选了?”      哲哲道:“咱们大清向来子以母贵的,论贵,自然以十一阿哥博果儿为尊,九阿哥福临次之,再下来就没有了,其他的阿哥们身份太过卑贱,不足以服众。”   “若是立了十一阿哥,那贵妃娘娘便成了圣母皇太后,再加上她是皇上生母,自然会处处肘制姑姑,而且,贵妃娘娘是阿霸亥旗的。”      说到这里,姑侄两人相视一眼,哲哲道:“所以,福临若想要继位,那必须得到朝中大臣们的支持,可是,谁又会来支持福临呢?”   布木布泰柔声道:“姑姑,我想与范先生,代善哥哥以及多尔衮先谈谈,还请姑姑给我安排一下。”      哲哲看着这个侄女,她从小到大便极有谋略,向来让她放心,既然说出这番话,那便是有很大的希望了,不禁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布木布泰最先见的是多尔衮,多尔衮一见她便忍不住抱住她,鼻子努力的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有些委屈的说:“看来我以后要跪自己的媳妇和儿子了。”   布木布泰闻言,一愣,继而心里一暖,回抱住他,道:“我以为你想做皇帝。”      “那样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况且,福临做皇帝和我做有什么区别呢?”   布木布泰定定的看着他,道:“有区别,皇帝的区别。”   多尔衮轻轻咬了咬她的鼻子,道:“虚名罢了,我不在乎的。我只在乎你。”      布木布泰抱的更紧了。      之后,布木布泰和代善与范文程各自聊了很久,他们谈话的内容无人知道,只是两位大臣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深思。         八月十四日,皇太极去后的第五天,诸王在崇政殿上彼此摊牌了。   皇太后提出要立九阿哥福临,睿亲王多尔衮,英亲王阿济格,豫郡王多铎附议,然而郑亲王济尔哈朗提出要立十一阿哥博果儿,肃亲王豪格附议。      一时间竟然又僵持不下了。   最终打破这份僵局的却是汉人文臣,以洪承畴为首,拥立九阿哥为帝。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圆满   崇德八年,皇太极第九子爱新觉罗•福临登基为帝,年仅七岁,改元顺治。   两宫皇太后任命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为辅政大臣。   同年十一月,明朝后院起火,李自成农民军攻破了潼关,占领了西安然后分兵攻打汉中、榆林、甘肃,在年底以前已据有西北全境,以及河南中、西部和湖广的数十府县。另一支农民军在张献忠率领下,转战湘赣鄂数省,亦给明廷以重创。      满人皆称皇帝为有福之人。   是夜,永福宫。   已经贵为圣母皇太后的布木布泰披着厚厚的狐皮毡子,慵懒的蜷在榻上看着书,她的腿上却枕着另外一个男子。      “你自己难道没有家么,天天窝在我这里像什么样子,万一被别人发现了说都说不清!”布木布泰叹息一声,重复着说了好几遍的话   多尔衮翻了个身,脸转向她,却依旧不肯起身,咕囔道:“被发现了最好,每天偷偷摸摸的。”      “你!”布木布泰气结的看着他,半晌才无奈的道:“你天天不回去难道府上没有人发现么。乌雅还有你那个侧福晋……”   “侧福晋已经被我送到庄子上去了,她生的女儿也给福晋抱去了。”他深深的看着他,道:“所以,没有什么能插在我们中间。”      他刚说完,那个插在他们中间的人就跑出来了,“皇额娘!皇额娘!”小福临穿着为他特制的龙袍小跑步进来了,他看到躺在他额娘膝盖上的人,立刻一脸委屈的看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忙推开多尔衮的头,下塌去抱福临,可她正要下去的时候,腰却被人抱住了,她回头看见一张明明很平常但却让她感觉到可怜兮兮的脸,无奈,只得斥道:“你都多大了,还跟儿子争!”      “他才不是我阿玛!”福临对多尔衮怒目而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阿玛,前十四叔最近总是霸占了他的额娘,害他每天只能一个人睡,想抱着额娘香香软软的身体也不行。   多尔衮抱着她不肯撒手,懒洋洋的看了福临一眼,一副爷不跟你计较的德行。      布木布泰气急反笑,柔声道:“福临,乖,来,让额娘抱抱你。”   福临自从登基以后瘦了不少,但还是圆滚滚的,他扑进布木布泰的怀里,小手伸到布木布泰看不见的后面,努力的扳着另外一只手。      他脸埋在布木布泰胸前,嘴巴气鼓鼓的嘟着,暗骂:“叫你跟我抢!”   多尔衮渐渐也觉得跟一个小孩子争没啥意思,便放开了布木布泰,自己爬到榻上,枕着布木布泰的靠垫,懒洋洋的看着这母子。   “喂,小子,你额娘是我的媳妇,你干嘛抱着别人的媳妇,你自己的呢?”      布木布泰闻言瞪了他一眼,正想跟福临解释,却听到福临奶声奶气的道:“哼,小子,你媳妇是我的额娘,你干嘛抱我的额娘,你的额娘呢?”   布木布泰顿时张口结舌,把福临推开一点,道:“你叫他什么?”她努力忍住笑,却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福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侧过的脸微微红了,多尔衮饶有趣味的望着这一大一小,突然伸手抱起福临,放在手里掂了掂,福临连连挣扎,可多尔衮是谁,久经沙场的将领,他不耐烦的拍了福临的屁股一下,道:“别动。”   良久,他才放下福临,托着腮道:“唔,你到底像谁啊,我和你额娘都不胖的,不过,捏起来蛮舒服的!”      福临顿时觉得自己帝王的尊严被人轻视了,气呼呼的瞪着他,怒道:“我才不胖呢!额娘说我这是婴儿肥,长大了就会瘦下去的!”   多尔衮嗤笑,道:“你额娘那是安慰你,你看看别人家的小孩,跟你这么大的谁跟你一样胖。”      福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布木布泰撇过头去不愿参与这父子两幼稚的对话中。   “是吧,你其实就是个小胖子!”多尔衮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眯成一条缝,很是可爱。      布木布泰看着他,越看越像福临,忍不住就一把捏了上去,她捏着多尔衮的脸,多尔衮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福临却以为是自己额娘为自己报仇了,高兴地在原地拍手。      布木布泰捏了两把,觉得手感很不错,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手,转而对福临道:“福临乖,用了晚膳没有?”   福临摇了摇头,道:“我上完课就到额娘这里来了,我要跟额娘一起吃!”      布木布泰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额娘去叫人传膳,你乖乖的在这等着。”   待得布木布泰离去之后,福临示威的看了多尔衮一眼,指着脸上刚刚布木布泰亲过的地方,趾高气昂的跟小公鸡似的。      多尔衮突然一笑,道:“你额娘天天亲我,还不止亲脸,所以我根本不羡慕。”说完就同样的德行看着福临。   这下子可把福临气坏了,“啊啊啊”叫着冲上了床榻,整个人压在多尔衮身上,嘴里还喊道:“我压死你!”      他小孩子一个,根本感受不到重量,多尔衮一把搂住他,开始挠他的胳肢窝,喝道:“你求饶不求饶!”   胳肢窝是福临的软肋,他立时笑的喘不过气来了,忙道:“我认输啦!我认输啦!”      “那我是谁?”   “阿玛!你是我阿玛!”福临忙答道,就怕晚了一秒,多尔衮又不放开他。   多尔衮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他,让他骑在自己身上,捏着他的脸道:“今儿个都学了什么东西。”      福临被他捏着脸完全不敢反抗,苦着脸道:“今日先生交了我们论语……”   布木布泰掀开帘子便见到多尔衮一脸笑意的在问,福临苦思冥想的在答,有的地方不明白的,多尔衮一说他便知道了,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不禁微笑,毕竟是父子天性,血缘真是奇妙,虽然有六年的空白时光,可是福临还是很快就接受了他。   她笑着喊道:“吃饭啦!”   那便一大一小同时转向她,齐声答道:“这就来!”                           第118章 JJ抽啦。。。                     第119章 番外之 产子      雅图心不在焉的由着一旁的侍婢为自己打扮着,看了看天色,道:“皇上说过什么时辰来?”   身边侍奉茶水的躬身答道:“回公主的话,皇上说是要未时来的。”      “那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时末了。”   雅图良久未在说话,身旁的宫女却是更小心了,公主分明是生气了。      “皇姐!皇姐!”急促的呼唤声,盘随着声声“皇上吉祥”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宫女们知道是谁来了,忙跪下请安。   雅图拉住一路小跑过来,额头已经渗满汗珠的少年,疼惜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这样一身汗!流岁,快拿块汗巾来给皇上擦擦!”      福临年长了两岁,做了两年的皇帝,渐渐的褪去了身上的稚气,变成了一副少年样,身子也蹿高了不少。他接过汗巾,拭了拭汗,方道:“朕方才在跟十四叔赛马呢,十四叔实在是厉害,把朕甩的老远了。”   又是十四叔!雅图双手握拳,难掩心中对那人的厌憎,对着福临勉强一笑道:“是嘛。”      福临擦汗的手停了一停,道:“皇姐你是不是生气了,这真不干十四叔的事,是我缠着他要和他赛马的,十四叔平日里都是很忙的,还要抽出时间来陪我,着实是太不容易了。”   “他都忙些什么?!”雅图忍不住道:“皇上,他只是辅政大臣而已,他不让您学着自己处理政事,这是在架空您啊!”      “皇姐,你对十四叔误会太多了……”福临摆手示意她停下来,有些无奈的道:“我现在还小,十四叔也在手把手的教我,但现在只能多劳烦他一些了。皇姐,你为什么总对十四叔有偏见呢?”   雅图大声道:“不是我对他有偏见!是你和额娘为什么都着了迷一样的相信他!他分明是有野心的。”      福临毕竟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被她这么说自己最信任的人,心里也有些火,他强忍着怒火,平静的道:“今日失约是朕的不是,还请皇姐原谅,不过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皇姐吧。”      他就这么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雅图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远去的背影,忽的伸腿重重的踹了旁边的椅子一脚,椅子跌落,发出巨大的响声,众人纷纷噤若寒蝉,唯恐触怒她。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额娘和弟弟都那样护着那个人,她还记得她曾经在宫中遇见他,他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不明的意味,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那绝不是好意,然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便把她从离永福宫最近的钟粹宫赶到了景阳宫。      她总是不厌其烦的给弟弟警告,警告这个狼子野心的辅政大臣,可是弟弟却嫌她烦了,雅图无奈的笑笑,她也快十五岁了,因为布木布泰一直留着她不舍的她早早的出嫁,所以她还为择婿,只是年纪到了,再也拖不下去了。   也罢,嫁走也好,省的还要为别人操心。         夜晚,永福宫。   多尔衮在一旁处理公务,布木布泰手捧一杯暖暖的奶茶,翻着一本民间杂记心不在焉的看着。   “怎么了?”身后突然出现一堵肉墙,然后整个人被拥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多尔衮从背后搂着她,头埋在她颈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道:“又换熏香啦,我喜欢昨儿那个。”   布木布泰往后靠着,懒洋洋的道:“昨儿用的是荷花,我想着用了许久了就换着用用。”      多尔衮在她耳后吻了一下,深深的嗅了一口,道:“恩,还是不用最香。”   布木布泰白了他一眼,多尔衮轻轻啃咬着她小巧的耳珠,呢喃道:“真的,我从不骗你。”   布木布泰无意继续这个话题,道:“今儿个雅图来找我,她说她已经到了年纪,该出嫁了。哎,她还是个小丫头,怎么就要出嫁了呢?”      多尔衮不满的啃了她的脖子一口,嘀咕道:“前两年就该嫁出去了,居然拖到现在,都快成老姑娘了。”   布木布泰依旧有些郁闷,整个人埋在他怀里不动了。      “女孩子大了总要出嫁的,你要是想要,咱们可以再生啊。”   布木布泰斥道:“又在疯言疯语了,我若是有了身孕,宫里头这么多双眼睛,瞒的了谁,被人知道了还成什么样子。”      多尔衮反驳道:“那就不在宫里啊,明年夏天热的时候,找个避暑的名目住出去,等生完了再回来。”   布木布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早在心里策划过了一样,才会一口气说出来。      “恩,这个冬天加把劲,开春就能怀上,四个月大的时候还不显怀,正好去避暑,然后待上半年再回来,就算别人怀疑也没有法子。”   多尔衮在旁一脸高兴的看着她,眼睛里似乎还在说:“看吧,我说的对吧。”   布木布泰心中一动,似乎,还真的可以。                        第120章 番外之儿媳妇   布木布泰想了几天,还是觉得不行,虽然多尔衮能够处理朝政,儿子也大了,不用她在身边,但是,她毕竟是皇太后,平日里发出去的奏折什么的都是需要两宫皇太后的印信的,在福临亲政之前至少她还离不了。   跟多尔衮一说,多尔衮假作沉思了片刻,然后委婉的道:“再过几年就很难生孩子啦。”   布木布泰瞪大了双眼,顿时大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道:“秦始皇他妈在他那么大还能生,我怎么就不能了。”   多尔衮顿时耷拉下脸来,道:“你怎么拿自己跟她比,况且我也不是嫪毐那种货色啊。你相公我比他强上千百倍。”   布木布泰大感好笑,摸摸他的脸,哄道:“那是自然,你是大英雄,我就是这么一说。”   多尔衮这才满意,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其实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的,他只是不想她因女儿出嫁而伤怀。   布木布泰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她的兄长吴克善带着他的三子来求亲。   布木布泰和哲哲一道迎接去了,吴克善看着自己的姑姑和妹妹,还是做皇帝的外甥,心里别提多骄傲了,现在蒙古各大部落,谁有科尔沁风光。   布木布泰打量着弼尔塔哈尔,这个少年长的很是英气勃勃,举止也相当大方,跟草原上的雄鹰似的,她看着也很是喜欢,但是如果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她心里总有膈应,表兄妹怎么可以成亲呢。   在她看来,表哥跟亲哥哥差不多,都是至亲之人,成亲让她有乱伦的感觉,不过雅图和弼尔塔哈尔从来没有见过面,对彼此来说就是陌生人。   但是,将来万一生出奇怪的孩子呢,她为此忧心忡忡。   可是哲哲和吴克善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纠结,哲哲带着笑意看着她的侄孙,真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布木布泰暗道,姑姑和大哥肯定是一里赞成这门亲事的,不仅亲上加亲,而且也能巩固科尔沁和满清王朝的姻亲关系,嫁到自己舅舅家,雅图也不会受了委屈。   她思来想去,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拒绝这门亲事,她的那个理由更加不能说出来,也根本没人会认可。   布木布泰只得叹息一声,露出笑容来,道:“福临,你领着你三表哥道宫里转转。”   福临知道他们要谈论姐姐的婚事了,忙带人走了。   “妹妹,觉得我家小三还成吧!”吴克善爽朗大笑。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笑道:“很好,雅图嫁过去之后可不能让弼尔塔哈尔欺负她啊,要是我闺女受了委屈,我必定拿哥哥是问。”   吴克善顿时哈哈大笑,再三保证会对未来儿媳妇关怀照料。   哲哲看着两人互动,忽道:“我看福临也不小了,也该找个皇后了。”      布木布泰咋舌:“福临才多大啊,姑姑你可别乱来!小孩子家家找什么皇后!”   哲哲瞥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让福临现在就成亲,我只是想着先给孩子们定下来。你吴克善哥哥不是有个小女儿么,和福临年岁差的也不大,正好啊。”      “不错,我家那个丫头今年也七岁了,哎,再过几年也留不住了,嫁给谁都是嫁,嫁给皇上那就是更加亲上加亲啊。”   布木布泰干咳了两声,奈何哲哲和吴克善相谈甚欢,谁也没来注意她。      福临的皇后,她突然想起来,历史上的顺治帝痴迷董鄂妃,最后甚至为了这个女子出家了,她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她还记得顺治帝的第一个皇后好像就是个炮灰吧。   她抬眼觑了一下哲哲和吴克善,她想:“即便我知道了这是一个注定的悲剧,那我该怎么去说服姑姑和哥哥呢?”她不禁大为头疼。      晚上,她就把这事告诉了多尔衮,当然她用了另一种方式来说的,她只说那个女孩子性格骄纵,和福临肯定不能凑到一处,她又不忍心这个女孩子将来受苦。   多尔衮正在皱着眉看着一封折子,听了她的话顿感好笑,道:“这样你就判断他们两个性格不合啦,你对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外甥女可真好啊。”      布木布泰翻了个白眼,她也知道这理由说不通,只得胡搅蛮缠的道:“我不管,如果他们就是性格不合,将来一定会闹,该怎么办?”   多尔衮放下手中的奏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两个人相爱相惜的概率是很低的,福临不喜欢他的皇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能保证小姑娘嫁给别人就会开心么。她嫁给福临,即便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还有你的支持,至少她过的不会太惨。”      布木布泰想了想,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很怪呢。”   “哪里奇怪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尔衮已经蹭到她身边了,他一只手已经伸到她衣服里面,嘴里委屈的道:“你就知道关心别人,我都几天没碰你了。”   布木布泰失去意识前,脑海中还在迷迷糊糊的想着:“不对啊,我问他的是应该怎么跟姑姑开口……”                           第121章 番外之摄政王   多尔衮今日忙的焦头烂额,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回来过夜了,布木布泰鲜少过问政事,但事情如此反常,便询问了一番,一算时间,也大约是清军攻入山海关的时候了。不由得大为高兴,马上就能进入紫禁城了,住在故宫里面这该是多么爽的事情啊!   她一反常态的积极起来了,隔三差五的询问起战事的进展。      多尔衮打趣她说:“是不是急着做整个天下的圣母皇太后啦?”   布木布泰含嗔瞪他一眼,反问道:“那你呢,攻下了北京城这样大的功劳,你准备向哀家讨些什么?”      “那就请圣母皇太后把自己赐给臣吧,不胜感激。”多尔衮笑吟吟的道。   “呸,想得倒美,给你封个虚衔,其他什么也不给你。”   多尔衮“哦”了一声,故作思索状,道:“难道是要封我做圣母皇太后的男人?”他见布木布泰瞪他,忙道:“不对不对,应该是圣母皇太后的面首才对。”他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布木布泰也笑,道:“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跟姑姑通了气,姑姑说不如就叫叔父摄政王吧,让你名正言顺的管理朝政,以后也不要什么两宫皇太后的印信了。”   多尔衮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摸着下巴道:“母后皇太后竟然这样放心我?不怕我夺权自立?”      布木布泰道:“那不是有我么,我自然能说服姑姑信你。况且你掌权以来,咱们大清就攻入北京城,完成了老汗王和先帝未完成的事,这都是有目共睹的,谁敢在这个时候违逆你呢?你说呢?”   多尔衮看着抬眼斜睨他的布木布泰,半晌不语,继而脸色古怪的看着布木布泰。      “怎么啦?”布木布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没有。”多尔衮闷闷的道:“摄政王就摄政王吧,为什么前面要加叔父两个字。”   布木布泰暗笑,但却不敢表露出来,忙安抚道:“姑姑她不知道你才是福临的亲身父亲,她这是好意,你和福临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啊。”      多尔衮看了她一眼,别扭道:“改成皇父摄政王。”   布木布泰觉得颇为好笑,忍不住道:“你都多大了,乖,别闹啊,暂时还不可以,等你将来能一手遮天了,咱们就该!”   多尔衮这才作罢,搂着她跟她踽踽私语。      布木布泰叹息,他明白这个人想要向天下人说明的心态,只是现在委实急不得,豪格代善等人尚在,满清权利错综复杂,他若是这么一来,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晚上,两人在床上做完运动之后,多尔衮搂着她道:“过两天我就要出征了,和多铎还有阿济格会合之后就要第一个进入北京城去了!”      布木布泰狠狠的亲了他一口,夸道:“不愧是我的男人。”   多尔衮微微一笑,把她抱到自己身上,道:“那你和福临就乖乖的等着我来接你们好了。”         半月之后,北京就传来消息,多尔衮占据了北京城,严禁抢掠,停止剃发,为明崇祯帝朱由检发丧,博得了汉族士绅的好感,然后迎请福临和皇太后赴京登基,很快稳定了形式。   布木布泰非常得意的进了宫,想着要选个舒服的地方做宫殿,最后找来找去不太合意,还是多尔衮一锤定音,慈宁宫最好了,僻静无人。      布木布泰想了想,也是,真要找个人来人往的宫殿,她和多尔衮的事情只怕立马要被戳穿,再说,慈宁宫正是历来皇太后的寝宫,也就高高兴兴的搬了进去,然后接连几天都在大刀阔斧的改动宫殿的布置。   多尔衮走进来的时候都愣了一下,长大了嘴道:“这是什么风格啊,倒有些西洋的味道了。”      布木布泰大感得意,这正是她冥思苦想布置出来的欧式宫廷的卧室,让人耳目一新,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多尔衮完全不欣赏这种风格,皱着眉到处批判了一顿之后,僵着脸道:“反正我不要住在这里!”   说完,甩袖走了。      布木布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继而也愤愤的道:“反正也不是给你住的,老娘自己一个人住!”   谁知道到了晚上,她正一个人翻滚在那张大床上,冷不防被一个人抱了起来,她吓得叫了一声,然后立刻被另一张唇堵住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竟然扔下我一个人自己睡了!”他气喘吁吁的,分明是从东跨院赶到西跨院的。   布木布泰笑着搂住他,呵他的腰,他跟福临一样怕痒,只是没有那么明显,道:“谁叫你嫌弃的。”      多尔衮有些不自在的拉过她的手,握住,板着脸道:“你不觉得……怪怪的嘛?”他抬头看了一下,到处是白的,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花纹,立刻转过头灼灼的盯着她。   布木布泰讪讪的道:“这是西式的美,你应该博采众长,吸取多国文化,不能有偏见……”她方才说了一半,立刻被人以吻封缄。   不过,之后,布木布泰就再也没有在这个欧式的房间里过夜了,原因是某个人会睡不着。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s.bookben.cn---书本网【laiey_5126】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